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蓉不禁懷疑,像沈洛襄那樣多情的男子也會有心愛的女子?容容?叫的那麼親密,沈洛揚也是那樣叫江秋容?沈洛揚在喚那聲蓉蓉的時候看到的人是她還是江秋容?心里有種不好受的感覺。
「容容自小就與我很相處的來,她總是喜歡擺弄些奇花異草,我們算來也是青梅竹馬了。」
「我喜歡和她呆在一起,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花香,聞著很舒心,許是日久生情,後來我倆互生了情愫,可是後來我發現皇兄也喜歡上了容容,他在一次中秋宮宴上使計得到了他和容容的賜婚聖旨。」沈洛襄淒然的樣子像一個孤獨的野獸,受了傷,獨自在角落里添著傷口。「容容明明喜歡的人是我,可是聖旨已下,不可收回,我再也不能和容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是他,是他拆散了我和容容。」聲音因激憤而顫抖,目光狠戾似要吞噬一切。
雪,越下越大。雪在沈洛襄的肩頭鋪上了一層白,紅色的梅花從白雪中探頭,血一般的紅色妖嬈,點綴著至純至白的雪。
靜靜地,靜靜地,雪從天而降,千里冰封萬里雪飄,蒼茫雪白世界里,紅色的梅花點綴。
少年溫潤如玉,踏雪間紫色狐裘翻然,足下穿的厚厚的靴子踩在雪地里嘎吱嘎吱作響。紫色緞帶束發,緞帶上瓖了一塊質地上佳的羊脂玉,玉質溫潤如少年,一路走來,發上和身上沾了少許的雪。
行至蘭汀湖畔,隔著湖畔望到岸對面,看到開滿絢爛紅色梅花的枝椏下站著一對年輕男女。女子背對著少年,卻依稀可見其曼妙的身姿,如墨烏發似瀑布般垂在背後。女子對面的男子一襲玄色金線繡邊衣袍,俊美如天神,他含笑著折下一支梅花別在了女子的發間。
站在蘭汀湖畔對面的沈洛襄看到這一幕,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瀲灩的鳳目里眸光寒冷的如罩冰雪。當下他再也忍不住心內涌出的妒意,沿著湖岸走過去。到了對面,玄衣男子已經離去,唯留下女子在梅樹下痴痴地凝望梅花。
花雨翩躚中,女子聞踏雪聲轉頭,看到了他,對他嫣然一笑,剎那間,天地失色。
「洛襄,你來了。」她柔聲道。
沈洛襄片刻失神,她靜靜站在那里,嬌小的身子看起來是那樣的嬌弱,身上的雪色狐裘與白雪融為一體,如血般的紅色梅花樹下竟有一種別樣的淒艷絕美。含笑中掩藏不住眉宇間淡淡的憂傷與孤寂,那一刻,他很想把她摟在懷中,抹去她眉宇間的那道憂傷與孤寂,告訴她,天地間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他。
前一刻鐘心里含著的怒意,也同一片梅花瓣落地後被白雪覆蓋,找不到蹤跡。
「容容」沈洛襄溫潤一笑,走近江秋容,忽然看到別在她發間的梅花刺眼,不由的想起剛才那一幕。心下妒火中燒,笑容收斂,面覆寒霜,上前一步一手扯下她發間的梅花仍在地上,厭惡的用大腳踩。
「沈洛襄你發什麼瘋,這麼漂亮的梅花你干嘛踩她。」江秋容帶了哭腔喊道,頭上一邊的鬢發被扯亂,看起來有些狼狽,她著急的樣子讓他煩躁惱怒。
「我不喜歡你跟他走得那麼近。」沈洛襄口氣惡劣,臉色是一副很欠扁的樣子。
「為什麼?」江秋容怯弱的問,清澈的瞳眸里一片恐慌。
沈洛襄看到她害怕自己而緊繃了身子,于是更加惱怒,怒極反笑,道︰「為什麼?就因為我喜歡你!」聲音很大,震得掛在梅樹枝頭上的積雪簌簌落下,蓋住了滿地的落紅,那「喜歡你」三個字在純白的世界里不斷地回蕩,一遍又一遍。
江秋容當場石化,眼楮一眨不眨。
「知道嗎?很久以前我就喜歡你了,我像是著了魔般,看不見你時想你,看見你時又害怕與你分離。一閉上眼楮滿腦子里都是你,你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全都滿滿地佔據了我的心間。」接著咬牙切齒地道︰「我討厭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尤其是沈洛揚。」沈洛揚看她的眼神就好似他看她的眼神。
「我喜歡你,你心里可有那麼一丁點兒喜歡我?」沈洛襄扶上了江秋容的雙肩,急切問道,因害怕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扶在江秋容上的手不禁加重了幾分力道,手指陷進了江秋容身上厚厚的雪白狐裘。
白雪靜靜的飄落,梅花靜靜的盛開。
「你心里可有我?」久久得不到答復,沈洛襄遲疑的再次問道。
江秋容還是沉默著,小臉在雪光映照下,蒼白的楚楚可憐,她迷茫的看著他。
「上窮黃泉下碧落,沈洛襄今生今世誓不負卿。容容,就讓我今後來保護你,可好?」他搖晃著她,再得不到她的答案,他就要瘋了。
久久呆愣的江秋容忽而粲然一笑,明珠生暈。踮起腳尖,藏在狐裘中的手伸出,勾住沈洛襄的脖頸,主動吻上沈洛襄的唇。
這次輪到沈洛襄呆立當場,震驚的睜大了一雙鳳眸,愣愣的看著眼前因羞澀而緊閉了雙眼的女子,睫毛烏黑濃密,眼瞼輕輕顫動。
江秋容退開,在沈洛襄還沒有回過神時飛快地跑進飛凰殿。沈洛襄傻傻一笑,模著後腦勺,看那道縴瘦的身影消失在飛凰殿門口。
得到了江秋容的答案,沈洛襄高興的像個孩子跑回流光殿,身後雪里留下的腳印像是惡作劇般雜亂無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