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好朋友老公不相信她，誤會是因為我的緣故。」
許婉揚張大嘴，目光在程默和應璃身上來回轉了一圈，「這麼說你們之前認識嘍？」
幾乎是同時的，應璃搖頭否決，而程默則點頭承認。
許婉揚噗嗤一笑，「你們倆干嘛，一個搖頭一個點頭。羆」
程默斯文爾雅的笑，應璃則白了一眼許婉揚，之後沉默著吃東西。
程默的話不無道理，盡管是他陷害不錯，但陸少寒信蘇雅然不信她，究其根本原因就是不相信她。
「應璃，我們去取菜吧。」許婉揚站了起來，應璃懶懶的不想動，可一抬眼瞧見程默，算了，還是一起吧。
可她還沒站起來，程默先她直起了身子，「我和你一起去吧，應璃，你想吃什麼？」
程默顯得很自來熟，好像和應璃已經認識很久了。
既然他要去，她就懶得動，往椅背上一靠，壓根不回答程默，程默也不尷尬，只看向許婉揚，許婉揚不好意思地對程默笑笑，「你別理她，她就是孩子心性。」
「許婉揚，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應璃一抬頭，凶巴巴地瞪著許婉揚。
許婉揚哎喲了一聲，「你今天吃了火藥啦。」當即拉著程默嘀嘀咕咕地走了。
剛好是飯點，取菜的人很多，擠擠攘攘的，可程默沒去一會兒，端著五盤子滿滿的菜回來了，難為他還真拿得住。
應璃這會兒手支著餐台露著後面一段粉白的長頸，耷拉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一盤給你的。」程默坐到應璃對面，把一碟鴨脖子放到她面前。
應璃抬了抬眼皮，不用問也知道是許婉揚說她愛吃鴨脖子的。
程默拿來的，她一概不吃，只有一下沒一下地燙豆芽吃，等了好一會許婉揚還沒回來，應璃有些不耐。
「她去接朋友了，等一下就來。」程默適時解釋一句，把生菜往應璃面前放了一放，「我拿的菜沒毒，你吃一下。」
應璃剜一眼程默，他的五官拆開來看頂多稱得上清秀，可組合到一起，看著卻比清秀超出太多，有一種無與倫比的俊逸魅力，渾身散發著沉郁而富有藝術之感的氣質，站在人群中，應該也是個回頭率極高的英俊帥哥。
可惜，他裝出的溫和和友好，抹不去他眉宇之間的憤世嫉俗。
「許婉揚怎麼還不回來？」應璃放下筷子，直起腰張望，剛好看到許婉揚領著兩個人朝著這邊走來，三人手里都端著菜。
來的人是李均澤和徐臻。
難怪選六人座，原來還有他們。
「嗨，應璃，身體好些了嗎？」李均澤笑著打招呼，徐臻也沖應璃頷首，一群人坐下很快投入吃喝。
期間，李均澤時不時夾菜給許婉揚，還講笑話逗她笑，許婉揚看著李均澤的神情透著嬌俏甜蜜，明顯這兩人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暗度陳倉好上了。
李均澤和程默又是舊相識，相談甚歡，相比較而言，應璃和徐臻的話倒是不多。
期間，當李均澤和許婉揚一起去取菜而程默也離席之時，徐臻擦了擦蒙著一層白霧的鏡片，忽然對應璃笑著說︰「今天上午梁總終止會議特意趕去赴約，他沒有遲到吧？」
「啊——」應璃小嘴微張，心里莫名發緊。
「梁總以前從沒做過會議中途離席這種事，嚇得一干高管還以為公司出了什麼大事了呢，呵呵……」徐臻把梁韋琛出格的行為當做趣談一般拿來跟應璃調侃。
應璃听得心里一陣暖，一陣迷惑，梁韋琛，究竟為什麼對她那麼好？
……
對面，徐臻若有所思地看著應璃，也在想類似的問題︰眼前稚女敕清新的女孩子和老板心里的那個人相差很多，老板為什麼對她與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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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結束，許婉揚提議去唱k，李均澤毫無疑義地贊同，程默建議去盛世，說可以找熟人酒水打折。
應璃不想掃了許婉揚的興致，不過卻想打壓打壓程默，抖擻了一下精神，從包包里拿出一張黑鑽金卡在他們面前晃了晃，「看見沒？我有‘盛世’的金卡，你們的消費包在我身上了。」
豪氣萬丈地說著，不忘斜睨著程默，程默臉色以看得見的速度變得
發白，男人的面子被應璃踩到了腳底下。
他慢慢低了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走路，也不再和李均澤談笑了，也不再不知出于什麼目的討好她了。
應璃看他耷拉著肩被打擊到的模樣，反倒高興不起來了。
去‘盛世’的一路上，程默都是沉默寡言的，偶爾抬頭望著應璃的目光變得蕭索，似乎含著譏刺，看的應璃氣鼓鼓的。
應璃亮出金卡，挑了一間大小正好的包廂，李均澤叫程默先唱一首，他硬是搖頭拒絕，清秀的臉上漾著悶悶不樂。
應璃搶過話筒遞給李均澤和許婉揚，「你們倆唱，不要管他。」
李均澤關心地看了一下程默，「我和婉揚加起來也沒他唱的好听。」
應璃不以為然地切了一聲，「我們是來尋開心的，不是比誰唱的好听的。你們不唱，我先唱。」
銀色小船搖搖晃晃彎彎
懸在絨絨的天上
你的心事三三倆倆藍藍
停在我幽幽心上
你說情到深處人怎能不孤獨
愛到濃時就牽腸掛肚
我的行李孤孤單單散散惹惆悵
離人放逐到邊界
彷佛走入第五個季節
晝夜亂了和諧潮泛任性漲退
字典里沒春天
離人揮霍著眼淚
回避還在眼前的離別
你不肯說再見
我不敢想明天
…….
一首《離人》被應璃忽高忽低地唱了出來，明顯跑調，可她一晚上都顯得郁郁寡歡，話也不多，這會兒大家都看著她惡搞。
接連唱了幾首，仍然跑調，似乎她的心就沒在歌上，許婉揚和李均澤交換了一個眼神，李均澤使了個眼色，許婉揚便走過去搶應璃的話筒，應璃不依，「讓我再唱一首，最後一首。」
兩個女孩子吵吵鬧鬧的，應璃選了一首《死性不改》，用她那特有的女圭女圭音唱出來︰
再見了我的最愛
你真的是我的唯一
我想你真的很想你
不知道你想我嗎
其實我很煩惱
你知道嗎
只是你看不到我
我應該懂得愛惜自己不要再去想念你
為什麼我那麼愛你我得不到回報
因為失去那種痛
沒有人知道
只有我一個人才感覺痛苦
你真的好自私啊已經離我而去
我的心真的好痛你感覺得到嗎
真想給你知道我是多麼的愛你
不要再逃避好嗎
我愛你但也很恨你
可是我一直珍惜你
放棄你,但我做不到
………
惟妙惟肖的女圭女圭音，情真意切，包廂里的人瞬間就安靜了。
許婉揚看到應璃抹了抹眼角，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多半和陸少寒有關，不禁有些心疼。
唱完了，許婉揚扯著應璃的手臂問她怎麼了，應璃沒回答，只瞟一眼程默，他這會兒倒仰著臉。
「給你，你們唱吧。」應璃丟出話筒，回去坐好，拿起桌上的酒瓶，仰起頭就要往下灌，卻被一人突地搶了過去。
程默斜睨著她，「這瓶龍舌蘭五十多度，你一個女孩子想要醉死？」
應璃惱怒地瞪著程默，「要你管！」
程默秀挺的眉目一挑，忍不住出口惡言︰「不就是男人被搶了嗎？你有本事再找一個比他更高大更有錢的不就得了？」
應璃瞬間瞪大眼，望著程默呵呵一笑，「你不就是被蘇雅然甩了嗎，有本事找一個比她更年輕更漂亮的妹妹，不就得了？」
程默臉色一僵，哼了一聲，「你唱歌難听死了。」
應璃不甘示弱，莫名和程默較上勁了，「你有能耐過去唱啊，既然唱的好听還矯情個什麼勁。」
程默呼吸一窒，這應璃，看著粉女敕粉女敕像個不諳世事的中學生，其實古靈精怪，一點兒也不笨。
在應璃一再的打擊之下，程默終于起身過去唱歌了，他不唱則罷，一唱驚動全場，每一首歌都信手拈來，唱的比原唱還動听悅耳。
不知是個人喜好還是什麼原因，他把應璃剛剛唱過的歌全部唱了一遍，唱到《離人》和《死性不改》時，還意味深長地看著應璃。
應璃沒有注意他的眼神，耳畔飄蕩著音樂，腦海里只想著
陸少寒，難過，一波一波的，無法抑制地涌上心頭，最後淹沒她所有思緒。
當她再次拿起酒瓶時，郁悶的，又被人攔住了，徐臻遠遠地拿開酒，沖著應璃溫和的牽了牽嘴角，「這酒濃度高，不適合直接喝。」
徐臻和合作伙伴，應璃不好得罪，訕訕的，縮回了手。
程默完全是麥霸，其他人還很享受的隨他唱，許婉揚和李均澤如膠似漆的坐在一起，兩人也不知聊得什麼，時不時看她一眼。
直到曲終人散，應璃一滴酒也沒喝到，走出‘盛世’，路兩旁的霓虹燈一片璀璨，已經十一點多了。
李均澤要送許婉揚回去，許婉揚招呼應璃一起，應璃搖了搖頭，「讓他送你吧，我回白塘公寓。」
許婉揚猶豫了一下，拉了拉應璃的手，「應璃，你要是堅持不下去，就放棄吧，世上的男人又不止陸少寒一個。」
應璃咧開嘴，覺得這話說得很對，可一想到放棄陸少寒，沒人知道她心里有多痛。
「嗯，我懂的。」
應璃拒絕任何人的相送，揮別李均澤和許婉揚，徐臻也走了，眨眼間，只剩應璃和程默。
應璃看也不看他，徑直去攔出租車。
誰知程默突然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語氣不善的責問︰「你憑什麼看不起我？」
應璃慢慢地回頭，看著臉色緊繃難看的程默，他的個子不輸給陸少寒，看著他得要仰望，「如果你自己看得起自己，沒人會看不起你。」
程默一愣，應璃甩開他的手站到路邊攔出租車。
「你不就是投胎做了白富美，有什麼可拽的。」應璃上車離去之際，程默憤憤不平沖她的背影憤世嫉俗的大喊。
應璃頓了一下，回首看一眼霓虹下面色微獰的程默，抿了抿唇，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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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白塘公寓，整個房間空曠而安靜。
應璃輕手輕腳地開燈，房間里沒有人，蹙著眉走過去打開客房，陸少寒並不在，想必是在陪蘇雅然。
渾身的所有力氣似乎被這一認知抽去了，軟軟地倚著牆壁半天不想動。
這一夜，應璃睡得很累，夢見自己撞破了一對男女的好事，那個男的不想讓她宣揚出去，想要殺她滅口，她拼了命地逃命，很累很驚險，以至于早上遲遲醒不過來，終于醒了，又覺得還沒睡夠。
翻來覆去，等到撐開眼皮之時已經將近九點了，迷糊中睜眼，卻看到了夢中人，不由揉了揉眼楮，「你怎麼在這？」
陸少寒見她還沒清醒，揉了揉她的發頂，「做的什麼夢，眉頭皺的緊緊的。」
應璃眨了眨眼，原來不是夢，陸少寒就坐在她的身邊。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坐起來，蹙著眉看著陸少寒。薄被自她肩上滑落，露出圓潤白皙的香肩。
陸少寒目光一閃，「半夜的時候。」
應璃睫毛微微一顫，「你出去一下，我先起床。」
陸少寒出去沒過多久，應璃洗漱完畢就走了出來，手里拿著她的小包，低著頭從里面拿出幾張紙。
「這個，你看一下，我已經簽名了。」應璃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听上去很平淡。
陸少寒詫異地接過一看，是他給她的那份婚姻協議，在簽名欄處她娟秀的字安靜地浮在上面。
「你……」陸少寒失神地凝視著應璃，她不是非常不願意的嗎？現在怎麼？
應璃揚起一抹甜美的微笑，「我昨天晚上想過了，以前是我太死腦筋，現在我明白了，所以我想成全少寒哥。」
陸少寒一頭霧水，心里還有那麼一點難受，沒想到應璃一下子改變了主意，出乎他的意料。
「為什麼？你不愛我了？不想和我在一起了？」陸少寒忍不住追問笑容甜美的應璃。
應璃笑的更加甜美了，她上前，伸出手臂鄭重地抱了抱陸少寒，再後退一步，盯著他的眼楮，「我當然想啊，但我更想少寒哥能夠和喜歡的人生活在一起，少寒哥喜歡的人不是蘇雅然嗎？而且她有了少寒哥的孩子，你們本來才是一對，是少寒哥為了幫我才弄成今天這樣……」
「我想通了，少寒哥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你放心，我會堅持八個月，到時候蘇雅然生了陸家的孫子，你們就有轉機了。」
陸少寒滿眼錯愕和震撼，應璃說這些的時候依舊笑著，可他終于看出她的笑容蒙了一層細紗，那笑容下面是難過和無奈，牽強的令人心疼。
「還有……我想去打掉肚子里的孩子。」應璃補上一句。
陸少寒雙眼一縮，月兌口問︰「為什麼？」
「既然注定和少寒哥無法在一起，還是不要有牽絆好了。」小小的聲音，諾諾嚅嚅，頭顱低得很低。
如果先前應璃的決定像是打了陸少寒一記悶棍，那麼現在就像是扔給他一顆**了，炸的他靈魂都快出竅了。
「就為了成全我？」他一直知道應璃對他感情非淺，卻也沒想過竟深到甘願犧牲自己的程度。
應璃緩緩抬眸，一雙烏黑晶亮的大眼楮蒙上了一層光潤的晶瑩，徐徐地點了點頭，語氣緩慢卻輕松地說︰「嗯，我想少寒哥能幸福快樂。」
她已經不幸福不快樂了，不想她深愛的人也跟自己一樣不幸，如果可能，她願意幫他。
「小璃……」陸少寒心潮涌動，情不自禁展臂把應璃緊緊抱在懷里，她的身體那麼嬌小柔軟，需要別人的呵護。
這一抱，讓應璃壓抑的淚水奪眶而出，點點滴滴，落在了陸少寒心口。
陸少寒只覺得濡濕的淚燙的他心疼，不由抱的更緊。
還有七個多月的時間，應璃決定盡量做一個合格的妻子，讓方惠不起疑心，不會打擾到陸少寒和蘇雅然的安寧。
听聞應璃的決定，陸少寒一顆心都濕潤了，宛如被春風化雨的雨絲淋到了。
之後，應璃按照計劃行事。
……………………………………………………
轉眼間到了月末，四月份的最後一天，陸少寒在香榭小鎮陪著蘇雅然的時候問她︰「然然，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真愛我，可我卻愛著別人，你會成全我嗎？」
蘇雅然正在吃著陸少寒為她削皮的隻果，一手撫模著肚皮，一臉小女人的嫵媚，一听陸少寒的問話，臉色不可察覺地變了一變，「少寒，你什麼意思？」
陸少寒認真地看著蘇雅然，烏黑的眸子一片深沉，「我是說如果我愛的是別人，你會為了我的幸福成全我嗎？」
蘇雅然把隻果一扔，坐直了身子，緊緊地盯著陸少寒漂亮的眉眼，蹙著細長好看的黑眉，「少寒，我有了你的孩子，你別嚇我了，好嗎？」
陸少寒抬手，捏了捏挺拔的鼻梁，「你只需要回答會還是不會？」
蘇雅然沉默了下來，見陸少寒皺眉執意等她回答，只得說出答案。
她說︰「會。」
陸少寒怔了一下，沒想到是和應璃一樣的選擇。
「嗯，是我想多了。」陸少寒把蘇雅然摟入懷里，面上露出微笑。
在陸少寒看不到的角度，蘇雅然嘴角譏誚的一勾，其實，這不是她心中真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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