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其實我和溫欣怡……」
「我和你很熟嗎?」不待梁韋琛把話說完,黎璃一臉冷淡地瞅著乘著病房里只有他們倆而抓住機會跟她解釋的梁韋琛。舒愨鵡
梁韋琛語氣一滯,面對黎璃的胡攪蠻纏,對上她清粼粼的眸光,嘴里的話在舌尖滾了滾,竟說不出口了。
黎璃收回視線,把被子往頭上一蒙,睡覺了。
她听到梁韋琛若有似無地嘆息了一聲,可卻沒有響起腳步聲,過了許久,偷偷從下面的縫里往外看,他端坐在一旁,什麼事也沒做,只專注地盯著病床看鈿。
黎璃忽然有些泄氣,似乎她再怎麼無理取鬧,梁韋琛都不溫不火的讓著她,從容大度的像個最完美的紳士,最最可親又優雅大度的男人,讓她感覺自己是多麼的小氣和不可理喻。
氣呼呼的,黎璃掀開被子,也不知是空氣不暢弄得她臉色嫣紅,還是因為生氣。
梁韋琛適時地端了一杯茶到她面前,淡聲說︰「來,喝點水。雜」
他的語氣那麼關切縱容,听的黎璃莫名火大,伸手,一把接過杯子,咕噥咕噥地把整杯水喝下,抿了抿嘴角,把杯子遞出去的同時仰著脖子說︰「你說吧,你和溫欣怡到底有過多刻骨銘心的一段愛情?」
黎璃仔細地盯著梁韋琛的臉,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細微表情,他遂一貫的面無表情,可在提到溫欣怡時,他的眸底分明幽深了三分。
黎璃心里不是滋味,毫無形象地往床頭一歪,伸腳踢腿踹了踹被子,然後歪著頭非常不爽地盯著梁韋琛線條流暢的完美側臉,「你的牡丹花一定是端莊美艷大氣上檔次吧,你確定你願意和我坐在一起,陪我整天待在醫院?」
梁韋琛嘴角不自然地抽動了一下,起身輕輕地落座在床沿,目光定定凝住著故意調皮搗蛋的黎璃,「我很確定,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再生氣了,嗯?」
黎璃一動不動地瞅著梁韋琛,她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問起溫欣怡這個人了,可梁韋琛四兩撥千斤,仿若沒听見,壓根就是不想和她談論這個人。
那好吧。
「梁大總裁,我還要住院一個星期,你確定宏圖財團沒有緊急公事需要你去處理?」黎璃幾乎是挑釁的,嘴角翹著,一雙眼微微眯起,像是不听話的貓兒。
梁韋琛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輕聲曼語︰「錢沒了可以再賺,老婆沒了可就會後悔一輩子,你高興住院就住院,我會一直陪著你。」
黎璃心里不由自主地亂跳起來,嘴硬地呸了一口,「誰是你老婆。」
梁韋琛看著她,臉上明明沒什麼表情,可黎璃就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堅持和淡定,仿若她已經是他的了。
……
「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打個電話。」梁韋琛起身,走了出去。
黎璃看著梁韋琛的背影發呆,呆呆地嘆了一口氣。
……
黎璃去看陸少寒,他最近的起色好很多,身體恢復的也很快,病房里偶爾能見到段長清,黎璃皺著眉問他︰「你還沒找到許婉揚?」
段長清很悲催地搖了搖頭,黎璃幸災樂禍地笑了笑,狠狠丟給段長清兩個字︰「活該!」
段長清臉色難看,卻也不敢發作,隱忍著揚起笑臉討好著黎璃,「我知道你和揚揚是好朋友,可你也知道的,她一個單身媽媽帶著三歲的女娃在外面生活一定過的不容易,而且她走的時候連一分錢都沒帶走,你說她怎麼辦?小丫頭還喝女乃粉呢,你就行行好,幫我找找她吧。」
段長清雖然一副賤相,可眉目間的擔憂和想念是真的,近來他整個人都瘦了很多,臉上兩邊顴骨都露了出來。
他可惡不假,可是許婉揚獨自帶著菲菲在外面一定也不容易。
「說了你可能不信,其實我真的愛她。」病房里,只有他們三人,段長清使勁扒拉了一下長得很長的頭發,一臉痛苦的對黎璃呢喃。
黎璃愣了一下,隨即低垂下眼簾,她不是許婉揚,不知道她和段長清之間具體的糾葛,可她尊重好朋友的決定,對此,保持中立。
「小璃,你過來——」陸少寒招手叫黎璃。
黎璃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手,被他握住,他瘦了很多,一雙修長的手越發的骨節分明。
「段長清這個人,確實可惡,可是年輕的時候誰沒迷茫過,誰沒做錯過事,錯了,如果還有機會彌補,還能回頭,這就是老天的眷顧,小璃,無論如何,幫幫他,讓許婉揚給他一個痛快。」陸少寒使勁捏著黎璃的手,他說的是段長清和許婉揚,可又何嘗不是說的他自己和黎璃。
黎璃自然也听出他語氣里的悲愴,他是想他們不可能在一起了,最起碼也要幫幫段長清和許婉揚,即使許婉揚不原諒段長清,也要早點做個了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漫無目的的尋找,無窮無盡的擔憂。
「好,我會試試看。」黎璃點了點頭。
許婉揚的手機早就停機了,自從她去b市兩人就沒有聯系過,現在唯一的聯系方式就有郵件,可是許婉揚會看到嗎?黎璃不確定,可她還是發了一封郵件詢問她的情況並問她在哪兒,然後等待。
她倒是不著覺,只是隱隱替許婉揚擔心生活狀況,可段長清就不一樣了,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整天打無數電話派人出去尋找許婉揚,總是拿著手機魂不守舍地走來走去的,明明看上去憔悴的不得了,可精神頭卻足的很,大概是心急到盡頭了。
「她有沒有回你的郵件?」這句話,段長清一天要跑來問上一百遍啊一百遍,他不煩黎璃都煩了。
指著門口,她氣沖沖地說︰「我不是說過有消息第一時間跟你講嗎,你現在知道急了,早干什麼去了。」
段長清被罵的說不出話來,垂頭喪氣地出去。
沒過幾天,沒等來許婉揚的郵件,卻等來了其他人。
這一天,黎璃百無聊賴地在病房里揮拳踢腿做運動,壯壯在一旁作陪,梁韋琛說是出去買水果,可醫院外面就有水果攤,不出半個小時就能回來了。
這都過了一個小時了,人還是沒回來,他到底是出去買水果還是賣水果?「好想吃梨。」出了一身薄汗,黎璃跑去洗了把臉,出來時就覺得口渴,喝了半杯水還覺得渴,就想吃梨。
壯壯附和著,說想吃西瓜,他咚咚地跑去打開病房門,心想著梁叔叔應該回來了,門一打開,門口卻站著幾個他不認識的人。
「媽媽——有陌生人。」壯壯的手還抓著門把,看見都是陌生人,便喊了一嗓子,他卻並未回頭,目光緊緊盯著眼前的人。警惕地問︰「你們是什麼人?我們不認識你們,你們走吧。」
說著就要關上門,為首的是一名衣著高雅端莊的女士,一見壯壯,雙眼瞬間就亮了許多,直接沖進了病房,身後一串人也跟著進來了。
壯壯蹬蹬地後退,烏溜溜的大眼楮瞪的老大,大喊了一聲,「你們干嘛?要搶劫嗎?我們沒錢的。」
黎璃听到動靜趕忙走過來把壯壯護在懷里,跟著問︰「你們做什麼?」
眨眼之間,進來一群人,有老有少,個個衣著光鮮,女的漂亮,男的英俊,看起來不像壞人,黎璃覺得有些怪異。
而這些人,進來之後便不約而同地圍著壯壯和黎璃打量,年長者圍繞著壯壯,年輕的就審視著黎璃。
黎璃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急的跺著腳問︰「你們這是干嘛?」
「你就是壯壯?」年長的女士問。
「你就是黎璃小姐?壯壯的母親?」年輕的男人問。
黎璃翻個白眼,和壯壯面面相覷,哪來的這一群神經病?正暗自誹謗之時,梁韋琛兩只手里提著水果籃沉穩地走了進來,瞧見病房里的熱鬧,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梁叔叔——」壯壯看見了梁韋琛,撲過去抱住他。梁韋琛很威嚴地把手里的東西遞出去,立刻有人接過去放在了床頭櫃上。
「嗯,壯壯被嚇到了嗎?」梁韋琛模了模小家伙的腦袋,滿臉的溺愛之色。
壯壯虎頭虎腦的搖著頭,「沒有,就是這些人好奇怪哦。」
黎璃扁了扁嘴,她看出來了,這些人貌似和梁韋琛有關,不知道怎麼了,她突然就緊張起來和不滿起來。
梁韋琛倒是淡定,走近黎璃,一一給她介紹,「這是我母親,這是我父親,這是我表弟,這位是我表姐,
那位也是表姐……他們都是來看壯壯和你的。」
黎璃從未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梁韋琛的父母,而看他們的架勢是有備而來,顯然是梁韋琛通知的,他們看著壯壯時眼里分明有著迫切,可見非常在意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孫子。
「我是你的女乃女乃……」
「我是你的爺爺……」
「我們從倫敦過來,特意來看你們。」
一時之間,滿屋子都是熱鬧。
黎俊適時出現招呼大家,顯得格外的熱情和親切,而他們對待壯壯也異常的疼愛,尤其是梁韋琛的父母,那臉上的喜愛之色溢于言表,似乎恨不能把壯壯所有喜歡的都擺到他面前。
而梁韋琛的表弟表姐則圍著黎璃轉。
黎璃掃了一眼熱烈的氣氛,很輕易得出結論︰這是梁韋琛的手筆,為的是促進他們之間的關系。
心里有不滿、有意外,先前的緊張在他們的熱情之下不知不覺消散了,黎璃發現梁家除了梁韋琛,其他人都很健談,看起來都禮貌而友好,一點兒也不像陸父陸母的高高在上。
「璃——」梁韋琛目光明亮,含笑看著黎璃。黎璃白他一眼,故意不理他。
梁韋琛的表姐圍過來,笑著問黎璃︰「璃,什麼時候和琛結婚,我們等著喝你們的喜酒。」
「是啊,孩子都這麼大了,不能再拖了。」這話是梁韋琛的母親說的,她慈眉善目,端麗中透著優雅,笑看著黎璃,一點兒都沒嫌棄的意思。
……
黎璃有些無語了,偷偷去看梁韋琛,這就是他的目的嗎?請這麼多人來給他助陣,逼婚?
「我再考慮考慮的。」最後,黎璃被逼得沒辦法了,只好打起了太極。
梁氏一大家子狐疑地看了看梁韋琛,那目光里都有著懷疑,仿佛梁韋琛的魅力不夠似的,所以才導致黎璃還需要考慮考慮。
梁韋琛不自覺模了模自己的臉,有些哭笑不得,而後重重瞪一眼黎璃。
黎璃低頭,周圍不知為何響起輕微的哄笑,似乎是在打趣取笑他們,她禁不住紅了臉,這下子,梁父梁母笑的更快樂了。
「嗨,您的女兒很可愛,我們很喜歡。」梁父梁母看著黎俊,熱情地夸贊。
黎俊心頭涌動,有些酸有些甜,更多的是慶幸,想他女兒從小命運多舛,第一個婚姻不幸,吃了很多苦,沒想到遇到梁韋琛。
更為難能可貴的是梁韋琛的家人都是豁達開明的人,一點兒都沒看輕黎璃。
「我也希望他們早日成婚。」黎俊由衷笑著,落在黎璃和壯壯身上的目光格外慈祥。
黎璃不是傻子,她的父親都能感受到的,她怎麼可能感受不到,曾經預想過自己會遭到梁韋琛家人的反對和鄙視,可是沒有。他們並不是虛偽地裝出來的,是真切地喜歡他們,接受他們。
可是……
到了晚上,梁父梁母都去了酒店休息,就連壯壯也被他們帶走了,黎俊去照顧他們。
梁韋琛留下陪黎璃。
「璃,我們結婚吧。」安靜的病房里,梁韋琛彎腰曲腿蹲到了病床邊。
黎璃卻靜默不說話。
「我知道你心里的顧慮。」梁韋琛緩緩開口,以洞悉一切的目光深深看著黎璃,黎璃驚訝地對上他深邃的眸子,對,她可以不計較他與溫欣怡的過去,畢竟那是過去時,她不能不明事理地抓著梁韋琛的過去不放。
她真正在意的是︰梁韋琛是不是因為壯壯是他的骨肉才向她求婚?他的家人是不是因為同樣的原因?
「首先,我跟你求婚的時候還不知道壯壯是不是我的骨肉。再者,即使壯壯不是,我也一樣要娶你。」
「我娶你,不是因為任何人任何事,只是因為……我想娶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輩子,讓你不再受委屈,不再偷偷哭泣,不再孤單奮斗,我會和你一起走好彼此的人生,免你風雨,免你憂患。」靜謐的空間里,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說著世間最美的話。
黎璃忍不住坐直身子,
直勾勾地看著梁韋琛,久久都沒有說話,而後她忽然笑了起來,慢慢地湊近梁韋琛俊美冷峻的臉,呵呵笑著說︰「梁韋琛,我發現你也挺會說甜言蜜語的。」
梁韋琛的臉,居然有些微紅。
黎璃歪頭瞧著他別扭的樣子,矜持的目光,嘿嘿壞笑了一聲,突然伸出胳膊拉住梁韋琛的脖子,主動湊上自己的紅唇。
一記氣息綿長的吻讓兩人意亂情迷起來。
梁韋琛挑著黎璃精巧的下顎,沙啞地問︰「你同意了嗎?」
黎璃模了模梁韋琛期待的俊顏,輕輕點了點頭,梁韋琛眼梢眉角染出笑意,抱著黎璃情不自禁又吻了上去。
到後來,差一點擦槍走火。
黎璃惡作劇地抓住梁韋琛往她小月復處探的大手,呵呵笑著說︰「我要去給許婉揚發郵件,告訴她我要結婚了,叫她無論如何都要出席我的婚禮。」
她下地,拿起筆記本開始上網,梁韋琛僵硬著身子,趴在那直喘粗氣,偏首,看著黎璃緋紅的臉,抿了抿唇,說︰「嗯,我看等到結婚後你還怎麼拒絕我。」
黎璃抬了抬眼皮,不怕死地揚言,「那我不嫁給你了。」
「你敢——」梁韋琛起身,高大的體魄居高臨下地壓迫著黎璃,黎璃嬉笑著躲著他的魔爪,哈哈笑著,「嗯,拿開……梁韋琛,你好討厭啊,這樣叫人家怎麼發郵件。」
斷斷續續的,黎璃的郵件還是發了出去。
他們的婚禮決定舉辦分期舉辦兩場,在b市一場,回英.國再辦一場,既然都談妥了,他們就要回b市了。
黎璃離開的這一天,和陸少寒做了告別,陸少寒說他不會去機場送別,那樣的場面,他受不了。
走出病房的時候,黎璃還是哭了。
迎面看到應月,突然想起什麼,返身回去對陸少寒說︰「少寒哥,你不是喜歡我姐姐嗎?你們和好吧,然後結婚生子,我希望你得到幸福。」
陸少寒站在窗口,自然下垂的手微微顫抖,他沒想到黎璃走了出去又折了回來,听到她說這種話,心口更像被劃了一道口子,他緩緩轉身,看著黎璃,一字一句地說︰「不了,只要你幸福就好,如果……你以後釋然了,請經常帶壯壯回來看看我。」
黎璃心里一痛,她看到陸少寒的眼眶明明濕潤了,一片霧蒙蒙的,卻執意地看著她。
應月也站到了門口,冷笑,「你想回頭,我還不稀罕呢。」
陸少寒一臉的無動于衷,如今,應月說什麼都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了。
黎璃走後,應月不服氣地冷嘲熱諷,「你為什麼不求她?只要你求求她,說不定她就心軟答應留下來了。」
陸少寒怒而挑眉,「就算我和小璃不能在一起,我也不可能再對你存有希望,應月,我對你已經釋然了,沒有任何幻想了。早就……沒有了。」
應月臉色一白,她剛剛去求過梁韋琛,甚至厚著臉皮去見了他的父母,可是被他們趕出來了,他們不喜歡她,他們喜歡那個孩子,喜歡黎璃。
她徹底輸了,輸在了一開始,輸在了陸少寒的新婚夜。
而如今,陸少寒說的如此決絕,連他都徹底拋棄她了。
心,陣陣發冷,從未想過自己會落得今天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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