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妹小聲地打招呼,臉上的笑容很不自然。沒等到葉安的回應,她更是局促不安地絞著自己的手指。還向廚房看了看,想找米雪兒求助。
葉安回過神來,忙對她笑了笑。「你好,我是葉安。」看著李小妹那雙漂亮得楚楚可人的大眼楮,她心里直犯嘀咕︰這雙眼楮,為什麼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隨即她又在心里失笑搖頭,怎麼可能呢?如果真的見過這樣一張臉,她絕對不會忘記的!這麼像婆婆大人,她就是想記憶不深刻都難!
「嫂子好。」李小妹對上葉安的眼楮,又馬上轉開。恰好看向葉安身後的雷子韌,對上他的視線,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但她就站在沙發前,這一退撞上沙發,人就踉蹌跌回了沙發里。「我——」于是,她尷尬得頭都不敢抬。
葉安回頭看了一眼雷子韌,心想,這會移動的冷氣機果然厲害傖。
米雪兒在廚房里,听到動靜馬上跑了出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媽,沒事兒!就是你兒子那張臉太冷,把人給嚇著了。」葉安笑呵呵地回答。
李小妹也忙點頭,一臉的不好意思。
米雪兒眼楮一瞪,「怒視」雷子韌,訓道︰「屋里有空調呢,還放什麼冷氣!趕緊給我收起來!袋」
「哈哈……」葉安讓婆婆大人給逗笑了,勾da住她的肩頭,說,「媽,這是全自動的,完全不受控制,你就別指望他收起來了。」
雷子韌好像根本沒听到她們的調侃,神色如常地放下公文包,換拖鞋,接著進房間去換衣服兼看他的寶貝女兒。
葉安對婆婆大人吐了吐舌頭,一副古靈精怪的模樣。「媽,我去換衣服,給你打下手。」
「不用了。安然要給我幫忙,我都沒讓。你去看看壹壹吧。」
葉安愣了一下,沒想到婆婆大人直接就喊李小妹做安然。再看李小妹,好像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她突然覺得,這兩人入戲是不是太快了?
「去吧,我這邊差不多了,馬上就能開飯了。」
「那行,辛苦你了,媽!對了,我爸呢?」葉安沒看到公公,有些奇怪。
「我讓你去給我買點東西,估計就回來了。你跟子韌趕緊換衣服、洗手,就要吃飯了。」說完就進廚房去了。
葉安走到廚房門口看了一下,發現案台上已經擺了好多個菜,確實是快做好了。她對沙發上的李小妹笑了笑。「你坐一會,我去換個衣服。」
「嗯。」李小妹羞澀地笑了笑,還是很局促的樣子。
葉安走進臥室,就看到雷子韌整蹲在搖籃那看他的小情人。她關了門,走過去趴他背上,小聲說︰「你媽都直接喊她安然了,這進展夠快的啊。你說,我以後喊她安然還是小妹啊?」最讓她意外的是,李小妹居然也這麼快就接受了。雖然「李小妹」這個名字寒磣了點,可也跟了自己二十多年,一下子換了別的總還是不習慣吧?可看李小妹的樣子,好像沒有任何的不適應。
「隨便你。」雷子韌頭都沒回,只是盯著壹壹在看。孩子都是自己的好,所以他看壹壹永遠也看不膩,越看越覺得可愛,越看就越愛。
葉安撇撇嘴,不指望他能給意見。雷子韌有面癱做掩護,她可沒有。事關安然,她要是沒表現好,估計婆婆大人會不高興。想了想,她還是決定隨婆婆大人一起喊安然。「別看了,趕緊洗手洗臉,馬上就要開飯了。今天有客人,你得給點面子。」好像安然不算客人吧?
「你先去吧,我一會就來。」雷子韌伸手,模了模壹壹的小腳丫。嬰兒的皮膚十分嬌女敕,模著就跟果凍一樣,觸感好得讓人舍不得松手。
葉安對這個女兒控的爸爸沒有辦法,站起來去收拾自己。她弄好了出來,還看到雷子韌維持著剛才一樣的姿勢和動作,「撲哧」一聲就笑了。「我說雷子韌,你不要弄得好像要出遠門而且要去很久一樣依依不舍,行嗎?」
雷子韌終于松開壹壹的小腳丫,站起來。
葉安笑著走過來,踮起腳尖捧住他的臉揉了揉。「我越來越覺得,你跟壹壹一樣蠢萌蠢萌的。」
雷子韌皺了皺眉,對葉安將「蠢萌」兩個字用到自己身上表示不滿。
葉安呵呵地樂。「我愛死你們兩個了。」
于是,雷子韌的不滿又煙消雲散了。
葉安看著他舒展眉頭去了浴室,得意地吐吐舌頭,扭扭身體。相處得越久,她就越懂得怎麼安撫他。
「小安,子韌,開飯了。」客廳里傳來婆婆的叫喊。
「媽,我們知道了,馬上就來。」轉頭,對著浴室喊,「雷子韌,動作快點,可以開飯了。」
喊完了,葉安在小凳子那坐下來,靜靜地盯著壹壹的小臉蛋看。或許是自家的孩子,所以總覺得壹壹越來越漂亮可愛了。「哎呀,媽媽的小寶貝太萌了,親一個!」俯身親了一口,才走出臥室。
「子韌呢?又在盯著壹壹看傻了?」米雪兒將最後一個菜
tang放下,隨口調侃道。
葉安忍不住笑。「嗯,已經傻完了,這會在洗手呢。」
「讓他動作快點兒。」
葉安剛想去臥室催一下,就看到雷子韌走出來了。「快點兒,就等你了。」她在平常的座位上坐下來,發現人手一杯啤酒,顯然是要慶祝的意思。
等大家都坐定了,米雪兒領導開始發表講話。「今天是安然回到家里的頭一天,一定要好好慶祝慶祝。本來我想去太白居定一桌的,後來想想,還是在家里更有氣氛。安然也是這個意思。安然,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哥哥雷子韌,這是你嫂子葉安。」
「哥哥好,嫂子好!」雷安然站起來,帶著乖巧羞澀的笑容喊人。
雷子韌點點頭,算是回應了。
葉安則對她笑了笑。「安然,你好。不用這麼緊張,我是個很隨性的人,不信你問媽。至于你哥,他就是一典型的面癱,也是俗稱的面冷心熱,所以不要被他的面無表情給嚇到。」
「謝謝嫂子,我知道了。」回答的時候,雷安然看了一眼雷子韌,但馬上又移開視線,轉頭去看米雪兒。
米雪兒拍拍她的肩頭。「你嫂子說得沒錯,這是你家,不要太拘謹。有什麼需要就跟我和你嫂子說,知道嗎?」
「媽,我知道了。」雷安然乖巧地點點頭。
葉安心想,這麼看著,確實是個乖巧懂事的可人兒。如果品質沒問題,倒也是雷家的一大幸事。不過,一切都還有待考究。
「好了,開飯了。來,都把杯子舉起來,一起喝一杯。小安,你那個是果汁,不怕的。」
葉安看了看,發現自己這杯顏色確實不太一樣。她還在哺乳期,最好還是不要喝酒,哪怕是度數極低的啤酒。「謝謝媽。」
「好了,踫一個,歡迎安然回到家里來。媽希望你以後的每一天都過得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
「謝謝媽!」
一杯啤酒喝完,晚餐正式開始。
米雪兒不停地給雷安然夾菜,不停地問「好不好吃」。
雷安然則是給她夾什麼就吃什麼,一邊點頭一邊嚼得很香,以行動來證明她覺得這些菜真的很好吃!
對于一個母親來說,能讓孩子吃上自己做的飯菜,也是一種幸福。所以米雪兒幾次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嚇得大家不停地安慰她。
「沒事兒,我沒事兒,我就是太高興了。」抓住雷霆給自己擦眼淚的手,米雪兒展露笑容強調自己只是高興。
雷霆跟雷子韌有一樣的感慨︰女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難過要哭,高興也哭!
「媽,晚上怎麼睡啊?」葉安想到家里只有兩個房間。他們家的沙發倒是挺大,問題是總不能讓安然睡沙發吧?安然自己沒意見,婆婆肯定要心疼的。
「嗯,我想好了。安然跟我睡,你爸睡沙發。」米雪兒指了指沙發。
雷霆看她一眼,對于老婆這麼干脆把自己踹出來的做法覺得有點不爽。
米雪兒看他皺眉,馬上柳眉一豎。「干嘛?你有意見啊?」
「沒有。」事實上,沒有哪個男人願意把自己的半邊床位出借給別人,哪怕對方是個女人,甚至是女兒或者母親!
葉安看了看家里的沙發。「媽,那沙發對爸來說是不是短了點兒?」女人睡的話是足夠的,可是公公一米八多,躺在上面得縮著身體,想想就知道肯定不舒服。
米雪兒不以為然。「也就一個晚上,將就一下行了。」
「還是我來睡沙發吧。」雷安然主動要求睡沙發。
米雪兒一口否決。「那不行。今晚,媽還想跟你好好聊聊呢。」她都計劃好了。
葉安想了想,提議說︰「媽,小區里不是有酒店嗎?要不下去開個房間吧?」好景花園里有一家酒店,就在小區門口那,挺高檔的。
米雪兒想了一會,揮揮手。「行了,那你自己去住酒店吧。」
「雷子韌,那吃完飯咱們就下去散步,順便幫爸把房間定了。」葉安看婆婆典型的「有了女兒忘了老公」,也替公公表示擔憂。女兒回來了,他的地位估計所剩無幾了。
「嗯。」只要不是讓他出去kai房間,雷子韌是絕對沒意見的。他那半邊床位,就是讓給母上大人都不行!
「媽,要不還是我出去住吧。我、我還不是很習慣跟別人一塊睡。」雷安然更願意一個人出去住酒店。剛剛到這個家里來,她還很不習慣,何況還要跟別人睡在一起。
米雪兒一扁嘴,很難過似的說︰「你這是嫌棄你媽?」
「媽,我沒有。」雷安然馬上緊張地解釋。「我不是嫌棄你,我就是沒跟別人一起睡過,所以不習慣。」
「那媽就想跟你一起睡,怎麼辦?」說到撒嬌,那是米雪兒的必殺技,基本上沒人能招架。
雷安然馬上改口。「那、那只好委屈爸爸了。」
「乖。」米
雪兒馬上陰轉晴,拍了一下她的肩頭。
葉安低頭,猛忍笑。公公大人的地位簡直是一落千丈啊。不過,她在婆婆心里的地位恐怕也下降了不少。以前她是兒媳婦,也是女兒,以後估計就是兒媳婦了。
床位的問題就這麼敲定了。
吃完飯,葉安就對米雪兒說︰「媽,你跟安然聊聊天,我來收拾吧。」
「不用了。你跟子韌下去散步,順便幫你爸訂房間吧。」
雷安然站起來。「媽,要不還是我來吧。我原本就在餐廳干活,洗碗什麼的我最在行了。」
「我家寶貝兒就是乖。」米雪兒高興又得意。「那行,你來給媽打幫手好了。」
葉安看母女兩配合默契,還聊得高興,也就不硬擠進去了。剛好壹壹還在睡覺,她就拉著雷子韌去散步了。
「雷子韌,你有沒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家里突然多了一口人,感覺還挺別扭的。」好像家都變得不那麼自在了。
雷子韌點點頭。本來父母住過來,他就不太喜歡。現在又住了陌生人,就更不爽了。但母上大人那麼高興,他只能忍了。「要不我去跟他們談談,咱們不去西湖別墅了?」
「別。難得媽那麼開心,這個時候別給她添堵。老人家都喜歡家里熱熱鬧鬧的,就順順她的意思吧。再說了,我們要是不在一起住,那誰來帶壹壹?把壹壹放到西湖別墅,周末才能見到,你放心嗎?」這個女兒控的爸爸會願意才有鬼!
「晚上去接回來,早上再送過去。」辛苦點,他也樂意。
葉安無奈地嘆一口氣。「你想把自己的身體折騰壞是不是?你把自己弄病了,我跟壹壹怎麼辦?」
「我身體很好。西湖別墅離這里也不遠。」如果不堵車,來回也就半個小時。
「路程是不遠,但這里到別墅那條路是北城有了名堵塞的,半個小時才走一公里都是常有的事情。一次來回,估計你得折騰出一兩個小時。」工作了一天本來就疲憊,葉安可不想他再來個疲勞駕駛。「行了,忍一忍吧。等壹壹大一點,咱們再搬回來住。」
雷子韌于是不說話。
兩個人挽著手,去酒店開了房間。然後沿著小區的林蔭道慢慢地走,享受著飯後的悠閑。夜風襲來,涼爽宜人。
「哎,雷子韌,你說李小妹是不是接受能力太強了?不過一天的時間,她就坦然接受自己雷安然的身份了。如果不是早知道,我都以為她一開始就是以安然的身份生活的。換了是我,一下子變成了另一個人,我恐怕要好久才能適應。」還是說她以前的生活太苦了,心里一直想著哪天搖身一變成了大小姐,現在這一切不過是從夢想變成了現實?
雷子韌看著葉安,挑眉問︰「你懷疑什麼?」
「我沒有懷疑啊。dna報告都出來了,我還有什麼好懷疑的啊?」醫學鑒定是最可靠的,她不得不相信。
雷子韌撥了撥她的長發。「你不用管別的,只要照顧好你自己跟壹壹就行了。」
「嗯,我照顧好你跟壹壹就行了。至于安然,有爸媽疼她,壓根不需要我多事兒。」婆婆大人一門心思都在安然身上,恐怕連壹壹都要遭受一定的冷落了。
……
收拾完廚房,米雪兒就拿了衣服去浴室,打算洗掉一身的油煙。
雷安然坐在沙發的一端,另一端是雷霆。對于這個干爸爸,雷安然其實挺怕他的。他跟哥哥雷子韌一樣,一張臉總是沒有表情,目光好像能把人看穿,好像在他們面前,你絕對沒有任何的秘密能藏得住。這種感覺,讓人很不安。
電視調的是財經頻道,雷霆看得很專注。
雷安然卻完全听不懂,但也裝作很認真地在看。事實上,她整個人都不自在,連呼吸都不太順暢。余光瞥到雷霆的側臉,她的心就撲通撲通地跳得很快。好在他一直在看電視,完全沒有把目光投到她身上。
進廣告的時候,雷霆轉頭看了雷安然一眼。
雷安然嚇得瑟縮了一下,都有點懵了。「爸,我、我給你倒杯茶吧。」
雷霆點點頭。
雷安然如獲大赦,趕緊跑去倒茶。
雷霆看著她的背影,但很快就把視線投回電視屏幕上。
雷安然倒了茶,小心翼翼地端過去,放在雷霆的面前。「爸,你喝茶。」
「嗯。」雷霆把茶接過去,說了一句,「不用緊張,我不吃人。」
雷安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說話,就坐回原來的位置。听著浴室里嘩啦啦的水聲,她只盼著米雪兒能夠早點出來。
過了一會,雷霆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拿起來一看,走到陽台去接電hua。
「呼——」雷安然趁機松了一口氣。除了米雪兒,她覺得其他人都讓她渾身緊張。
雷霆這通電hua聊得有點久。
雷安然看著遙控器,想著要不要先換一個台。可是猶豫了好一會,也
還是沒敢動,生怕自己剛換台,那邊電hua就打完了。
「哇——」突然,主臥室里傳來一聲哭聲,接著就一直哼哼唧唧地哭著,聲音倒是不很大。
雷安然坐了一會,終于忍不住站起來,走進主臥室。
搖籃里,壹壹已經醒來了。憋著一泡尿,壹壹小豆包不停地哼唧哼唧,想叫人來給她把。
雷安然沒帶過孩子,哪里懂這個。她坐在小凳子上,直直地看著壹壹,完全不明白她的需求。
搖籃里的孩子有一聲沒一聲地哭著,但沒有眼淚。她的小臉很精致,像葉安,也像雷子韌。皮膚粉女敕粉女敕的,吹彈可破,漂亮得讓人想親一口。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名牌,款式很別致,手上戴了無指的小手套,腳上穿著無指的小襪子,都特別的小巧精致。這是一個漂亮得讓人嫉妒,也幸福得讓人嫉妒的小女圭女圭。
壹壹哼了一小會,需求還沒得到滿足,終于「哇哇」地大聲哭了起來。晶瑩的眼淚是滲出眼角,身體也扭來扭去的。
「安然,壹壹醒了,你去抱一抱她。」米雪兒在浴室里听到壹壹的哭聲,大聲叫道。
「哦,我知道了。」雷安然應了一聲,但沒有馬上抱壹壹。
壹壹等得太久了,一泡尿沒忍住,就這麼濕了尿片。于是,她哭得更加驚天動地,仰著頭露出肉乎乎的雙下巴和小脖子。
雷安然緩緩地伸出手,指尖落在壹壹的雙下巴那,輕輕地戳了戳……
「哇——」壹壹爆出一聲更大的哭喊。
葉安剛好開門進來,听到壹壹的哭聲,快步跑了進來。剛好听到壹壹這一聲哭喊,而雷安然的手就在壹壹身上,她心里一緊。「你在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