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容離開了房間。舒愨鵡楚蓉被點了穴無力動彈,心里暗暗著急,卻又無可奈何,只能用內力試圖一點點的沖破穴道。
天色尚處在黑暗中,月安宮里,有一個與夜色相近的黑衣人身輕如燕飛掠在屋頂上,到了楚蓉寢房上的屋頂時,身形頓了下來。他匍匐在瓦片上,動作小心翼翼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的揭開一片瓦,犀利森冷的眸光,從揭開瓦片的那點縫隙中掃向屋里面側著身子睡的女子。
女子咕噥了一聲,似乎有醒來的跡象。他嘴角牽起一絲陰冷的弧度,手一揚,拇指與食指的指縫中立刻夾了一根細細的銀針,銀針上淬的藥可以讓屋里睡著的女子暫時昏迷,不必擔心她會突然的醒來。指尖施力,銀針就從指尖月兌出,精準的射向了屋內睡著的女子身上。
他從屋頂跳了下來,潛入楚蓉的寢房,靠近里面的那個躺著不動的女子。女子是側著身子背對著他,他射下的那根銀針就插在女子的脖頸間。
他從腰間掏出一個瓷瓶,打開蓋子,將瓶子湊近女子的脖頸間,稍後有一條小小的雪白的類似蟲子之類的東西爬了出來,落在了女子那雪色的肌膚上。那東西一沾上了人的肌膚,不消一會兒,竟鑽入了肌膚里消失不見。
黑衣人揚眉,收回瓶子並拔下銀針之後,精明的眸光打量了一下屋里的四周,然後從懷里抽出一封信件,皺起眉頭,「究竟該怎麼把信件交給張妃呢?」他苦惱,上頭沒吩咐他該怎麼把信交給張妃的啊,只吩咐了務必要讓張妃看到此信。
思慮了一番,最後他把信件放在了身子背對著她熟睡的女子的枕畔。
反正只要張妃能看到信件就行,至于信怎麼到的張妃手上,應該不重要吧?黑衣人想。
不再在屋里多做停留,縱身躍出窗,再次飛身到屋頂上,在剛才匍匐的地方繼續匍匐,凝神關注屋里發生的一切。
天色漸漸褪去了黑暗,清晨的鳥兒在窗外唧唧喳喳歡快的叫著。蕭寧被吵的無奈,隨手拿過一旁的被子蓋住腦袋,翻了一個身就又繼續和她的周公下棋去了。
伏在屋頂上蹲點的人額上浮起了幾道黑線,暗想這女人可真能睡。要不是上頭吩咐了一定要讓張妃親眼看到那封信,他必須要留下來親眼看到她看了那封信,否則他早走了,趴在這地方他都快被蚊子給咬死了,可惡的蚊子拍又拍打不得,一拍打鬧出的聲音肯定會讓人知道有人在屋頂。
日上三桿時分,蕭寧終于睡飽了。起身之時還是一副睡眼惺忪之態,披散了一頭散亂的發絲把大半張臉都給遮住了。
「楚姐姐」蕭寧看屋里四周的裝飾,頓時想起了昨夜她覺得無聊之極就跑來月安宮想找楚蓉聊天,怎料楚蓉出去,等了很久都沒看到人回來,她累了就直往楚蓉的寢房里睡去了。
在後宮里,蕭寧心里一直把楚蓉當成自己的姐姐一樣,心里本能的想要信任她和依賴她,有什麼話想要找誰傾訴,那她找的第一個人絕對是楚蓉。
蕭寧有過偷偷跑來月安宮就寢的經歷,是以昨夜宿在月安宮並無覺得不妥,就跟睡在自個寢宮一般自在。
「奇怪,一大清早楚姐姐會到那去了。」蕭寧嘟囔了一句,半眯著眼,打了個哈欠。忽然,她發現枕畔旁邊有一封信件,非常醒目,這個在她昨晚來的時候還沒發現。
信是放在她枕畔的,大清早的她又沒看到楚蓉的人影,料想這信應該是楚蓉留給她的,就拿過信件順手打開一看。這一看,就被信里的內容給嚇著了。
過了半晌,蕭寧方按捺下心里的震驚,發現自個還披著頭散著發。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
「進來」蕭寧朝門口的方向喊道。
門口被人打開的聲音傳來,伏在屋頂上的人瞧著蕭寧已經親手打開了信件,任務也算完成了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如詩端了一盆水進來,如畫跟在後面。
「貴妃娘娘,張妃娘娘呢?」如詩進來後,左看右看也沒看到楚蓉的身影。
「你也不知道楚姐姐在哪嗎?」蕭寧訝異。
「今天早上奴婢就沒看到過我家娘娘。」如詩放下了手里端著的盆子道。
「奇怪,楚姐姐能有什麼事大清早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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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興許娘娘有什麼事要辦吧,貴妃娘娘就讓奴婢先伺候您梳洗吧。」如畫這時道。
蕭寧想想也覺得有道理,心里又暗想楚蓉大清早不見了人影是不是和那封信有關。那封信是沈洛揚給楚蓉的,沈洛揚在信中說約楚蓉于未時一刻在幽然亭相見,落款人的名字是沈洛揚。
她納悶的是,這麼重要的信為何就放在她的枕畔了呢。
幽然亭是宮外的一處秋時賞楓葉的好地方,只是現在不是秋季,那兒也就一般不會有什麼人前去。昨日是大皇子的生辰,各國的使者晚上都參加了雲台殿的晚宴,所以很多使者都是第二天才返回去的。
楚蓉和沈洛揚的關系,蕭寧知道一二,當初在雲國後宮里看到楚蓉時她還納悶楚蓉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呢,難道說楚蓉進了雲國的後宮是沈洛揚的安排?楚蓉依舊是沈洛揚的人?沈洛揚想要在回洛國前再見楚蓉一面?
一連串的問題快要把她給搞糊涂了,本來她的腦袋就不怎麼好使嘛。
「娘娘,您是有什麼煩心事嗎?」替蕭寧梳頭的如畫見蕭寧緊皺了眉頭,看著很糾結的樣子,于是不由的出聲問道。
「沒有」
榮和殿內,蘇太後愜意的躺在貴妃塌上,把弄著手指上的黃金瓖寶石護甲。
珠簾輕輕的搖晃,波光流動,光華婉轉。
珠簾外有一個宮女伏跪在地上,「太後,派去月安宮的人傳來消息道,信件已經送進了張妃的房中,並且在她身上下了迷心蠱。」被下了迷心蠱的人隨時都有可能成為下蠱人的傀儡,下蠱人通過彈奏某個曲子來控制中了迷心蠱的人。
迷心蠱在雲國難得一見,是蘇太後命人從西域帶回來的。迷心蠱不容易養活,所以即使西域是迷心蠱的發源地,在西域也很少能見到迷心蠱。蘇太後弄那一條迷心蠱的蠱蟲回來也費了不少周折。
被下了迷心蠱的人不管你是如何的強大,最終還是會被下蠱人所操縱,然而迷心蠱一進了人的身子後過一兩天就死了,蠱蟲一死,下蠱人就不能夠再控制那人。
「張妃可有看到了那封信?」蘇太後口氣閑閑的,似不經意的問道。
雖然有蠱蟲操縱,但被操縱的人總會有些異樣。如詩和如畫是蘇漠寒的人,由蘇漠寒教出來的人蘇太後不得不防。萬一讓楚蓉身邊的人發現了楚蓉的異樣,可就不好辦了。所以最好是楚蓉自己避過身邊的人私自出宮到幽然亭,而讓她自己到幽然亭就須要留下那封信。
「回太後,那人在臨走前確認了張妃看了那封信。」
「嗯,你,下去吧。」蘇太後吩咐。
「流沙,楚蓉約沈洛揚到悠然亭一見的信到沈洛揚的手中了嗎?」
「回太後,信送到了。」
「萬一楚蓉和沈洛揚都沒有按信上所說的到幽然亭,那這一切的計劃不全都白費了嗎?而且就僅僅憑著一封信,沈洛揚他會相信是楚蓉約的他嗎?」流沙疑慮了半晌最終道。
「依沈洛揚對楚蓉那丫頭的情,若哀家料想不錯,沈洛揚也許會為了楚蓉去的。哀家這也是在賭沈洛揚對楚蓉的情,此計雖然錯漏百出,可是不代表著沈洛揚就不會信,呵呵,陷入情感中的男女理智最是容易錯亂的。」蘇太後在宮內呆了大半生,算是個人精了,沈洛揚要對楚蓉沒情就不會到雲國來從張府帶走楚蓉,盡管昨晚的家宴上沈洛揚對楚蓉很冷淡,哼,冷淡可不代表不在乎。
至于楚蓉,從她昨晚看沈洛揚的眼神,明顯的就是心里還有他,「沈洛揚一旦去了幽然亭,萬一楚蓉沒有按信上說的到幽然亭」聲音頓了頓,似在醞釀些什麼,「那就想辦法將蘇漠寒安排在她身邊的那兩人給打發走,再催動楚蓉體內的蠱蟲,無論如何,一定要讓楚蓉出宮到幽然亭。」只有沈洛揚在遠處看到了楚蓉出現在幽然亭,沈洛揚才不會懷疑太多。
蘇太後眸中閃過狠色,幽然亭里,她會為楚蓉和沈洛揚安排好一場戲的。
安排在幽然亭,一來是幽然亭向來沒什麼人前去,因此發生了什麼事一時之間也不會立刻驚動他人。二來,決不能讓天下的人知道沈洛揚在雲國里出了事,一旦讓天下人得知沈洛揚在雲國出了事,萬一洛國出兵討伐起雲國那可就不妙了。
「可就算沈洛揚到了幽然亭,計劃還是失敗了,到時候激怒了沈洛揚?那後果對雲國
豈不是很不利?太後可否再考慮一下等沈洛揚出了雲國再動手?」出了雲國的邊界,沈洛揚就算出了什麼事,雲國也好推月兌個一干二淨,可人要在雲國內出了事,事情的矛頭肯定指向雲國。
「機會難得,就算激怒了他又怎樣?哀家還不信他能不顧沈皇後以及楚蓉的性命。況且就算此次的計劃失敗了,哀家也絕不會讓他活著走出雲國。出了雲國,就會有太多的事月兌離掌控。」
殺沈洛揚的念想,蘇太後一早就有了。應該是恨上沈玄風的那一刻,連帶著沈玄風的兒子也都一並的恨上,甚至是沈玄風當年守護的江山她也一並仇視,她發誓,只要她還活著,殺沈玄風兒子的心和毀沈玄風守護過的江山的心就不會死。
此前她也計劃過在洛國刺殺沈洛揚,尋找機會刺殺沈洛揚也是她當初派楚蓉到洛國和親的目地之一。可是津山刺殺沈洛揚事敗後,她就沒再找到機會對沈洛揚下手。在雲國就不一樣了,雲國是她的地盤,她能夠很好的掌控。
「奴婢懇請太後還是考慮一下吧。」
「好了,你不用再說了,哀家意已決。」蘇太後不耐煩的道,轉過了身背對流沙,袖口內的手握緊成了拳,用自己才能听到的聲音低低的道︰「只要有殺了沈玄風兒子的一絲機會,哀家絕不會放過。」眸中殺氣大漲。
流沙垂著頭默不作聲。
「其他一切事宜可都安排妥當了?」片刻後,蘇太後問流沙。
「妥當了」流沙道。
「安排易容沈洛揚的人一定不能出現差錯。」蘇太後著重強調,知道了沈洛揚從張府劫走了楚蓉,最後楚蓉又回來之後,她就開始布局,以楚蓉和沈洛揚之間的情布一場殺局。
蘇太後讓楚蓉進宮是第一步,楚蓉的進宮在蘇漠寒、蘇復、甚至是楚蓉自己還有雲曦看來,似乎只是她為了阻止楚蓉和蘇漠寒的成親,其實並非如此。
听聞沈洛揚和沈月華手足之情不錯,大皇子的生辰,沈洛揚理應會來。蘇太後擔心沈洛揚不會來,特意在請帖上提及沈月華病重一事,如此,他這個作為沈月華的親哥哥,妹妹病重且又是外甥的生辰,他就應該會來參加大皇子的生辰。
果不其然,沈洛揚來了。
大皇子生辰前,蘇太後借著想要親自為大皇子挑一份禮物,于是要出宮。大皇子近來和楚蓉走的近,關于大皇子的一些喜好,楚蓉總是該有點了解的吧。故而蘇太後找楚蓉陪她出宮挑賀禮時出出主意這也是合理的,中途時蘇太後借故回宮,讓楚蓉留在宮外繼續的挑禮,這樣出宮的令牌就順理成章的交到楚蓉的手中。
那塊出宮的令牌到目前為止,蘇太後還沒有收回,為的就是楚蓉今日能拿著那塊令牌出宮到幽然亭私見沈洛揚。
安排昨晚楚蓉與沈洛揚的相見,不過是為了讓沈洛揚知道楚蓉就在雲國的後宮里,方便今日設計將沈洛揚引去幽然亭。
就算今日沈洛揚不中計,只要楚蓉還在她的掌控之中和沈洛揚依舊對楚蓉有情,那她總有機會讓沈洛揚栽在她手里。
至于安排一個易容與沈洛揚一樣的人,蘇太後自有更大的用處。
戲就要開場了,只是蘇太後不知道幽然亭那場戲的主角會換了人。
驛站里,沈洛揚手里拿著一張信件和一支海棠簪子,這支海棠簪子沈洛揚是認得的,楚蓉經常戴在頭上的,之前楚蓉還拿過這支海棠簪子抵住自己的脖子逼蘇漠寒的人放他走。
天尚未大亮,就有人把這支簪子連同信件給程儀風,之後程儀風才把信件和簪子交給他的。
看著這支海棠簪子,沈洛揚的心是復雜的。
前晚楚蓉看他的目光里有躲閃,靠近他時也是很不自在的樣子,他就很難相信楚蓉會想再見他,更別提要冒險約他到幽然亭一見,要知道嬪妃私自出宮與別的男子幽會是要受到重罰的。
他前晚自家宴結束出宮回到驛站後即刻命人去查楚蓉為什麼會進宮,奇怪的是竟查不出什麼原因,只查出了張妃是前御史大夫失散多年的小女,而原來住在張府的楚蓉則是和蘇家解除婚約後隨張靖回了老家。
可昨晚他見到的張妃明明就是楚蓉,那個女子就算變成灰了他都能認出來,由此看來,楚蓉的進宮倒是有蹊蹺。所以他不得不懷疑那封信的真偽。
 
可是看到這支熟悉的海棠簪子,心里的那種懷疑也大大的減少了。
他承認自己很想見她,很想問她除了蘇漠寒外,怎麼又和別的男子攪合在一起了,她成了張妃真的是她自願嗎?知道她成了張妃,心里簡直是不爽到了極點!
這封信他也想過可能是有人引他前去幽然亭的圈套,但又萬一信是真的呢?萬一楚蓉真的是想見他的呢?
事關到那個女子的事,不管那信是真還是假,他還是想去幽然亭看一看。他也真的是很想她了。也許冒然相信那封信的做法是不理智的,但自她從洛國離開了他之後,踫上有關她的事,他的做法常常會讓他感到意外。
那個女子一定是他的劫,愛著她而又恨著她,想放下她又偏放不下她。
沈洛揚最終還是抵不住心底對那個女子的濃濃思念,走出驛站,往幽然亭所在之處而去。驛站離幽然亭所在的距離並不遠,且現在離約定的時辰還稍微有點早,走路前去到幽然亭時辰似乎也剛好合適。
出的驛站不遠處,沈洛揚就踫見了程儀風。程儀風看著沈洛揚的樣子似乎是打算到幽然亭了,今晨沈洛揚收到的那封信件還是經過他手的,沈洛揚和他關系一向不錯,沈洛揚拿著那封信猶豫了一下,最後不避諱的把信給他看了。
程儀風也懷疑過那封信的真偽,不過卻勸不住沈洛揚不理會那封信,程儀風看的出來,沈洛揚對楚蓉的情真的是陷進去了。
「皇上,你真的要去赴約?萬一被他人撞見,皇上和楚姑娘私下見面對皇上和楚姑娘都不利。」兩人所在之處比較隱蔽,不必擔心兩人的談話會被人給偷听去。
「你說的朕又何嘗不明白,只是朕的心里放不下她。」所以明知道這有可能是個陷阱,他還是傻傻的趕去幽然亭。「你來這是要勸朕回去?」聲音上挑,音色里有了一絲的凜冽。
「皇上放心不下楚姑娘,我理解。」程儀風和沈洛揚關系好,私底下時常自稱「我」,「可皇上應該要為大局考慮。」
「要不臣替皇上前去?若是楚姑娘真的有事見皇上,那臣也可以替楚姑娘傳話,想來皇上沒有出現,楚姑娘也是可以理解到皇上為難之處的。倘若幽然亭一行真的是個陷阱,那皇上也可以就此避過。」若那真是個陷進,犧牲了他總好過自己的主子被人設計。
「不必了,朕親自去一趟。」總是親自去看了才死心,如果那真是一個陷阱那他也認了。
程儀風看沈洛揚堅持的樣子,知道自己是勸不了了,「那請求皇上允許臣隨皇上一同前往。」沈洛揚和楚蓉私下見面倘若被人撞見逮個正著,那他可以把自己給推出去說是自己與楚蓉私下見面,沈洛揚是後來出來阻止的,如此被人撞見了,沈洛揚的聲名也不會受損。
「不必了」程儀風的那點心思,沈洛揚難道還看不出來?
「臣求皇上允許臣與皇上一同前去。」程儀風跪下,並堅持道。
沈洛揚思慮良久,終是點了點頭。
蕭寧早上回了流華殿,將近午時,來了月安宮,「如詩,楚姐姐回來了嗎?」
「沒有」如詩道。
快午時了,楚蓉還沒有人影,蕭寧擔心那封信被人看見就特意拿了起來,打算將近午時再來月安宮告訴楚蓉,怎料楚蓉到現在還沒回來。
蕭寧猶豫著要不要自己到幽然亭一趟告訴沈洛揚楚蓉來不了,有事可以幫他轉告給楚蓉。這沈洛揚可是難得進宮一次,錯過了這次不知還要等多久呢。而且她好久沒有見到程儀風了,說不想他是騙人的,雖然她嫁做了他人婦,心里卻還是對他難以忘懷。
別看她平日里可以笑的沒心沒肺,其實心里的相思之苦是沒有辦法因那听起來快樂的笑聲給散去的,她此刻很想知道程儀風過的怎樣了,知道他過的好,興許她心里又可以快樂一陣子了。
楚蓉沒有回來,現在出宮到幽然亭,算算時間到幽然亭時也快到未時了,所以現在是不能再耽擱了。
蕭寧的皇兄此次也來了雲國,正是今天要走,恰好昨日和皇兄說好要去送他的,皇上也已經答應讓她出宮去送行。能出宮自然就能到幽然亭了,去送送皇兄應該會很快的,等把皇兄送走了再去幽然亭,送走皇兄後從驛站策馬到幽然亭,她估模著時間還是來得及的。
「如詩,若是張妃回來就把這封信
給她,記住,這封信除了讓張妃看見之外,決不能再讓其他人看到。」蕭寧道,如詩算得上是楚蓉的心月復,把信交給如詩,蕭寧心里也信的過。
蕭寧雖覺得這封信也有些怪異之處,但她是貴妃,是陵國國主最疼愛的女兒,身後可是有整個陵國在撐腰,加上又心心念念著程儀風,因此就算這封信有些怪異,她也打算要去一趟。不就是走一趟而已嘛,到時候發覺情況不對,跑回來不就可以了嘛。
蘇太後收到低下的人傳來的消息說沈洛揚已經出了驛站後,就命流沙跟上沈洛揚。
流沙遠遠的跟在沈洛揚和程儀風的身後,看他們是朝著幽然亭的方向而去,她心里就放心多了,說明沈洛揚一定是相信信上所說的了。心里暗自嘲笑,有點看不起沈洛揚,堂堂一國之君居然就那麼輕易的相信了一封信上說的東西,就他這個樣子如何能斗的過太後,他遲早是要栽在太後手里的。
沈洛揚走在前面忽然停了下來,程儀風不解,疑惑看他為何突然就不走了。下一刻鐘,就見沈洛揚猛然轉身,手中劃出一道銀線,銀線朝他們的身後而去,程儀風細看下才看出那道銀線是碎銀。
碎銀擲出,砸中了流沙,流沙痛的悶哼了一聲,她知道自己被人發現了,不再多作停留以魅影一般的速度逃走了。
流沙走的遠後,心砰砰的跳,好險,要是被沈洛揚逮著她就不妙了,沈洛揚可是認得她的,前天的晚宴上,她就一直站在蘇太後的身邊。沈洛揚要是知道來跟蹤他的人是她,而她是蘇太後的人,萬一幽然亭事敗後,他極有可能會懷疑到蘇太後的頭上來。
遠處看著沈洛揚和程儀風兩人繼續往前走,流沙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流沙身後傳來很輕的腳步聲,若不細听,幾乎就听不到,流沙警惕的猛然回過頭。
身後的一名宮裝女子嚇了一跳。
「何事?」流沙冷冰冰道,她面前宮裝模樣裝扮的女子是暗殺營內的人,是她的手下。
「流沙姑姑,安排易容沈洛揚的人出了點岔子」那名女子有些害怕流沙身上散發出的冰冷氣息,連帶著說出的話也帶了懼怕的意味。
「怎麼回事!」口氣里隱隱有了怒意。
「那人今天吃錯了東西,弄的渾身起了疹子,整個臉也都是疹子,要易容有困難啊。」渾身上下的疹子可不好遮掩。
「那趕緊換人啊!」
「我們也是這個意思,可是要換誰,還請流沙姑姑明示一下。」畢竟要假扮的那個人身份尊貴,可不能又再出什麼岔子,所以要選出的人還需流沙點頭才可。
「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流沙嗓子冒火道,看了一眼沈洛揚和程儀風離去的方向,暗想應該不會再出什麼問題,流沙咬咬牙就沒再繼續跟著沈洛揚,而且現下也不宜再找人跟著沈洛揚。她身手不錯且跟著沈洛揚的距離尚遠,最後還是被發現了,如此,她還能找誰去跟蹤他呢?
流沙和那名宮女一道離去。
沈洛揚和程儀風一路走著,迎面走來一個小孩子。那孩子手里拿了一封信件,等靠近了沈洛揚時稚聲稚氣道︰「大哥哥,有位姐姐要我把這封信交給你。」說罷就把信塞在沈洛揚手中後就想跑,沈洛揚及時的逮著了他。
「是哪個姐姐要你把信交給我的?」他問那小孩。
小孩子睜著圓溜溜的大眼楮,脆聲道︰「姐姐把信讓我給你後就走了。」
「那位姐姐長的怎麼樣?」程儀風問。
「姐姐長的很好看。」
「是怎樣的好看?她的模樣如何?」程儀風接著問,想從小孩的口中得知那人的模樣然後猜測是誰。另一旁的沈洛揚已經開啟了信件。
小孩子抓了一下後腦勺,似是很認真的想,「姐姐長的很好看。」
程儀風搖頭,問這孩子估計問不出來了就讓那孩子走了。
「地點換了。」沈洛揚看過了信件後抬頭道。
「不在幽然亭?為什麼又換了地方?」程儀風盯著沈洛揚手里的信件問道,隱隱覺得此事有點玄了,心里想勸沈洛揚不去理會了,可是對方是楚蓉。
楚蓉可是自個主子心尖上的人兒,每逢主子一遇到那
女子的事,心就跟著犯糊涂了。他有預感他是勸不住沈洛揚不去理會此事,索性也就沒開口。
信里的地點與幽然亭的方向相反,且距離甚遠,「程儀風,你先替朕去一趟幽然亭吧,朕把跟來的暗衛都留給你。」兩封信的筆跡不一樣,他懷疑兩封信都是假的,只是這幕後之人是誰他一時之間也猜不出來,對方既安排他到幽然亭就一定會出手,他想要暗中看看在背後操縱的那只手是否能露出點馬腳來。
派程儀風替他去,萬一來的人真的是楚蓉,就像程儀風所說,她要是有話對他說也可通過程儀風轉達。對方要是發現來的人是程儀風而沒有動手那便算了。
「你若見了那個女子便告訴她,她要是不能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朕就算是搶也要把她弄出雲國的後宮。」眸中有一股強烈的佔有欲,也有一種不顧一切哪怕是毀掉一切的決然,周身猛然噌起的寒氣似會把人凍傷。
程儀風突然覺得有股寒意逼人,冷的他想要顫抖。
沈洛揚心尖上的人,就算是他放手了,也不能隨便讓其他男人佔有她!當初蘇漠寒待她情深,她也一副死心踏地要和蘇漠寒在一起,他沒有辦法讓自己狠下心帶走她,不忍心讓她恨上他,所以才成全了她和蘇漠寒。
現在又冒出了個雲曦算是怎麼回事,他可不管雲曦是誰,要是楚蓉不能給他一個心服口服的理由,他絕對會想盡辦法弄走她。
就算她因此而恨他,那他也認了。
盡管理智上懷疑了那信有假,但心底還是對那信存了點希冀。
如此程儀風去了幽然亭,沈洛揚則是往驛站回去的方向走。
這頭的蕭寧,腦子里經過了一番天人交戰後,終于下定了決心要到幽然亭替楚蓉赴約,自然也是獨身一人前去的。
蕭寧送走陵國的太子後就往幽然亭去了。
一道琴音突兀的闖入蕭寧的耳中。琴音音調低沉悠遠,如泣如訴,又似一道悲戚的古老咒語。蕭寧的心神一下子就陷入了琴音中,雙目無神,全然忘卻了自己是在干什麼。
恰此時,一個女子低垂著頭自蕭寧前面走來,到了蕭寧面前時拿出一把匕首,蕭寧木然的接過並藏于袖中。
楚蓉被困在梅宮里,到了午時,身上的各處穴道才沖破。身上穴道一解,楚蓉就急著出了房門想要去質問江秋容為何把她騙來梅宮,豈料江秋容不在梅宮里,楚蓉最後悻悻的回了月安宮。
「娘娘,你去哪了,怎麼一大早就不見了人影?」楚蓉步入月安宮時,如詩就著急的跑上來問道。
「沒什麼,只是出去走了走。」楚蓉目前還不想讓如詩知道自己早晨因粗心大意被人給騙去了梅宮,總覺得事有蹊蹺。
「蕭貴妃回流華殿了?」楚蓉問,昨晚蕭寧是宿在月安宮的,現在大約午時了不知道蕭寧還在不在。
「蕭貴妃走了,不過她交給了奴婢一封信。」如詩從懷里拿出那封信遞到楚蓉的面前,「蕭貴妃看起來像是有什麼心事,她吩咐了這封信除了您之外誰也不能看。」
楚蓉接過信打開一看,把信看完後暗道不妙,心一沉,黛眉一蹙,臉色一黑。
信里除了提有沈洛揚約她到幽然亭一見之外,還有蕭寧給她留下的一張字條,說要替楚蓉到幽然亭見沈洛揚。
沈洛揚會約她到幽然亭一見?這可是在雲國,沈洛揚可不像是會胡來的人。想起早晨被江秋容騙去了梅宮一事,憑感覺她隱隱覺得這兩件事有什麼聯系,可是一時之間她卻又說不上來,不過她潛意識里認為這封信十有**是假的!
如果這封信真的是假的,那蕭寧替她到幽然亭赴約,那豈不是會有危險?
「如詩,無論你用什麼辦法,你都要想辦法讓相爺立刻去一趟幽然亭,記得要快!」楚蓉神色凝重,急急的說出這句話後就匆匆回了寢房找出蘇太後之前給的那個出宮令牌,接著出了寢房後就拔腿跑出了月安宮。
如詩看楚蓉焦急的樣子,還沒來得及問楚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楚蓉就消失的沒影了,看樣子事情還挺急的,如詩不敢耽誤,忙按著楚蓉的吩咐去找蘇漠寒了。
蘇漠寒曾經說過,在後宮里若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可以告訴如詩或是如畫,現在楚蓉就需要蘇漠寒的幫忙。楚蓉相信依蘇漠寒既是蘇太後的佷
子又得皇上的倚重,在朝中還官居要職的地位,倘若幽然亭里出了事,蘇漠寒也許是可以擺平的。
楚蓉的心從看過那封信件之後,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擔心著蕭寧獨身一人前去會有危險。腳步生風,恨不能一下子就沖出宮外。
幽然亭里,懸掛在亭里的帳幔破敗,在吹來的陣陣陰風中放肆的飄搖。音調低沉的琴音從遠處傳來,讓人听著很是詭異。
蕭寧到了幽然亭後,那道琴音頓時消失了,驀然發現自己竟不知道是怎麼來到了幽然亭。袖中有什麼東西硬硬的硌著手了,把東西從袖里拿出一看,震驚的發現那是一把匕首。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出門前沒有拿匕首啊,那這匕首從何而來?蕭寧的渾身不自覺的抖了抖,突然有點害怕了,把手里的匕首扔到了地上。
此刻,幽然亭的四周都沒有什麼人,靜悄悄的。
蕭寧還沒有看到沈洛揚,覺得這地方又很是詭異,就想著要離開,剛踏出亭子,那道音調低沉的聲音又響起來了,蕭寧的腦子里霎時陷入了混沌,神情木然的又重新走回了亭子里,拾起匕首放入袖中。
程儀風朝前面的幽然亭走去,耳中听著那低沉的似有似無的琴音總覺得怪異的緊。從他耳中听來,那道琴音飄飄渺渺的,猜測來自的地方應該是蠻遠的。
程儀風靠近了亭子,不經意的抬眼間,亭中一個著明媚紅色華美衣衫的女子就闖入了視線。程儀風渾身一震,瞳眸驟縮後又倏地一亮,瞪大了雙目,不可置信的在這里看到了蕭寧。
「錚」的一聲,琴弦斷了,琴音戛然而止。
「見鬼,好好的一把琴,弦怎麼就給斷了。」一個中年男子惱道。
幽然亭的不遠處,層層枝葉掩映的一處,那中年男子坐在一把古琴前,方才那音調低沉的琴音就是從這里傳出去的。他身上穿了一件灰色的衣衫,頭頂上的發絲一半是白色的,一半是黑色的,沒有束發,就那麼的披散著。眸子在看著人的時候泛著幽森幽森的光,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陰陽怪氣。
他便是用琴音操縱著蕭寧體內迷心蠱的人,現在琴弦一斷,對蕭寧體內迷心蠱的操縱也只能暫時的停下。
「給我換一把琴來。」中年男子對著站在一旁的一個女子道。
「是,姚先生。」女子道。
程儀風看著那個紅色的身影就那樣突兀的出現在了眼前,腳下仿佛生了根似的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喉嚨里有東西給卡著了一樣,發不出聲音,只是怔怔的望著那道熟悉的紅色身影。
本以為得知了她進了雲國的後宮,今生不會再相見,可他始終都想不到會在這兒再次的見到她。
音調低沉的琴音消失後,蕭寧渾濁的靈台頓時清明,無神的雙眸也泛出了靈動的光,抬眼,看到了站在亭外的程儀風。
「程儀風?」蕭寧聲音不確定的道,對于剛才為什麼又會突然的走回幽然亭,蕭寧還沒來得及深究,一看見了程儀風,激動的什麼都給忘了。
蕭寧站起來,張開雙臂,飛快的像個純真的孩子似的跑向程儀風,飛揚的發絲在空中飄出優美的意境,飛舞的火紅裙擺宛若水中盛開的紅蓮。
程儀風依舊站著不動,臉上已經綻放出暖暖的笑容。
「程儀風,真的是你嗎?莫不是我又在做夢了吧。」蕭寧一把將程儀風抱了個滿懷,聲音顫抖,看到心心念念的男子突然出現在眼前,心中百感交集,睫毛頻頻撲閃間,大顆的淚珠不爭氣的落下。
「瀟瀟,確實是我。」一開口,程儀風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沙啞了。
「我真的好想你,明明知道不可以想你,可就是克制不住的好想好想你,想你,不能見你,真的好疼,心好疼,想你了就疼。」她緊緊的抱住他的腰身,帶著哭腔的聲音有些語無倫次的道。
程儀風看著蕭寧在懷中像個孩子似的不管不顧哭的昏天暗地,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明知道應該立刻推開她的,可是心里卻有萬般的舍不得。思緒掙扎了片刻,他垂在兩側的手緩緩的彎曲,也抱住了蕭寧。
在洛國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對蕭寧沒有任何的男女之情。她還住在程府的時候,整天在他的眼前晃悠,在他跟前嘮叨,聒噪的像是樹上叫個不停的知了,在她搬出程府後,他當時的心里確實是感到了欣喜,但是很快的,他就發現突然之
間少了她在他跟前嘮叨,他反而不習慣了。
她搬出程府後,他想要去找她的,偏偏那段時日公務繁忙,他抽不開身就沒有去找她,等到他清閑下來去找她的時候,她已經失蹤了。他派人四下尋找她都沒有找到,那時候他才意識到,那個喜著一身明媚紅色衣衫的女子在不知何時早已進駐了他的心房。
再次遇見她的時候,是在陵國,當時他是作為洛國派去恭祝陵國國主六十大壽的使者,在陵國國主壽宴過後,他親眼看到她身穿刺痛了人眼的紅色嫁衣上了和親的鸞車,心,痛的簡直要停止跳動。
倘若當初,他對她好一點,早一點的接受她,娶了她,那是不是就沒有後來的強顏歡笑著看她上了和親的鸞車?
倘若也只是倘若,有的人錯過了便是一生。
「瀟瀟,來的人怎麼會是你?」程儀風很快壓下了心中再次見到她之後的震驚與欣喜,疑惑著他要見的人明明是楚蓉,來的人怎麼又成了蕭寧?
蕭寧還沒來的及開口,一道音調低沉的琴音又如之前般響起,宛若古老的咒語。蕭寧身子驀地一僵,美目霎時無神而空洞,扯開嘴角牽出陰森森的笑意。她頭擱在程儀風頸窩,這一幕程儀風沒有看到。
蕭寧只覺腦子里一直有道聲音在指引她要殺了他,一遍又一遍,宛若古老而不可抗拒的咒語。
程儀風也感到了這道琴音的詭異,心頭突突的跳,「瀟瀟,你怎麼會來這的?」剛才問她話,她一直沒有回答他,此刻他又復問了一遍。
蕭寧依舊咧嘴詭異的笑著,抖了抖衣袖,袖中放著的匕首滑落。程儀風越來越感到蕭寧的不對勁,背後也有一種莫名的感覺,那感覺似乎是有殺氣的靠近,想要把她拉開懷里看看,手才動了動,一種冰冷的尖銳就在他猝不及防間插入他的後背。
程儀風怔楞在原地,似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一切,她竟然要殺他!忘記了推開她,耳邊嗡嗡作響,眼前視線模糊,隱約只見得她的臉,腦中回旋的一句話是︰她要殺他。
情到深處,卻也痴到了深處。即使是蕭寧拔出匕首時的刺痛也喚不醒他的怔楞。
「瀟瀟!」是一道自不遠處撕破喉嚨的喊叫聲傳來。
楚蓉策馬飛奔到幽然亭的附近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蕭寧拿了一把匕首刺入了一個玄衣男子的後背。男子的輪廓似與記憶中的那人相似,想起之前蕭寧留下的信說是來見沈洛揚,此刻看到那熟悉的輪廓加上看到那一幕後,她思緒紊亂,就真的把背對著她的程儀風當做了沈洛揚。
一陣眩暈襲來,楚蓉坐在馬上差點摔下來,又見的蕭寧把匕首毫不留情的拔出,再次的朝那人背後刺去時,楚蓉呼吸一窒,心絞痛的有如成千上萬只螞蟻在瘋狂的撕咬,驚恐瞪大的雙眼瞬間泛出了血絲,「不!」聲音淒厲似杜鵑啼血。
此刻,她清醒的知道,沈洛揚始終是埋藏在她心底最深處的人啊。
楚蓉那一聲驚天動地的淒厲聲讓程儀風霎時清醒過來,猛然抓住蕭寧握住匕首的手,卻被蕭寧用另一手一掌把受了重傷的程儀風推到在地。
蕭寧再上前,臉上笑意陰森,用力的把匕首朝程儀風刺去,程儀風不顧背後的疼痛在刀落下那一刻滾到一旁,那匕首就那樣深深的插入地上。程儀風感到了蕭寧似乎中了什麼邪認不得他了,就順勢用力一掌劈向蕭寧,沒把她劈暈,一雙美目泛著嗜血的光芒,拔起匕首再次朝程儀風刺去。
楚蓉策馬過去,卻被突然從附近竄出的黑衣人給攔下。銀光一閃,楚蓉坐下的馬就被人砍去了馬腿。
楚蓉不得已跳下了馬。對方出手的手法楚蓉並不陌生,那出手時的招數赫然是暗殺營的人慣用的手法。他們在攔著楚蓉的同時,另外有三個黑衣人朝程儀風那邊去。
突然間明白是蘇太後想要殺沈洛揚。
「啊蓉」是蘇漠寒的聲音,這時他也來到了幽然亭,他身後還跟著幾個人。
「救他!」楚蓉大喊道。
跟程儀風而來的暗衛見蕭寧刺殺程儀風時也立刻沖出來,和同樣隱藏在周圍附近的黑衣人過上了招。
蘇漠寒深諳暗殺營內的人出手的手法,因而暗殺營的人攔不住他。他往幽然亭那邊去,及時的制止了蕭寧想要殺了程儀風的動作。
蕭寧不知道
中了什麼邪,一個勁的只想要殺人,誰也不理,蘇漠寒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制服她。
楚蓉上得前去,發現躺在地上的人不是沈洛揚時,心里松了一口氣。
這時,楚蓉也注意到了一道飄渺而詭異的琴音,看了拿著匕首瘋狂亂舞的蕭寧一眼,頓時有所悟。循著那道琴音而去,在一處層層枝葉掩映中看到了一雙撫琴的手。
「姚先生,有人過來了。」一個宮裝的女子道。
「知道了,那人被張妃捅了那麼多刀,也該死了吧,也是時候撤退了。」這里可以清楚的看見幽然亭里發生的一切,姚先生往幽然亭那邊看了一眼。然後又看到楚蓉就要過來了,就立即停止撫琴,忙起身,「走」,慌張離去,他可不能被人發現了他在這兒。
楚蓉來到的時候,看了看四周,發現了一把琴,沒有看到任何的人影,而那道音調低沉的詭異琴音也已經消失,想來那琴音就是從這發出去的。
流沙處理好重新找人易容沈洛揚的人一事後,就到幽然亭看一下事情的進展如何了,沒想到自遠遠就看到了蕭寧瘋狂的揮舞著匕首要殺人。出現在那的人有楚蓉、蕭寧、蘇漠寒等人,卻沒有發現到沈洛揚。而楚蓉看上去是正常的,不像是被迷心蠱操縱了的樣子,反倒是蕭寧那個樣子更像是被下了迷心蠱。
後來流沙找姚先生查證時,幽然亭出現的人,被下了迷心蠱的就是一個紅色華服的女子。喜著紅色的除了蕭寧還有誰?且在幽然亭時楚蓉穿的衣衫並非紅色,流沙心里一下子就毛了,肯定的認為是手底下的人下錯了蠱。
事前流沙吩咐了手下,幽然亭這邊一得手,易容沈洛揚那邊的人就開始行動。可是現在卻是幽然亭出了差錯,而易容沈洛揚的人已經進了驛站。
流沙心里知道事情肯定辦砸了,沈洛揚沒來,來的卻是另一個人。流沙越想越覺得不可能,她明明看到了沈洛揚是朝了幽然亭來了的,為何最後卻又離開了。
而蕭寧和蘇漠寒也出現在這里又是怎麼一回事,流沙越來越想不通,無奈只好回去先向蘇太後稟明此事。
「主上」路上,秦衣悄無聲息的竄出來。
「何事?」
「主上,有人易容成了您樣子回了驛站。」眼前此人正是秦衣。他是沈洛揚的暗衛,對自己的主人自然有自己的法子辨認,是不是他的主人,他一看便知。
沈洛揚聞言,暗黑若琉璃般的晶眸充斥著黑沉沉的色澤,似暴風雨來臨前般,陰沉的讓人不敢直視。
現在可以萬分的肯定約他到幽然亭的人不是楚蓉了,哼,膽子可真夠大,膽敢冒充他。
那麼他去了幽然亭,他們為何又會安排人冒充他呢,答案極有可能是想要在幽然亭就要了他的命,只有他的命沒了,易容成他模樣的人才能按幕後之人的計劃行事。
誰會這樣大膽的用略顯愚蠢的計謀算計他?沈洛揚嘴角抽了抽,偏偏他還差點愚蠢的上了當。誰會想不顧一切的要了他的命?誰又知道清楚的知道他對楚蓉的在乎?
沈洛揚忽而想起之前的那場家宴。蘇太後和雲曦不可能不清楚楚蓉以前曾為他的皇後一事,蘇太後卻還是讓楚蓉以張妃的身份出席,期間意味不言而明,那就是讓他看到楚蓉是身在宮里。
楚蓉身在宮里,能拿走她常戴的那支海棠簪的人也應該是宮里人。
能夠在雲國里膽敢設計他,還知道他對楚蓉在乎的人,只要稍稍想想就可以猜到,那幕後之人肯定和雲曦或是蘇太後月兌不了干系。
沈洛揚嘴角彎出一抹邪魅而冰冷的弧度,這麼快就撕破了臉皮,他們還真敢!看來一個蒼狼國遠不足讓他們憂心的了,這種時候還敢來招惹他。以為易容一個他就可以代替他了嗎?以為這不是他的地盤他就得任人宰割了嗎?以為這一切全都在你們的掌控之中了嗎?
呵呵,一切都走著瞧!
洛國的使者冒充了他的人離開了驛站,沈洛揚不打算再回到驛站,而是找了一處隱秘的地方落腳,這地方便是錦城內經營字畫多年的秋境畫齋。秋境畫齋內的人一直都是沈洛揚的人。
「主上,對于那個冒充了主上的人是否要把他殺了?」秦衣問道。
「不,先留著,看他們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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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沈洛揚慵懶斜坐在寬大的雕花木椅上,閉著雙眼,秦衣在一旁站著。
半晌,沈洛揚那雙好看的鳳目打開,墨色琉璃晶眸光華流轉,那張傾城的容顏妖中帶邪,他懶懶的開口道︰「雲國大軍在厲城和蒼狼國大軍相戰,現下厲城的雲國大軍正是糧草吃緊的時候吧?」雖是問著的話,口氣卻是肯定的。
「是,雲國的糧軍三天前正在香州城內緊急征集大量糧草,今天已經把征好的糧草往厲城送去。」秦衣道。
雲國內,距離厲城最近的就是香州城,而香州城又靠近洛國,對于雲國靠近洛國的一些城,沈洛揚一早就暗中派人模了透,是以雲國的糧軍在香州城征集糧草時,沈洛揚可以輕易的知曉。
「傳命下去,暗中讓人務必把這批糧草給朕毀了。」沈洛揚聲音凜冽的道,既然雲曦不怕死的算計他,那也別怪他不客氣。然而他的親妹子和楚蓉都還在雲國,有些事他還不能在明面上做的過絕,因此只能是讓人暗中毀掉那些糧草。
距離和厲城最近的香州城在雲國也算的上是一個魚米之鄉,距離其他的城很遠,從香州城調去的糧草一旦被毀,一時之間根本無法從其他城里調集出糧草過來。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厲城一旦缺了糧草又無法及時補給,戰敗是極有可能的。
厲城地勢起伏險峻,易守難攻,乃是兵家必爭之地,亦是雲國天然的保護屏障。此城一破,攻入雲國內的其他城就輕松多了。雲曦自然也明白厲城的重要性,分配到厲城的兵力是其他城的三倍之多,派去駐扎在厲城的守將也是立下戰功頗多且富有威信的將軍。
此次蒼狼國突襲雲國,連拿下幾座城之後,便集中兵力大舉進攻厲城。蒼狼國大軍異常凶猛,厲城地理形勢雖優越,但對付起對雲國垂涎已久的蒼狼國還是比較吃力。
而且雲曦看錯了人,派去厲城的最高將領竟然是潛伏在雲國多年的蒼狼國的奸細。這是在近來的幾場大戰都是蒼狼國大勝,厲城內有幾處糧倉被人燒毀了之後才發現的。
本來厲城要是打起仗來,城內的糧食讓全城的人吃上個大半年的都不成問題,可是這多處的糧倉突然就被敵軍的奸細給燒毀了,厲城內霎時就變的糧草緊缺,所以這才急忙的在香州城征集糧草。
沈洛揚的人要是把雲國糧軍送去厲城的糧草給毀了,那厲城絕對是危險了!
楚蓉再回到幽然亭時,蕭寧已經昏了過去,楚蓉替蕭寧把脈,發現蕭寧並沒有什麼大礙,之所以昏了過去應該是累了。
程儀風受了很重的傷,楚蓉問程儀風為何會出現在這兒時,程儀風向她道明了原委,楚蓉听完後心一片寒冷和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