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轉涼,遙望頭頂沉悶的天空,陰靄重重。
如此糟糕的天氣,卻不減京都百姓為見‘仙人’一容的澎湃心情。
今日,舉國上下迎慶靈隱寺得道高僧悟塵,悟塵大師乃名揚四國的得到僧人,若能得到他的一字兩句點撥,那必定是可造之人!
故而,京都大街小巷中全是人影,個個望眼欲穿,恨不得撒腿跑到城門口,看看悟塵大師的袖角。
然則,遠離皇宮街道上,三拐口出,清冷帶著蕭索之意的塵封門口,幾個蜘蛛網掛在門梁上,而里面的景物卻是依舊未變,可道是物是人非!
幾息間,于陰雲下,一旋旋的氣流嗤嗤作響,伴隨著冷風的飄蕩,刮得臨近的樹枝吹彎了腰。
待樹枝重新正了身子,偌大的院子中央,一縷青色的影子懸浮在院子半空中,只見青影緩緩凝實,幻化成一個女子。
女子著一身青衫,一頭素發被一只木簪綰起,而此時的女子臉上盡是悔意,目光每落到一處,明眸中的淚花便凝聚了一分,如此反復,女子眸中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掉下,于半空中化成了一縷縷青煙。
「爹…娘…心兒來看你們了。」
半響,女子才飄到一處房門前,女子的腳不能著地,就著半空中跪了下去,揚起的額頭露在空中,那淺淺的梅花印記格外的醒目。
此人正是宮婉心,至從宮府衰落後,宮婉心在夜府的地位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到後來,直接被夜晟蕭禁閉在一處破爛的獨院里。
至于為何現在成了一縷孤魂,卻是說到半月前,一碗斷腸散將她們母女二人送上西天,再醒來時,她已是孤魂野鬼一枚!且飄蕩在自己的墳前。
也在第一時間醒來,宮婉心便想著自己的孩子,那腳底隆起的土坑,歪歪扭扭的幾個大字映入眼底︰豆芽母女之墓。
如此淒慘之人還能有個墓碑?不暴尸荒野已是萬幸!
字雖丑,于墓碑上鐫刻的一筆一劃中可以看出著筆之人的專注,單從這點看出,她宮婉心還是有人關心。
而豆芽?她的確說過她希望她的孩子像豆芽那樣生命旺盛,不被吹倒,只要一點水,就能存活的豆芽!
想不到背後還有好心之人幫助,宮婉心獨自懸浮在墓碑前,靜靜地落淚。
離開了自己的墓碑,宮婉心就直奔了夜府,這時的天空,太陽高高掛起,說不上炙熱,但從街道上人來人往的百姓來看,今日的陽光,甚為溫暖。
飄至半空,宮婉心才明白一件事情,她!怎能在太陽光下飄蕩?鬼,不是只能躲在陰暗處生活嗎?
頭頂是碧藍的天空,腳下是人來人往的百姓,宮婉心向來淡漠的性子,如今,已是孤魂野鬼一個,雖心中驚訝,但只要不死,她就一定要見那人一面,為何這般狠心?曾經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難道只是逗她開心嗎?還是天下男兒皆薄幸?
如此,宮婉心飄到了熟悉的大院上空,俯視著腳下忙碌的身影,偌大的府邸中張燈結彩,來回跑動的小廝不見絲毫喜悅之色,那維諾的臉上戰戰兢兢,這陣仗?夜府有人成親?
宮婉心心存疑惑,便跟著廊上的婢女一路到了夜府正東方向位置,夜府府邸于京都中南方向,離繁華的街道甚遠,倒是附近的野林小山坡頗多,不過,重在夜府周邊的環境靜雅,不被人打擾。
故,今日的夜府張燈結彩的喜事,自是沒幾人知道。
「寧兒,今日成親,實屬委屈你了。」男子神情滿是歉意,看著眼前一臉羞怯之意的女子,女子大眼澄清,柳眉彎彎,瓊鼻櫻桃嘴,如此湊起,五官精致靚麗,乃美人一枚!
而今日又是成親之日,那一身的大紅衣裳更是襯得女子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女子羞答答的目光不敢看著對面深情款款的男子,兩人經過重重挫折誤會,終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透過院口,宮婉心飄到此處的‘心柔閣’,便是這番場景,瞬間,如晴天霹靂,一直念念不棄的執念在此刻有了一絲裂痕,宮婉心簡直不敢相信她的眼楮,而院門上大大的三字,猶如冰錐深深刺進心口,令人窒息!
屋中的女子,宮婉心也是從夜府原來的管家口中得知,女子姓寧,名心柔,是夜晟蕭的青梅竹馬,兩人也是情投意合,兩小無猜,本到寧心柔及bing之時,便是夜晟蕭迎娶她過門。
兜兜轉轉,夜晟蕭孤身一人到了京都,為考取功名,結果久久得不到賞識,一次機緣巧合,夜晟蕭得到四皇子鳳臨淵親睞,那時候,正直朝中緊急時刻,朝中分成四派,其中兩派實力較為強大,另兩派相互對峙,懸殊不大,而這實力強大的兩派中,一派站在四皇子鳳臨淵一邊,一派站在三皇子鳳琉璃一邊。
四皇子溫文爾雅,外表柔和內心陰暗,實屬一個笑面虎!
三皇子妖邪狂傲,外表冷厲內心不明,也是個強悍的主兒!
強強對決,最終,四皇子一派爭奪了皇位,這其中,玩陰謀,耍詭計數不甚數,連朝中最先持中立態度的右相宮政風都被牽扯進去,下場,自是可想而知,不忠之舉最終落得個宮政風斬首,其家屬流放。
而身死的宮婉心還被蒙在鼓里,至終以為,是先皇昏庸無道,害死了她的爹爹!
「蕭,寧兒不委屈,寧兒盼這一天已經盼了五年,能跟蕭在一起,寧兒已經很滿足了。」輕抬著頭,寧心柔不愧是精致型的美人兒,這輕咬唇瓣的動作都能令人心生愛憐。
「寧兒!」情動,夜晟蕭抑制不住心中的愛憐,輕柔地將這柔軟的身子入懷中,柔兒,他的柔兒……
遠遠看著屋中情形的宮婉心已經明白了自己那份可笑的執念,屋中男子的眼神,那溢出的情意是她不曾有過的,如今,她是真的明了,她宮婉心,是那個曾許下重諾的男人拋棄的女子而已……。
與他,她只是個棋子……。
什麼心柔閣?什麼專門為她準備的獨院?院中的一切擺設,哪一處是她喜歡的?不過是看他為她操辦所有的事而心疼,就如他所願,照他的喜好置添了各種器皿花草。
屋中兩人含情脈脈的目光,宮婉心剎覺這一切都是上天在嘲弄,嘲弄一個由始至終都在自作多情的她!
為別人做嫁衣!
呵呵呵……。宮婉心啊宮婉心,你還有什麼話可問?這一切都是權勢作弄!爹爹,娘親,哥哥,不都是被她自己害死的嗎?
要不是她執意嫁入夜府,爹爹怎會被皇帝懷疑,落得個不忠之名!
如果……
如果這一切都可以重來,她定要為自己而活!
心碎的宮婉心漂浮在半空,眼眶中的淚水一直不曾停過,目光直勾勾地看著屋中的一對男女,多麼地登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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