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女兒這話,林夫人眼楮立馬亮了。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舒愨鵡好女兒,聰明的女兒,什麼時候掐到自己這樣,她都沒有發現。隨之,一群林家的婆子響應林慕容的話︰「大人,奴才們都看的清清楚楚,是齊家小姐先掐了我們家小姐。我們夫人是氣到頭上,才不得已出手教訓欺負自己女兒的人。」
宮相如那雙深沉的眼楮,只是落在林慕容手臂上的血瘀。
那塊血瘀足有一指寬,看起來掐的是挺狠的,挺嚇人,挺能唬人。論是哪個當娘的,看到女兒被掐成這樣,又怎會不生氣,不氣得打回人家。
林慕容早在听見宮相如的聲音出現時,暗地里將自己手臂掐了。趁大家注意力都在她娘和那群圍打的婆子上,沒人能察覺她的舉動。
她做的幾乎是天衣無縫,神仙都不能找出破綻。
物證有了,人證也有。四周圍觀的人,知道他們林家是什麼人,也絕不會有輕易出面想為齊雲煙說明公正的。
照理說,這樣她娘罪責就減輕甚至減免了。而髒水全潑到先動手的齊雲煙身上了。她們林家可以全身而退。可是,為什麼,在他這樣一雙清澈美麗的眸子注視下,她的心一陣陣在發虛,虛到她額頭流汗。
巍巍顫顫,她腳底幾乎不穩。對她林慕容來說,基本從來沒有過的經歷。唯一一次,對,就那回,在胡太後院子里和那位顏尚書下了那三盤和棋,讓她突然意識到天外有天。但是,現在那個叫顏尚書的紅人不是死了就是被皇上趕出宮來,都是因為宮皇後娘娘回來了。
奇怪的是,這宮皇後雖然逼走了顏尚書,但是不知為何,和那個顏尚書一樣,照樣寵護起了這個不起眼的齊家小姐。听說李夫人的女兒李秀瑛都在家里氣病了一大場到現在都沒有能起床。
一連串的事件,在如今他這雙沉靜如面鏡子的眸子面前,似乎,都有了必然的聯系,讓她心頭某處突然心驚。
莫非,宮家與齊家,真的是私底下達成了什麼?
應該是的,不然怎麼解釋,宮皇後、宮夫人、乃至他,都愛護這個齊家小姐。
這個可怕的認知讓她的內心不止微顫,是寒徹心扉,一種可怕的懼怕在佔據她的內心,一種即將失去的痛楚正在慢慢慢慢地撕裂她的心。猶如撕碎錦帛,她耳際邊,像是響起了知啦知啦破碎的聲音。
他,難道愛上了齊家小姐?
若是如此,她這顆心,她這顆思慕的心要怎麼辦?
幾乎沒人知道,除了她娘林夫人,她是從很小的時候,從知道他是誰以後,一直仰慕他,把他當成心目中最合理的夫君。當然,她知道自己的競爭對手不止多而且都是強敵,比如孫如玉,所以,她必須掩蓋自己的心情,守株待兔。哪知道,何時竟然出現了齊雲煙這樣一個程咬金。
齊雲煙算得了什麼,三品官員的女兒,沒任何背景的,她林慕容可以輸給當初的孫如玉,是迫于強勢,但是,輸給齊雲煙,等于輸給一顆心,讓她這個驕傲的京城第一才女怎麼接受?
追她林慕容的才子,多了去了。她齊雲煙不是沒人要的嗎?
林慕容一抹清晰的痛楚,寫在了眸里臉上。在旁邊人看來,似乎是她正在極力忍受手臂上的掐痕的痛楚。于是,更沒有人懷疑她剛指證齊雲煙的話是謊言。
宮相如的眼里便是再一沉,回頭,對六叔說︰「按照我剛才說的話,該押往京兆府的押過去京兆府。若京兆府不願意受理,押到刑部。」
眾人听到他這話都一驚。林慕容抬起的眼楮,不止充滿了不可置信,以及染上了一抹慍怒︰他為了齊雲煙決定做到這個地步嗎?
他們林家的主母被押到刑部將意味什麼?難道他沒有想過?
林夫人喊︰「大人,宮大人!你都看見了,是她先動我女兒!」
「本官有說,已經判了夫人的罪名嗎?一切還需調查。當然,這兩位小姐,也要跟我一起走。」宮相如淡淡一聲,「全部人都押往刑部,關押二十四個時辰,不準任何人保釋。本官握有聖上的聖天御劍,在本官秉持本職處理案件時,握此寶劍,聖上都不能左右本官判案與決定。」
誰都知道,這位刑部尚書大人的聲音不高,但是,誰也都沒想到,原來他聲音可以是這麼的寒透入骨,像是刀一般,讓場內頓時充滿了血腥和恐怖的味道。
彌漫到人群中的瞬刻,幾乎所有不關系此事的人,自動自覺避讓三尺。
六叔等人,不費吹灰之力,把所有關系此案的人押上往刑部的馬車。
林家的婆子們大呼饒命,邊哭邊叫冤枉,被刑部的人直接在地上拖著往外面走。
林夫人已經哭不出來了,只有滿身不停地顫抖。剛剛宮相如說了,哪怕皇上都別想從他手里救得了誰的命。那她該怎麼辦?為了齊雲煙這樣一個小蹄子她還要死于牢獄?
「老爺!老爺!」林夫人在被押走時,瘋狂地向四周能認識的人叫喊求救,「有誰,快通知林家老爺,說他妻子女兒都受刑部欺辱了!」
想她這話本該多少能恫嚇到宮相如,因為她老公至少是個戶部尚書,二品大官。可是,宮相如既擺明了話連皇上都不怕,她這話,只不過是讓他眸中那層深色加重了一層。
林慕容咬住牙根,忙給母親使個眼色︰不要再說了。再說的話,反倒會引起他懷疑。只要記住,到了刑部,多余的一句話絕對千萬不要說。
林家的一幫人全部被押走了。余下的,只有躺在地上的那位。
六叔不大敢動齊家小姐,因為她那傷看起來有內傷,不輕,因此只能寄望地看向身為神醫的自己家少爺。
沉靜無波的眸子,送走了那一幫林家人後,宮相如轉回身的剎那,似乎能在人群里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只是那人影一閃而過,讓他不能不除去。白龍寺寺廟的主持和高僧們,得知了動靜,走出來。
宮相如對廟里這些得道高僧,頗有微詞。出家人,再如何明哲保身都好,都不該畏懼強權,見死不救。所以,他和黎子墨,才比較喜歡那清貧但是一腔熱情的靈源寺,而不怎麼喜歡這愛耍八面玲瓏風討好無數人的白龍寺。
與廟里這些佛僧們一句話都沒有交集,宮相如扶起袍角,單膝跪了下來,先查看了齊雲煙貌似骨折了的左側小腿,說︰「拿兩塊木板先給她做固定。」
六叔立馬帶人進廟里尋找合適的木材來方便固定傷者骨折的小腿。
宮相如握起她垂落在地上的一只手腕,把了把她的脈。斜陽落在他長長的如碟翼的睫毛上,很美。齊雲煙在暈沉中睜開條眼縫,見到的即是他這樣一幅美景。
她在做夢嗎?
一定是的。
這樣想,她合上了眼。
他眉頭微鎖,能感覺到她暈了過去,氣息微弱,因此按住她的虎口給她急救。按了會兒虎口,沒有作用,從袖管想取出救命銀針時,頓然發現,之前給他妹妹在馬車上用了。
只得一手扶起她頭,手指在她人中穴上揉著。
溫柔的觸感,近到鼻息,充斥他宛如桂花香的味道。齊雲煙再次被驚醒,睜開眼,再次望著他,嘴唇張了張︰大人——
話沒完,一口血從她嘴里溢了出來。
她這內傷比他想象中要更嚴重些。
沒再多想,在六叔將木板拿過來固定好她小腿以後,打橫把她抱了起來,大步走出白龍寺,上車後,即趕往刑部。
永寧殿。
花夕顏腳步浮虛,只能一步步小心地走著。她哥送到殿前,被她趕走了。因為在被她突然預見了齊雲煙可能會死的場面,她只能趕緊趕她哥走。上一世,她哥為了她,已經錯過好久的姻緣,至今尚未娶妻,如今,她不能一錯再錯。
小五尾隨在她身後,怕她跌倒,小心在她身後護著,一邊,低下腦袋不知在咕噥什麼。
花夕顏眉頭微蹙,不得低聲斥問了句︰「你說的誰?」
小五慌然應道︰「臣只是擔心娘娘身子,不知娘娘為何趕宮大人走——」
他剛咕噥的有一兩句她是听得真切,不容他左右而言,說︰「本宮剛听的是,你竟然在埋怨本宮來永寧殿?」
小五綠眸睜了睜,連忙說︰「臣哪敢。只是想,娘娘若要見聖上的話,何不把身子調養好再見聖上。今兒月室殿不是請了個太醫嗎?讓他給娘娘先瞧瞧。」
想到那個桃花相的男子,花夕顏心頭哪塊又是一陣莫名的心悸撩過,只得吐納一口,斥︰「胡扯!不要在本宮
面前再提這個混賬東西。」
小五見她猶如盛怒,垂下頭。
這,都走到了養心房。
不知什麼緣故,養心房這會兒靜悄悄的,幾乎沒人。只剩下李順德一個人在門口守著。見到她來了,李順德一句話都沒有說,只給她推開門,讓她進去。
前腳剛踏進門檻,扇門在她身後緊閉。一切光線就此阻礙在外頭。里頭的黑暗瞬間籠罩住了她。
這種感覺,讓她以為自己成為了一只困獸主動走進了囚籠。
兩只膝蓋在打軟。往後退一步時,背後抵到的不再是門,而是堅固的結界。憑她,憑東陵國內任何一個人,都別想打開的結界。或許,天下都沒有人能打開這地方一個口子讓她能逃出去。
她這是主動羊入虎口了。
可笑,可笑至極。花夕顏對自己說。不是說,要狠下心和他爭到底嗎?卻是在听到她哥說了那句,他若沒有她,會被心魔吞噬的那一刻,主動將自己送入他虎口了。
再告訴自己並不愛他,但是,每次若他有個危險,她卻都是恨不得將自己獻出命來保他平安。所以她哥才說她是折磨她自己,其實她應該是愛他的。只是,她很清楚,這種愛,不是他想要的那種男女之欲。
他撩她情魄,要的,就是要她對他身染浴火,徹底地將自己的身心都和他融合在一齊。
可她都清楚地看見了,她的情魄辦不到。說她太理智也好,或是這是她天生的本性也好。她的情魄就是這個樣,幾乎不為浴火所動,硬邦邦的。
只是,現在她為了他,為了他不被心魔吞噬,再次主動來這兒貢獻自己的情魄。不知道,自己能貢獻出多少。她心里對自己都沒有底。
情魄這事兒,她了解不多。不過,以現代知識了解和推斷,或許,她這可以解釋為她這是天生對待男女之事的冷漠。天生的?那就不知道怎麼解釋了。
她深吸上口氣,是意圖讓自己的身體完全放松下來。她哥那針,還殘留在她體內,混著她哥阻礙她繼續外泄精氣的氣。于是,在她換氣再換氣的時候,精氣不能找到發泄口,再次流竄到了被他撩動的情魄上。
感覺得到,他撩動她情魄的次數越來越高,是令她快發瘋了的感覺。
可惡的是她哥,那一針,讓她使命拔都拔不出來。那時候在馬車上,她本已經叫他把這針必須拔了去,好救齊家小姐。她哥沒有這麼做,硬是把他這針留在了她體內,並說了句︰她的命好救,你的命不好救。哥必須時時刻刻看著你。
她哥這是在逼著她,逼著她在他布置的網中自投羅網。
什麼時候開始,她哥對他的信任達到了這個地步,認為只有他能制服得了她,認為只有他能讓她臣服,認為只有他能將她完全束縛起來,困住在網里頭。只有這樣,他們才認為她是安全的。
還是雲塵景好,至少輕輕松松和她說過會兒話。只是她哥也說了,天注定,她和雲塵景沒有這個緣分,她注定只能是成為那個叫黎子墨的男人的籠中物。
可笑,可笑的是自己把自己送了過來。
身體漸漸像著了火,臉蛋發燙,額頭發熱,宛如高燒的病人,身體內部在逐漸彌漫一股熱的氣息,然後那另外半顆情魄牽拉著她,她如同那牽線木偶,穿過了黃金紗帳,到達了里頭雕琢龍與鳳的龍榻。
盤坐在龍榻上的人,烏亮的發絲猶如瀑布,垂落在密汗的白里透紅的皮膚上。素白的龍袍,褪了一半,露出結實的胸月復。陽剛的氣息,撲向她鼻尖。
她鼻頭猛地出了一把熱汗潮汗,在她又不自主打了個寒噤要退時,雙手扶住膝蓋,再鼓起勇氣,朝他直走了過去。
她細致柔女敕的掌心,模到他雙目緊閉的仙顏上。
他這幅絕塵仙顏的模樣兒,誰又能相信,其實正經受心魔之火。
她細致的肌膚剛觸到他火燙的皮膚,他豁然倒抽了口涼氣,涼氣直直往經脈下去,是形成了一股更大的火流。兩只手,圈住她盈盈的腰,一只手迫不及待地將指尖掐入到了她心窩口,一把抓住她另外半顆情魄。
蒼白的情魄被他的手指間把住,她虛弱到幾乎暈厥。頭無力靠在他肩頭上,脆弱的發絲垂落下來,落在他胸前。
把住她的情魄,他體內經脈流動的黑色火苗,只有燒到巔峰,他才能擺月兌這火吞噬成為黑暗。所以,只剩兩條路走,要麼,他變成惡魔,要麼他不變成惡魔也要非她情願讓她承受這浴火,拉她入地獄。
「為什麼?槿汐為何回來?」他低醇的,像是那最能迷醉人的桃花釀酒化成的迷人妖精,吹著媚人的酒氣,一遍遍在她耳朵里吹著。
「槿汐,槿汐都逃不掉了,這會兒。聖上,聖上再問這話無用。」她嘴唇哆嗦著,再吐一句話都十分艱難。
她哥的話沒錯。他體內經脈的不穩,比起昨夜更甚。應該是昨夜他不能得到她的回應,不能得到她全部情魄,而導致的心魔進一步加速。而他這心魔之所以會形成,全是因為她,因為她突然在他面前認清楚了自己,把自己那蒼白無力的情魄暴露了出來。
「朕,朕練這功夫好多年了。」他溫柔又霸道地親著她額頭的虛汗,聲音里強烈地壓抑著,說,「一直朕都以為,以為自己是幸運的,能像開國先祖一樣,能遇到能讓自己情魄動了的女子。這功夫,只有遇到這樣的女子才能練就。然而,真正要練成,若沒有皇後一心一意對待朕,一切將化為烏有,槿汐明白嗎?」
「槿汐一直,都一心一意——唔。」話聲戛然而止。只因那情魄對她這話益顯無力。
知道她情魄不能一時為他所動,但是,他今兒是不能再放開她。放她躺在龍榻上,五指尖更深地插入她心窩口里的七魂六魄。
她瞬間每個細胞都在尖叫,只覺從他身上經脈滾滾燒來的火團,傳到她經脈上,是大火要一口吞噬了她。
眼前猛地一黑,她幾乎承受不住而暈厥。
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她醒了過來,睜大眼,大口地喘息,看著眼前他這個樣子,是她從未見過的,黑色的發絲,像海藻一樣像四面飄散,宛如一張大網將她罩住,佔滿她的世界。他素來無波無瀾的墨眸,透著妖冶的赤紅,像是盛開的彼岸花。有多麼妖孽就有多麼妖孽。
他體內剩余的氣體若不能經她體內消融回到自己體內,他會徹底變成妖孽。
于是,她只能不斷承受他經脈傳來的氣,一次又一次。渾厚的陽剛之氣流入到她體內,尋找她的情魄,不管她能不能承受得住,全部灌了進去。她蒼白無力的情魄,幾乎承受不起。
在這一刻,她只能感受到黑暗,無盡的黑暗,籠罩著她和他,快要將她吞噬了。
月室殿殿前佇立的男子,擁有著天下最美的桃花相,這種美,不光是外表華麗的美,而像是一種毒,一種無孔不入的毒。是天下無人能解的毒。天下之毒,僅有一種毒無解藥解,只能是人能解。所以這男子身上與生俱來的毒性,可想而知。
坐在對面屋頂的紅袍男子,同樣擁有天下最美的面孔,然而,對比自己眼皮底下的桃花男,也只能嘆為觀止,俯首稱臣。沖那桃花男恭敬地一拱手,紅袍拂面,繼而消失。
桃花男猶如桃花水的迷人聲音,追逐他令狐京旭︰「魑魅閣主,你跟蹤了東陵皇室許久,是想要誰?」
令狐京旭听到他這話,不得不停步,回頭,拱手,笑眯眯言︰「放心,我絕對不敢和大師搶人。我只是要那只小豬仔。」
听聞八卦王這話,閔文靜唇角微彎,笑得幾分神秘幾分悠然,是有幾分大師的樣子,卻是同時,媚相十足,像勾了人的情魄。
令狐京旭忙抬手捂住胸口,故作受驚道︰「大師,我知道你想要誰的情魄,所以沒必要對我這樣。」
「你知道我要誰的情魄?」
令狐京旭揚眉︰「不就是那個——」
未說完的話,是被飛來的小五打斷。
小五看著四周沒人,屋頂卻有個紅袍男子。
「不用顧慮他,他只是來要那只小豬仔的。」閔文靜淡然說。
小五听到此話,沖閔文靜道︰「主子,她進了聖上的房間,我擔心,擔心她會沒命。」
五指掐了掐,這是他早算到了。所以,提前一步趕到這兒來。結果,還是如此。該不該說她笨呢。笨到了極點。明知自己情魄絕對不會為他動,結果,一而再再而三地為他去死。一次兩次三次,毫不憐惜一下自己這條命完全是來之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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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她早是該死的人了。要不是,他強行把她留下來。當然,他為的,也只是她那顆情魄。若她的情魄真能為黎子墨所動倒也好,不枉費他當年把她放了回去,放回到與黎子墨能相遇的命輪上。
只怕黎子墨還是憾動不了她那顆情魄,她只能再死。不,她絕不能再死了。她再死的話,她的情魄他收不回來。黎子墨若辦不到,只能他來辦了。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小五留在這兒,守著她。我算過,她暫時還死不了,只是這一番折磨下來,為了助他化去心魔,怕是半條命肯定都沒了。為了撐住她這另外半條命,我必須去找其他人的情魄來幫她修補。」背對小五說話的閔文靜,臉上不止沒有半點感情,而且,桃花眸里,散發出了一股吃人的戾氣。
在暗地里看著的小鴿子,都被他表情嚇到,躲到自己閣主身後︰這,這人究竟是誰?
令狐京旭瞧瞧小書童的腦袋︰知道厲害了吧?以後千萬記住不要走近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就是一朵食人花,他要吃的人全部都得死。
小五點了點頭︰我馬上去回永寧殿等著。主子呢?還有——
說的是那些大宛人。
小五趕著馬車出宮時,清楚見到了意圖窺探他馬車的巴格。
「大宛人不就是狗咬狗,讓他們去咬。只要他們能起點作用刺激下黎子墨,讓他快點變成心魔,能讓她動情也好,夠了。」說完這話,閔文靜翩然轉身,身影若是片雲彩幻化成道光散去,沒人能捉住他影蹤,只余下一片桃花靜靜地落在了地上。
小鴿子看到咋舌︰這男子功夫,豈不比他閣主還強。
回頭,小鴿子問閣主︰「閣主,你說要抓那只小豬仔,這是為什麼?」
不就是一只只會吃的豬嗎?抓來干嘛?
令狐京旭唇角彎彎,似笑非笑︰「當然是抓起來要吃就吃了。」
不管怎樣,他和那位大師一樣,都以為現在都還不是時機。他,只要那只小豬仔。但是,要那只小豬仔真正露出真面目來,小豬仔的主子,若不有點長進是不行的。要小吃貨有點長進,那可就得讓小吃貨被刺激一把了。
想到這兒,這位號稱無情的八卦王,心口哪處不是很舒坦。小吃貨的面包小顏,哪怕是受到一點委屈,都讓看的人受不了。
「走吧,先瞧瞧大宛人怎麼收拾自己種下的爛局。」揮灑兩只紅袍袖管,若只紅色的蝙蝠展翅而飛,轉瞬間,消失在了天際。
黃金紗帳內,充滿一片旖旎的氣味。龍榻上的一片狼藉,似乎在提醒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猛地吸口大氣,手模住自己胸口,不知是不是她幸運,她還活著。
他呢?
急急忙忙坐起身,環顧一圈,見到了他。他是在她身旁躺著,穩重長綿的氣息,代表他暫時度過了一劫。只是她這周身像被碾過一樣,七魂六魄都在虛浮。
額頭的汗依舊在冒。他度過劫了,而她這體內,卻沒有那麼好。想拔掉她哥的針,拔不掉,讓她恨不得想把自己的手折了。
黎子墨睜開了眼,瞳仁里映著她那妖艷的緋紅嬌顏,這令他月復部收緊。忽的坐了起來,在她瘋狂地想對付自己的手時,用力抓住了她的皓腕,緊接,對著門外的人道︰「去請宮大人即刻進宮。」
「不。」花夕顏極快地阻止他這話,「我哥有事,他不能來。」
按照她預見的,齊雲煙怕是要沒命的。
于是,他只好一把扶起她下巴,冰涼的唇貼到她火燙的唇瓣上,幫她解火。
她吞咽著他渡來的氣,只覺益發難受。他只會將手指再次掐入她心窩口里,把住她的情魄。
逐漸的,在他指尖的安撫之下,她的情魄慢慢地像是穩當了下來。這令她內心忽然一驚。她正在習慣他。
對此,他舌尖舌忝了舌忝她飽滿到快溢出血的唇︰「槿汐,槿汐要變成朕的了。」
這個感覺,簡直是比那時候他們剛大婚時,還讓她倍感羞恥。
大婚那會兒,既然明知道是怎麼回事,要給他生兒育女,她還真是沒有什麼感覺,只照著宮夫人在家里教的全做了就是。哪兒
像現在,她是把自己的一顆心,都**在他面前了。
被他這樣看著注視著,她真正羞紅發燙到內心里的嬌顏。
他再次扶住她後腦勺,親吻她額頭的一顆顆虛汗︰「槿汐這回要給朕懷的,絕對是不同的孩子。」
她不想生,不想再生。
兩個孩子意味了什麼,她已經很明白。到了三個孩子,這些孩子之間能不能未來不讓這個國家動亂,她沒有把握。
像太子所說,東陵國有過兩兄弟和睦處政,可從來沒有過三個兄弟。也就是說,兩個兄弟以上的,都沒有什麼好結果。
她的抗拒他感覺到了,但是,他要她再懷上孩子。他要看著她再次懷孕。前兩次她懷孕的時候,他都沒能守到最後,這次,這個孩子他要親自看著出生。
他抱住她,在她耳畔輕聲說︰「給朕再生一個,有那麼難嗎?」
事實證明,他對讓她懷胎絕對有可怕的惡趣味。不然,也不會當年在小太子爺出生後不久,馬上令她懷上第二胎。
不管怎樣,能在供奉先祖前,讓他度過這一劫,太過重要了。她情魄如何都好,他于她,太重要了。
刑部。
齊雲煙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干淨的房間里,這個房間,擺設看起來十分簡潔干淨,到處都堆著書籍。房間的空氣里,有他身上的味道。這令她心頭一凜,莫非這兒是——
刑部里頭是沒有丫鬟的。六叔只能親自端著盆水走進來,見她醒了,過來比了下手勢問她是不是感覺好些。
齊雲煙疑問的目光在房間里流轉時,六叔微笑道︰是的,這里是少爺在刑部休息的房間。
她睡的床,豈不是他睡的床?連同她身上蓋的被子也是?
想到這些,齊雲煙臉蛋驀地紅了一半。
六叔見她這個樣子,卻有些緊張,忙叫她安靜,睡覺。
她受的這個內傷,是有些嚴重的,需要靜心休養,絕不能魂魄不安。
珠簾摞動,清秀如竹的身影走進來。
六叔走到了一邊︰少爺。
「醒了嗎?」宮相如走到了床邊的凳子上,拂袍坐下。一幅沉著淡定,或是說,對她只當自己是大夫和審判的官員,沒有一點其它感情。
齊雲煙沒來得及起身時,被他抓住了一只皓腕把脈。
三只手指搭在她脈搏上,診查了一會,他斯文的秀眉微微蹙緊,像是一絲不解,緊接,拉起她袖管,找到上面幾個穴位,接連針上六針。
這六針下去,快而準,她都沒來得及問是針的什麼,不會兒,她體內一股燥熱頓起,令她臉紅目燥,十分難堪。
他看著她緋紅的臉,她嬌顏噓喘,只是若有所思說︰「齊小姐這內傷,不止外力所致,而且有肝郁氣結。平日里思索事情,不要太壓抑自己,那對自己身體沒有好處。我這針只能幫你疏通下精氣。」
疏通的結果,就是她對他的一片心思,當著他的面暴露無遺。
齊雲煙真想一頭撞上牆死了算了。
就不知他腦袋怎麼做的,好像並沒有察覺她這肝郁氣滯其實是為何事。
他幫她針了針後,又檢查她那斷骨的小腿,十分細心,因為這個一旦處理不好,她以後要變跛腳走路了。
作為大夫該做的事,他做起審判官該做的事了,斯斯艾艾的唇角噙著一抹公正嚴謹,問她︰「林小姐說你先動手掐她,是真是假?」
「大人問我沒用,我說假的,她們非要說真的,又有誰能幫我辨認清白?」齊雲煙答。
他肅靜的眸子,落到她依舊嬌羞的臉上。其實他自己都沒想到,他這六針會這樣厲害,讓她不停地嬌喘。
眸子一垂,比起她被誣陷那事兒,此刻她這個樣子反而令他更為憂心,于是對六叔吩咐︰「藥煲好了沒有?煲好了趕緊端上來。」
六叔走出去端藥。他望回她嬌艷上,看著她臉蛋上那一片不屬于健康的緋紅,唇間嘆息一聲,伸出的指尖,突然落到她衣襟的扣子。
她猛然一驚,不知他想做什麼。
「齊小姐相信我嗎?如果相信我是個大夫,讓我為齊小姐解決一下需要。」
這正兒八經的話,讓她的臉,驀地漲成了番茄醬。
頭埋進了枕頭,拼命搖了搖。
見她如此抗拒,他又怎好勉強。到底,他又不是她夫君,只是個大夫身份,但是,若不是夫君的話,把手模進衣服里也是,很越軌了。
輕嘆一聲,像是有些無可奈何,他起來離開凳子。
身後,突然傳來她一聲︰「宮大人為其她女子也做過此事嗎?」
問這話的齊雲煙,又很想掃自己兩巴掌了。
豈知道,他道︰「是的。」不過,他不會告訴她,那也只都是隔著衣服給人按下肚子。她這情況是嚴重些,可能隔著衣服沒用,他才問她意見。
齊雲煙是被他這話驚到,垂下眉目,想他是個大夫救死扶傷不能顧忌太多也是應該。但是,讓她心頭是失落了一丈。她本想,本想他于她是不是有些不同,才提出這個要求。
把手伸到她衣服里頭,差不多等于是要娶她了。不過,如果是她自己答應的,只能說是你情我願,他不用負責任。
宮相如走出房門時,只听,房里幾聲大力地喘息和咳嗽。與他擦身而過端著藥進去的六叔,不會兒匆忙跑了出來沖他打了個手勢。他只得匆匆返身回去,回到床前一看,她的臉色,已然變成了紙白,指尖觸到她鼻息,幾乎全無。眼看,那是傷及心脈了。事到如今,他的指尖在猶豫了下之後,立馬撥開了她衣襟的扣子,手指伸了進去。
齊雲煙只覺自己在黑暗里飄著,不知要被引到那兒去,然後,心窩口那處猛然被人手指一掐,讓她痛到額頭大汗淋灕,緊跟意識活生生被扯了回來,清醒了過來。
睜開眼時,見他立在她頭頂,他的手指探入到她敞開的衣服領口,模到她心脈處在掐。
她的心一刻被他掐的好疼,想飄走的意識沒法走。
不需多久,他的額頭緊隨也冒出了汗珠,沉重的聲音對著她說︰「齊小姐想死的話,何不先想想你家中的爹。你爹除了你,已經別無他人了。」
她爹?她爹若是沒了她,會怎樣呢?想到她爹一個人會孤零零地在齊府里,她酸到眼淚都快掉出來了。于是,這理智也回來了。
大力地喘了幾口氣。
感覺她心脈漸漸穩當,他才松開了手,從她衣服里收了回來。
六叔端上來的藥,苦味艱澀,簡直是連聞一口都難受。宮相如捏起藥勺子,舀了湯勺藥汁,回身,冰涼的手指掐開她下巴,直接將藥灌進了她口里。
那一刻的苦味,是讓她五髒六腑都要滿口吐了出來。
只是他的指尖用力地掐著她下巴,不讓她吐。她唯有含著這口人生最苦的藥吞進了肚子里。
以前只是遠遠望著他,了解他不多,這兒零距離接觸下來,她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好像完全不了解他。表相斯文的他,做事卻如此果斷干脆,像是手里拿了把刀拿了把斧子,什麼都能一刀干脆地斬下去。
這樣的男子,若是跟著,以後背對他干了些不合他意的事,道不定他會親手把她解決了。她有這個預感,很清晰的完全不用懷疑的直覺。
喂了她藥,怕她氣息再不穩,只好坐在她床邊,因為答應過他妹妹不能讓她死,對六叔說︰「把林小姐和林夫人帶到這兒來,本官要她們當面對質。」
六叔一陣風出去,不用多久,林慕容和林夫人一齊被押了進來。
這樣的情況,已是分不清誰是被告誰是原告。
宮相如挽起兩個袖管,對林家母女道︰「有什麼話和本官說嗎?」
林慕容和林夫人的眼楮,死死地盯在齊雲煙躺著的那張床上。那被子的顏色,分明是男人蓋的。也就是說,齊雲煙睡的是誰的床。
「沒話說嗎?」宮相如再問一聲。
林慕容撲通跪下來。林夫人隨之下跪。林慕容道︰「事情的原原本本,正如此前民女向宮大人所言那番,絕無半句虛言。」
>「那你說說,她為何掐你?」
「她,她覺得民女礙了她的眼。」
「你礙了齊小姐的眼?」
「是的,齊小姐說我不是人,說我想巴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