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齊刷刷地往門口看去,想知道哪個這麼不知死活的,居然敢破壞雷家的接風宴。
葉安則是渾身一震,整個人騰地站起來,瞪大了眼楮連眨也不敢眨一下,就連呼吸都屏住了。是她的耳朵幻听了嗎?
宴會大廳的門口處,響起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還有腳步聲。
在眾人或好奇或期待的視線中,一雙腿兼兩個輪子先進入了視線範圍,然後是一個身穿白色休閑服的男子。在他的身後,一個身材高大身穿黑西裝的年輕男人推著輪椅。
葉安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更加不敢眨眼,就怕眨眼的瞬間,這個人又消失了淌。
所以葉安沒有注意到,雷安然的臉在剎那間褪去了血色。她比葉安更加不敢置信地死死地盯著來人。為什麼會是他?
「嘻嘻……」葉安逸出笑聲,眼淚卻從眼角滲出來。是元朗!元朗沒有死!元朗還活著椋!
此時此刻,葉安無暇去想為什麼元朗沒有死!她的整顆心都是巨大的喜悅,情緒激動得完全忘了這是什麼場合!她抓住雷子韌的手臂,像個小孩子那樣又叫又跳。「他沒有死!他還活著!他還活著!不行,我要給玥玥打電hua!」
整個現場很安靜,所以葉安的聲音顯得十分突兀。于是所有人的視線又齊刷刷地向她看去。
就連元朗也忍不住轉過來看她,微微一笑。被人記掛的感覺,很好。
「媽。」雷安然回過神來,趕緊抓住米雪兒的胳膊。「是不是……」她沒把話說完,卻往葉安那看了一眼,暗示的意思很明白。
「你是誰?」米雪兒沒有如往常一般質問葉安,而是問元朗。
元朗彎唇一笑,視線落在雷安然努力調整也還沒能恢復如常的臉上。「我是誰,雷小姐很清楚。不對,應該說是這位假的雷小姐很清楚。」
「媽,我不認識他,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雷安然很想淡定,但是她做不到。元朗沒有死!不僅沒有死,還好好地出現在今晚的宴會上!她突然有種感覺,這不是她的接風宴,而是一場專門針對她的審判大會!
米雪兒拍拍她的手,絲毫不緊張。「別著急,媽會問清楚的。」
「可是——」雷安然就是怕米雪兒要問清楚!問得越清楚,形勢就對她越不利!
「噓!別著急,交給媽來處理。」米雪兒又拍了拍她的手,看著元朗問,「你說她是假的,你有什麼證據?你要知道,她是雷家的女兒,你要是信口開河,那就是與我們雷家為敵,你考慮清楚了。」
「不用考慮。我會為我今天的言行負責任。你如果不相信我,總可以相信我們元家吧。我父親叫元不屈,相信大家應該略有耳聞。」
頓時,抽氣聲此起彼伏。A市元家,那可是個惹不得的大家族。黑白兩道通吃,一般人都不敢招惹。那哪能叫略有耳聞,那簡直是如雷貫耳!
大家都是生意人,對于元不屈,還有他的長子元開,都比較熟悉。但這個元朗,大家就很少听到。不過據說元家有個不羈的小兒子,想來就是眼前這一位了。
米雪兒輕挑柳眉,笑道︰「哦,原來是元家的二公子。那元二公子,你說我們安然是假的,不知道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當然是有的,否則我不會出來丟人。」元朗對身後的人說道。「阿九,把東西給大家看。」
雷安然站都有些站不穩了。
米雪兒扶住她,安撫地笑了笑。「別怕,我心里有數。」
可這點安撫,對雷安然一點作用都沒有。元朗都已經到宴會現場了,怎麼唐旭文還一點反應都沒有?他不是說已經把元朗解決掉了嗎?怎麼他不僅沒死,還出現在這里!「媽,我…」
「沒事沒事。你是我們雷家的女兒,那有什麼好怕的?他既然這樣說了,那咱們就看看。否則將來別人還是會說一些閑言碎語,那對你不好,是不是?」今天如果不把真相弄清楚,就算今晚的接風宴成功地舉辦了,也肯定會在大家的心里埋下懷疑的種子。
雷安然只好又忍住,心里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可現在逃走的話,那一切都白費了,她不甘心!而且,她未必有逃走的機會。或許他們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只待她往里鑽。
米雪兒有安排超大屏幕的液晶顯示屏,主要是播放背景畫面和音樂的。
阿九遵照元朗的吩咐,將U盤里的東西傳到屏幕上。那是一個視頻。
很快,屏幕上就出現了視頻的畫面。
「你確定要整成這個樣子?」
「是。」
「你要考慮清楚,動刀面積這麼大……」
「……」
當畫面里女人的面容清楚地呈現在面前時,葉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楮!聶筱琪!雷安然竟然是聶筱琪!難怪她總覺得雷安然那雙眼楮很熟悉,難怪雷安然跟聶筱琪一樣的陰險討厭!她之前就覺得這兩個人很像,原來她們根本就是同一
tang個人!
「這不是真的!」雷安然一把抓住米雪兒的手臂,慌亂地說,「媽,這些不是真的!一定是他們人工合成來陷害我的!他們想陷害我!」
然後,她又瞪向葉安。「嫂子,是你讓他這麼做的對不對?他是你的朋友,一定是你讓他這麼做的!嫂子,我又沒有招惹你,為什麼你三番四次跟我過不去?難道就是因為我撞破了你跟元朗的奸qing,你就要千方百計把我趕出雷家嗎?」
撞破葉安與元朗的奸情?大家的視線又一次刷刷地投向葉安,然後投向雷子韌。
葉安一點兒都不在意大家的目光,清者自清!她冷笑一聲,道︰「雷安然,不對,聶筱琪,你就繼續垂死掙扎吧。就算你將槍口轉移到我身上也沒有用,今天你這層虛假的皮恐怕是沒辦法繼續披下去了。」
「我不是聶筱琪,我不是!我是雷安然!」她又一把抓住米雪兒,用力得米雪兒皺了一下眉頭。「媽,你知道我是真的,對不對?你說過,我跟爸做了DNA鑒定,我是真的,對不對?」
元朗冷冷地道︰「這視頻是真的還是假的,請專業人士來做鑒定就知道了。現在很多這方面的技術人才,將視頻交給他們,很容易就能鑒別出視頻是完整的還是合成的。」
「元朗,我跟你無仇無怨,你為什麼要這樣害我?你提出做視頻鑒定,是不是想收買那個人,好讓他幫你說假話來?」聶筱琪很慌張,她已經亂了。「媽,你把他趕出去!他是壞人,他想害我!」
米雪兒很淡定地拍拍她的手。「別著急,沒事兒的。元朗,如今科技發達,各方面也總有一些奇異的人才。像這種視頻,沒準真的有人有能耐合成又讓人鑒別不出來。所以你的這個證據,恐怕還不夠服眾。再說了,安然她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哪里有這麼大的能耐拿錢做整容手術,又設計車禍又在DNA鑒定上做手腳,你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那這就得問她背後的唐公子了。」元朗直接把話點明,看著雷安然臉色又慘白了幾分,他的笑容更冷。「聶小姐,你還等著唐公子來救你吧?可惜,他自己都自身難保了。」
「你血口噴人!我根本不認識唐旭文,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聶筱琪馬上大聲反駁。她不停地催眠自己︰元朗的話不是真的!唐旭文不會自身難保的,不會的!他前兩天還說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還說老頭子馬上就要翹辮子了,唐家馬上就是他的了!怎麼可能一下子就自身難保了?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大家又一次倒抽氣。唐旭文?A市唐家的少爺!又是唐家又是元家,看來這次事件不簡單。大家的好奇心和興致一下子更高昂起來,看戲的心情異常激動。
「聶筱琪,我只說唐公子,並未說唐旭文。你這是不打自招了。」
「我——」雷安然這才知道,自己中計了。元朗就是故意不說唐旭文的名字,讓她在慌亂中無意說出來。「我——媽,我真的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他是胡說八道的,你千萬不要相信他!媽……」
米雪兒的表情難得的嚴肅起來。「可你剛才確實說出了唐旭文的名字。」
「我、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腦子里無緣無故就出現這個名字。媽,我真的不認識什麼唐旭文。我要是認識那麼厲害的人物,我還會在惠民飯店干活,我還會住地下室嗎?」雷安然說得聲淚俱下,楚楚可憐。「媽,我以前是怎麼樣,你是知道的啊?我是你親自帶回雷家來的,難道你還不清楚我是什麼樣的人嗎?要是早知道回到雷家會這樣,我、我……我還不如住地下室,省得被人這樣懷疑這樣冤枉!」
「我知道,我知道。」
「聶小姐提到惠民飯店,剛好,我讓惠民飯店的老板和老板娘進來跟你說幾句。」
聶筱琪連哭都顧不上了。他們不是死了嗎?唐旭文說過,一場大火之後,老板和老板娘都死了!難道、難道他們跟元朗一樣,也是裝死?可是元朗有偌大的元家做後盾,才能以假亂真!惠民飯店的老板夫妻不過是最普通的人,他們怎麼可能逃過唐旭文的視線?除非、除非這個局從一開始就已經被識破了!
這麼一想,聶筱琪從發梢到腳尖都開始冒寒氣。難道從一開始,他們就已經在別人的甕中了?今天要來個甕中捉鱉?不會的!不可能的!他們不可能知道的!如果是那樣,他們怎麼會讓米雪兒將她帶回雷家?還對她百般疼愛,甚至送給她一套上千萬的別墅?不會的,聶筱琪,你不要自己嚇自己!冷靜,對,你一定要冷靜!
元朗冷然一笑。「你肯定以為他們已經死了吧?你肯定以為那一場大火奪人性命,從此就可以高枕無憂吧?你錯了。」
元朗拍了拍手。
不一會,就走進來一男一女,赫然就是惠民餐廳的老板跟老板娘。
老板娘一見到雷安然,馬上跳著腳大罵︰「你這個狠毒的賤人!明明是你讓我們幫你演戲的!沒想到最後你竟然想放一把火燒死我們!你、你太狠毒了!你個賤人!你不得好死!」
雷
安然愣了一下,馬上躲到米雪兒後面,一副很害怕的樣子。「媽!她、她怎麼來了!她會打我的!」
當初老板娘怎麼對李小妹,米雪兒是親眼所見的。不得不說,雷安然這一招可謂是擊中了要害。
「賤人,你還想騙人!當初明明是演戲,是你讓我們打你罵你的!我們只是按照你說的去做,而且我又沒真的打你,不過是掐了幾下!早知道你這麼狠毒,當初我就不應該手下留情……」這老板娘的嘴巴是真的夠厲害,罵起人來都不帶喘氣的。
元朗阻止了老板娘沒完沒了的謾罵,冷眼看著躲在米雪兒身後的雷安然。「聶小姐要是覺得還不夠,還可以再見見那個地下室的房東。他命還挺硬,你們制造的車禍沒能讓他命喪黃泉。」
「媽,他們一定是串通好的。我根本沒弄過什麼火災,也沒制造過什麼車禍。我要是有那能耐,還有什麼必要千方百計回到雷家?我自己就能過得好好的!」雷安然意識到,她可能真的混不過去了。她唯一能夠利用的,就是米雪兒對她的感情。這是她的救命稻草,所以她得緊緊地抓著!
「就憑你當然做不到,不過唐旭文能做得到。你之所以回到雷家,不僅是為了榮華富貴,更重要的是,你要報復葉安和雷子韌。」
「你胡說八道!我跟他們無冤無仇,我為什麼要報復他們?」
葉安實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接道︰「我跟雷安然沒有仇,我跟聶筱琪確實有怨。聶筱琪,你不用再垂死掙扎了,沒用的。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覺得你的眼楮在哪里見過。只是我怎麼也沒把你跟聶筱琪聯系起來。為了報復我,你真是下血本了!你對自己都能這麼狠,那麼對別人就會更狠吧!多行不義必自斃,你終究遭到報應了。」
「嫂子,我說過了,我不是聶筱琪!那個視頻是假的!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從我回到雷家起,你就一直在針對我,到底是為什麼?」雷安然聲淚俱下,加之她楚楚可憐的外表,很容易讓人因心軟同情而相信她。對于男士,這一招尤其有效。
「哼。說到裝可憐裝無辜,我恐怕是不如你的。不過,我想今天你逃不掉的。我也不必與你爭辯,我只需要等待他們來揭曉真相就好。」葉安不準備跟聶筱琪辯駁,那根本沒意義。她相信,雷子韌和元朗他們一定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嫂子,你——」雷安然捂住嘴,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看起來真像是葉安欺負了她。「媽,我知道,接下來他們肯定還要說DNA鑒定報告也是假的,是我買通了那個鑒定人員。他們這麼多人聯合起來,就是為了給我定一個無須有的罪名。可惜我勢單力薄,沒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也無力為自己爭辯。媽,你說句話吧。如果你也不認我這個女兒,我馬上走!我就是淪落到睡街頭乞討,我也不會再踏入雷家半步!不會再要雷家半個子兒!」
葉安氣極了,沒見過這麼會裝的人!不管是以前的聶筱琪,還是現在的雷安然,都這麼白蓮花!
雷子韌拉住葉安的手,捏了捏,示意她稍安勿躁。為了聶筱琪氣壞了身子,可不值得。
葉安看了雷子韌一眼,對他微微一笑,知道他一定會讓聶筱琪無處可逃的,馬上就不氣了。
「聶筱琪你說得沒錯,唐旭文確實買通了那個鑒定人員,那份DNA報告就是假的。真正的DNA報告,在這里。如果你需要見那個醫生,他就在門外。」
「我沒什麼好說的,反正不管我怎麼說,你們都定了我的罪。」雷安然看向米雪兒,滿臉的淚痕。「媽,我還是走吧。我不該回來的。對不起,以後不能侍奉你左右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你心髒不好,千萬別輕易生氣!你——」
「聶筱琪,你還能再無恥一點!」葉安終于忍不住罵了一句。這些話,分明是想利用米雪兒!
雷安然淚眼婆娑地看著葉安,聲音有氣無力地說︰「嫂子,我知道你討厭我。沒關系,以後你再也見不到我了。不過,媽心髒不好,你好好照顧她,別跟她置氣。媽,就拜托你了。媽,你好好保重!」
「聶筱琪,你別想再挑撥我跟媽的關系!」
「夠了!」雷霆一聲冷喝。「都別說了!」
「爸!」葉安看著雷霆,不知道他到底站在哪一邊。
「葉安,你坐下吧。」
雷子韌把葉安拉回去,壓低聲音道︰「听听爸怎麼說。」
雷霆的視線掃過雷安然,掃過在場的所有人。「元二公子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確實不是雷安然,不是我跟雪兒的孩子。我雖然年紀不小了,但尚未到老眼昏花、腦子糊涂的地步。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她不是安然。但我還是讓雪兒把她帶回來,是因為她真的很像雪兒。這麼多年來,雪兒一直很想念那個孩子,我們找遍了每一個她可能出現的地方,始終還是沒有音訊。因為葉安的到來,因為我們的孫女壹壹的到來,雪兒已經決定放棄尋找了。但我很清楚,在她心底深處,她還是希望有生之年能再見到那個孩子。如果這個假的雷安然只是想
要榮華富貴,只要她能讓雪兒高興,我不介意讓她得償所願。所以,我很清楚那份DNA鑒定報告被人動了手腳,卻沒有阻止。為的,就是一償雪兒對孩子的思念。可惜,你終究令我失望了。你妄想傷害葉安,妄想毀了我們這個家,我便容不得你。今天就算元朗不將這一切揭穿,我也會做這件事。這麼多年來,不停地有人想利用安然來達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之所以挑在今天這個場合,也是想告訴所有持有這樣想法的人,你們別痴心妄想了。以後,也不要再有人冒出來做這樣的跳梁小丑了!」
葉安愕然,她怎麼也沒料到,公公從一開始就知道雷安然是假的!
雷安然听到雷霆這麼說,就知道自己再也沒有戲了。而且,她恐怕不可能安然無恙地從這里離開。不,她不甘心!
米雪兒今天的發型很古風,頭上還別了一根簪子。
雷安然往前一撲,一手拔出簪子,一手勒住了米雪兒的脖子,然後用簪子抵住了米雪兒的喉嚨。
驚叫聲此起彼伏。
葉安大驚。「聶筱琪,你想做什麼!快放開我媽!」
「你敢傷害雪兒,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雷霆眼楮一眯,恨不得掐死聶筱琪。
聶筱琪冷笑。「放開她?你以為我傻嗎?別靠過來,都給我退開,否則我馬上殺了她!」只要放開米雪兒,他們恐怕馬上把她抓起來甚至殺了她!
「聶筱琪,你到底有沒有人性?我媽對你這麼好,你居然要傷害她!」
「是你們逼我的!都是你們逼的!」聶筱琪咬牙切齒,眼楮瞪得眼球幾乎要掉落眼眶。「媽,你也別怪我,我不想這樣的!這都是他們逼我的!」
「我不怪你。」米雪兒非常淡定,臉上甚至還有淡淡的笑容。「不管真假,你這張臉確實給了我許多的安慰。看著它,我就能催眠自己,我的心就不會那麼難過。我跟雷霆的想法是一致的,只要你沒有壞心,你只是貪圖錢財貪圖享受,我不介意你是假的。可惜——」
「你也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回,聶筱琪更加愕然。雷霆一早就發現了,她能夠接受。可是米雪兒是怎麼發現的?她不是一個思女心切,弄得腦子都不夠清醒的老太太嗎?
米雪兒笑了笑,視線放空。「撇開其他的一切不談,就憑直覺,我就能知道。母子連心,你可能還沒有孩子,所以不懂得。母親對自己孩子的感覺是很強烈的,不是能夠輕易糊弄的。」
「就憑感覺?」聶筱琪不甘心自己敗得這麼徹底!她不甘心!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除了我跟雷霆,別人都不知道。」米雪兒緩緩地閉上眼楮,一滴淚掉落眼角。「其實,真正的安然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不在人間了。」
「雪兒,你——」雷霆倏地瞪大眼楮,不敢置信地看著她。雪兒竟然知道?那這些年,她還拉著他一起全世界各地去尋找?
米雪兒看著雷霆,笑了笑。「老公,那次我听到了你跟人打電hua,知道安然已經不在了。你怕我傷心,所以不肯告訴我真相,那我就裝作不知道。」
「那這些年……」雷霆看著她故作堅強的樣子,心疼到了極點。
米雪兒吸了吸鼻子,仍是笑。「你希望我永遠不知道,你希望我能夠永遠抱著希望,你希望我過得快樂,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努力地讓自己快樂,這樣,你也會過得快樂,對不對?」
「雪兒!」雷霆面上難得的露出情緒來。
葉安一下子滲出眼淚來,為這份惹人羨妒的堅如磐石的感情。
現場的許多女性也跟葉安一樣的心情,不過她們有著更濃的羨慕與嫉妒。身嫁豪門,許多時候听著風光,背後的辛酸卻不敢為外人道出。豪門婚姻,更多的是利益的結合,根本沒有感情基礎。日久相處中,產生感情的也只是感性的女子。而含著金勺子出生的這些男人,多半認為能給你一個妻子的名分已經是隆恩浩蕩,至于他們在外面怎麼彩旗飄飄,做妻子的最好不要多管,否則就要讓你淪落為下堂妻!
雷霆與米雪兒在眾人眼里,一直都是模範夫妻。一些同齡的豪門太太也會自我催眠,那不過是跟我們一樣,都是在人前做戲。可今天她們終于不得不接受事實,人家夫妻兩是真的彼此深愛!她們只能羨慕嫉妒恨!
「停!」聶筱琪大喝一聲。「我可沒時間听你們在這秀恩愛。再七扯八扯,我就殺了她!」說著,她握著簪子的手猛然加了力道,米雪兒的頸子那一下子陷進去一個坑。再用力一點,恐怕就刺破了。
「雷安然,你到底想怎麼樣!」雷霆和雷子韌還坐得住,葉安卻坐不住了。她原本真的有些恨婆婆的無情,可現在知道她是演戲的,那點恨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
聶筱琪冷冷地笑,看著葉安的眼光如同淬了毒一般閃著寒意。「我想怎麼樣?很簡單,就看你肯不肯配合了。」
「什麼意思?」葉安皺起眉頭。「你說!只要你不傷害我媽,我們什麼都答應你!」她覺得,聶筱琪
想要的,不外乎就是錢。一直以來,聶筱琪就想著攀龍附鳳,享盡榮華富貴!
聶筱琪的視線掃過在場的人,嘴角揚起的弧度異常的薄情毒辣。最後,她的視線還是停留在葉安的面上。恨不能以此為劍,將葉安凌辱千遍萬遍。「那你听好了。」她咧開笑容,越咧越大。「只要你葉安死在我的面前,我就放了她!怎麼樣?很簡單吧?」
現場又是一片倒抽氣聲,都見鬼一樣的盯著她。這女人瘋了!
葉安愕然呆愣。她沒有想到,聶筱琪對自己的恨竟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她不想榮華富貴,甚至不想月兌身,只想著要她葉安的命!「聶筱琪,你就這麼恨我?」
「我恨!我恨不得吃你的肉,拆你的骨,飲你的血!」提起這個,聶筱琪整張臉都扭曲變異,十分嚇人。如果沒有人攔著,她恐怕真的會毫不猶豫地殺了葉安,然後食肉寢皮。
葉安深深地吸一口氣,再吐出來,告訴自己要冷靜。「為什麼?聶筱琪。我一直覺得很奇怪,我們之間真要細究起來,你才是做錯的那個人,是你對不起我。可為什麼你這麼恨我?好像我是施暴者,你才是受害者一樣。為什麼?」
「為什麼?」聶筱琪突然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葉安,你就是這樣惡心,永遠都裝得好像聖母一樣!可我最討厭你這副嘴臉,恨不得撕碎它!歐銳欽本來就是我的,別說得好像我搶了你的男人!還有,我走我的陽關道,你走你的獨木橋,你為什麼總是一再地跟我過不去?我想要榮華富貴有錯嗎?沒錯!你為什麼三番四次的阻礙我得到幸福?就是因為你那自以為是的善良嗎?所以我恨,我恨不得你馬上死在我面前,我再狠狠地踩上兩腳!你沒想到吧?你沒想到你讓你的哥哥那樣折磨我,你沒想到你老公把我送進瘋人院,我還是活著出來了!你沒想到吧?哈哈哈……葉安,我活著,你就得死!死!」
聶筱琪的臉更加扭曲起來,看著讓人分外害怕。
葉安听得心驚,也听得糊涂。「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從來沒阻礙過你得到幸福。那是你的事情,與我一點兒關系都沒有!還有,什麼折磨什麼瘋人院,我看你是真的瘋了。聶筱琪,你是不是一直都有被害妄想癥,好像全世界都是你的敵人?你的心里除了仇恨,還有什麼?」
「你閉嘴!」聶筱琪大吼。「別跟我說教,我不吃你這一套!我也不想再跟你費口舌,一句話,你到底答應,還是不答應?」
聶筱琪雖然不甘心,不甘心到頭來還是功虧一簣!可是如果能看到葉安死在面前,她也值了!至少,她讓這個她最恨的婊zi給她陪葬了!
「我憑什麼相信你真的會放了我媽?」如非迫不得已,沒有人會想死,也沒有人不怕死,葉安也是一樣。她沒有時間考慮更多,她只想確定,聶筱琪真的會放了米雪兒婆婆。
聶筱琪冷笑。「你沒有機會,你只能相信!再羅里吧嗦,我就殺了她!」她的手再用力,米雪兒的脖子就滲出了血珠。
「小安,不用跟她廢話,也別犯傻。我已經活了五十多年了,得到了許多人的愛與關懷,能夠與雷霆相愛相伴數十載,還有子韌這麼個出息的兒子,又你這麼好的兒媳婦和壹壹那麼乖巧的孫女兒,我已經知足了。」米雪兒一點兒也沒有慌亂,仍是笑著。
「媽!」葉安咬著嘴唇,淚如雨下。「媽,你別這麼說!你不會死的,我們不會讓你死的!你還要看著壹壹長大成人,還要看著她結婚生子呢!」
「啊——」米雪兒悶哼一聲。
「哼!」聶筱琪冷哼一聲,又加了力道。
葉安嚇得心髒都停止了。「聶筱琪,你別傷害我媽!我答應你,你不要傷害她!」
「只要你照做,我自然會放了她!好了,現在過來吧。就在我面前,我要親眼看著你死!動作快點兒,我可沒時間跟你磨磨蹭蹭!」想到葉安就要死在自己的面前,聶筱琪就覺得倍兒爽!爽得想要仰天大笑三聲!等一會兒葉安死透了,她一定會這麼做的!
葉安轉頭看著雷子韌,視線有點模糊。「你要好好的照顧壹壹。」她看到電影電視里,男女主角臨別時,總有許多的話要說,可她只能說得出這一句。其他的,都被哽在了喉嚨里。
「啊——」聶筱琪一聲慘叫,跪在了地上。很快,她的手臂和大腿都開始冒血。「啊……」
所有人都愕然,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樓上一躍而下一個高大的身影,黑衣黑褲。他徑直走到葉安面前,狠狠地揉了一把葉安的腦袋。「你個傻丫頭,人家讓你死,你就真死啊!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個傻妹妹,簡直丟盡了爺的臉!你想死,還得問爺肯不肯呢!傻丫頭!」
「哥!」葉安咬著嘴唇,撲進他懷里。她不用死了,她還可以繼續跟雷子韌在一起,可以看著壹壹長大成人!
司徒騰模模她的腦袋。「記著,有爺在,就是閻王想要帶你走,也得先過爺這一關。好了,別把鼻涕擦爺身上,否則爺讓你幫爺洗一輩子的衣服,笨丫頭!」
「好!」葉安抬起頭來,含著眼淚笑了。
司徒騰直接彈了她一個毛栗子!這個笨丫頭!他不過想看看她怎麼反應,結果她就真的笨得答應人家去送死!他怎麼會有這麼笨的妹妹!
葉安仍是傻笑。「你說的有事,就是這個?」
「總算不至于太笨!」司徒騰又彈了一下,手感好得他都快上癮了。
雷子韌終于忍不住,一把將葉安拉了過去。就算他是葉安的哥哥,那也得適可而止!當著他的面對他媳婦兒動手動腳,當他是死人啊!要不是不想有一丁點的差池,他才不會將這廝叫來!
那邊,雷霆早已經一把將米雪兒摟到了懷里。「雪兒,你怎麼樣?」他著急地查看她脖子上的傷口。
「老公,我沒事兒!就是一點兒皮外傷。」她雖然出身豪門,卻不是那麼嬌氣的女子。
在司徒騰的示意下,他的人也也馬上控制住聶筱琪。雖然她手腳一共挨了三顆子彈,可這個女人已經瘋了,保不準她還會反撲。
米雪兒推開雷霆,轉身慢慢地走過去,在聶筱琪面前蹲下來。「安然,我仍是叫你安然吧。雖然你配不上這個名字,但這張臉確實難得。很多時候,我都真的被迷惑了,以為你就是我的安然。孩子,你本可以一生安穩、享盡榮華富貴的,可惜你的心不夠善良。可惜啊……」
聶筱琪疼得都快昏厥了,听到米雪兒這麼說,「呸」,往她臉上吐了一口唾沫。「你跟葉安那個婊zi一樣,都喜歡裝聖母!我最討厭這一套!」
米雪兒苦笑。「佛曰,心中有花,滿目皆花。你的心里只有恨,所以你看誰都是壞人。看來,我跟你說什麼都沒用了。那你好自為之吧。」她是心軟,但也不至于犯賤。別人不領情,她又何苦浪費氣力。
聶筱琪被司徒騰的人帶走的時候,縱然傷得奄奄一息,仍是笑得森然地大喊︰「葉安,你別以為事情就這樣完了!我告訴你,沒完!哈哈哈……」
葉安知道,聶筱琪是真的瘋了。她的話,沒必要再听。很快,她就後悔自己沒把聶筱琪的話放在心上!
出了這些事情,宴會自然不可能再繼續下去。
賓客都散盡之後,只剩下他們一家人,就連元朗他們都離開了。
司徒騰不願意摻和他們的家事,一個人洗了澡就跑客房去睡覺了。臨上樓前,還彈了葉安一下,很滿意地看到姓雷的黑著一張臉。他邪魅一笑,吩咐葉安︰「明早記得給爺準備好吃的。」
葉安沒注意到兩個男人之間的暗潮涌動,只是甜甜地笑著點頭。「好!保準你一睜眼就有好吃的!」
「乖。」司徒騰模模她的腦袋,三步作兩步上了樓,補眠去了。
雷家一家四口坐在沙發上,一時間,誰都不開口。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誰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最終,還是米雪兒拉過葉安的手,溫和地說︰「小安,前些日子媽那麼對你,你不會怪我吧?」
葉安笑著搖搖頭。「媽,怎麼會呢!」
「別撒謊,媽還不知道你呀。前些日子,肯定恨極了我,覺得我心里只有安然,對你們太無情了吧?」
「媽,我——」葉安頓時口拙,不知道怎麼解釋。因為,這是事實。
米雪兒笑了笑,拍拍她的肩頭。「你這傻孩子。你不明真相,就算真的恨我,那也不是你的錯,瞎緊張什麼?你以為媽真的會為這個生氣啊?真是個傻孩子!」
葉安只好陪著笑。「媽,你演技怎麼那麼好啊?我一點兒都沒懷疑。你要是去混影視圈,現在那些當紅女星估計都得回家吃自己的!」
「嗯,好主意,改天我去試試!」米雪兒難得陪著開玩笑。隨即,她重重地嘆一口氣。「我原本是真的希望她只是想要榮華富貴,那樣我是不介意把她當親生女兒的。可惜,她演戲演得還太差,掩蓋不住她骨子里的壞心。我怕她傷害你們,尤其是傷害到壹壹,所以只好把你們趕出去。子韌這孩子聰明,洞察力敏銳,我知道他肯定能看出來。就是小安你,太實心眼了,所以才看不透。想到我這個壞婆婆,沒少難過吧?」
葉安咬著嘴唇,不好意思地笑。然後她狠狠地掐了一下雷子韌的大腿,埋怨道︰「都是你的錯!你怎麼不告訴我,害得我被媽笑話!」
米雪兒哈哈哈笑。「子韌是怕你知道了,容易露陷吧。你這孩子太實誠,不適合騙人,所以最好還是瞞著你。」
「媽,你干脆說我太笨得了!」
米雪兒再次笑了起來。「在有些方面,你是笨了點兒。」
「媽!」葉安撅嘴。
「沒事兒,有些事上糊涂點,不是壞事兒。」難得糊涂,可是個至理名言。
葉安吐吐舌頭。「媽,你真的從一開始就知道她不是真的安然嗎?」
米雪兒點點頭,心中有萬千的感慨。「我之前所說的一切,都是實話。真正的安然,確實已經不在了。」
「媽,你別難過!我想,她一定投胎到一戶好人家去了!沒準,我們家壹壹就是轉世的安然。」葉安不知道怎麼安慰她,都開始胡說八道起來了。
其他三個人同時黑線,但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就如司徒騰所說的,果然是個笨丫頭!
米雪兒模模葉安的腦袋。「媽不難過。都這麼多年了,再放不下也已經放下了。而且有句話,媽從來也沒有騙過你。」
「什麼話?」
「對我來說,你不只是兒媳婦,更是閨女。」米雪兒摟住她的肩頭。「小安,就算當初你沒有在寒風中抱住你爸的大腿求他幫忙,我們也會找你們的。」
「為什麼?」葉安也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一幕。她與雷家的牽絆,難道從更早之前就開始了嗎?
米雪兒緩緩地做了一個深呼吸。「因為你爸媽曾經救過安然。當時安然被逼在街頭乞討,那是個冷冽的冬天,她還病著,就像你那樣跪在寒風里。你爸媽發現她不對勁,抱著她就沖到醫院。只是太遲了,安然沒能挺過來。」
她說自己已經放下了,可提到這些,仍是止不住淚如雨下。她無數次幻想,在痛苦地死去之前,她的安然到底還受了多少的折磨?只要一想到這些,她的心就好像被刀一刀一刀地凌遲。孩子的一點病痛,在母親那里都會擴大成千倍萬倍!而她的孩子,到底曾經受了過少非人的待遇,她甚至不敢去想……
「媽!」葉安一把抱住她。壹壹只要哭一下,她都心疼不已。要是生病了,她都恨不得自己代替她痛苦。到了人販子的手里,雷安然肯定受過許多的折磨,婆婆想起又怎能不心如刀割?
米雪兒努力笑了笑,輕拍葉安的肩背。「行了行了!傻孩子,你哭什麼!你應該安慰我,哪有也跟著哭的,真是個傻孩子!」
「我……」葉安詞窮,只是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米雪兒這回是真的笑了。「好了好了,我不哭,你也別哭了。否則啊,一會兒子韌準跟我急!」
「才不會呢!」葉安不好意思地看了雷子韌和公公一眼。「他瞞得我這麼苦,我不跟他急就不錯了!」說起這個,葉安就有氣!太過分了,每個人都心知肚明,就瞞她一個人!害她著急得要死!
雷子韌讓葉安瞪了一眼,心里明白,一會兒回房去,估計得跪搓衣板。
「哈哈,那你一會兒回去好好收拾他!放心,媽堅決站在你這邊兒!」米雪兒是很樂意看到雷子韌跪搓衣板的。任何能讓兒子不爽的事情,她都樂于看到!誰讓他沒事兒就臭著一張臉!
葉安咧著嘴笑。「嗯嗯嗯,必須的!」
「行了,都回去睡覺吧,時間很晚了。既然壹壹那邊有人照顧,你們就不用回去了,就在這休息吧。你們之前的東西都在客房放著呢,沒丟。」
葉安站起來。雖然有路邊照顧,她其實還是不太放心壹壹。不過答應了明天要給司徒騰做早餐,一來一回恐怕就很晚了。「那行吧。那你們早點睡,晚安。」
「晚安。」
他們原來的主臥室讓雷安然給霸佔了,兩個人只好睡另一個客房。
一進入房間,葉安就先給路邊打個電hua,確認壹壹已經呼呼大睡了,又叮囑了一番,才勉強放下心來。
丟掉手機,葉安一把扯住雷子韌的衣擺,一直牽到床邊。用力一推!
雷子韌很配合,直接就倒進床鋪里。
葉安跪坐在他身上,「虎視眈眈」地瞅著他,手指捏住他的下巴。「說,你想怎麼死,我給你個痛快!」
雷子韌勾唇一笑,手撫上她的手背,往上一滑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拉,葉安就跌在了他身上。
「啊——」葉安驚叫一聲,跌下去,讓他抱了個滿懷。「干嘛,還想先發制人是吧?」
「沒有。」雷子韌捏了捏她的下頜,指尖上柔軟細滑的觸感讓人留戀。「你不是問我想怎麼死嗎?這就是我的選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噗——」葉安直接噴了。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怒目而瞪!「美得你!牡丹花沒有,食人花有一朵,你要不要?」
「要。來吧。」
葉安看他淡定瑟的樣子,用力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從實招來,你是什麼時候發現媽在演戲的?」
「就是你誤會雷安然傷害壹壹的時候。」
「這麼早?」那真的是雷安然剛回到雷家啊。「你怎麼發現的呀?」為什麼她一點兒也沒發現不對勁呢?
「她是我媽。在我們結婚之前,我們經常相處,尤其是小時候,所以我清楚她的性子和為人。她的態度轉變得太快,其實就是她給我們釋放的信號。」
葉安嘟嘴想了一會兒。「好吧。我只能安慰自己,我不是笨,只是我跟婆婆大人相處的時間還不夠!」
「嗯。」
葉安趴回他胸膛上,蔫蔫了一會兒,又突然高興起來。「啊,我還沒給玥玥打電hua,
告訴她元朗還活著!」她手腳並用地想爬起來去拿手機。
雷子韌一把又將她拉回去。「不用你通知,元朗自己有嘴巴。」
葉安看著他,問︰「你確定元朗會去找玥玥?」
「當然。」
葉安模著自己的下巴想了一會兒,突然笑眯眯地點頭。「嗯,那還是讓他們面對面說比較好。玥玥一定高興壞了,嘿嘿。」
雷子韌再一次無奈地在心里嘆氣,這心果然還是太寬了點兒。他干脆一把將人抱起來。
「哇!你干嘛?」葉安趕緊摟住他的脖子。
「洗澡,睡覺!」省得她還有心思去想別人。
洗澡出來,時間已經很晚了。葉安也困了,可是閉上眼楮就是無數的畫面,怎麼也睡不著。「啊!」她煩躁地扯著自己的頭發,從床上坐起來。
「睡不著?」雷子韌也坐起來,把她摟到懷里。
「嗯。又困又累,可就是睡不著。一閉上眼楮就是雷安然、聶筱琪,跟看電影似的,瘋了。」葉安又扒了扒頭發。「對了,帶走聶筱琪的人是你安排的吧?你打算怎麼處置她?」
「得問司徒騰。你想替她求情?」雷子韌已經後悔了。上一回要是讓司徒騰來處置,就沒有今天這事兒了。所以,這一回他決定不再插手。
葉安搖搖頭。「不想。聶筱琪已經瘋了,放她出來也只會害人。但是,不管是你還是我哥,我都不希望你們觸犯法律,明白嗎?」
「放心吧,司徒騰有分寸。」
葉安嘆一口氣。「你說你有分寸,我是信的。但是我哥,懸!」不過司徒騰性子狂野,他想做什麼,她恐怕是攔不住的。
「我倒不這麼認為。司徒騰看似放肆不羈,其實極有分寸。」一個人能爬到那樣的位置,光是放肆不羈是絕對不行的。除了赫赫軍功,一定還得很清楚一言一行是否在被容許的範圍之內,深得上頭的贊賞與信任。
葉安瞪大了眼楮看著他,調侃道︰「喲,不容易啊。我以為你對我哥橫豎都看不順眼呢,沒想到你還挺欣賞他的。你說,你們兩是不是就跟古時候那種死對頭一樣,既互相看不順眼又彼此惺惺相惜?」
「你想多了。睡覺。」
「不要。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很欣賞他?嗯——」
雷子韌選擇了最快捷有效的方式,直接堵住這張喋喋不休的小嘴兒,省得它再胡說八道。
葉安累了,很快進入夢鄉。她夢到了歐銳欽、聶筱琪、雷安然、元朗等許多許多的人,最後還夢到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二十多年前。
北城,第一人民醫院。
醫院,永遠是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地方。這里有生的喜悅,有死的悲切,更有病魔折磨的痛苦。
住院部3樓的樓道上響起急切的腳步聲,踢踢踏踏,震得人的心髒跟耳朵一塊兒疼。
「老婆,老婆……」男人激動地沖進病房,急切地想要說什麼,卻因為重喘而張嘴發不出聲音。
「老公,怎麼了?是不是安安出什麼事兒了?」躺在床上一臉憔悴的女人也著急了起來。
男人用力地搖搖頭,然後狠狠地吸一口氣。「是、是骨髓,找到匹配的骨髓了!」
女人的眼里放射出希望的光芒,如朝陽耀眼。她一把抓住丈夫的手。生,誰不貪戀!「真的?」
「真的!千真萬確!老婆,你有救了!」男人緊緊地捏住女人的手,激動得不能自已。
希望的喜悅瞬間在這個小小的病房里,如一滴水珠迅速變成了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洋。
過了一會兒,還是女人先冷靜下來,憂愁又爬上眉梢。「可是,就算有骨髓又怎麼樣?咱們沒錢啊,光手術費就要十幾二十萬,更別說手術後還要康復治療……」
男人听她這麼說,眉頭也皺了一下,但馬上又笑了。他伸手模了模妻子憔悴的臉,承諾似的說︰「老婆,你別瞎想,好好休息。錢的事情,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總之,我不會讓你死的。」大不了他去賣血賣器官!
夫妻兩抱在一起,沒有注意到病房外,一個小小的身影飛快地跑開了。
……
中心廣場,北城最繁華的中心地段。
正值嚴冬,風凜冽,冷得嚇人。
廣場上來往的人腳步匆匆。為了躲避嚴寒,不是快步走進商場就是飛速坐進車子里。所以廣場前的噴泉那跪著的小小身影,並沒有吸引大家的注意。
那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穿著一件挺舊的棉服,且明顯不是她的尺寸。她的脖子上掛著一張白色的硬皮紙,白紙上的字很稚女敕,但很工整也很用力,像是怕人看不清楚。
凜冽的寒風里,女孩小小的身體瑟瑟發抖,可仍直挺挺地跪著。頭微低,發絲遮住了眉眼,只看到凍得發紫的嘴唇倔強地抿著。
經過她身邊的人很多,但沒有人停下來看她一眼,更狂論去
看紙上寫的什麼。況且這樣的乞討,北城人早已經司空見慣了。真真假假從來都難辨,大家早已經麻木了。又是在這樣惡劣的天氣里,同情心更容易被冷風吹得一點都不剩。
小女孩跪得膝蓋麻木了,身體也凍僵了,仍沒能討到一分錢。再這樣下去,媽媽的手術費怎麼辦?不能這樣!
她顫抖的雙臂撐著地板,試著慢慢站起來。只是膝蓋剛離了地面,又重重地跪了回去。反復了好幾次,她終于勉強站了起來,膝蓋卻火辣辣地疼。
捧住胸前的紙板,小女孩看著來往的人liu,似乎在積攢著勇氣。終于,她踉蹌跨出一步,拉住了一個中年婦女的衣擺。「阿姨,求求你救救我媽媽!」
中年婦女愣了一下,低頭看她一眼,用力抽回自己的衣服。「髒乞丐,離我遠點!」
小女孩被推得踉蹌跌倒在地,她咬了咬嘴唇,又站起來,攔住下一個人。只是,她不是被嫌棄地躲開,就是被推得踉蹌甚至跌倒。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女孩手里仍是空的,而她的嘴唇已經被凍得變成了紫黑色。
再一次爬起來,小女孩眼中已經有了淚花,可倔強地不肯讓它掉下來。視線有些模糊,她仍朝著一個高大的身影沖過去。「求求你,救救我媽媽,救救我媽媽……」
這一次,她沒有被躲開,也沒有被推開。她像是看到了希望,抬起頭用朦朧的眼眸看著,嘴里不停地重復著。
那是一個高大的男人,身材估計在一米九上下。他穿著黑色的大衣,如一尊天神般立在了寒風里。他低頭,看到一張可愛的小臉,只是凍得膚色發紫,但那雙濕漉漉的眼楮很漂亮,還有眉間的一點紅……
他伸出手,想救出被揪住的衣服。
小女孩知道自己又要被拒絕了似的,她突然松開手,一把抱住了男人的腿,用了她所有的力氣。
男人的眉頭輕輕地擰起,眼內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身後是保鏢或者秘書的人往前走一步,想要將小女孩拉開,卻讓男人一個冷冽的眼神給制止了。
在眾人的視線里,男人緩緩地蹲了下來……
這就是葉安與雷霆的初遇。雷霆支付了所有的醫藥費,讓葉安的媽媽換了骨髓,可最終她沒能逃過死神的追捕,還是離開了人世。
「媽媽,媽媽……」睡夢中的葉安,突然哭喊起來。
雷子韌倏然睜眼,一把打開床頭燈。「葉安,葉安,醒醒。」
葉安緩緩地睜開眼楮,里面滿是淚。「媽媽,爸爸……」她仍在夢里,喃喃地喊道。
雷子韌將她摟進懷里,輕輕地揉著她的發。
過了一會兒,葉安總算清醒過來。「雷子韌,我想我爸爸媽媽了……」
除了摟緊她,雷子韌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安慰她。
……
短信鈴聲響起的時候,林子玥已經睡下了,但還沒睡著。她本來想不理會的,估計是垃圾短信,可後來還是半撐起身體,把手機夠了過來。反正睡不著,拿手機斗斗地主,打發時間也好。
「我在樓下等你。」
短信內容很簡單,也很普通,林子玥卻倏然瞪大眼楮,騰地坐了起來。這個號碼她已經刪掉了,所以沒有顯示姓名。即便如此,她還是能一眼認出來,這是元朗生前實用的號碼。
這個號碼這麼快就讓別人給用了?還是說,這是元朗的……魂魄?
兩個可能都讓林子玥給否定了。如果是前者,對方也不可能給她發短信,發錯的巧合概率也極低。後者就更不可能了。
林子玥沒有回復,而是跑到陽台去張望,天太黑,她根本看不清楚。想了一會兒,她還是拿著手機出了門。小區里有保安有監控,她倒不怕是歹人作怪。
一口氣跑到樓下,林子玥張望了一下,沒看到任何人。她又翻出短信,確定沒有看錯。難道只是惡作劇嗎?
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人,林子玥決定回去。或許,真的是這個號碼被人用了,還那麼巧發錯了吧。
她想多了,不可能是元朗的。吸一口氣,吐出來,林子玥轉身往樓里走。
「這麼著急上去?」男性磁性的嗓音從身後傳來,微啞。
林子玥渾身一震,整個人呆住了。她不敢動,更不敢回頭。是她的幻覺,還是真的?
「怎麼,不願意見到我嗎?」他又說。
林子玥想馬上回頭去確認,可她又害怕。也許她轉過頭去,眼前依舊是空無一人。這一切,不過是南柯一夢。這樣的夢,她連著做了好幾次。每次想來,都是失望。「元朗?」她試探著小聲喊了一下。
「是我。」他馬上應了。
林子玥屏住呼吸,一點一點地轉過頭來。夜幕下,借著路燈昏黃的光芒,一個男人坐著輪椅,就在她幾步之遙的地方。燈光真的很暗,可她知道,那真的是元朗。只是,她不敢肯定,這是夢還是
現實。「你是人,還是鬼?」
「要不你走過來模一模?」他聲音里帶了些微笑意,以及不易察覺的感動。不敢相信是因為在乎,他懂。
林子玥愣愣地站了一會兒,終于一步一步地走過去。手顫抖著伸出來,踫到他的臉。掌心里傳來微熱的觸感,她一下子就哽咽起來。「是熱的。你還活著!」眼淚,就這樣掉了下來。
元朗抓住她的手腕,使力一拉,她就跌坐在他的腿上。「對,我還活著。」
林子玥無暇去想此刻的姿勢有多曖昧,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哭了出來。「你沒有死!你還活著!」
而元朗無暇顧及自己受傷的腿能不能承受一個女人的重量,他也只想緊緊地抱著這個女人。
過了一會兒,林子玥松開手,揚手一把掌就刮在了元朗的臉上。「啪」,好大的一聲。打完了,她又給他揉揉,問︰「疼不疼?」
被打的元朗還笑著,搖搖頭。「不疼。要不要再來一下?」他把另一邊臉也送上來。
林子玥噗嗤一聲笑了。還真的有人被打了左臉,還要把右臉送上來的。「別以為這樣我就原諒你,哼!你把我騙得好苦!」
「對不起。」確實挺對不住她的,害她那麼傷心欲絕。可他不後悔,因為這次的假死,讓他知道這個女人的情有多重。
林子玥抿抿嘴,笑了。「我原諒你。」他還活著,這比什麼都重要。
「謝謝。子玥,你真是個好女人。」
微愣,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他們的姿勢很曖昧,林子玥趕緊推開他,站了起來。「我都已經原諒你了,就不要再灌米湯了!你要是沒什麼事兒,就趕緊回去休息吧,傷員就不要沒事兒到處跑了。我先上去了。」
元朗一把拉住她,語氣十分嚴肅認真地問︰「子玥,嫁給我吧?」
林子玥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不是談戀愛,是直接結婚!這太突然了!「元朗,你瘋啦!」
「我沒瘋。」
「那你就是發燒了,腦子不清醒。」否則,他怎麼會跟她求婚!
「要不你模模,看有沒有發燒?」元朗拉著她的手往自己的額頭。
林子玥臉在發熱,用力地想把手抽回來,卻抵不過他的力氣。掌心里,暖暖的溫度,但絕對沒有發熱。
「沒有發燒吧?」元朗淡淡一笑。
林子玥的臉卻熱得要發燒了,她一咬牙,回道︰「有!怎麼沒有!你就是發燒了,而且還燒得不輕,趕緊去醫院看看吧!」
「我腿腳不方便,你送我去?」元朗一改往日溫和斯文的作風,變得有些死皮賴臉。
林子玥翻白眼。「你還知道你腿腳不方便啊?都瘸了的人,還敢到處跑!」
「我這不是著急來見你嘛。」
林子玥的臉都快紅了。這家伙轉變得是不是太快了。她腰肢一彎,伸手扯他的臉皮。「我怎麼覺得你不像是元朗,該不會是戴的面具吧。」這樣的動作,其實很親昵,只是她不自知。
男人和女人沖破最後那一點阻礙,有時候只需要一個契機。對林子玥和元朗來說,元朗的這次假死,無疑就是這樣一個契機。這個契機讓她意識到了自己的感情,也讓他看清了這個女人的真心,于是在一起就變得理所當然。
元朗沒有阻止她「施暴」,反倒享受著她的放肆。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放肆,代表的是信任和接納。
……
葉安一夜沒有睡好,但第二天還是早早地醒來,給大家準備早餐。
司徒騰天未亮就已經起來了,在小區里一圈一圈地跑。他高大冷峻,身材又極好,惹得出來晨練的男男女女都不由得多看兩眼。
葉安的早餐準備得差不多時,他一身大汗淋灕地從外面進來。「笨丫頭,可以吃早餐了沒有?」
葉安看著就皺眉頭。「一身臭汗,先去擦個澡再來吃早餐。」
「剛運動完不能洗澡,這都不懂!」司徒騰敲她的腦袋。洗了手,直接抓起一個包子就丟進嘴里。
葉安翻翻白眼。「又不讓你直接洗,拿濕毛巾擦一下也好啊。看你這汗,都跟雨水一樣了!你注意點兒,別掉到早餐里了!」
「笨丫頭!爺這麼好的身材擺在你面前,你就只看到幾滴汗水,眼光忒差!」司徒騰相當不滿!
葉安忍不住笑了,抬腳踹他。「你身材再好關我什麼事?那是我嫂子的專屬!我有老公了,才不會覬覦你呢!」
「你老公那是白斬雞,能跟爺比身材?」雷子韌的身材其實不差,不過司徒騰反正就是看他不順眼。
葉安撇撇嘴。「瑟!幼稚!」
「爺彈死你!」司徒騰連著彈了幾下。
「彈傻了我跟你拼命!」葉安拿著 面杖當武器,擺開一副跟他拼命的架勢。
司徒騰又拿了一個熱乎乎的餅子,用力咬了一口,完全不把她的威脅當回事。「就你這小身板?還不
夠爺一根手指頭呢!」
葉安把 面杖一扔,擼起袖子。「嘿,我就不信了!我還打不過你一根手指頭!」
司徒騰一手抓著餅子,一手勾了勾食指。「來吧,爺讓你心服口服。」
葉安不客氣地就開始掰他的手指。剛開始她不敢用力,怕掰斷了。慢慢地,她就用了全力,可司徒騰的手指還是紋絲不動,就跟定海神針似的!
司徒騰一口一口吃著餅子,優哉游哉的看著葉安把吃女乃的勁都使出來了,得意地笑。
「呼!不行了!」葉安不得不松手,她累得氣喘吁吁的,他還在吃餅子!「你這怎麼練的?跟定海神針似的。」
「告訴你,你也練不出來。」司徒騰劍眉一挑。
「說不說?不說我咬死你!」葉安亮出兩排白牙。
司徒疼把餅子塞進嘴里,到水龍頭下洗了洗手,然後把胳膊伸到她面前。「吶,咬吧。」
「呸!誰要咬你的臭手!」
「不是你說要咬死爺嗎?不喜歡咬手啊,那要不換腳?我先洗一下,剛才踩了狗屎。」他作勢彎腰去月兌鞋子。
葉安拿起 面杖,在他的後背敲了一下,又敲了一下。「我讓你再欺負人!我讓你再欺負人!」
司徒騰站直身體,嘀咕了一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切!難養也沒人給你養,氣死你!」
「你以為爺稀罕啊?幼稚!」他又不是找虐,沒事弄個女人來養!
「比你成熟!」
……
雷子韌站在客廳,看著里面斗嘴的兩個人,眼神暗了暗。這就是司徒騰做得比他好的地方,他願意陪著葉安吵嘴,總有能耐逗得她上躥下跳卻又非常開心。
米雪兒在後面拍了拍雷子韌的胳膊。「如果不是他們從小就像親兄妹那樣相處,葉安沒準還真的會愛上他。你對所有人冷若冰霜都沒關系,對自己老婆還是要熱情一點兒。有一句話說得對,感情是很容易過保鮮期的。沒了新鮮感,往後那麼長的日子怎麼過?那就得用心,不時地制造一些驚喜一些快樂,讓生活不至于那麼平淡到近乎枯燥。司徒騰在這方面就能做得很好,你看他人冷冰冰的,還特別嚇人。可是他每次都能把小安逗得哈哈大笑,像個孩子一樣的快樂。你呀,學著點兒。」
雷子韌照例沒說話,也沒有表情。
米雪兒也不指望他能回應,又拍了拍他的手臂,到沙發上坐著看報紙去了。夫妻相處之道,只能靠他們自己去模索,旁人是無能為力的。
葉安追打著司徒騰,突然發現了門外的雷子韌。她停下來,愣了一下,趕緊跑過去。「老公,你醒啦。」
雷子韌看著葉安仰起頭來,臉上是燦爛的笑容,兩個迷人的小酒窩特別甜。「嗯,要不要幫忙?」
「要!」葉安一指司徒騰。「你把那只大家伙給我扔出去。他再呆在廚房里,早餐就要全部進他一個人的肚子里了。我做的速度還沒他吃的速度快!」
司徒騰做了個瑟扭身體的動作,又丟了一個包子到嘴里。「嗯,真好吃!就是個兒小了點兒!」
「你還吃!」葉安又沖進去,拿 面杖打他的爪子。
雷子韌覺得母親的話說得很對,如果不是從小就把司徒騰當哥哥,葉安很可能會愛上司徒騰。他真的很會逗葉安開心!
……
葉安這邊熱熱鬧鬧的。
灝景花園那邊,路邊照顧著兩個孩子洗臉刷牙吃早餐。
吃完早餐,她就把李樂送到樓下,看著他坐上公車才進去。李樂自己坐車上學已經有一段日子了,所以路邊還算放心。
她走進小區,順道拐到市場去買午餐和晚餐的食材。
回到家里,她把壹壹放在墊子上玩。自己去廚房整理食材,把所有東西都準備好,只待中午下鍋翻炒就行了。
忙完了出來,壹壹已經在墊子上睡著了。路邊給她蓋了個薄被,自己就坐到沙發里看書。
看得正入神的時候,手機響起來了。「喂,你好?」
「是李樂的媽媽嗎?」
對面是一個很沙啞的聲音,听著很奇怪,還有點嚇人。
「啊,我是。」路邊一下子緊張起來。「你是老師嗎?是不是樂樂闖禍了?」
「你的兒子在我們手里,如果想要他安全回去,那就照我們所說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