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宗謀轉向霓朵的時候,發生了令他震驚的事情。
霎那間,他看見了她。
她像一塊珍寶般閃亮著,令他的眼楮更加適應不了刺目的光線。
剛把她看在眼里,他就被閃得下意識閉上眼楮。
「干嘛啊你?還閉上眼楮!我有那麼難看嗎?」驀然側頭想了想,「不對,你根本就看不見的!既然看不見,為什麼還要假裝……」
然,男子的一句話,把她的話完全堵截嗄。
他說︰「霓朵,我能看見了!」
霓朵吃驚地望著他,「這事可不能胡說啊!能夠被拆穿的……」
宗謀听了,睜開了眼楮。
旋即,又微微眯上。
「快點把衣裳穿起來,否則我沒辦法安心跟你說話……」想扭過頭,卻又舍不得的樣子。
女子終于相信了他的話。
胡亂弄了一件衣服裹在身上,然後便上前來,仔細打量他的眼楮。
「給我看看,怎麼就能復明了呢?」這話說的,好像不希望他能看見似的。
「我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有點興奮。
換做任何人,都會興奮得想要歡呼吧!
他這個表現,已經夠淡定了!
霓朵斜睨著他好一會,「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伸手在她頭上揉了揉。
這個是他們在昕王府的時候慣用的動作。
「是……我的力量,對吧?」她眨巴著黝黑的大眼楮,高深莫測的表情。
「什麼?你?」一開始他沒懂。
可沒等她解釋,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旋即,作出十分嚴肅的樣子。
「想來就是這麼回事了!」看著她,「既然……,你醫好了我的眼疾,那我就勉為其難地要了你吧!也算是以身相許,答謝你為我醫病……」
望著他故作正經的神態,女子倏然扔掉了圍在身上的衣服。
「喂,你這是做什麼啊?你你,這是個女痞子啊你!」男子好似萬分害怕,緊緊地揪著被子,擋在身前。
「嘿姆嘿姆……,少年,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乖乖做我的小綿羊吧……」側頭做著向前抓撓的手勢,向他撲來。
隨後,兩人便纏在了一處。
這是一場久旱逢甘霖的融合。
略去美好的過程不表,單說他們幸福過後,兩人幾乎相擁而泣。
「還敢推開我嗎?」窩在他的懷里,她把小手伸出去,摩挲著他下頜上的胡茬。
「不敢了!我是你的人了,就算你趕我,我都不走!」一低頭,叼住了她的手指,口齒便不甚清楚,「抱著霓朵的腿,就是不走……」
「哼哼!我得想點好辦法折磨你!」陰險地收回了手指。
他便不依了。
「你想干嘛?折磨我?我是你的夫君誒!折磨壞了怎麼辦?以後還想不想再愉悅了?」偽裝出凶相。
豈知,她根本就不在乎,看都不看,就隨手捏住了他的鼻子,「還想不想喘氣了?嗯?」
他便點點頭,卻沒有掙月兌她的手指。
「以後乖點啊!听見沒?」松開他的鼻子。
「主子,咱們是不是該起床了?」他陪著小心說道。
其實他是不想起來的。
可一直被她這麼踫來捏去的,隨時都有可能梅開三度。
即便手臂有傷,他也是無所謂的,怎麼都沒有夠呢!
可是她不行啊!
那麼嬌柔的一個身子……,他可是萬分舍不得的。
遂,只能早點起床。
「好吧!」她發了話,從他懷里鑽了出來。
然而,兩人剛剛穿好了中衣,房門就被急促地敲響。
「宗謀,開門啊,快點!我要站不住了——」是蘇正的聲音。
榻上的兩個人對視一眼,表情都變得相當痛苦。
「快點穿啊……」男子小聲說道。
「這是說快就能快的嗎?」霓朵反駁著。
該死的衣裳,一時間竟然找不到領口了。
「宗謀,我……,哎呀,你快點開門!」蘇正好像就要支撐不住了。
「來啦來啦——」宗謀下了床榻,一邊往門口走,一邊用手勢讓女子加速。
到了門口之後,眼看她已經披上了外衣,這才打開門板。
然,甫一開門,蘇正就重心不穩撲了進來,幾乎把他給撞到。
及時把蘇正扶好之後,兩人一起往桌邊走去。
可蘇正的目光卻一直在女子身側徘徊。
「這個……,霓朵姑娘,你也在啊?」話是這麼說,還是一眼就看出了女子的衣衫不整。
再回頭看看宗謀,這家伙雖然身著
tang中衣,但頭發是披散著的,這架勢,嘖嘖……
「蘇、蘇大哥,你的傷如何了?」霓朵捋順著凌亂的頭發,竭力掩飾不安。
「傷……,哦,還好!這不,我都能夠拄著拐杖出來走一走了……」旋即,盯著男子的臉,「還是出來走一走好啊!什麼都能看到……」
「蘇兄,你的傷勢還沒大好,應該好好靜養!來來來,我送你回房去歇息!」宗謀隨手把樹杈做的簡易拐杖夾在腋下,然後攙扶蘇正轉身。
「不對,等等!」蘇正忽然嗚嗷一聲。
「干嘛?什麼啊?」宗謀被嚇了一跳,差點把拐杖扔掉。
「宗謀,你能看見了,對不對?對不對?」蘇正用力扳著男子的肩頭,不停地搖晃著。
宗謀感覺自己都要被搖暈了。
「是啊是啊,我能看見了!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呢!」剛剛情況那麼尷尬,怎麼有時間說這個啊!
蘇正听了,便怔怔地看著男子。
好一會,才抽了一下鼻子。
「太好了,你終于能夠看見了……」語畢,竟然流了眼淚。
宗謀看了,鼻子也酸了起來。
「好了好了,這是大好事啊,你看我,怎麼還這樣呢?」蘇正胡亂地用袖口擦了一下眼楮。
「啊呀,就是!大男人怎麼還這樣啊?」宗謀附和著,繼續往門口攙扶蘇正。
被激動和喜悅纏繞著蘇正竟然還不忘打趣女子。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弟妹啊,我先回去了啊,有空再聊!」
「好,蘇大哥慢走!」霓朵匆忙之中沒有反應過來,趕忙搭了一句話。
而出了房門之後,宗謀才開始跟蘇正算賬。
「弟妹?弟妹哦?」一邊問,一邊攙著蘇正,快速往前挪步。
「你看你!我是為你這個弟弟高興啊!都已經那樣……了,難道不應該叫弟妹嗎?」蘇正擠眉弄眼地比劃了一下。
雖然沒有比劃出實質的內容,但宗謀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想到剛剛的歡.愛,他又心潮澎湃起來。
如此,便臉色緋紅了。
「哎,我說你啊,趕快把人家娶了吧!這生米都做成熟飯了,別耽誤時間了啊!」蘇正其實是帶著擔憂的。
貝傲霜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宗謀和霓朵的幸福還不知道能持續多久。
當務之急,是給他們立下一個名分。
遂,回到房間,待宗謀離開之後,他就拖著傷腿去了住持師太的禪房。
「師太,蘇正此次前來,一是要謝謝您對我們的搭救之恩;二呢,還是有事相求。」甫一進門,他就跟住持開門見山。
「說吧!」住持絲毫沒有耽擱,即刻同意。
當年,蘇正就經常得到師太的幫助。
那時候,她還是個比丘尼,並不是玄靜庵的住持。
經年的情誼還在,如今他有事相求,她定要竭盡所能幫他完成。
「是這樣的。宗謀跟霓朵兩個人彼此相愛,我想讓他們盡早成親。在玄靜庵,師太的位分最高,所以,懇請師太為他們主婚……」男人有點遲疑。
這里到底是清淨的庵堂,要讓一對男女在此成婚,不知道是否會壞了庵里的規矩。
哪知,師太朗笑三聲。
「好,貧尼知道了,就這麼辦吧!」十分痛快地答應。
蘇正喜出望外,「多謝師太成全!」
然,師太轉瞬卻又現出憂色,「阿正,貧尼何時才能為你主婚呢?」
往日相見的時候問起這件事,他都會憨笑之後,說一聲「不急」。
可這一次,卻一臉鄭重地望著師太,「您放心,這個日子不遠了。」
在跳崖之前,他就曾經跟宗謀說過,如果這次能夠僥幸活命,就一定會去找喬若惜表白。
現在,作為兄長,他先把宗謀的婚事安排妥當,待到腿傷痊愈,他就去喬府求親。
師太從他的話中听出了弦外之音,但沒有多問。
她了解他,知道他對此事一定還沒有十足的把握。
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他自然就會說出來了。
眼下,住持要忙和的是許久未曾在玄靜庵舉辦過的成親禮儀。
雖然是佛門清淨地,但玄靜庵在剛剛建立庵堂的時候曾經舉辦過一次婚禮。
那對新人的身份比較特殊,他們兩個的家族之間是有夙仇的。
雖然兩個家族斗得不可開交,可兩個年輕人卻沖破了一切束縛,走在了一起。
為了能夠結合,他們跪在玄靜庵門口,求當時的住持為他們主婚、成全他們的心願。
佛法普渡眾生,自然也要向善于人。
住持稍微考慮了一下之後,便欣然同意了。
但她沒有讓兩人在禪房里成親,而是
把半山腰的小院借給他們做婚房。
——庵堂終究是清靜地,實在不適合出現太喧鬧的場面。
而那個小院,其實是為當時的皇後準備的。
皇後一心向佛,偶爾會來玄靜庵吃齋數日。
宮里出銀子、出工人,就在幽靜的山腰建了一座舒適的青磚小院。
那些時日,正巧皇後沒有來吃齋,住持就斗膽讓那對年輕人在小院成了親。
據說後來兩家人知道了這件事,竟然打破了幾百年的夙斗局面,逐漸地和睦起來。
而現在,玄靜庵又要舉辦婚禮。
住持相信,庵眾們若是知曉了此事,定是十分高興的。
擇日不如撞日,拜堂禮就定在今晚。
反正小院是經常收拾的,隨時都可以住進去。
只消在院內做一些簡單的布置,——貼上大紅喜字,掛上大紅幔帳,燃起大紅喜燭,一切不就可以了嗎?
庵內不能燃炮仗和吹奏鼓樂,所以這兩個環節就取消了。
住持跟蘇正稍事商議過後,即刻就讓一個帶發修行的尼姑到街市上去購買喜事用品。
為了防止被人懷疑,還特意交代尼姑出庵的時候,一定不要穿灰衣、戴灰帽。
尼姑們听說了喜訊之後,一個個都喜氣盈盈,積極布置小院。
待到黃昏時分,半山腰的小院已經成了紅色的海洋。
一向吃齋念佛的尼姑們雖然已經斷了塵緣,可能夠看見有情人終成眷屬,也是很替他們高興的。
在住持師太的主持下,簡樸但充滿了祝福的婚禮正式開始了。
霓朵根本就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得這麼快。
她是被宗謀給騙上小院的。
他只說要帶她上半山腰來看風景,卻哪知,到了院門口,便捂住了她的眼楮。
一路上被半擁著前行,走到院內,又進了屋子。
待到他把手掌拿開的時候,她便看見了滿眼的紅色。
「這……」她滿是疑惑地望著男子。
然,未及他說話,尼姑們便涌了進來。
她們把宗謀推出門去,然後開始為她換上大紅色的喜服。
有手巧的尼姑,為她梳了華美的雲髻。
根本不需要化妝,紅衣女子的容顏已是完美無瑕到無可挑剔。
當宗謀看見蒙著蓋頭的霓朵時,他也已經在蘇正的指導下換上了大紅喜服。
這一時刻令他不敢相信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若不是有人推著他往前走,他一定還會愣在原地。
男子發呆的時候,住持已經宣布婚禮開始。
拜了天、拜了地之後,宗謀請住持師太跟蘇正一起上座,拜了他們二人。
——師太是德高望重的,而蘇正,這麼些年所做的一切,都受得起這一拜。
看見宗謀終于跟喜歡的女子成為夫妻,蘇正又濕了眼眶。
簡單的婚禮過後,新郎新娘被送入了洞.房。
一眾人等沒有鬧洞.房,送上各種祝福,便悉數離開,包括蘇正在內。
這個時刻,任何人都沒有理由來打擾他們。
紅燭之下,宗謀拿起秤桿,跳開了霓朵頭上的大紅蓋頭。
霎那間,他目瞪口呆地定在了原處。
為什麼她會那麼美呢?
容貌雖然不是世間獨有的漂亮,可她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是無人能及的。
不要說在玉闊國,想來就是全天下,也找不出能夠與她媲美的女人。
「傻瓜,發什麼呆啊?」霓朵伸出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回神之後的男子什麼話都沒有說,一下子把自己的妻子擁入懷中。
這麼久的苦難折磨,他們終于能夠長相廝守了!
然,整個晚上,他們沒有做別的事情,連歡.愛都沒有發生。
——她說他手臂有傷,不能再貪歡了,如果他不听話,她會很難過的。
為了不讓她難過,他就老老實實地按捺住了蓬勃的心緒。
兩個身著大紅喜服的新婚夫婦,在洞.房花燭夜,竟然和衣躺在榻上,手牽著手聊天。
這可是夠奇葩的了!
他們從剛認識,聊到何時喜歡對方;從心生愛戀,聊到他如何處心積慮讓她對他有好感。
甚至,他們還聊到了喬若惜。
兩人商量好了,一定要促成蘇正和喬若惜之間的姻緣。
快天亮的時候,他們才和衣相擁而眠。
任誰都以為幸福來敲門了。
可就在第二天早上,當敲門聲響起的時候,打開門板,新婚夫婦卻迎來了一個天大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