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翠的松樹上垂下一條條冰稜,冬日金色陽光下,像是掛上了一塊塊金條,遠處房檐屋頂上結成的冰還未完全消融,望去好似一座座水晶宮殿。冰雪點綴的東西似乎美的純潔夢幻,令人神往,只是冰雪再如何的美麗,可到底還是冰冷的啊。
靠近蘭汀湖時,隱隱有清脆悅耳的琴音悠悠傳來,如珠落玉盤,如泉水叮咚,如玉石錚鳴,琴音干淨的不染一絲塵埃。音韻婉轉,愜意非常,讓人不自覺的就沉醉其中不願蘇醒。
隱約見得蘭汀湖中央的鎖心亭有人,楚蓉再前往,琴音更加清晰,鎖心亭里的人也更加能看清楚。
亭中有一女子,雪白的衣袍,寬廣的衣袖,踏著優美的舞步,踩著琴音的韻律,翩翩起舞。蘭汀湖面上的冰透明干淨,亭中雪衣女子純潔無垢。女子踮起腳尖,身姿輕盈優美,美輪美奐的舞姿迷惑了身後不遠處岸上的梅花,梅花瓣灑落為她點綴。
一舞風華灼灼。
彈琴的男子容顏如月,指尖劃過琴弦,仙音流出。還有另一男子倚欄而坐,烏發垂落胸前,無限風情。
「姐姐來的真早。」清音飄來,是清妃從身後款款走來。
「本宮也是剛到的。」
「是妹妹請的姐姐來蘭汀湖賞雪,結果自己來的比姐姐還遲,讓姐姐在此等著,妹妹心里還真是過意不去,先在這兒給姐姐賠個不是。」清妃欲要行禮,楚蓉忙把袖爐給菊兒,然後兩手虛扶起清妃。
「妹妹太多禮了,姐姐也不過是早來了了一步,並沒有久等。」
「參見皇後娘娘,清妃娘娘。」是李德才,「皇上派奴才過來請兩位娘娘到鎖心亭。」
「知道了,我們隨後就到。」楚蓉回李德才道。
菊兒覺得楚蓉的袖爐不夠熱了,跟楚蓉說了一聲後便回風鸞宮加炭火。
鎖心亭里沈洛揚、沈洛襄和珍妃都在,珍妃跳完舞後坐在沈洛揚身邊。兩人面前放置了一把古琴,沈洛襄懶懶散散的倚欄而坐,目光肆無忌憚落在楚蓉身上。
去換袖爐炭火的菊兒很快回來,把爐壁雕花精致的袖爐給楚蓉,袖爐里有極淡的香味溢出。
「听說皇後姐姐當初在降雲殿的一舞驚艷了四座,皇上在臣妾面前也常提起姐姐的舞姿傾城絕世,不知今日能否有幸見識一下皇後姐姐的舞姿。」珍妃說道。
楚蓉淡淡一笑,道︰「珍妃哪里話,方才本宮就遠遠見著亭中有人起舞,疑似瑤台上的天女下凡,不曾想原是珍妃來著。」
「姐姐謙虛了不是?妹妹有幸得在降雲殿見過姐姐跳的舞,跳起舞來的姐姐當真是九天玄女入凡,美的不真實。」清妃在旁附和,接著嘆了口氣,「唉,可惜我一貫貪閑,疏于習舞,以至于舞技平平,看姐姐和妹妹舞跳的那般好,我也就只有羨慕的份了。」
「是啊,降雲殿上,皇嫂舞姿妙絕,臣弟也早有耳聞,如今想臣弟也想看一次皇嫂的舞姿,還請皇嫂能夠賞臉獻出一舞。」楚蓉初進宮在降雲殿獻舞那次沈洛襄仍身在平歧。
「蓉蓉,你就為大家獻上一舞吧。」沈洛揚發了話,她不好拒絕,听他喚的那聲蓉蓉,心里痛的在滴血。沈洛襄眼中出現了異樣,他看了看沈洛揚,又看看楚蓉,唇上浮現出詭異的笑容。
「如此,本宮便獻丑了。」
「皇上,臣妾能否為姐姐伴奏?」珍妃兩手纏在沈洛揚的手臂上撒嬌道。
「好」沈洛揚看向珍妃,楚蓉驚痛的發現,他看珍妃的眼神與她竟是如出一轍!
明明猜到了他不愛她,但當他用那種溫柔溺愛的眼神看著別的女人時,心里真的很難受,除此,她居然還有些嫉妒,這個認知讓她感到可怕。一旦有朝一日沈洛揚不再喜歡她了,她是不是就要像深宮內的很多失了皇上關注的女人一樣,夜夜獨守宮燈,直至老死,不,她不要那樣在金絲籠里用悲苦孤寂來鎖住自己的一生。
高高朱牆鎖住的深宮困不住她,除非只有她甘願留下。
「皇上琴技高絕,臣妾自知比不上皇上,還望皇上能不吝賜教,指點一二。」珍妃巧笑道。
珍妃左手按弦,右手撥出音律優美的琴音。楚蓉已解上的狐裘,縴腰往後下壓成弧月,蘭花指翹起,雙眸靈動。
「錚」的一聲,音調極不流暢的響起。
「呀,琴弦斷了。」珍妃一臉無辜道,轉頭吩咐身後的宮婢重新換把琴來。
楚蓉收了舞步,頭一陣眩暈,心口處突然發悶。
「不必了」沈洛揚調試了一下音之後淡淡道。
「可是琴弦斷了一根了。」珍妃嗔道。
「朕調試了一下,勉強還可用,朕就為皇後伴奏一曲吧。」珍妃笑容凝在臉上,神色是明顯的不甘。
修長瑩白的指尖劃過琴弦,指法行雲流水,樂音悠揚動听。
「皇嫂怎麼不跳了?」見楚蓉立在原地,不打算有所動作的樣子,沈洛襄不禁出言問道。
「本宮身子突然有所不適,暫且不便再跳。」
「莫不是皇兄的琴音配不上皇嫂跳的舞?」
「絕對沒有的事!」楚蓉差不多是咬牙切齒的回答沈洛襄,看向沈洛揚,「皇上,臣妾當真是身子突然不適,並無他意。」
「你們這些伺候主子的奴才婢子,沒听見皇後說身子不適嗎?還楞著干嘛,還不趕緊把皇後扶下去休息。」清妃指著站在邊上的一干宮娥太監怒道。
「你們先扶皇後下去吧。」沈洛揚道,菊兒和夢兒趕緊扶著楚蓉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