「不會。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她來了恭王府之後,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開支,本王已經遣散了謹王府里的僕役和僕婦,差人鎖閉了謹王府大門,只留一個人在那里看守。若是她回去,看守的人會來稟報。」恭王爺否定了管家的猜想。
「王爺不要太煩心。謹王妃一介女流,是走不了太遠的!」管家安慰道誓。
「她自己是沒法走遠,怕只怕……」男人凝神以對,怒火在眼中盤桓。
「只要祖義一直守著城門,就沒有出城的可能。都城雖然浩大,但只要花時間搜,總歸能找到。」老頭兒在寬主子的心。
貝凌雲點點頭,「眼下就只能邊搜邊等了,等她再也藏不住,自己跑出來!」
老管家想不出其他可能,便告辭離去。
燭光下,貝凌雲定定地看著牆上的水墨畫,竭力令自己冷靜下來。
人在慌亂、憤怒、難過等情緒控制下,往往容易說錯話、做錯事,他從小就深諳這一點。
想當初,母後還在世的時候,年幼的他就做錯過一件事。
那一年,他還是個孩子敦。
但他知道,母親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只能每天躺在榻上,連坐著的力氣都沒有。
御醫們查不出母親究竟得了什麼病,眼睜睜地看著原本如花似玉的皇後娘娘一天天枯萎。
父皇憂心不已,便親自去鐘山祭天,祈求上蒼能夠保佑妻子早日康復起來。
而那個春風得意的女人,就趁著父皇出門的時候,來到了母親的病榻旁。
「啊呀,姐姐,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甫一進門,濃妝艷抹的孔蜜兒就大聲驚呼,夸張至極。
當時年幼的貝凌雲在為母親捶腿,——多日不曾下床走路,母親的腿已經變得僵直。
「妹妹今日怎麼得閑了?」皇後終是皇後,雖然病著,氣場卻不輸妃子。
孔蜜兒用手帕捂著口鼻,嫌惡地停在了離榻邊幾尺遠的地方,斜睨著她本該大禮參拜的一國之母。
「連皇上都去給你祭天祈福了,本宮若是不來看看你,實在是說不過去。」絲毫的敬畏之心都沒有,可見往日里的謙恭都是假的。
「妹妹有禮了!本宮很好,你可以走了。」冷冷說完,閉上了疲累的眸子。
孔蜜兒「哧哧」笑著,「感情姐姐也有今天,蜜兒十分意外,想來姐姐也沒有想到吧?」
挑釁之詞出口,榻上的病人沒有理睬她的無禮。
然,貝凌雲絕不容許他人欺凌自己的母後。
「大膽賤妃,竟敢這般跟皇後娘娘說話,不想活了是嗎?」他在榻上站直了身子,冷冷地乜斜著女人。
孔蜜兒沒想到一個毛孩子也敢出口指責她,稍事一愣,慍色滿面。
「皇後就是這麼教育兒子的嗎?一點禮數都不懂,真是叫人笑話!不過也對,這孩子雖然是皇後的兒子,卻因為不是長子,將來是做不了一國之君的,自然沒有必要教得太好,做個酒囊飯袋就足夠了!」她不能跟小孩計較,便把所有的怒火都撒在了大人身上。
一席話,令怏怏的人兒睜開了眸子。
「本宮的兒子做不了皇帝,妹妹的兒子豈不是更加沒有機會?論資排輩,傲霜可是在雲兒之後!還有,本宮听聞,你的傲霜前日里竟然月兌了一個小宮婢的衣褲……」笑意浮在臉上,語調提高,「明妃,你兒子才幾歲啊?竟能懂得這些,實在是讓本宮刮目相看!或者,可不可以理解為你這個做母親的失職呢?你最好給本宮記住了,數落別人孩子之前,先問問自己,你的孩子是否比人家孩子強?若你的孩子連酒囊飯袋都不如,甚至將來長大會後變成荒.yin無度的廢物,你就沒有資格去品評別人的孩子!」
鏗鏘之言,令孔蜜兒沒了還擊的余地,直氣得臉紅脖子粗。
遂,一跺腳,狼狽地離開。
貝凌雲為母親的言行而感到驕傲,皇後的威儀,是任何人都不可以踏足的。
然,女人剛剛出門,母親就一口鮮血吐在了榻邊。
「雲兒,切記,在你沒有能力掌控大局之際,切不可莽撞行事。還有就是,在情緒不佳的時候,容易一時沖動做錯事、說錯話,這是要不得的。」母親顧不得病弱的身子,強撐著對他說道。
打那之後,母親的病越來越重,沒過多久就香消玉殞。
他一直內疚,認為是自己的沖動令孔蜜兒惡語相向,從而氣得母親吐了血。
當然,他更恨那個合該下地獄的女人。
他絕不會再讓那女人抓到他的痛腳,——從母親過世那天起,他就完全變了一個人。
「篤篤篤……」細碎的敲門聲響起,阻斷了他的回憶。
無端被打斷,這令他有些不快。
「王爺,是嫣兒……」蘇雪嫣的聲音透著莫名的小愉快。
「進來吧!」他需要一個發.泄口,否則今夜又要輾轉反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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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扭」一聲,房門打開,女人端著茶盤走了進來,搖曳的身影在地上投下一片黑影。
把茶盤放在桌子上,女人投來一抹巧笑,「王爺晚飯沒吃多少東西,再用些茶點吧!」
男人不動聲色地看著,忽然開口,問了一句話。
「她失蹤的事情,與你有關?」
女人臉上的疤痕有了細微的顫動,然,燭光下卻不易被發現,隨之而來的,是正色以對。
「王爺,您說什麼啊?」
未及男人開口,便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難道下人們傳揚的是真的?謹王妃出逃了?怎麼王爺懷疑嫣兒參與其中了嗎?」
貝凌雲不作聲,只是看她在說。
「王爺,自從嫣兒的容顏毀了,這可是第一次出房門。若不是惦記王爺晚飯吃的太少,嫣兒是不會過來的……」越說越委屈,最後幾乎垂淚。
「好了,本王只是問問。」男人拈了一塊茶點,放進口中。
這個動作好比是一個妥協,令女人心間的石頭徹底放下。
而男人接下來所做的,更讓她安心。
——點心剛吃完,他就像一頭猛獸似的,瘋狂地要了她。
事畢,蘇雪嫣望著疲累睡去的男人,伸出手指,在空中撫.模他的面部輪廓。
她期待著有朝一日,她可以貼在他的肌膚上勾勒他的額際、他的眼眶、他的鼻子、他的嘴唇。
回想他剛剛的樣子,她情不自禁地撫.模著肚子,甚至想象著,是否這里面已經有了一個孩子,是他親自放進去的孩子。
若她給他生了孩子,她相信,他一定會更加離不開她。
對,她得趕緊給他生個孩子,如此,便可以穩固自己在恭王府的命運。
即便將來男人登基之時,不封她為皇後,可一旦她給他生了長子,將來她就是要做太後的。
年少吃苦不算苦,老來享福才是福。做母儀天下的女人,雖然風光,卻還得隨時提防有人來奪這個位子;若是她的兒子做了皇帝,任什麼人都奪不走她的太後寶座。
篤定了這份心事,她便更踏實了。
不管貝凌雲曾經對她是多麼的殘忍,不管他是多麼的嫌棄她,可他還是一次次要了她。
作為一個王爺,他可以擁有各種各樣的女人,雖然她們未必有她這個正妃的名分,但卻擁有比她俏麗的面容,她臉上的那道疤,足以令她卑微到塵埃里。
然,他卻沒有去跟別的女人在一起,這能不能說明他對她還是有一點點憐愛的呢?
這麼想著,被貝傲霜冷透了的心又溫暖了起來,連同身體一起,熱熱的了。
枯木逢春,這都要拜身邊這個男人所賜。
她忽然有些感激他,感激他給了她一道疤。
這道疤就像一塊試金石,試出了淳王爺的虛偽和自私,也試出了恭王爺的男人心胸。
女人的變.態心理又往前走了一步,實在讓人可憐。
就在她兀自嗟嘆的時候,男人翻了個身,嘴里咕噥了一句什麼。
她听得很清楚,是「妖孽」!
妖孽?
她在心底嗤笑著。
轉而,笑靨如花,在燭光下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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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時辰前,皇宮。
貝傲霜急匆匆來到祁華殿,進門先不開口,而是四處打量。
「霜兒,怎麼大婚之後反而對娘親格外孝順了呢?前日才與新妃一同來請安,昨天和今天又連續兩天來祁華殿,這可是一反常態哦!」明貴妃略帶不解。
做兒子的這才躬身施禮,口中問安,然,卻有些心不在焉。
「霜兒,你瞞不過母親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眼尖的婦人直切正題。
經她這麼一問,淳王爺忽然泄氣,萎.靡地坐在了軟榻上,「一連三日,她都沒有進宮。」
婦人輕笑一聲,「怎麼?動.情了?」
男人有些嗔怪于母親的取笑,不快地皺著臉膛。
「不過是三天沒有進宮,急什麼?」摘了一粒進貢來的葡萄,送到兒子嘴邊,「姑娘家,每月都有幾日身子不.爽的時候,過幾天無礙了就會進宮的……」
貝傲霜一口含了葡萄,咀嚼著,口齒含混,「可是老二也連續三天沒來了!」
說完,好似意識到什麼,拍了一下腿,「啪!」
「母親,該不會是恭王府出了什麼大事吧?」
明貴妃卻不像兒子那麼急躁,泰然自若地摁著他的肩膀,「稍安勿躁!能有什麼大事?若有事,你父皇第一個就知道了。」
「也是啊……」男人泄氣地低頭,「那就再等等看,若她連續七日都不曾進宮,就煩勞母親在父皇面前提一提,著人去查探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婦人望
著兒子的樣子,有點憂心,「霜兒,你真的愛慕她了!」
貝傲霜看了母親一眼,毫不避諱地點點頭,「兒臣早就意識到了。」
「你這樣,讓為娘很擔心。須知,成大事者,不可拘泥于兒女私情。你這般沉不住氣,實在是不應該。」微微搖頭,眼里浮現一絲失望。
「母親不是說,有了她的輔佐,就能夠坐上帝位嗎?正好兒臣喜歡上了她,情愛加上霸業,都系于她一身,倒也簡單了。」男人淡然笑著,很滿足的樣子。
「可是,你怎知她也心儀于你?」
一句話,問到了癥結所在。
「兒臣會讓她心甘情願做兒臣的女人!」有點發狠,臉上的疤痕便透著狼狽。
然,看在明貴妃眼里,卻添了幾分欣慰,她一直希望兒子能夠有霸氣,此刻的他,正合她意。
「你與新妃相處得如何?」轉了個話題。
男人不屑地搖頭,「真不明白父皇為何會把這個女人指給兒臣,太平庸了!」
「平庸?」婦人搖頭,「你可知,這平庸的女人才好駕馭。那個寡.婦不平庸,想要馴服,需要付出很多的精力,你不嫌累嗎?」
「兒臣寧可去啃那塊硬骨頭,也不要吃這塞牙的棉絮。」貝傲霜執拗地回道。
明貴妃一下子笑了,「既如此,你就去馴服吧!」
頓了頓,「不過,生兒育女的事情,還是要抓緊的。不管哪個女人給你生了孩子,那都是龍裔,將來都要繼承大統。」
「兒臣要跟中意的女人生兒育女。看著都倒胃口的人,怎麼可能有那個興致?」
母親嘆息一聲,「這事等不得!你別仗著那個女人不能生育,就認定老二不會有子嗣。一旦他徹底厭煩了奇丑無比的正妃,看上別的什麼阿貓阿狗,生個孩子可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提到蘇雪嫣,貝傲霜現出一絲愧色,「她的臉,沒得治了嗎?」
「老二既然能出手毀她,就不會給她恢復的機會!不過,听說她還是很有手腕的,還在受著老二的寵呢……」
「哼!那個女人離不開男人,就算是跪著求,她也要跟男人歡.好。」
「還不是你的功勞?」婦人眯起眼楮,「那碗湯是你親手端給她喝的,喝了它,她將終生不孕;喝了她,她便對歡.愛視若性命。兒子啊,這個女人就這麼毀在了你的手中……」
貝傲霜輕蔑地搖頭,並不苟同母親的話,「她骨子里就是個不守本分的貨色,否則怎麼能在七八歲的時候便引.誘兒臣?這樣的女人,能夠坐上妃子的位置,已經是天大的恩惠,難道還妄想母儀天下?至于其他所受的,都是她應得的。」
「很好。」婦人投去贊許的目光,「霜兒,男人欲做成大事,首先心腸要硬。你能有這樣的想法,為娘十分欣慰。不過,在對待遺.孀的事情上,你還有待改進。」
「母親放心,兒臣不會讓您失望的!」眸子里滿是胸有成竹。
然,從祁華殿出來,貝傲霜又失神起來。
失掉了蘇雪嫣的幫助,想要探取恭王府的消息,實在是不容易的。
他已經從入宮記錄里查知,自打公主回來省親,魚薇音幾乎每天都會進宮來,可為何從他大婚之日起,她就不再來了呢?
雖然母親輕描淡寫地要他不必著急,可他感覺得到,事情絕非巧合。
恭王府一定出了什麼事情!
該死!要不是不希望遇上蘇雪嫣,他真想去恭王府一趟。
平心而論,他並不覺得那女人被毀容是他的過錯,明明就是她自己按捺不住,非要親他,才會被老二看見,從而導致了毀容的下場。
說實在話,他也不想去看她毀容之後的丑臉,——原本姿色就不是太高,再添了一道疤,還不知道要難看到什麼地步呢!
今時今日,貝傲霜的眼中、心里,滿滿的都是魚薇音,別的任何一個女人、哪怕是仙女下凡,都替代不了她的一個腳趾頭。
那麼,令恭王爺和淳王爺焦灼不安的謹王妃究竟去了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