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嫁到 晴海波瀾ゞ

作者 ︰ 雲箋曲

魚薇音坐在顫巍巍的軟轎上,開啟神游太虛狀態。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舒愨鵡

午飯是蘇管家送到「穹樓」的。

「王爺呢?」她沒有即刻坐到桌前,而是走到門口,探頭望向圍廊里。

「回王妃,王爺出門去了,說是傍晚才能回來。」

「哦……」怏怏地應了一聲,回到桌邊坐好。

然,提起筷子,卻沒有夾菜鈮。

「蘇管家,你覺沒覺得王爺最近有些不對勁?」他不在,她沒有胃口。

蘇正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王妃,實話跟您說,我每天見王爺的機會真不多,也看不出他有什麼問題啊……」

言外之意,王爺每天都跟王妃您在一起呢!

「好吧……」她無奈地夾了一口菜,放進嘴巴,卻食不知味。

蘇正站了片刻,借故離開。

他剛離開沒一會,房門又被敲響。

「什麼事啊?」魚薇音知道不會是貝御風,他基本上不會敲門。

有一次,她正在換衣服,身上月兌得只剩下了肚.兜兒,就在這時,他推門而入。

突發狀況令兩人都愣在了原地,待到她反應過來,慌亂地穿好衣裳,他已經把她的身子給看了個遍。

「這麼美的身子都被我看過了,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平靜下來之後,他湊上前,把她擁入懷中。

打那之後,他照舊不肯敲門,偶爾還會撞見她換衣服,依然不會靠近,就那麼定定地在門口看著。

遂,眼下敲門的人,定不會是他。

果然,蘇正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

「進來吧!」女子放下了筷子,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水。

然,進門的並非蘇正一人,還有貝凌雲的貼身太監徐盛。

「徐公公,你怎麼來了?」舊識相見,魚薇音下意識起身,熱絡地問道。

徐盛不敢怠慢,躬身施禮,隨後把皇上的口諭復述了一遍。

「進宮?現在嗎?」女子不解地問道。

「是的。老奴已經為王妃準備了轎輦,請您即刻隨老奴進宮吧!」

「可是……」女子看了蘇管家一眼,又看回徐盛,「只讓我一個人進宮去嗎?沒有傳召昕王爺?」

「是的。」徐盛並未多說。

他明明在宮里見到了昕王爺,對謹王妃卻只字未露,無非是擔心禍從口出。

宮里的奴.才,尤其是伺候在皇上身邊的人,第一個要遵循的就是「沒有耳朵沒有嘴巴」。

凡事不該听的時候,就是聾子;凡事不該說的時候,就是啞巴。

如果做不到這兩點,就極有可能變成真正的聾子和啞巴。

魚薇音知道這事兒是躲不過的,便應承著往門口走。

反正她是在服喪期,素顏素服慣了,不用化妝打扮,抬腿就可以出門。

徐盛和蘇正趕忙跟在她身後。

到府門外上軟轎的時候,女子交代蘇正,只要昕王爺回府來,必須第一時間把她進宮這件事告訴他。

她相信,他知道之後,一定會趕到宮里去。

可是,坐在舒適的軟轎上,魚薇音卻覺得心里發慌。

難道貝凌雲又想對她怎麼樣?

應該不會吧!

他現在可是一國之君,怎麼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把寡.嫂叫到宮里去亂來!

如果真是那麼低的智商,他就坐不上龍椅了。

她實在猜不出「冰凍人」傳她進宮去做什麼。

一路冥思苦想,到了宮門口,還是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徐公公,皇上到底因為何事召我進宮?」步行的時候,終于有機會詢問引路的徐盛。

「這……,老奴實在不知,也無法揣測聖意。想來王妃一會就知道了。」老太監依舊守口如瓶。

魚薇音便加快了腳步。

在崇文殿門口,他們停了下來。

「王妃在此稍候,容老奴前去稟報。」語畢,徐盛一溜小跑進了殿門。

就在他開門的那一刻,女子听見了隱約的喧鬧聲。

什麼意思?

大殿內很多人嗎?

難道不止傳召了她一個?

正納悶的時候,徐盛快步走出來,引著她進了大殿。

甫一進門,魚薇音就被眼前推杯換盞的場景給震了一下。

皇宮什麼時候變成大食堂了?

看那些吃飯喝酒的人,個個錦衣華服,似乎身份都很不一般。

雖然她素顏素服出現,且沒有被奴婢們前簇後擁,還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明眼人從徐盛對她的恭謹態度上看出了門道,再結合她的衣著打扮,一下子就猜出她是前儲君的寡.妃。

遂,彼此之間交頭接耳、互相告知。

原本人聲鼎沸的大殿內竟然安靜了許多。

魚薇音垂首以對,被徐盛引領著前行。

走到珠簾前的時候,徐盛止住腳步,撩開簾子,做出「請」的手勢。

女子便蓮步穿過,又走了兩步,停了下來。

「謹王妃,你來了。」是貝凌雲的聲音。

「薇音見過皇上。」依舊沒有抬頭。

方才她隔著簾子遠遠地掃過一眼,只知幾個人圍坐在桌前,卻並未把每個人都看得清楚。

她不在乎面前都坐著什麼人,所以依舊垂首,專注地看著鞋尖兒上所繡的合歡花。

那是貝御風特意差人從外面定制的。

他總說她的衣著太素了,便在素色的鞋子上繡了米黃色的合歡花,不會太招搖,又添了幾分顏色。

「賜座!」貝凌雲凝望著女子的俏臉,面無表情。

「謝皇上。」女子坐在徐盛安排好的座位上,還是垂著眼簾。

她感覺得到,有數道目光都投在了她的身上,卻懶得抬頭去回視。

而這些目光之中,最為炙熱的便是貝傲霜。

多日不見,她竟然又嬌俏了些。

這讓他的相思之苦又濃郁了幾分。

他想說點什麼,卻苦于找不到合適的措辭,索性把所有的精力都凝聚在眼楮上。

其他人也在看女子,唯獨昕王爺,跟謹王妃一樣,也垂著頭。

他還在苦想如何化解即將爆發的危機,可腦子都要炸開了,卻想不出任何計策。

「謹王妃,難道不跟你的幾位妯娌打個招呼嗎?」貝凌雲很少用這種平和的口吻跟女子說話。

也正是這樣不同尋常的語氣,令魚薇音緩緩地抬起頭來。

然,第一眼看見的,卻是仍舊低頭冥想的貝御風。

他怎麼在宮中?

蘇正不是說他到府外辦事去了嗎?

難道管家口中的「府外」是宮中、「辦事」就是參加宴飲嗎?

男子沒有抬頭,看不到她質詢的目光,他們之間根本無法溝通。

于是,她又看向了別人。

看到雲依,兩人姑娘家都露出了甜美的微笑,魚薇音還頑皮地眨了眨眼楮,惹得雲依笑紅了臉頰。

女子眼波流轉,越過眼巴巴熱切相望的貝傲霜,與冷眼看著她的蘇雪嫣對視。

禮節性地點頭致意,目光未做停留。

同樣與貝凌雲短暫對望之後,她收回了視線。

然,卻覺得有個角落的目光一直在注視著她,不熱烈也不冷漠。

遂,她看了過去。

但見一個身著黃色衣裙的陌生女子端坐在貝御風的身側。

魚薇音的心有點不舒服,——為何她坐在他身邊,而且又挨得那麼近!

可黃衣女子向她遞過來的目光是友善的,她便沖對方淡然一笑。

掃視了一周,貝御風還是低著頭,看都不看她一眼。

「謹王妃,原本朕是不想傳你進宮的。可今天畢竟是朕登基的重要日子,實在沒有必要跟你計較太多,便讓徐盛把你叫來。」貝凌雲早已從女子臉上看出了些微的不快,他的臉色便更加親和。

「登基……?」魚薇音懵然抬頭,轉而又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昕王爺的頭頂。

怎麼他沒有告訴她今天是貝凌雲的登基大典!

他們兩個天天在一起,為何他沒有提及這件事呢!

是忘了,還是有意隱瞞?

他昨晚離開她房間的時候為何沒有告訴她,今日他要進宮來賀喜!

這實在是有些不合邏輯。

「是啊,朕今日登基!」貝凌雲做出納罕的神情,「怎麼,謹王妃連今日的登基大典都不知曉嗎?」

問罷,轉頭看向昕王爺。

眾人也紛紛把目光投向了垂首男子。

貝御風知道自己再也躲不過去,便慢慢地抬起頭來,望向女子。

「大嫂,實在抱歉,我……忘了告訴你了……」只有他自己才曉得這句話說得多麼苦澀。

往日里,在人前他也喊過她「大嫂」,然而今天這一聲,卻令她听得分外難受。

可她不能發作,只有用笑容表示她並不介意這一點。

「老四,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謹王妃是我們的家人,皇兄登基即是國事也是家事,你怎麼連家事都不跟家里人說呢!」貝傲霜埋怨道。

他的目光一直在女子臉上逡巡,簡直要看進她的皮膚里去。

魚薇音對他的話不予理會,恬然垂首,保持緘默。

這個時候,安靜了好半天的蘇雪嫣終于開口說話。

「不管是什麼原因,謹王妃終歸是來遲了。向來遲到的人都是要受罰的,皇上只管說,要怎麼懲罰謹王妃呢?是讓她在文武百官以及都城子民面前輕舞一曲,還是讓她自罰三杯,以示敬意呢?」

兩個提議,一個比一個惡毒。

讓前太子遺孀在眾目睽睽之下跳舞,這簡直就是把寡.妃的地位跟舞姬等同起來。

而自罰三杯,卻是奔著女子的性命去的。

蘇雪嫣看過魚薇音誤喝一杯酒之後倏然昏倒的場面,試想,若真的讓其三杯酒下肚,不鬧出人命才怪!

沒成想,蘇妃話音剛落,在場的三個男人便異口同聲說了一句「不行」。

听見了彼此的呼聲,三兄弟的臉色都黯淡下來。

——為另外兩人的多嘴,也為自己的冒失。

「謹王妃是不能喝酒的,朕不想在大好的日子看見有人醉死。」貝凌雲冷冷地說道。

他的腦海里又出現那次她喝醉之後的嫵媚神態。

天殺的她酒醉之後竟然那般勾.人。

他怎麼可能讓別人看見她那個樣子!

不要說是男人,就算是女人,也不可以一窺!

而貝御風,曾經惡作劇灌醉過女子,他反對的緣由,一來是不想讓別人看到她醉酒之後的萌態,二來是不希望她被酒精折磨。

至于貝傲霜,就是單純地想要保護女子不受他的前情.人的刁難。

三個男人,三種心態,卻同樣地讓他們身側的妻子心里不甚舒

服。

這個情形下,魚薇音悠然抬頭,望著向她發難的蘇雪嫣。

「蘇妃娘娘,此次進宮,薇音根本不想來,是一紙聖旨將薇音強行召來。所以,也就算不上是遲到。娘娘還是大度一點、不要為難薇音了!」嘴角噙著淡淡的譏諷,高傲範兒十足。

蘇妃被噎得夠嗆,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她說話。

「既然皇上都不怪罪你,本宮自然不會操那個心了!」惱怒地回了一句,不再出聲。

「好了,朕不需要賠罪。」貝凌雲睨了蘇妃一眼,盡是不滿,轉而又望向魚薇音,「謹王妃,你就以茶代酒,跟你的幾個妯娌好好敘一敘吧!」

這一點,女子倒是勉強可以做到。

遂,端起面前的茶盞。

「蘇妃娘娘,薇音敬你!」語畢,不管女人接受與否,一飲而盡。

蘇雪嫣再不願意,也得走走過場,便冷冷地喝了一口茶。

「雲依,好想你啊……」女子又拿起斟滿的茶盞,「有機會我們單獨聚一聚!」

雲依笑盈盈地手握香茗,「這杯茶,應該是雲依敬大嫂的……」

兩人都微微欠起身子,踫盞之後,喝光茶汁。

喝完,魚薇音愉快地坐好,臉上盡是笑容。

眾人卻隨著她的安靜而沉悶了好一會。

終于,蘇雪嫣陰陽怪氣地張嘴。

「怎麼?謹王妃竟然不與昕王妃喝茶嗎?知道的,是你們住在一個屋檐下,關系好到不必在乎禮數;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妯娌兩個出了嫌隙呢!」

一席話,令魚薇音懵得暈頭轉向。

昕王妃?

妯娌?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然,就在她模不著頭腦的時候,對面的黃衣女子已經手握茶盞起身。

「若惜敬謹王妃一杯。祝王妃身體康健,萬事順心。」

這個舉動,讓魚薇音徹底凌亂。

她呆呆地看著黃衣女子,眼仁兒都要凝固了。

昕王妃?

她是昕王妃嗎?

他不是說過只要霓朵一個人嗎?

怎麼會冒出一個昕王妃!

同一個問題,變著花樣出現在腦海里,讓她混亂得快要崩潰掉!

見此情景,貝凌雲得意地扯了扯嘴角。

「謹王妃,朕覺得昕王妃這杯茶敬得十分有誠意,你要是不喝,真的有失風度!」說話的時候,余光溜著臉色鐵青的昕王爺。

魚薇音還是愣在那里,只覺得渾身的力氣一下子消失了,根本端不起眼前的茶盞。

「喲!昕王爺大婚才不過三、四天的時間,怎麼謹王妃就與新妃如此不睦?嘖嘖……這可真是……」蘇雪嫣沒有把話說完,因為有數道凌厲的目光在怒視她。

惹惱一個人不要緊,若是犯了眾怒,就得不償失了。

而蘇妃說的話,素衣女子只听到了斷斷續續的幾個詞,——昕王爺、大婚、三四天、新妃。

瞬間,強烈的嘔吐感襲了上來。

她猛地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將干嘔壓了回去。

然,身上的最後一點熱度也被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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