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于傾城的刻骨思念,夜墨不僅僅是不比她好,反倒是比她還要慘!
夜墨對于傾城的愛,若非是深入骨髓,又怎會心甘情願地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甚至是曾一度動過離開千雪國京城的心思!
將最後一道奏折批完,夜墨才身子略有些僵硬地離開了龍案。
「啟稟太子殿下,太醫院的院首來報,說是皇上體內的毒已是清的差不多了。如今,重要調養。最好是能再休養幾日。」
听著于文海的稟報,夜墨的眼皮則是連抬都未曾抬起,「回去告訴他,我明日離京,讓他自己看著辦。北漠暫時不會再有什麼動作了。重點,該是紫夜了。」
于文海一愣,面有為難,「可是殿下,皇上他?」
夜墨沖他擺擺手,「你以為孤身邊的白無常是那群庸醫?告訴他,若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明日正常早朝,否則,孤不介意真的讓他在龍床上再躺上個十天半個月的。孤倒是要看看,是他整治孤比較重要,還是他自己的身體比較重要?」
于文海的嘴角一抽,這話,怎麼就听著這麼大逆不道呢?可是為何說出這話的人,反倒是如此地理直氣壯?這似乎是有些違背了常理了!
「可是太子殿下,那北地?」
「放心!武乾父子不是無用之輩,不會出事的。至于秦王,他不傻,不會再有別的動作。」
于文海听他如此一說,就知道他在北地已經是有了安排了。不然的話,也不敢真的就重用秦王的外家!看來,主子的眼光果然是毒辣,這選人,還真不是一般的準!
只不過一想到了剛才太子殿下的話,于文海又有些不淡定了,能這樣回復自家主子嗎?肯定是不能的!那怎麼辦?
「你告訴父皇,若是他想要找回真正的七皇弟,就最好是按我說的做。」
于文海的眼前一亮,這麼說七皇子有消息了?
「殿下先前讓人放出了七皇子跌入懸崖的消息,就是因為這個?」
「不然呢?你以為孤的太子妃是去紫夜玩兒去了?哼!孤會放出消息,說是孤與太子妃前往蜀地,具體的,你讓父皇看著安排就是。時機到了,父皇再讓人放出消息,說是由孤與太子妃,出使紫夜就是。」
于文海的心肝兒顫了顫,這是要他去跟主子說的話?這話能這麼說嗎?太子爺,您這不是要奴才的小命兒嗎?
只是這一會兒的功夫,這于文海的臉色就變了幾變,像是開了染坊,那染料不要錢似的!
夜墨火速回了太子府,吩咐人去準備,緊接著,又去了一趟洛府,與洛相和洛華城三人說了至少有半個時辰的話,才回府。
夜墨看著外頭的夜色漸漸地濃郁了起來,眉心也是緊緊地蹙到了一起。
「丫頭,二十八天了!你離開我已經有二十八天了。你可知這二十八天我是如何熬過來的?丫頭,你最好是乖乖地,安然無恙,否則,我可是真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話落,手中的狼毫應聲而斷,一滴墨汁落下,眼瞧著就要污了那紙上的美人兒,卻是下一刻,便滴在了一張雪白無暇的紙上。
思念,如置身回憶的影子,悠遠、深長;丫頭,如果我與你之間注定就是要有此一劫,我樂于接受,只要你能好好兒的,我別無它求!
夜墨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腰間佩著的那鎖形玉佩,手指覆上,雖是暖玉,仍然是觸手冰涼。像極了這種冰冷到孤獨的寂寞,丫頭,只要你平安歡愉,我寧可與你一起歸隱山林,陪你看花開花落,看盡春秋輪回,看盡繁華落盡。丫頭,二十八天了。與你分開了這二十八天里,我終于明白,原來愛你,竟已至心肺,已至骨髓!
淒楚的夜色,陰郁的天空,好像是處都染上了孤獨,屋子里的夜明珠泛著柔柔亮亮的光,夜墨的眉心漸漸松開,嘴角微微勾起,明日,明日一早,我便要動身去尋你了。丫頭,若非是還有些事,需要等等,我真希望現在就能見到你。
我知道,一切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一早發現了你的不對勁,我便不會由著你一個人前往紫夜。如今相思于我,簡直就是泛濫成災,不知你是否也如我想你這般,在想念著我?
思念決堤,宛若是洪水泛濫,丫頭,等著我。這一次,我發誓,定然是要將你好好地護在懷里,再不松開片刻!
指尖自那暖玉上離開,大步進了寢室,為了傾城,至少,自己在見到她之前,得是好好兒的!
傾城自那日後,便再未出去過。而不負她的期望,幾日後,阿邪總算是給她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姐姐,事成了!那個肖東燁這會兒是誰準了,咱們就是從那處農莊里頭出來的。不僅僅是派了探子在附近盯著,而且,還有意要派出暗衛前往查探呢!」
「很好。讓咱們的人遠遠地盯著。一旦農莊那邊兒有了異動,便讓咱們的人趁機潛進去,能看到多少算多少,至少將里頭的格局布置能記下。」
「好。對了,姐姐。听說最近這段時間,那位九皇子的氣色可是有些不對!」
「什麼不對?」傾城的眉心一動,難道,他是要催動母蠱?
「嗯。咱們得到的消息,是他在朝堂上比往昔要更冷厲了幾分,同時,最近的處事手法,似乎是重了些。這與他早先在朝堂上的表現,可是大不相同。」
「手法偏重?」傾城呢喃了一句,搖搖頭,「許是因為他在千雪國失利,再加上北漠那邊兒也開始給紫夜施壓,所以才會如此吧。」
「姐姐,皇後和三皇子的人,的確是與千雪國的人來往頻頻,雖然是隱秘,不過卻是瞞不過咱們的人的。可要再仔細追究?」
傾城擺擺手,「不必!那不是咱們該操心的事兒。紫夜的三皇子成不了氣候,早晚得折在了肖東逸的手上。倒是這位皇後,是個不一般的!別的不說,就單是讓那穆貴妃在這宮里對獨寵十幾年,便能看出她的隱忍功夫,可不同尋常。」
阿邪輕嗤一聲,「這有什麼?她倒是想要處置那個穆貴妃,可是她連人家的宮殿大門兒都進不去,有什麼用?呿!要不是因為皇後娘家的勢力還算是不弱,怕是那紫夜皇直接就會下旨廢後了。」
傾城听罷,淺笑,「你不懂!身為一個女子,而且還是一個男人的正妻,卻能容忍了一個小妾在自己頭上欺壓了十幾年而隱忍不發!這得需要多大的定力?雖說那位穆貴妃是不曾踏出宮門一步,可是問題是,紫夜皇這十幾年來,卻是未曾再寵幸過其它的任何一人!這一點,身為正妻,明明丈夫還在,可是她自己卻是獨守空房十余栽!若是正常的一個女人,不是瘋了,這心態就是變昨極為扭曲。你以為,這位紫夜皇的皇後,會是哪一種?」
阿邪一時語塞,也是有些迷惑了,擰眉想了想,似乎是也沒能想出一個結果,干脆就一甩袖道,「反正這皇室的人,就沒有一個正常的!我算是看出來了,這權利越大的,身分越貴重的,這日子過的反倒是越艱難,越揪心!哪里及得上我們這些老百姓?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一點兒也不好玩兒!真不明白怎麼這天底下還會有那麼多人想要當皇帝?」
傾城一听,直接就撲哧一笑,樂了!
論說阿邪說的,倒也是有幾分的道理的。上位者,哪里就是那麼容易當的?就說這紫夜國的皇後,身為紫夜國身分最為貴重的女子,母儀天下,可是實際上呢,怕是在整個後宮里頭,她就是一個笑柄罷了!
什麼皇後?什麼貴重?什麼母儀天下?在後宮之中,即便是她掌握了整個後宮的大權又如何?皇上不會願意多看她一眼,十余年,不曾踏足她的寢宮,這世上,還有比她更為悲催的女人嗎?
在後宮之中,除了那些看起來誘人,卻又是于承恩之上,毫無用處的權利,她這個皇後,還得到了什麼?
「其實,上位者不容易,老百姓卻是更不容易的!你所說的好日子,也僅限于你。可是你卻不能代表了大多數的老百姓的!在這些貴族之中,日日時時上演的,無非就是關于一些權利地位的紛爭詭詐,可是對于老百姓來說,吃都吃不飽,哪里還有那個心思?」
「姐姐的話,總是要深奧一些的。反正我也是說不過姐姐的。罷了,不說了!我和哥哥輪流盯著那處農莊,讓別人去,我們不放心。」
「也好,只是要一切小心,察覺不對,立時便退,不得耽擱,要知道,再重要的消息,也不如你們兩個人的安全重要。」
阿邪甜甜一笑,頗有幾分女孩子的嬌媚樣子,笑得人心里頭宛若是盛開了一朵小花兒,明艷艷的!
「就知道姐姐對我們最好了。那行,我先走了。姐姐這里若是有什麼事,就吩咐青蘭她們吧。」
「好。」
阿邪走了一半兒,頓住身形,撓撓頭,又轉身回來了,有些不太自在道,「那個,這是千雪國傳來的消息,是密函。我沒敢拆開,你自己看吧。」
傾城當著他的面兒將信拆開來看了,唇角微微上翹,一抹好看的弧度,便呈現在了嘴角。
「是阿墨從千雪國動身了。速度極快,想來,不會超過五日,便會到了梁城了。阿邪,你吩咐咱們的人,小心些,千萬別撞到他的手里,若是找我,直接引來就是。」
「知道了。姐夫這麼晚才尋來,當真是讓我好生失望呢。」
傾城伸手輕彈了他光潔的額頭一下,「你呀!快去安排吧。切記,千萬別讓咱們的人惹了他。他這會兒的脾氣,可是不怎麼好呢!」
「知道了!想想也是,哪個新婚才那麼幾天的新娘子跑了,男人能高興的?」
傾城做勢要打他,阿邪卻是早早地退了幾步,連連輕笑著,離開了。
阿墨,我終于是快要見到你了!不知道,若是你得知了這同心蠱之事,會如何做?
傾城抬眼望著外頭盛開的月季,顏色各異,大小不一,這樣的美景,只她一人獨賞,何等的遺憾?阿墨,我只盼你能早日抵達梁城,讓我能清楚地再看看你的臉。雖然是我不想承認,可是卻也不得不承認,對于你的依賴,我現在,比以前已經是淡了一些。
不過,傾城也清楚地知道,即便如此,也是肖東逸在極力地克制著他自己的情感,不然的話,相信以同心蠱的力量,她不可能現在對于肖東逸仍然是一絲好感也無的!
偶爾,入夜後,她仍然是能感覺到一絲心痛,是從心底最深處傳來的那種,如今三人各處一地,傾城一時竟是不明白,是自己太過思念夜墨,從而心痛,還是這是夜半無人時,肖東逸無意識中的感覺呢?
有的時候,傾城自己甚至都是有些糊涂的,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恨肖東逸,還是該感激他,這一陣子,並沒有強行催動他體內的母蠱呢?
再想想剛才從阿邪口中得知的消息,他最近的行事手法偏重,可是與自己有關?或許是心底里頭恨毒了自己,寧死也不肯接納他,卻偏又有火沒處發,所以,便活該那些犯到了他手上的人?
傾城輕嘆一聲,怎麼就覺得現在自己的人生,有點兒月兌離了正常的軌道呢?現在的一切,怎麼就那麼的不真實呢?
不知道自己曾企盼了多少次,每晚自己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或許這就是一個夢,夢醒了,自己就會再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只是,那個原來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呢?
傾城曾經糾結了不知道多少次!是希望回到千雪國的京城?回到靜園?還是想要回到自己前世父母的身邊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看著外頭盛開的月季,傾城突然就生出了幾分沉重的無力感!突然就覺得自己為何就活得這麼失敗呢?
前世,因為自己的任性,害得自己跌落懸崖不算,還連累了哥哥,更是讓父母為自己擔心困擾。而這一世,自己好不容易弄明白了什麼是愛情,卻又再度因為自己的自負,而使自己的生命再次被套上了枷鎖。
自己怎麼就永遠都長不大呢?怎麼就永遠都不能明白別人的苦心?不能體會別人的感受呢?
傾城苦笑,自己用了這麼久的時間,才總算是弄明白了,自己對于夜墨的愛,已然是那麼深刻,可是現在,卻發現,自己與他還能再幸福相處的時光,已是所剩不多!
這一世,自己又要對不起哥哥了!
前世,因為自己的任性,害得哥哥後來也因故哮喘發作,從而來到了這個世界。而這一世,自己興許又要先他一步離開這個世界了,不知道,這一次,哥哥是否還能原諒自己呢?
現在想想,自己怎麼就這麼失敗呢?一次又一次地讓哥哥為了自己擔心。原本以為這一世,自己有武傍身,再加上了自己獨有的天賦,應當也算是個厲害的人物了吧?可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是又栽了!
而這一次,與其說是栽在了肖東逸的手上,倒不如說是栽在了自己的手上!
五日,最多再有五日,自己就能看到夜墨了。這一次,無論如何,自己要告訴他,自己愛他!是真的愛他!
傾城輕輕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在夜墨抵達梁城之前,自己還是有許多事情要做呢,比如說,那位讓她恨了這麼久的定王爺!
傾城將心神收攏,再次埋頭看起了,阿正他們派人收集來的各種資料。
定王與當今的紫夜皇乃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也正是因此,紫夜皇對于定王,才會格外地恩寵信任。可以說,比起他的幾個兒子來,他更信任的人,反倒是定王。當然,或許肖東逸,不在此列。
定王妃是個極其溫和的人,定王府中的女眷不多,而定王膝下也只得肖東燁一子,一直寵愛有加。而定王對他的要求,一直以來也是極高!誰讓肖東燁是將來要襲了王位的世子呢!
定王妃?傾城的眼神閃了閃,要不要借助于這個定王妃來接近定王呢?而且,定王妃與宮里穆貴妃的關系,也一直是被傳極好,有些事,或許,自己可以試著換一個突破口。
傾城的唇角一彎,不錯,看來這些日子沒有白忙活了。
看著那紙箋上寫著的關于定王府上下所有主子的愛好,傾城的眉眼間總算是漾出了一絲笑!不錯呀!看來,想要對付定王,也並非就是沒有捷徑的。
傾城微微眯眼,「青蘭。」
「是,小姐。」
「去為我準備一套素淨一些的衣服,另外,再去準備一把琴,然後讓阿邪去找一名會琴技高超的姑娘過來。我有急用。」
「是,小姐。」
三日後,傾城一身丫環打扮,用了一些化妝技巧,將自己打扮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緊隨著一名相貌清麗,氣質月兌俗的姑娘一起進了定王府。
「喲,是仙仙姑娘來了。請跟奴婢來。王妃娘娘可是等候多時了,說是若仙仙姑娘不來,怕是連午膳也用不下去了。」一進了門,便看到了一名婆子正有些心急地等在了門房,連忙迎了出來。
听著那婆子明顯的恭維聲,仙仙姑娘只是略點了點頭,示意她前方帶路,這已經是她第三次來定王府了。
定王妃素來喜听琴,偶然的一次機會,在城外的寺廟里,竟然是听到了有人撫琴,當即便是大喜。請了去打听,方知是京城有名的一位女琴師,除了專司教導一些大家小姐們琴藝之外,還是京城一家胭脂樓的掌事的。
定王妃心喜之余,便讓人尋了她過來,當面為她彈奏了一曲後,兩人一聊,發現這竟然還是一位極其多才的女子,而且是興趣相投。
定王妃膝下只得一子,如今肖東燁又尚未娶妻,定王府的後宅之中,難免是寂寞一些,所以,自那日之後,便起了心思,邀她進府為自己為伴。
那位仙仙姑娘也是個聰明人,接連三日進王府,都是選在了定王與世子上早朝,或者是去衙門的時辰,而且,每每也是估算著時間,不待那兩位男主子回府,便早早地離去。
仙仙的做法和態度,自然是引得了定王妃的好感,心中對這位姑娘更是覺得疼愛,若不是因為皇室的規矩森嚴,她還當真就是有了將仙仙給收為養女的打算了。
仙仙來了這兒幾次,傾城就化做了丫環來了幾次。定王妃不知道的是,她們之所以會選擇避開定王和肖東燁,並非是因為她們對兩位男主人不動心。
恰恰相反!傾城這會兒是對定王可是真動了心了!只不過,是殺心而已!
這日,因為定王妃實在是對仙仙頗為喜愛,便留她多用了盞茶,說了會兒話。傾城睨了一眼外頭,眼瞧著,這定王和肖東燁就快要回來了吧?定王倒還好,畢竟是沒有見過自己,可是肖東燁,卻就未必了!
自己雖然是妝化得不錯,可是肖東燁也不是笨蛋,能不能完全地騙過他去,自己還真就是有些吃不準了。
仙仙自然也知道主子急了,便連連告罪,定王妃這才放了人離開。
剛出了二門兒,傾城便感覺到了肖東燁已經是進了大門了。這會兒她們已經是在這廊道里面了,再退回去,顯然是不可能了!
傾城的眼神一閃,仙仙會意,「小環,你是怎麼這麼沒有規矩,還不自己抱著琴?哪能由王府的人再為你做事了?」
傾城連忙誠惶誠恐地接過了琴,這是今日定王妃听著高興,剛剛才賞的,可是上等的杉木所制,顏色金黃。這是因為隨著時間的推移木材顏色越來越黃,以發金黃色的木材最老,其有很濃重的清香味。
如此這般,傾城將琴豎著拿起,正好是再貼著里側走,那豎起琴身,已是將她的側臉,遮了個嚴實。
琴,才剛剛抱好,走了沒幾步,迎面而來的肖東燁,已是近在眼前了。
肖東燁是听說了母妃最近喜歡上了一名女琴師,日日與其賞琴敘話,想來,便是眼前這位了吧?
因為肖東燁過來了,仙仙等人,自然是要停下行禮了。
肖東燁也只是點了點頭,無暇過多理會,便直接走了。
傾城不敢松懈,察覺到他的確是對她們二人並無疑心之後,這才輕吐了一口氣,與仙仙一前一後,出了定王府的大門。
兩人才剛上了馬車,便听到了外頭的一陣馬蹄聲和車輒聲。
傾城的眉心一緊,難道是定王回來了?
傾城輕挑了小簾子往外看了一眼,果然,見一位中年男子,已是自車上下來。見其頭上戴著束發嵌寶紫金冠,穿一件二色金三爪蟒袍,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登著青緞白底朝靴。鬢若刀裁,眉如墨畫,更似刀鋒,不怒而自威!
傾城正要探一探他的心思,便感覺到了心底一寒,遂慌忙將那小簾落下,眼楮直直地盯著那方小簾瞧!
雖是隔了簾子,可是傾城卻知道,定王並未離開,而是有一股子極為冷厲且嚴肅的眼神投射了過來!傾城只覺得頭皮瞬間有些發緊,眼楮一眨不敢眨,手心,也已經是滲出了汗來。
好強的氣勢!好厲害的上位者的威嚴!
傾城听到了里頭的一陣請安聲後,知道定王已經進了府門,這才緩緩地松了一口氣,暗道好險!
自己當初在千雪國初見皇上時,也未曾如今日這般地狼狽,定王,果然是名不虛傳,不愧為征戰了沙場多年的英武之人,僅僅是那一雙眼神,便足以讓人心底發慌。
明明不過是連照面也未曾打,可是為何覺得竟是跟人斗了近百回合一般!傾城坐靠在了馬車里,微微闔了眼,已然是有些疲憊了。
「主子,那位定王,可是有什麼問題?」
傾城未曾睜眼,「仙仙覺得呢?」
仙仙嬌美一笑,「回主子,屬下不知。不過,主子若是讓屬下去接近肖東燁,或許,能從他的嘴里套出一些什麼來。」
傾城擺擺手,「不必了。自今日起,你便對外稱病,短時間內,不得再出來招搖了。」
仙仙一愣,雖心有疑惑,不過主子的吩咐,她自然是不敢違抗的。「是,屬下記住了。」
如今定王府里頭的情形已經是模的差不多了。自己也不必再如此地躲躲藏藏了。
傾城接連幾天進入定王府,也不過就是為了弄清楚這定王府的暗衛是如何布的,此其一。其二,便是為了將定王府里頭的格局弄個清楚。至少,自己不會亂打亂撞地,再進了人家的地牢。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傾城便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不多時,阿正和阿邪兄弟倆,竟然是同時都出現在了這里。
「有好消息了?」傾城的頭都不曾抬起,便直接對著二人問道。
兄弟倆原本是興沖沖地跑過來的。自然是為了將自己剛剛知道的好消息先與傾城說的,可是哪知道他們才進了這院子,傾城就已經是猜到了他們的目的了。
阿正面無表情道,「姐姐,肖東燁的人果然是在昨晚上動手了。他派去的人,卻未曾進入那農莊的最中心的一處院落,就被盡數給逼了出來。我們也是在他們的人進去後,才發現,看著不起眼兒的一處小農莊里頭,竟然是布了那麼多的暗衛!還好我們听姐姐的,沒有跟著摻和,否則的話,怕是我們的人,會都折在了里頭。」
「全逼了出來?沒有人落入那里頭人的手上嗎?」
「死了兩個。尸體就留在了農莊里,估計這會兒,他們的主子已經得到消息了。」
「很好,接下來,咱們就等著看看紫夜皇是否會對此做出處置了。」
「姐姐,您確定這處農莊背後的主子,真的就是當今的紫夜皇?」
「錯不了的!肖東燁的人既然是才剛剛探過,那麼里頭的戒備定然是會加倍了。紫夜國的皇後最近,是不是太安靜了?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將三皇子也攪進來。局勢越亂,對我們就越有力。」
「三皇子?想要讓他上鉤,比那個肖東燁要省力些。那個三皇子就是個笨蛋,這事兒就交到我身上了。」阿邪拍著胸脯保證道。
傾城點點頭,「這一次,引三皇子上鉤以後,記得,最好是將肖東燁的注意力,再引了過去!我就不信,憑他們雙方的力量,還不能進入那農莊的最里頭!」
阿正點點頭,明白姐姐這是想要借助他們兩方的力量,為她將這農莊打開一處缺口了。那處農莊的守衛森嚴,若是單憑自己的力量,倒也不是就一點兒辦法沒有,只是,可能會損失比較嚴重而已!
「姐姐,待機會來了,我陪著你一起去。」
「我也去!」阿邪迫不及待道。
傾城淺笑,「不必!你們的心思我懂,人越多,反倒是越容易壞事。放心,我的身手在你們之上,他們想要傷我,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再說了,我也並非是獨自一人去。我身邊兒,可是還有著一個保命的秘密武器呢。」
傾城所指,自然就是那只小花梨了。
三人又做了一番安排,一切,便靜等著阿邪那邊兒的消息了。
用過晚膳,傾城實在是沒有困意,一人獨自立于廊下,抬頭看著那一彎比月牙兒稍大一些的月亮,像什麼?像鐮刀嗎?傾城唇角微揚,阿墨,明日你便能到了梁城了吧?你可知道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
記得曾經有人說過,思念總是有了不得不收藏起來的時刻;可是現在我明白了,生命里最舍不得,藏得最深,而又不想讓人知道的還是思念。阿墨,現在的你,可有想我?
阿墨,我想你,我的相思就像纏樹的青藤一樣,不分日夜地疾速飛長。可是這一切,你看不見,我看不見,能感受到的,只有那種錐心般的痛,黃連般的苦。
傾城的眼瞼微微垂著,臉上淡淡的哀傷,開始在她的周身蔓延開來,竟是連同她周圍的一景一物,都是被染上了一抹相思的哀愁!
前些日子,傾城還覺得有一個人日日夜夜地值得自己思念,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可是現在,她又發現,如此不分晝夜地思念一個人,簡直就比讓人吸食了五石散,還要讓人上癮,還要讓人迷戀。
傾城似乎有點倦了。眼前出現了一片朦朧的虛幻世界,在這淡淡的月色下,眼前似乎是有一道俊美到了無可比擬的身影,在向她急速地飛來!用快如閃電來形容,似乎是都不為過!
一道黑色的影子,比這夜色還要黑,還要濃,還要孤寂的一道影子,緩緩地映入了傾城的視線。
是夢吧?傾城一時有些恍惚了,輕晃了晃頭,自己明明就還未曾入眠,何來的夢境?
那道黑影似乎是感覺到了傾城的精神有些迷離,竟然是就停在了數丈外的一棵桂樹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看著她那有些迷醉的眼神,看著她分明就是有些魂不守舍的表情!這一看,竟然是便痴了!
似乎是听到了數道抽氣聲,傾城這才猛然回神,看到青蘭等人,已是退到了數步開外!
似乎是有什麼不對勁!來不及再去察探幾人的心思,便覺得眼前一花,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已是落入了一個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懷抱里!
鼻端傳來的淡淡的沉香味兒,似乎是在提醒著她,這不是夢境!
傾城一時反應不過來了,眼神也是有些呆滯,片刻後,才漸漸轉為了驚喜,一瞬間,眼底已是涌上了一層迷霧,輕輕一眨,水霧凝珠,落在了夜墨那黑色的衣襟上。
「丫頭!你讓我想的好苦!」夜墨熟悉的聲音傳來,傾城已然是喜不自勝!
他來了!他果然來了!而且是比她預計地還要早了一天,找到這里!
是這個人!就是自己企盼了許久的這個人來了!自己再不必去用力地想念他,再不必一點點地去拼命回憶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因為,他來了!
「阿墨?」雖然是被這熟悉的氣息環繞著,可是傾城仍然覺得自己如同置身于夢境,有些不太真實。
听著她不確定,卻又是滿是期待的問話,夜墨的眸底亦是涌上了一層水色,「是我!丫頭,我來了。」
「阿墨!阿墨!阿墨!」傾城一時間似乎是失去了控制,又像是許久未曾見他,一時情難自控,竟然是不停地一遍又一遍地喚著他的名字!
不知道她喊了多少遍,就在她覺得自己的嗓子快要啞掉時,唇上一片溫涼,迅速地,便感覺到了他有些急切的舌尖兒,已是探入了自己的口中。
唇齒相依,緊擁纏綿,傾城竟然是忘記了這里是在廊下,一時,竟也情動了起來。
倒是夜墨仍然還保持著一分清醒,直接將其打橫抱起,進了屋里。
床榻之上,兩人全身火熱,體氣蒸薰,聞在對方鼻中,更增幾分誘惑之意。夜墨早已是把持不定,直接就將二人的衣衫用內力震碎,眸色深濃地,看著身下日思夜想的人兒。
春光旖旎,抵死纏綿。
傾城的表現,則是讓夜墨大為意外,對于她的主動,頗為驚訝之余,更多的,卻是欣喜!
夜墨素來知道傾城是個對感情之事相當淡漠之人,也就只有是涉及到了她最為在意的幾個人時,才會有些情緒波動。而在他們二人之間,似乎是一直以來,都是由夜墨在主導著他們兩個人的感情和未來!
夜墨知道傾城的心里是有他的,是在意他的。可是卻從未如同現在這般,讓他切身地感受到了她對自己的在意,對自己的用心!
傾城早已將羞怯二字,拋諸腦後,一心只想著,要和他在一起,要讓自己切深地記得他對自己的好,他們曾經有過的無數歡愉!
而這一切,夜墨自然是毫不猶豫地全都滿足了她!
春霄紅帳,伊人入懷。
這一晚,夜墨也是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歡喜,沒有什麼,能比自己中意了這麼久的女子,心甘情願地對自己百般地順從,更為讓他覺得滿足的了!
這一晚,兩人似乎都是不知疲憊,似乎都是太過思念對方,已然是相思成疾,猛一遇解藥,自然是再難自制!
傾城到底是女子,便是再主動,也架不住夜墨的攻掠。不知是在讓夜墨要她的第幾次時,竟然是昏睡了過去。
夜墨看著她明顯憔悴了許多的臉色,原本還是染著幾分**的眸子里,更多了幾分的陰鷙!
而同一時刻,九皇子的府邸里,卻是陰雲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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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西美人送上的66朵花花。感謝大家送上的票票。雖然是我很想寫許多的JQ戲,可是…你們懂的。我就不多說了,吼一嗓子,妞兒們,有票票的,就趕緊甩過來吧!啥時候我一高興,沒準兒就直接讓傾城的同心蠱給解了…。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