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堯如今,已經折返回棲國的邊境,翻身下馬之後,便直接入了營帳。
白楓依舊坐與矮榻上,研究著棋局。
錦堯看著他一手執著黑子,目光專注,一道金光灑在他俊朗的容顏上,卻顯得格外的雋秀。
她緩步上前,隨即坐在他的對面,「如今,大局已定,白將軍可以離開了。」
白楓抬眸,注視著錦堯,眸光冷然,垂眸,將手中的黑子落下,「這棋還未走完,怎會是大局已定?」
錦堯微微一怔,接著頷首,執起手中的白子,看著眼前的棋局,接著落子。
營帳內,寂靜無聲,偶爾傳來的不過是落子的清脆之聲,二人就像是相識多年的好友般,盤膝對弈,香爐裊裊,眼前的一切,顯得甚是安逸。
兩個時辰之後,當錦堯再次落下白子,抬眸,看向白楓道,「若是再繼續的話,白將軍怕是不用回玄墨國了。」
白楓亦是怔怔,棋逢對手,才是人生一大快事,他未料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山,他自喻棋藝精湛,難逢敵手,能夠與他對弈,還能打成平手之人寥寥可數,不曾想,這其中還多了一個女子。
他斂去心中的思緒,接著自矮榻上起身,負手而立道,「此局還未分勝負,待下次相見,必定要分出個勝負來。」
「好。」錦堯爽快應道。
白楓踏出營帳,便看到他的手下已經整齊地立于營帳外,整整十萬人馬,不多不少,他轉身,看向錦堯,「後會有期。」
錦堯微微頷首,「白將軍請!」
白楓翻身上馬,深邃的雙眸,看著錦堯,微微點頭,轉身,帶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離開。
錦堯目送著白楓離開,接著轉身,安排剩下的人馬戍守邊關,而她則急急趕往棲國的國都。
軒轅彧恢復了以往的華貴優雅,舉手投足間盡顯帝王威儀,一身明黃龍袍,襯得那本就俊美絕倫的容顏,更加地風華瀲灩。
他端坐于軟榻上,靜坐著,薄而淡的唇微抿,那蔥如白玉的手指,右手大拇指上戴著一個羊脂凝玉的扳指,拿著一本用金絲繡邊的書札,冷艷的雙眸透著深不見底的幽光,另一只手則是隨意地放在一側的金絲靠墊上,舉手投足間,皆是貴氣非凡。
楚凌天已經整頓好,將所有的營帳全收收了起來,連帶著一應的物件也都收回,貓公公與流星站在空地上,瞧著草地上狼藉一片。
流星嘴角微撇,瞪了楚凌天一眼,「還真是小氣,就不能留給我一頂營帳?」
貓公公細長的雙眸,始終掛著淺笑,如今,他才不管有沒有帳子,想著主子馬上便要歸來,他心中自然是歡喜不已。
流星抬眸,見貓公公並未听他說話,他冷哼一聲,接著垂眸,抬腳,使勁地踩著地上可憐的草,還不停地嘀咕道,「踩死你,踩死你……」
貓公公循著聲音,低頭,看見流星正狠勁地踩著草,連忙抬手,拍在他的頭上,「小鬼頭,你敢踩它?」
流星捂著被拍痛的腦袋,抬眸,委屈地瞧著他,「不就是一堆破草,我踩它,招惹你了嗎?」
「哼,踩花踩樹,都不能踩草。」貓公公將流星拎了起來,接著直接丟了出去。
流星連忙飛身,接著落在了不遠處的樹上,無力地吊著,嘟著嘴,盯著貓公公,淚流滿面。
貓公公拍著手,才不搭理他那副可憐的模樣,而是轉眸,便看到楚凌天已經入了軒轅彧的營帳。
楚凌天入了營帳,並未看軒轅彧,而是畢恭畢敬地躬身道,「皇上,可以啟程了。」
「嗯。」軒轅彧點頭,接著放下手中的書卷,眸光一片清明,那雙眸子就像是沉寂千年的寒潭,竟然連一絲波瀾都驚不起來,如此的他,與那個當日被鳳傲天擄入皇宮的倔強高傲的他,與這幾日,被鳳傲天耍弄的他,判若兩人,可是,楚凌天知曉,如今的軒轅彧,才是他眼中的皇上,他本應該就是如此,自傲地目空一切,從來不屑多看一眼不相干的人,他殺伐決斷,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手握著玄墨國以及附屬國所有人的生殺大權,他本應該就是人人敬畏的王者,玄墨之皇,而不是那個與鳳國皇帝鳳傲天斤斤計較,斗嘴斗氣的軒轅彧。
也許,他不知曉,再高傲自負的人,遇到他始料未及,措手不及的人或事時,都會變成另一個人他完全想象不到的模樣,而這個人,注定是他命中的劫,即便是逃避,而擺月兌不了。
如今的軒轅彧,便是如此的境地,將放縱了自己的心,卻又在關鍵的時候,拼命地收回,奈何,他不明白,不僅僅是覆水難收,丟卻的心,也同樣難回。
軒轅彧沒有一丁點的情緒,從容起身,緩步踏出了營帳,侍從跟在他的身側,卻不敢靠近,因著,皇上從來不喜任何人的踫觸。
他不緊不慢地上了龍輦,盡顯皇家威儀的依仗拉起,車轅發出沉悶的響聲,黃旗隨風招展,大隊人馬緩緩向前行走。
此刻,一道褐色的身影飛馳電掣般地閃過,落入了龍輦中。
軒轅彧盤膝而坐,合眸小憩,待感覺到一道身影落下,他心下了然,並未睜開雙眸。
鳳傲天隨意地坐在他的身側,見他對她視而不見,她也不在意,而是,嘴角微斜,勾起邪魅的弧度,抬手,指尖劃過他的衣襟,修長如玉的手指滑入了他的龍袍內,踫觸著那胸前的朱砂痣,掌心覆在他的心口,能感受到他此刻跳動著的心髒。
軒轅彧依舊緊閉著雙眸,不為所動,只是,那如蝶扇般的卷翹睫毛卻微微顫動了一下,可見他如今已經在極力地忍耐著。
鳳傲天見他這般,揚起笑意,接著緩緩湊近他的耳畔,「別忘了,你我的賭約。」
她一面說著,突然,按著他心口的掌心用力,便將他推倒在龍輦內,欺身而上。
剎那間,軒轅彧睜開雙眸,卻撞入她雙眸內的一汪清潭中,他眸光微凝,依舊是那般的冷清。
鳳傲天輕捻著朱砂痣,接著在他猝不及防時,將唇印在他的唇瓣上,不過是輕輕一踫,便離開,另一只手抬起,描繪著他的眉眼,「三年之後,我要你成為我的人。」
軒轅彧心頭一震,卻未辯駁,他能感受到她骨子里散發出的強勢霸道,比起他的狠,更多了幾分掠奪的意味,三年的時間,他能做許多的事情,他要將她徹底地踩在腳下。
鳳傲天自他的身上起來,接著轉身,離開了龍輦。
軒轅彧並未起身,而是躺在龍輦上,那清明的雙眸,透著冷霜般的寒冷,只消一眼,便是冰冷刺骨。
鳳傲天卻不以為然,她向來說到做到,軒轅彧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對手,可是,她鳳傲天卻是凌駕于他之上的強者,他們必定會再相見,不過,卻是兵戎相見。
依仗沒有片刻的耽擱,依舊向前行駛著,楚凌天騎著馬,轉身,看著已然旋落與貓公公面前的鳳傲天,他眸光閃過冷沉,接著回頭,端坐于馬背上,他不知這一別,再相見,亦是物是人非。
貓公公笑逐顏開地凝望著落于他面前的鳳傲天,接著抽出絹帕,輕拭著她額前的薄汗,接著撲倒在她的懷中,「恭喜主子,旗開得勝。」
鳳傲天輕撫著他的後背,「你要如何恭喜?」
這話語乍一听,不過是最尋常不過的話,可是,對于貓公公來說,卻透著濃濃的曖昧。
貓公公扭捏著腰身,乖順地靠在他的懷中,「主子……想要做什麼,奴才都依您……」
鳳傲天嘴角一抽,「如今啊,主子只想回京城。」
貓公公抬眸,嘴角一撇,知曉自個會錯了意,嬌聲道,「主子,您真過分。」
鳳傲天看著貓公公如此憋悶的神情,頓時心情大好,揚聲一笑,接著轉眸,便看到如今還吊在樹枝上蕩著秋千的流星。
流星亦是委屈地望著她,見她終于將目光落在了自個的身上,突然,扯著嗓子哭了起來,那哭聲甚是洪亮,連遠處行走的楚凌天都能听得真切。
鳳傲天見著他突如其來的一幕,接著將手中的一粒褐色的藥丸一彈,轉瞬,便落入了流星的口中。
流星張大嘴,仰著頭,那藥丸進入他的口中,即刻便融化,他連忙住了嘴,吧唧著,似是在回味,隨即,縱身一躍,便落在了鳳傲天的面前,仰著頭,看著她,「聖主,您給流星吃的是什麼?」
「想要嗎?」鳳傲天俯身,盯著他。
流星睜大雙眸,那眼珠子時刻未離開鳳傲天,忙不迭地點頭,「嗯。」
鳳傲天抬起手,掌心內有數十粒,接著她看著他,「若是日後,讓爺在听到你那鬼哭狼嚎的哭聲,爺便將你丟入聖池,你若是乖的話,爺便有賞。」
流星瞅著鳳傲天手中的藥丸,砸吧著嘴,連忙舉起手,信誓旦旦道,「聖主放心,流星最大的優點便是听話。」
鳳傲天听著他的話,滿意地點頭,接著將手中的藥丸給了他,「不能吃太多。」
「嗯。」流星如獲珍寶似地拿過,兩只小手都抓滿了,連忙拿出一個白玉瓷瓶,放了進去,小心翼翼地揣在了懷里。
貓公公看著他這幅小機靈的模樣,嘴角一抽,「主子,如今是即刻回京城嗎」
鳳傲天攬上他的腰際,「去一趟雨國。」
「主子,這雨國乃是玉羅國的附屬國,您接下來要對雨國動手?」貓公公想著如今動雨國,未免不是時候。
鳳傲天嘴角微揚,「不過是瞧瞧罷了,听聞,雨國有一座靈雲山,山上有一株萬年靈芝,可解百毒。」
「不過是傳聞罷了,奴才亦是去過,並未尋到。」貓公公知曉,主子想要去尋找接觸千年散的解藥。
鳳傲天看著他,「那萬年靈芝,一直由一個部落守候著,名為,靈族,傳聞,他們會施雲布雨,可保雨國萬年風調雨順。」
貓公公仔細地听著,「可是,世上並無人見過靈族的人。」
鳳傲天轉眸,看著流星,「小鬼頭,你可能尋到?」
流星抬眸,注視著鳳傲天,滴溜溜轉著眼珠子,連忙順著鳳傲天的雙腿,一溜煙爬到了鳳傲天的懷中,硬生生地將貓公公給擠了出去,摟著鳳傲天的頸項,「聖主,您這是給流星安排任務了?」
「自然是。」鳳傲天抬手,指著他小巧的鼻尖,「當今世上,也只有你這個小鬼頭能尋到他。」
貓公公站在一側,瞪著流星,冷哼一聲,接著道,「他還有這等本事?」
鳳傲天看著流星,「去不去?」
「去。」流星喜笑顏開地點頭,順帶著摟著鳳傲天,在她的面頰上吧唧一口,「聖主,您最好了。」
鳳傲天眼眸中含著笑意,順帶著拍著他的。
流星連忙大叫出聲,「疼。」
鳳傲天看著他呲牙咧嘴,一副疼痛難抑的模樣,接著道,「怎麼了?」
「挨揍了。」貓公公在一側,揪著絹帕,開口道。
「被誰揍的?」鳳傲天見流星眼淚汪汪地趴在她的懷中,甚是委屈。
「軒轅彧。」貓公公又慢悠悠地回道。
「為何?」鳳傲天盯著流星,「你惹他了?」
「何止惹了。」貓公公不等流星回話,又插話道,「趁著軒轅彧昏睡之時,在他的臉上畫了一朵蓮花,還騎在他的頭上,揪他的耳朵,咬他的頭發。」
鳳傲天一听,陰沉著臉,冷視著流星,「是你干的?」
流星連忙點頭,「聖主,流星這麼做都是為您好,那軒轅彧太欠教了,流星不過是替聖主教教而已。」
「你……」鳳傲天嘴角一抽,「那怎得被他揍了?」
「聖主,流星年幼,自然敵不過他了。」流星無力地嘆著氣,趴在鳳傲天的肩上,低聲道,「哎,只怪流星這身體不給力。」
鳳傲天懲罰似地在他受傷的上輕輕一拍,「沒用,被他揍了,活該。」
流星連忙從鳳傲天的懷中滾落下來,抱著她的腿,「聖主,流星真的好可憐。」
鳳傲天低頭,看著他搐動著嘴角,作勢便要哭起來,她連忙抬手,指尖抵在他的額頭,「你敢哭一個。」
流星連忙緊咬著唇,低聲抽泣著,搖晃著她的手,「聖主,流星下次肯定討回來,也打他的。」
鳳傲天抬手,敲在他的額頭,「他的是你打的嗎?」
「那聖主就舍得他打流星的?」流星連忙反駁道。
「舍得。」鳳傲天點頭道。
流星幽怨地盯著鳳傲天,抱緊她的大腿,「聖主,您重色輕奴。」
貓公公听著流星的話,也表示認同,接著點頭道,「流星,說得對。」
鳳傲天抬眸,看向貓公公,「你說什麼?」
貓公公連忙縮著脖子,看向鳳傲天,「主子,流星說得對,您重色輕奴。」
鳳傲天抬手,一把將貓公公扯入懷中,低頭,印上他的唇,輕咬著他的瑩潤的唇。
貓公公發出嚶嚶的聲音,接著便環上鳳傲天的腰際,與她深吻著。
流星抬眸,看著如此激蕩的畫面,他連忙低垂著頭,盡量將自個當成空氣,從懷中拿出白玉瓷瓶,倒出一粒藥丸,放在口中,輕輕地咀嚼著,一臉的享受。
鳳傲天劃過他的唇瓣,「爺可重色輕奴了?」
貓公公害羞地低著頭,靠在她的懷中,「不輕,一點都不輕。」
鳳傲天垂眸,看著流星,「好吃嗎?」
「嗯。」流星連忙點頭,抬眸,看向鳳傲天,「聖主,這是什麼?」
「山楂。」鳳傲天淡淡道。
「哦。」流星點頭,接著道,「好吃。」
鳳傲天牽著貓公公的手,「時候不早了,走吧。」
「嗯。」貓公公點頭,不過,轉念又想到,「皇上,那軒轅彧不也是要沿著雨國回去?」
「他應當會尋捷徑。」鳳傲天淡淡道,接著轉身,足尖輕點,帶著貓公公飛身離開。
流星見狀,連忙也閃身,拽著鳳傲天的衣袖,三人向雨國方向飛去。
樂啟國,邢無雲甚是憂桑,他該如何,解決這賜婚一事呢?
他斜臥與軟榻上,見衛梓陌這幾日心情甚好,他嘴角一勾,「你如今倒是氣定神閑的很。」
衛梓陌抬眸,注視著他,「嗯,看到你憂愁,我便高興。」
「你……」邢無雲連忙從軟榻上起身,索性坐在珠簾外的地方,看著他,「有何高興的?」
「想著你一直在外灑月兌慣了,一向都是你玩女人,如今,卻被一個女人玩了。」衛梓陌慢悠悠地說道。
「誰說我被呂雲秀玩了。」邢無雲連忙反駁道,對待女人,他從來都是自信十足。
衛梓陌薄唇微勾,「那如今這是做什麼?」
邢無雲接著躺在地上,悠悠道,「本公子在沉思。」
衛梓陌勾唇冷笑,「如今已是深秋,你這般是在作死。」
邢無雲抬眸,盯著衛梓陌,「你管我。」
「我與你何干,為何管你?」衛梓陌漫不經心地說道。
邢無雲連忙回道,「對啊,你與我何干?」
如此一說,他似是想到什麼,騰地從地上半坐著,看向衛梓陌,「哈哈,我有辦法了。」
「那與我又有何干?」衛梓陌接著說道。
「自然與你有關。」邢無雲挑眉,露出了這幾日消失的張揚笑意。
衛梓陌抬眸,看著他眼眸中的狡黠,似是察覺到什麼,「你想也別想。」
「如今,有兩個選擇,一,便是你,二,便是鳳傲天。」邢無雲接著說道。
「那你便選鳳傲天吧。」衛梓陌不假思索地回道。
邢無雲緩緩地湊近珠簾,看著衛梓陌,「哈哈,你啊,還真是嘴硬。」
衛梓陌抬眼,看著他笑得一臉張狂,「我有何嘴硬的?」
邢無雲嘴角一撇,接著起身,雙手一拍,便看見一道黑影落下,「閣主,有些吩咐?」
邢無雲微微勾手,那黑影緩緩側耳,他附耳說著什麼,那黑影一听,先是一怔,接著躬身道,「屬下這邊去辦。」
「嗯。」邢無雲點頭道,似是解決了一個大麻煩般,轉眸,看著衛梓陌,「反正,她也不會來,我便將她當成擋箭牌,又有何妨。」
「弄巧成拙。」衛梓陌冷冷道。
邢無雲又是冷笑一聲,「無妨無妨,反正,誰也不虧。」
錦堯回到棲國的國都,當即,便將棲國的國都改為了棲城,而宮內的嬪妃,若是有願意陪葬的,她便派人帶入了皇陵,還有的,便遣散,各自歸府。
慕寒遙與冷千葉亦是忙碌了起來,開始重新布防。
付寒還未清醒,付卓派人將他送入了付府,而後,便隨著冷千葉一同重新整頓棲國。
棲城的芙蓉閣內,錦堯看著眼前的老鴇,笑著說道,「紫萱,新選的一批官員,如今可到齊了?」
「錦堯姐姐,都準備妥當了,我這邊將他們帶來。」紫萱笑著轉身前去吩咐。
錦堯看著她,「在這處可好?」
紫萱隨即坐在她的身側,「只是想姐妹們了。」
錦堯握著她的手,「過些時日,待這處安定了,你便回去看看她們。」
「嗯。」紫萱點頭,接著,便听到樓下傳來腳步聲,「到了。」
「走,去看看。」錦堯起身,姐妹二人下了樓,便看到大廳內,站著各色的青年才俊,還有一些老者,當然,也有幾名長相嬌俏的女子。
錦堯看著他們,「諸位乃是皇上精挑細選出來的能人,如今,鳳棲國需要諸位,這處乃是官印與文書,各自領了,便即刻上任吧。」
「臣遵命!」眾人連忙跪在地上,齊聲道,顯然是受過訓練的。
錦堯滿意地點頭,接著便拿出聖旨,而後,念著名字,將官印與文書分發下去,原本以為,大難之後的棲國,必定會承受一番百姓艱苦,顛沛流離的日子,可是,一切卻未發生改變,因著,在慕寒遙攻破城池之事,鳳傲天便已經派人隨後安撫城池內的百姓,派了官員,接收了舊派官員的職權,整頓了官府,而百姓們依舊如往常般生活,並無異常。
如此,即便是攻下了棲國,卻沒有一個百姓站出來起義,更沒有一個百姓流離失所,依舊按照往常般過著日子。
多數的百姓自然是心有不滿,不願歸順鳳國,但,當鳳傲天頒布了聖旨,將鳳國與棲國合為鳳棲國,百姓們便不再有意義,因著,他們知曉,鳳國與棲國本就屬于一體,這些年來,兩國終年打仗,更是弄得民不聊生,如今,兩國成為一國,他們並未受到波及,而以往的那些貪污的官員,也得到了肅清,對于他們來說,這反倒是一件好事。
鳳傲天如今已經到了雨國,而靈雲山位于雨國的一個偏遠小鎮,她隨即,行至芙蓉閣。
芙蓉閣內,一名打扮妖艷的女子,看見來人,顯然激動不已,連忙上前,行禮道,「奴婢參見主子。」
鳳傲天抬眸,看著眼前的女子,笑道,「紫煙,東西可都準備妥當了?」
「嗯,听聞主子要來,奴婢一早便準備妥當。」紫煙連忙點頭道,抬眸,看向鳳傲天身側的貓公公,笑著道,「貓公公,您也來了?」
貓公公看著她,尖聲道,「你這小丫頭,見到灑家不高興?」
「自然是歡喜的。」紫煙連忙笑道,接著為鳳傲天斟茶,轉身,「奴婢先給主子準備膳食去。」
「嗯。」鳳傲天點頭道,接著便坐與竹凳上,抬眸,便看到對面的酒樓,她看著貓公公,「你與流星待會去一趟靈雲山。」
「是。」貓公公連忙應道,接著靠在鳳傲天的懷中,「主子,湯藥您要等著奴才回來喝。」
鳳傲天點頭道,「嗯,你且瞧瞧,爺還有多久便來?」
貓公公連忙抬手,為鳳傲天把著脈,接著道,「左不過一月。」
鳳傲天始終未忘記慕寒瑾,她如今四處奔波,可是,卻無時無刻地擔心著他。
貓公公勾起鳳傲天胸前的青絲,不滿地看著他,「主子,在您的心中,奴才當真比不上那個慕寒瑾?」
鳳傲天抬手,將他攬入懷中,「爺何時說過你比不上他?」
「可是,奴才卻覺得主子對他甚是上心,可是,對奴才……」貓公公此刻,有些害怕,想起那幾日鳳傲天的言行舉止,他更是擔憂。
鳳傲天低頭,在他的額頭親吻著,「他與你,在爺的心中同樣重要,爺從來不會厚此薄彼。」
貓公公安靜地靠在她的懷中,也許,是他多慮了,他抬眸,正好對上流星一臉無語的神情,他冷冷地瞪了一眼。
流星連忙轉身,小小地身體,趴在椅子上,背對著他們,看著夜色。
紫煙端著可口的飯菜走了進來,連忙擺放著,接著看向鳳傲天,「主子,這些都是您素日最喜歡的。」
流星鼻子靈敏地嗅到了飯香味,連忙轉身,趴在桌前,看著桌上的佳肴,流著口水。
鳳傲天看著他這幅饞樣,笑著道,「吃吧。」
流星連忙點頭,接著執起筷子,使勁地吃起來。
貓公公看著他這幅餓死鬼投胎的模樣,接著自鳳傲天的懷中起身,執起筷子,為她布菜。
紫煙站在一側,喜悅之情不言而喻。
比起鳳國深秋的冷冽,雨國卻還透著夏季的清爽,微風吹起,飯香四溢,鳳傲天用罷晚膳之後,看向流星,見他模著自個的肚子,微眯著雙眸,笑眯眯地點著頭,她嘴角一勾,「去辦事吧。」
流星如今有了力氣,連忙睜開雙眸,雙眸比天際的繁星還要璀璨,「嗯。」
接著,轉身,飛身離開。
貓公公見他便這樣走了,連忙起身,隨即跟了上去。
紫煙親自收拾碗筷,鳳傲天則是起身,站立在欄桿處,仰頭,看著星空。
約莫半柱香之後,紫煙回來,立在鳳傲天的身側,「主子,這是雨國的賬目。」
鳳傲天轉眸,看著她,「雨國如今卻什麼?」
「雨國最缺的便是糧食。」紫煙低聲回道。
「嗯。」鳳傲天看著她,「那糧食都是在何處購回?」
「主子,雨國的糧食都是自玉羅國購回,不過,玉羅國流通的糧食,被三皇子衛梓陌壟斷。」紫煙接著回道。
「若是,如今,有人出比衛梓陌還要低的價格,出售糧食,你可能在最短時間內,掌管雨國的經濟命脈?」鳳傲天沉聲道。
「主子的意思是?」紫煙眸光一閃,低聲問道。
「爺給你三個月時間,壟斷雨國的糧食流通。」鳳傲天低聲道。
「是。」紫煙連忙垂首應道。
鳳傲天轉眸,看著她,「去忙吧。」
「是。」紫煙應道,便退了出去。
鳳傲天抬眸,看著對面的酒樓,「邢無雲和衛梓陌如今在做什麼?」
魄的身影連忙落下,「主子,邢公子……應當是四皇子,樂雲被太後賜婚,四皇子妃便是呂家嫡出二小姐,呂雲秀。」
鳳傲天嘴角微勾,「邢無雲可應了?」
「四皇子並未答應,當即,便在半路將聖旨焚毀。」魄如實回稟道。
「欲蓋彌彰。」鳳傲天嘴角微勾,「衛梓陌呢?」
「他這些時日,依舊在樂啟國,並無其他的異常。」魄低聲回道。
鳳傲天接著道,「去查查那呂雲秀。」
「是。」魄應道,接著道,「主子,巫月國南邊的叛亂昨兒個已經被平息,凌霜雪已經班師回朝。」
「嗯。」鳳傲天抬眸,看著遠方,接著道,「京城可有異動?」
「並無,只是前些日子,易侍妃生了風寒。」魄接著回道。
鳳傲天垂眸,語氣淡淡道,「其他國,可有要事發生?」
「貝立國的皇帝前日駕崩,登基的乃是長公主,夏珞顏。」魄停頓了一下,回道。
鳳傲天轉身,看著魄,「女皇?那貝立國難道沒有皇子?」
「有三位皇子,不過,貝立國皇帝卻傳位給了長公主,此事,如今,引起了轟動,畢竟,千百年來,還未有一位女皇。」魄想及此,接著說道。
鳳傲天眸光微眯,「看來這夏珞顏倒是有幾分能耐,能夠擊敗一眾皇子,讓貝立皇不顧世俗偏見,讓公主登基為帝。」
「各國听聞此事,多有不滿,那一眾皇子暗地里,亦是在布置著,大有謀權篡位的舉動。」魄繼續回道。
「嗯,讓他們盡管斗,越是如此,對爺越有利。」鳳傲天笑意深深。
「是。」魄垂首應道。
鳳傲天接著說道,「還有呢?」
「還有便是,玉羅國皇帝下了賜婚詔書,將前去玉羅國和親的雨國公主,賜給了三皇子衛梓陌。」魄低聲道。
鳳傲天又是一怔,「衛梓陌可知曉?」
「此乃剛剛得到的消息。」魄接著道,「想必,此刻,三皇子應當知曉了。」
鳳傲天勾唇淺笑,「哈哈,邢無雲與衛梓陌當真是難兄難弟,二人雙雙被逼婚,爺倒要瞧瞧,他們如此破解。」
魄抬眸,看著鳳傲天,不禁疑惑道,難道主子不生氣嗎?
鳳傲天收斂起笑意,想著,玉羅皇為何突然給衛梓陌賜婚呢?這太過于奇怪?
樂啟國,衛梓陌亦是剛剛得了消息,頓時大怒,將手中的密函化成了粉末。
邢無雲看著他,「你這是怎麼了?」
「哼,皇兄給我賜婚了。」衛梓陌沉聲道。
「哈哈!」邢無雲听著,先是一怔,接著便仰頭大笑著,還連帶著在地上翻滾了幾下,看著衛梓陌那陰沉的雙眸,「讓你看我的笑話,如今,自個也招惹上了,看你如何處置。」
衛梓陌美艷的雙眸透著冷厲,看向邢無雲,「你用什麼法子,我便用什麼法子?」
邢無雲放聲大笑的聲音在听到邢無雲的話,連忙收起,接著道,「給你賜婚的是哪家姑娘?」
「雨國的公主。」衛梓陌低沉著聲音說道。
「這可難辦了,若是,你用那個法子,怕是不成。」邢無雲慢悠悠地道。
衛梓陌冷哼一聲,「成不成,走著瞧。」
邢無雲看著他,已經沒有了幸災樂禍的心思,若是,讓鳳傲天知曉,他們二人算計了她,估計,到時候,他定然會死的很慘……想及此,連忙縮了一下脖子,待事情解決之後,他要出去躲躲才行。
衛梓陌亦是猜到了邢無雲的心思,笑著道,「普天之下,皆有她的眼線,你以為你能躲到何處?」
邢無雲接著起身,看著對面的芙蓉閣,幽幽地嘆著氣,「那便听天由命了,反正,不要讓我娶女人便好。」
「難道你想娶男人?」衛梓陌轉身,看著他,「還是要嫁男人?」
邢無雲連忙擺手道,「不娶也不嫁,本公子自由自在慣了,自然是一個人的好。」
衛梓陌沉默道,「你以為皇兄會無緣無故地賜婚與我?」
「這其中的用意,只有他知曉,但是,你我也要反抗的權利。」邢無雲提起一旁的酒壺,仰頭喝了一口,灑月兌不羈地看著衛梓陌,「他即便是惡魔,如今,我也不管不顧了。」
衛梓陌轉眸,看著他,「你以為他沒有法子?」
「那又如何?這些年來,我犧牲的還少?」邢無雲仰頭,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連忙轉換成一抹張揚的笑意,「我不過是想隨心所欲罷了。」
衛梓陌抬眸,亦是注視著對面的芙蓉閣,「何其難?」
邢無雲冷笑一聲,「大不了一死,黃泉地下,不是還有你陪著。」
衛梓陌隱藏與面紗下的薄唇微勾,「我可不願陪著你。」
邢無雲幽幽道,「好,你我各走各的。」
衛梓陌笑道,「好,一言為定,待到黃泉,你我各不相干。」
「好。」邢無雲舉起酒壺,仰頭,猛灌著酒,接著將酒壺丟了出去,揚聲道,「痛快!」
巫月國,皇宮內,夜魅晞端坐與龍椅之上,直視著跪在地上的凌霜雪,「南邊暴亂平定,凌愛卿功不可沒,朕該賞你些什麼?」
凌霜雪跪在他的面前,聲音甚是淡然,「此乃臣分內之事,無需獎賞。」
夜魅晞勾唇,妖艷的容顏,透著幾分清冷,「好,真不愧是朕委以重任的丞相。」
凌霜雪垂眸,沉默不語。
「凌愛卿一路辛苦,早些回府歇著吧,休沐三日。」夜魅晞低聲道。
「臣多謝皇上!」凌霜雪應道,接著便退了出去。
夜魅晞抬眸,注視著她離開的身影,嬌唇透著誘人的光澤,接著緩緩起身,今兒個,他甚是高興。
因著,他得到了鳳傲天踏平棲國的消息,如今,巫月國的暴亂平息,而他,所要做的便是將巫月國好好地守著。
初夏此刻,突然走了進來,「皇上,南回國派來了特使,明日便到。」
「南回國派特使,所為何意?」夜魅晞美眸流轉,想著,巫月國與南回國甚少來往,為何,突然前來?
「不知。」初夏垂首道。
「去看看,來者都是何人。」夜魅晞沉聲道。
「是。」初夏領命,隨即,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