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看過書嗎?」
黎季瑤感覺自己都要發燒了,眼前的男子,若一朵盛開的桃花在向她招手。舒愨鵡他身上宛若幽蘭的香氣,從她鼻尖沁入她心扉里,仿佛鑽入她五髒六腑之中,要把她燒成火炭。
不知何時,她的身體已翩然落到了閨房里頭的榻上,當他那同樣發著幽香的指尖輕輕地劃到她心窩口時,她身體猛地一個輕顫,似乎清醒了些。兩只手推在他肩頭上︰「閔太醫——」
「郡主想要臣,臣知道。」
他的聲線宛如天仙花池的桃花酒釀,一口都能讓人渾身骨頭都酥軟到不得了。她便是全身軟綿綿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在她的腦袋跟著要垂落下來時,他清楚後地能見到她齊整的眼睫毛在拼命地飛眨,于是他的手指尖狠狠地一掐,伸進了她的心窩口中,很快地掏到了一顆魂魄。
那魂魄金燦燦的,帶有神族神格的血脈。
他把它握在手指間里掂一掂,卻明顯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美麗的桃花眉微蹙之後,松開手指,讓它回到主人的體魄里。
想找到能修復她情魄的魂魄,他找了這麼久,一直都沒有任何蛛絲馬跡。也是,她是獨一無二的,唯一能讓他情魄為之而動的女子。
黎季瑤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噩夢,十分可怕的噩夢,在那個噩夢里,桃花樹依然美麗動人,只是當她走近去看的時候,桃花樹底下,竟然都是尸體。
噩夢讓她一個低呼,睜開了眼楮,手先慌忙模到自己胸口上,里頭心疼砰砰砰,似乎沒有什麼異樣。
她輕輕地呼出口氣。剛,她是以為她要沒命了。
抬頭,見他竟然還沒走。
那像桃花般美艷的男子,立在她床前,背對著她,側顏完美到無可挑剔,散發著致命的幽香,同時,卻是像戴了一張面罩,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幽冷。
黎季瑤坐起來,捂著心跳,低低地說了句話︰「若是閔太醫有意于皇後的話,本郡主勸閔太醫務必放棄。皇後不像本郡主,皇後是已有夫君的人。」
夫君?
是那個黎子墨嗎?
他冷冷一笑,宛若胭脂的薄情紅唇,微微彎起,不屑一顧︰她能回黎子墨身邊,可都是他允許的。
黎季瑤咬了口唇瓣,道︰「反正,本郡主為你著想的話都說白了,你若是執意而為,隨你。再說了,本郡主哪兒比不上皇後了。」
這女人,還真是他見過的女子中最厚顏無恥的,身為貴族,竟然主動勾引男人不說。
「郡主,你這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他道。
黎季瑤對這話卻不苟同︰「不要把本郡主和長公主殿下比。長公主可以多個夫君,本郡主只相信一生一世只有一對人。」
只能說,這天真爛漫的郡主腦子是被那些書給荼毒了,竟然相信什麼男男女女之前的情愛。這簡直是出于他的意料,幾乎不可理解。畢竟,如果他沒記錯,這郡主的父母都能做出那種事兒來了,做女兒的親眼並親自被牽涉到其中,差點被謀害了性命,卻還是相信愛情。
「難道你不信?」黎季瑤像是看出他蹙眉時的想法,嘟起嘴唇說,「本郡主不信你不信,不然,你不會來找皇後。」
那一刻,他美麗的桃花顏驟然嘩變。黎季瑤身體打了個顫抖,在知道自己說錯了致命的錯話時,剛要搶著逃,他的手指已若無影的奪命爪一樣,掐住了她細小的脖頸。
不會兒,她白皙的脖子上被掐出了血痕。
她以為他一定要掐死她了,因為她剛說的話肯定說中了他最可怕的地方,導致他如今這樣發狂。
此刻,男子的美,變成致命的彼岸花,黑暗充斥在閨房里頭,燭火被黑暗罩到窒息而熄滅,黑暗猶如一張蜘蛛網把她罩住,全身裹住。她恐懼到眼瞳睜大,只能怔怔地望著,在她眼瞳里,美艷的桃花顏在黑暗中綻放,是充滿血腥的花瓣,那麼美,那麼妖艷,那麼奪人魂魄。
「你說的對,我回來找她,因為我需要她。」他的聲音,宛如從地府里出來的聲音,蒼白到透徹。
黎季瑤心里頭突然好像哪兒碎了一大塊。
他的
手指尖,忽然松開了她的脖子。
她跌落下來,軟軟地倚靠在屏風上,沒有一聲喘息,仿佛死了一般。
為此,他的指尖在意圖觸到她鼻尖探鼻息的時候,又突然收了回來。緊接,抬袖掩臉,瞬間消失在屋里。
三七從外頭走了進來,見屋里黑黑的,埋怨道︰「郡主,你怎不點燈?」
點了燈,三七見到那靠在床邊不動的主子,難掩一聲驚叫。
林璟琪在皇宮里忙完一日,坐車回到自己府里。黎子墨在京中賜了他宅院,是座十分寬敞和豪華的府邸,論氣勢,一點都不比孫家以前的將軍府差。宅院上面掛了塊大匾,寫的是︰忠孝雙全。
黎子墨賜他的這塊匾,一是意在挽回當年林家的榮譽,二是提醒他,提醒他要記得,他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虧了當今聖上的聖明。
皇帝的心思都是這樣。只要對皇帝忠心耿耿的,不要讓皇帝起疑心的,都能一生享盡榮華富貴。
逐影和追月跟他回府時,依然在嘀嘀咕咕地說話,說干嘛娶那叫林慕容的進來,只是個通房丫頭也是配不上他們將軍的。
林璟琪在路上是听完了他們說的話,才知道之前他們瞞著他四處托媒人給他在京中說親,被林慕容給拒過了一回。听完他們這話,林璟琪那張冰臉反而破顏而笑了聲︰「這樣豈不更好?她當了我通房丫頭,又一輩子不能被我扶正,可以羞辱她到死為止。反正,這也是聖上的意思。讓她在我這兒有個期許為朝廷辦事,又讓她在我這兒絕望。」
「主子。」逐影和追月听到他這話都愣了下。
他們主子年紀雖少,但是,因為自小經歷過太過殘酷的事,導致心性過于成熟。就像花夕顏第一次看見他時所評價的,他的城府之深,絕不止像年紀表現的那樣。他陰森的城府,可以堪比她哥,可以比那張明先等老臣更深更殘酷,只是一切,都掩蓋在那張冷若冰霜的少年俊顏下。
林璟琪負手,慢慢走進自家府中庭院,並不急著解釋,環顧府中小院,說︰「她也算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自小養尊處優的,性子又是很傲的。如你們所言,她都拒絕過了你們,想必這眼光和心計,非尋常人可以比。」說完,眼楮一眯,目光落中到其中一個院子,道︰「不是說是京中第一才女嗎?讓她入府之後,先住進怡情院吧。」
「少爺?」追月對他這安排明顯頗有些微詞。這怡情院,算是這府中除了少爺自己住的那院子以外,最好的一個地方了。她一個林慕容進他們這里後只是一個通房丫頭的身份,哪能住到這麼好。
「都說了,聖上希望我能給她一點甜頭,最少,在這初期必然如此,她口中有許多東西,聖上需要我也需要。」林璟琪冷若刀霜的眉,輕輕微揚著,與生俱來的傲氣,「說起來,她這林氏所在的血脈,還只不過是我林氏祖上下來的一個分支,若歸宗到族譜,不過是我林氏旁支的三代以外。所以,當初我們林家被抄滅門的時候,她家族才沒有受到牽連。現在當今聖上要抄她家也是如此。」
追月和逐影注意地听著,他話里太多含義,不是一般人能听懂。
只听他手里隨手折了根葉梗,慢慢說,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解釋給他們兩人听︰「聖上都知道這一切,才不把她安排在其他人家里,只安排在我這兒,給我做通房丫頭,一方面,也是想再提醒我,身為林氏血脈,無論直系也好旁系也好,都已經做過大錯,以後不得再錯。另一方面,表面上,希望我能對她生一些些許同情心,以表聖意對林氏也非那麼趕盡殺絕,最後一滴血脈都給我們林氏留住了。然而,實則上,聖上是在告訴我,聖上是我恩人,同時是她家族仇人,如果,她和我生下的孩子,若是敢有報仇之類的念頭,我該怎麼處置,也是十分明了的一件事了。放在其他人家里,反而沒能讓聖上可以這麼安心。」
追月和逐影只能嗯嗯地應著。
「所以,她到我這兒,你們少點去惹她,有什麼事,由我來應付。」
這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追月和逐影對此又有些微詞。
林璟琪掃了他們一眼︰「她那第一才女的名頭絕不是有名無實。你們對付不了她。」
追月和逐影只得閉住嘴巴。
林璟琪走進了怡情院,對追月道︰「今晚你留下在這兒服侍我。」
「少爺?」追月又一驚,繼而紅著臉說,「少爺如果是有需要的話,奴婢可以為少爺找幾個——像上回服侍過少爺的那位玲花姑娘,少爺不是很喜歡嗎?」
雖然未娶妻,但是,林璟琪身為林家少主,又是貴族子弟,早在十幾歲時被底下的臣子安排下開了。平常在軍中,時常有需要,也是下面的人為他去找合適的女子來服侍他。第一個服侍他的人,是追月。
林璟琪的目光,猶如月光,落在她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道︰「就你。」
追月只得屈膝答應。
林璟琪慢慢回頭,視線不經意地落回遠處的樹丫,眼前,似乎浮現出花夕顏那張臉。從一開始,她三番兩次拒絕他的逐影和追月,是不是,從另一方面而言,她早已洞察到這兩人于他何其重要,而皇帝故意讓他把這兩人送過來進皇宮的目的,他不相信那麼聰慧的她會不懂黎子墨的含義。如此想來,她這是為了他著想。
眸子,慢慢眯成到彎月︰宮皇後,確實是不簡單。
花夕顏心神憔悴,自從回宮以後,幾乎沒有一件事是能讓她徹底寬心的。平常人見她與皇帝相敬如賓,好比鴛鴦,卻全然不知,她要為他精打細算,偶爾,還得瞞著他做些事情為他收拾尾巴。天下哪個工作崗位,都沒有比皇後更費心的。
小五去了長公主府未歸。花夕顏心神不寧,坐在椅子里,輕輕扯一塊布,有些無聊地扯著。柳姑姑和她說著給綠翠安排的人家。因為綠翠那身體不行,只能趕著嫁人。嫁的這人,是花夕顏委托玉蓉給找的,找的一個大戶人家的管家,是個孔武有力身輕力壯的男子。主要是考慮那妖物聖水不知道怎麼折騰人,還是找個這樣的男子比較穩妥。同時,玉蓉向她再三保證,這男子人品好,絕不會三妻四妾。這點花夕顏最在意,說什麼都不能把自己丫鬟送進賊窩里。
本是想再去瞧瞧綠翠嫁人的樣子,只是,畢竟綠翠是被抬著進洞房的,婚禮都不能照常進行。好在那男子通情達理也不在意。只記得玉蓉這麼說︰跟在娘娘身邊的人,都好福氣。娘娘好眼光,這綠翠姑娘長得水靈靈的,人家一見就喜歡上。
正因為如此,她才不想綠翠那麼快嫁人,只是她這倒霉的主子,兩個好丫鬟都迫于無奈早早被她送出去安排掉了。
兩次糟心的經歷之後,想再找一個丫鬟她都沒有興致了。只能繼續容忍柳姑姑這樣的,不能說好也不能說不好的人。
柳姑姑說完綠翠的事,見她沒能打起精神,只好繼續說點別的話,意圖讓她心情好些,因此,又說到了大宛國的二皇子,似乎那病一直沒有起色。太醫院幾個太醫去到那兒看過,都束手無策。禮部的人要求請宮大人過去,但是,皇帝沒有答應。
對這話,花夕顏挑了下眉。儼然,這大宛國二皇子,那頭大野牛,這命,怕是要不保了。只是不知道那頭大野牛自己發現了沒有,想害死他的,可不是他們東陵。
當然,對這種敵人陣營里狗咬狗的事兒,黎子墨是樂見其成的。
龍袍淡淡的黃金白影,在月光照射下,走進了月室殿。
花夕顏那時,已是臥在了榻上。她心口沸熱,哪兒難受的厲害。柳姑姑說去給她請太醫,她當然拒絕。今兒倒不是那顆情魄擾她心扉,而是,恐是她這體內殘留的九龍池水,在折騰她了。
在她睡臥不安時,感覺一道影子落在她床邊。她猛地睜開眼,對上了他深幽的一雙目光。
他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冷漠的仙顏,像是一抹傾國傾城的月光,美到全世界都只剩下他的存在。他就是那神,獨一無二的神。
心頭悸動,是那情魄也好,是那九龍池水也好,總歸是,讓她面紅目赤地看著他。
這種感覺,真糟心。讓她都要認為她這是愛上他了。她真的愛上他了嗎?她覺得是的。她仰望他的容顏,每一寸沒一點,都不願意放過,貪婪的,只要這樣,才能解除她的饑渴。
他冰涼的指尖,突然握住她不安分的想要模到他胸口的皓腕,輕輕又用力地握著,目光又深又狠地看著她。
她輕輕蹙眉,不知他這是怎麼了。
緊接,他忽然低頭,親吻她的額頭一顆顆潮汗,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汗,道︰「讓朕滿足你,槿汐。」
在她額頭上他的親吻,只能讓她臉蛋益發燥熱。可她的手被他拘禁著,他不
讓她親他,只能他來親她。
霸道!她心里不禁罵了句。
他冷冰的唇貼在她火燙的唇瓣上,輾轉廝磨,一會兒狠一會兒溫柔至極。可見,他心頭復雜到極點的情緒。
實際上,他真想狠狠地再掐住她脖子,質問她究竟有沒有愛上他了,究竟是不是還有另一個男人在等著她。只是,不能心急,他知道,他懂的,她是那麼特別,不能心急,要完全得到她,絕對不能心急。
用溫柔來誘惑她,用霸道來囚禁她。他的策略一直用的很好,該怎麼做時就該怎麼做。眼見,經過這兩日的調整之後,她對他,已經有那麼點感覺了。
手臂用力一提,把她摟進懷里,親吻她的臉頰,感受她嬌喘的雲息,說︰「槿汐是朕的,朕知道。」
他沙啞的嗓音,像打翻了壇子的酒氣,一下子令她迷醉。她覺得,今晚自己肯定是瘋了或是醉了。感覺這刻被他抱在懷里都好舒服,舒服到想死。
指甲,狠狠地往自己大腿掐一把。想讓自己再清醒一些。可是,當他的吻再次落到她皮膚上時,她的大腦剎那又變成了空白。
腦海里,只能閃現出一個詞︰完了。她這是要在他面前變成白痴了。
感覺到她身體柔軟到變成一灘水靠在他無力,完全是任他擺弄的姿態,他雲眉輕輕往上揚,手指尖把住她脈。她的脈跳的十分厲害,已是一種迫不及待的趨勢,是有什麼要破殼而出。于是,他打橫抱起她,撩開紗帳,往月室殿的深宮里走去。
一抹素白的絕影,立在皇宮的屋頂,妖媚的桃花眸,注視著那月室殿。今晚的情動,似乎與以往有些不同。五只手指,掐算著。
小五抹抹額頭熱汗,終于找到了他,說︰「娘娘好像有意想和你再見面。」
「她怎麼說的?」
「說是有東西落在你這。」
她看來是隱隱約約察覺到什麼了。因為她的記憶被他封禁,除非他親自幫她解開,不然她永遠不會記起來的。只能說她聰明的腦袋是通過聯想和察覺到了什麼。他要是她,也該察覺了。瞧他來了以後,她對黎子墨的那份情,已經變得越來越迫不及待。越是迫不及待,代表她越害怕。害怕她的情魄不能為黎子墨所動。
聰明的女子,只屬她一人。
說明黎子墨對她該有多重要,重要到這個地步。
她愛黎子墨嗎?愛的,作為宮槿汐她是要為黎子墨付出一切的。但是,作為被封印住的那另外一個身份,可就難說了。
「走吧。」素白的袍影,輕輕回轉身。
「主子?」小五一驚。他這是打算放棄她嗎?
絕艷的桃花唇,輕輕一勾︰「總有一天,她會來找我的。她越愛這世上的人和一切,越是必須來找我。我這次過來,只不過是想看看她會不會想記起。但是,她抗拒,不想記起,選擇了另一條路。那麼,只好等她走到那條路盡頭了,沒路走了,自然要回頭再來找我,來找我們,到時候——」
桃花顏,背著月光籠罩的那層陰影,仿佛一張無盡的黑網。
小五听完他這話,顯得益發堅定︰「那麼,我要留在這里,為主子守著她。」
「嗯,不要讓她再輕易死了。」說完這話,伴隨那隨風飄落的桃花,白影消失在東陵的夜空,像是從來沒有來過一般。
離開時,又輕輕落下一句︰「對了,三門主還是在京中。若是有事需要幫忙,去找他。」
「主子,花家老太君——」
「花家老太君也在他那兒。」
小五眼楮一亮,也就是說,主子早安排好了布局,總有一天,她一定會回去他們那兒的。
長公主府里,黎季瑤睜開了眼,見著三七扶著自己,問︰「人呢?」
「什麼人?」三七詫異,「郡主不是讓奴婢去找閔太醫嗎?去到太醫院那兒,奴婢一問,並沒有一個叫閔太醫的。郡主是不是哪兒記錯了?」
這麼說,他是走了嗎?
哎!黎季瑤有些惱火地舉起拳頭捶了下桌子。早知道,該叫護衛把他圍起來抓了。不過,就
是她皇嫂都知道他不好抓,沒有叫人抓。
這人目的竟是她皇嫂,太討厭了。
不要以為她真對他動心了,沒錯,他是長得很美很妖艷,讓她心里砰砰跳,但是,想對她皇嫂意圖不軌的,都不是好東西。
三七听她嘮叨了半天,卻以為她是再傻不過了,竟然以為自己真有幾分姿色可以勾引男人,于是叫她洗刷刷趕緊睡了不要痴心妄想。
黎季瑤沖她瞪了眸子︰「你認為本郡主不長得花容月貌?」
「郡主是花容月貌,只是,郡主不是不知,貌似從沒有男子對郡主的容貌動心過。」三七說著這話再小心不過。
不是黎季瑤長得不好看,是黎季瑤沒有女人那種風情,只有小女圭女圭似的言行舉止,說好听叫活潑叫天真爛漫,不好听叫沒有一點女人味像個小孩子似的,能叫哪個男人把她當女人看呢。
黎季瑤氣得往床上一躺,這回真是被自己給氣病了。
過了一晚上。
林老爺與那群聯名告狀的百余人,在前殿跪了一晚上,餓到頭暈眼花。不停有餓到不行的人,直接栽倒在地上。
看這皇帝貌似是想活活餓死他們了。
不少人的氣,只有吐沒得進的了。這些人,本是秉著一口氣想和皇帝作對。但是,最終證明是自己蠢,徒勞無功。有人開始對守衛的侍衛說,說自己想自首。
叛兵越來越多。
林老爺覺得自己的末日也差不多到了。
當然,那時候,他並不知道自己女兒還活著,不然,也不會一心想著自己死了皇帝也絕對不會好過的僥幸心理。
整個東陵國的財政和國庫,都在他手里握著的呢。黎子墨若敢拿他,要想想,後續該怎麼辦。而他,早做好了防範措施。若皇帝想拿他林家,他和皇室同歸于盡。他早已挪好了國庫的一半以上的銀兩,以備不需。一旦知道皇帝動手,這些銀兩會流入國外。並且,他會把東陵的許多秘密同時賣給國外的人。東陵的財政支柱馬上會垮。誰讓戶部里頭,早就被他安插滿了林家的人。
黎子墨想拿他,是在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林老爺嘴里不斷地念叨著同一句話,或是說,找到理由黎子墨不會傻他。然而,到最終,聖旨一道,抄了他林家,又把他拉出去當場問斬。直到他死的那一刻,都死不瞑目,是不明白為什麼黎子墨一點都不怕他所說的那些事。
帶著皇帝的人,打開林家的秘密地庫,將林家所有的秘密貢獻給皇帝。林慕容不像林老爺那麼蠢,知道自己肯定是斗不過皇帝,為了保命,提早臣服于皇帝更好。所以,她選擇了皇帝給的那條路去走。哪怕她爹爹會死不瞑目。
清晨,黎子墨身著常服,坐在月室殿中,有些慵懶都倚靠在椅子里,翻看底下人抄了林家之後寫上來的清單。
淡漠地一目十行,里頭,找不到他最想要的,有關胡氏的來歷。
胡氏與林家勾結,是順其自然。因為若是林家不討好胡太後,又怎能掌管到國家財政大權。同理,如果胡太後想要有更多的銀子支撐自己的勢力,若沒有林家幫她暗度陳倉,又怎能集結必須的銀兩,為某日造反做好準備。
胡太後事後,他一直在找胡太後個人的金庫,卻遲遲沒有找到。這清單里頭,只有林家自己的金庫,沒有胡太後的。說是除去了那個主謀的胡妖孽,這事兒本該天下太平的。奇怪的是,為什麼胡妖孽並沒有用到胡太後的小金庫。胡太後的小金庫,直到如今,是為誰準備的。
咳咳咳。
一串咳嗽聲,從紗帳里傳出。
昨晚她累了一夜,身心疲憊,早上益發嬌態。這些癥狀,都有點像她那年懷上太子的情形。
雲眉一時的輕蹙與微揚,充分說明他此刻內心的復雜。
花夕顏對自己當年懷孕的情形,倒是記不清楚。因為只知道,每次她懷孕,那身體是糟糕到記憶都模糊了。按她哥的話說,她懷孕等于是和死神奪命。
最具體的表現,那就是如她現在想著,自己還是她自己嗎?怎麼覺得,好像不像自己了。這樣嬌弱的咳嗽,小女人的嬌態,哪兒像她平常的樣子了?
輕輕合上奏折,黎子墨道︰「林將軍
說幾時把人接回他府里?」
李順德答︰「說如果聖上以為不妥的話,他今日就把人接回他府里。」
這林慕容,看來是留了一手,這樣放任絕對不是法子,不如早點讓她嫁人安心。
黎子墨說︰「傳朕諭旨,讓林將軍即刻接人回府。」
「奴才遵旨。」李順德立馬走了出去幫他傳話。
柳姑姑端了碗早膳用的枸杞蓮子湯進來,黎子墨伸手親自接過,掀開紗帳走進里頭,坐到床邊,打算拿根勺子親自喂她。
花夕顏想坐又坐不起來,只覺得這身體簡直快不像自己了,只要面對他即像化作一團水似的,于是羞惱到想把自己腦袋埋進哪兒去了,輕輕喘息,咬著嘴唇說︰「聖上去忙吧。臣妾自己能打理好自己。」
「瞧瞧你這樣,能照顧好自己嗎?」
怎麼不能了?
她回頭想瞪他時,被他手里拿的勺子觸到嘴唇口上。她眉頭一皺,不想張口,即被他強硬地撬開嘴唇。喉嚨里申吟一聲,是被他灌的這口湯給燙得。
知道她被燙著了,他舀第二勺時,吹了吹氣,說︰「朕保證,這口不燙了。」說完,為表示真的不燙嘴,他當著她面,自己先伸出舌尖淺嘗了一口。
花夕顏想翻白眼,他這是要她喝他口水。
不管如何,這一碗湯被他強硬喂完了,他這才歇了碗和勺子,對她說︰「起來給朕更衣吧。」
她這確實是有點不像話了,平常與他睡完,她都是會早點起來給他準備好衣服的。不是說嬌慣他或是怎樣,只是,這是宮中的禮俗,再說了,做著這些事,可以時時提醒她于他是什麼身份。對,首先是臣子,然後才是其它。
可今天似乎全變樣了。
柳姑姑伸手扶她起來。她走下床,拿起他衣服,慢慢地給他穿上。因為這樣,她不得不眼楮瞧著他身體,強壯的月復肌,能看得人臉紅。
她強裝鎮定,目不斜視。
拿起玉帶,幫他繞過腰間,仰頭時,見到他一雙墨眸黑得發亮,像是那野獸的目光。
她慌然埋下臉。
他深吸口氣,剛她那溫軟如玉的手給他穿衣,簡直是在他身上怎兒似的。以前不怎麼覺得,是她做的太規矩。明顯,今早不同,她走神了,對著他晃神了。
在她縮回手時,他的手像閃電伸出去,握住她兩手,放在掌心里溫存著,沙啞的聲色劃過她耳畔︰等秋獵時,朕帶槿汐去一個好地方。
她眨眨眼,不知他說的是哪里。
林慕容化作小青,在宮家住了大概一天。宮夫人和宮太史都不知道她,因為她是被宮相如囚禁在宮家後院的一個小院里頭。宮相如也沒打算告訴父母。林慕容在宮家住,雖然知道外面很可能林家已經變天了,但是,在這兒住,她心里很踏實。
踏實的原因很簡單,這是他家。不管如何,他沒有真的殺了她,而是保全了她的性命。僅是這一點,已是夠讓她對他,又燃起了些許的期待。
或許,他真的對她是留有一點情意的。若真是如此,在他家當丫鬟沒有什麼不好。總有一天,她有法子進到他房間里,到時候,是不是再是丫鬟,可就不容他說了算。
想到有這樣一日,她眼楮都發亮了起來,唇角不禁往上揚著。因為據她听說,那個宮夫人的丫鬟,絮絮叨叨,似是埋怨,好像說是他拒絕了齊家小姐。
齊雲煙沒戲,不正代表了她有戲嗎?
可是,這高興不過半日。
小院的後門突然打開,六叔帶了個人進來。那人對她簡單行了個禮,道︰「聖上有令,將林家小姐賜給我們將軍當通房丫頭,將軍今派了臣等來接小姐,請小姐換完衣服隨我們回府。」
林慕容頭頂一道雷劈,身體都打起顫來,搖搖欲墜,仿佛被劈成兩半。
通房丫頭?
聖上指的通房丫頭?豈不是意味一輩子都只能是通房丫頭?
而且,不是在宮家,而是去一個將軍家里當通房丫頭?
林
慕容臉色白得像紙,雙手握住柱子,無意識地喊︰「不,不——我哪兒都不去,我除了他這兒哪兒都不去——」
想她最終選擇背叛了林家,不也是因為對他存了最後那份念想嗎?他怎麼可能這樣對待她?!和聖上一塊這樣對待她蹂躪她踐踏她!她這一輩子還能有啥?!
家里人全沒了,小姐的光環全沒了,只剩下他了。現在,連她這最後一點念想都要殘酷無情地全部剝奪。
那些人,可不管她願意不願意,這是聖意。直接上來剝了她衣服,給她換上一身比較好看的衣裝,再給她劃上漂亮的濃妝,最終,有個婆子上來,用尖利的針,是要在她一張美麗的臉蛋上開臉。
通房丫頭要進主子屋里服侍前,沒有地位,只能先開了臉再進去。
林慕容嚇到眼前一黑,幾乎暈死過去。
等到她醒來時,已是坐在轎子里,從林璟琪府里的後門進府,直接送進了怡情院。
通房丫頭,連妾都算不上,是沒有婚禮的。
她被扶進房里時,想著一死百了的念頭,只等其他人一走,直接拿頭撞牆。可是,那些丫鬟婆子一直守著她。這將軍的人就是不一樣。連丫鬟婆子都是孔武有力,一只手都能捏碎她骨頭。可能有主子的吩咐,這些人把她看到很緊,讓她想咬舌自盡的念頭都只能打消。
沒有等到夜色降臨,只是午後,這將軍就走進來了。
她心里怕的快死了,這是多大的羞辱。連夜晚沒到,就要她做那種事。
「都出去吧。」林璟琪淡淡掃過她那嬌顏紅妝,對其他人吩咐。
「是,將軍。」一群人全退了出去,最後一個出去的人,幫他們輕輕合上門。
林慕容想著這是最後的機會了,不管三七二十,站起來,頭頂著往最近的那根梁柱上撞。身體剛傾向前,一只手拉住她手,那力道,簡直是蠻橫到野人一樣,瞬間,將她腕骨都捏碎了。她痛叫一聲,整個身體軟了下來。
無力地坐在地上,捂著那被折斷的手腕,抬頭,淚眼婆娑地看著頭頂上的男人。
說句實話,這男人長得,一點都不遜色于宮相如。只是,那表情,那神態,都像是冷酷無情的冰人,讓她見著心里只能打抖。
「不要忘了。你是聖上賜給我的。如果你自己做出什麼事來,想想你為什麼到今日還活著。」他冰冷的沒有一點溫度的聲音說。
她閉上眼,回想起自己最終那個決定,牙齒把嘴唇都咬出了血︰她得活著,無論如何都得活著,不然,這些犧牲都不叫犧牲了。
「想通的話,跪到這兒來。」他拂袍,坐在椅子上。
她望到他那坐姿,一愣,知道他要她做什麼時,臉色又唰的全白了。
她這侮辱要受到什麼時候,真不如死了算了。
她兩只縴細的肩頭巍巍顫顫,是是有幾分可憐。
他冰冷的眼瞳里,幾乎擠出幾分冷笑來,兩只手伸過去,把她提了起來。她驚慌地看著他,只見他把她提到了自己腿上再放了她下來,掌心揉了揉她被開臉的左臉,說︰「這點傷,府里有藥,擦了過幾日就能好。據說你是第一才女,腦子應該不笨。知道如何做,如何討好我,對于你來說才是最好的。女人,終究要靠男人,你不是不明白。」
他的話她全听進去了,伴隨他像要幾分溫柔的動作,于是,她的驚慌慢慢地鎮定了下來。他低頭看到她手腕,道了聲︰「把牙咬著。」接著,輕輕地一用力,將她剛才被他折到月兌臼的手腕重新正位。
她雖然疼到滿頭是汗,卻是在意識到他這動作時,忽的心頭一軟。
他兩只手扶起她的臉,看著她五官在燈火下,除去那濃妝,其實倒也是長得清麗可人,只可惜,不知怎的心腸,惹火了皇帝和宮家。眼眸里驀地劃過一道冷,接著,冰冷的嘴唇俯下去親吻她。
追月站在院子里,听見屋里突然傳出女子一聲叫聲後,默默地走了開去。
宮家里
六叔給宮相如磨墨,邊磨,邊看著自家少爺那張哪個女子看了都覺得溫暖的臉,眯眯餃起嘴角,放下墨塊,比了個手勢︰齊小姐的傷還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