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開了一條縫,七七八八的尖銳聲音,涌了進來。
紀姚抱著膝蓋蹲在地上,臉氣得通紅,梗著脖子跟斗架公雞似的叫著,跟一個貴氣四溢的中年女人吵,時不時被紀恆一個暴栗敲得捂著腦袋低下頭去,沒過一會又吵起來。
一個墨色的挺拔身影背對著她,正跟那中年女人說著什麼。
「你們告什麼告?告什麼告!我家朵朵也被打了!打得滿身是血吶!!」貴氣的中年婦女漲紅著臉吵嚷,氣焰囂張,直逼人的臉。
慕晏辰靜靜看著這個女人,深邃的眸子里有一絲致命的猩紅,卻沉靜如水,緩聲道︰「是麼?」
「醫院的傷勢檢驗報告太假,不如我們請法醫鑒定一下,直接在法庭上按照傷勢定罪。我的律師會跟令千金和她的同學溝通一下,查查起事原因,這樣公平,如何?」
他嗓音平靜如水,帶著一絲暗啞,禮貌而疏離。
貴婦臉頓時白了下來︰「你想干什麼?你還想不想混了?朵朵爸爸是教育局局長!你給我拎清楚!」
慕晏辰冷眸眯起,下一瞬,嘴角放出一絲邪肆的冷笑!
薄唇泛著蒼白,凝視她半晌他才輕聲開口,字字尖銳如刀︰「官者父母心……領教了,夫人。」
接著他垂眸,俯身拿起剛剛放在長椅上的西裝外套,眸子沉靜如水地停在牆面上,啞聲收尾︰「明天見報,我的律師會隨後找你們詳談……如果這件事得不到最公平的解決,那夫人,我慕晏辰不混了。」
我慕晏辰,不混了。
輕飄飄的尾音,在微微喧鬧的長廊里面,帶了一絲血腥絕然的味道,震懾得沒有一個人敢發出聲響!
也包括病房門縫里站著的那個縴細柔弱的身影。
貴婦張大嘴巴,目光心虛地閃爍著,听著「見報」兩個字,泛白的嘴唇抖起來,她手足無措,在看見角落里的紀姚報復性地掏出手機拍她的失控丑態時,尖叫︰「別拍了听見沒有……給我收起來別拍了!!」
瀾溪小臉都嚇白了,握著門把的手滿是汗,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拖鞋在地上蹭出一點聲響。
最先將目光投過來的,竟然是在外圍淺笑著圍觀的聶明軒。
剛剛那一幕看得聶明軒心里也看得膽戰心驚,卻佯裝著毫無波瀾,一眼掃向門口那個有點被嚇呆的小丫頭,笑著問她︰「醒了?」
瀾溪覺得自己失聲了,呆呆的,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慕晏辰的身影僵了僵,眸子里的血絲更重了一些,垂眸,薄唇淡淡抿著,肅殺可怖。
紀姚就要含著淚沖上來,被紀恆擋住,一個犀利的眼神制止她胡鬧。
貴婦此刻已經慌亂得手足無措,含著淚後退,從包里翻出手機來緊急打電話讓孩子的父親過來處理,吵嚷聲在走廊里听得格外清晰,隨後就變成了她說自己丈夫孬種的喊罵聲。
一片混亂里,瀾溪怔怔的,只在余光里看到了那個英挺不凡的身影走過來,她垂著小臉扒著門,不敢直視,卻感覺他沒靠近多少,只是手搭在了她頭上,一片溫暖。
「疼就回去休息……」他像是疲憊至極,嗓音沙啞得厲害,「別出來。」
接著他腳步頓了頓,輕輕揉了一下她的發絲,目光深邃中透著一絲猩紅,像在極力克制什麼,接著緩慢放開,轉眸,離開病房朝著走廊深處走去。
聶明軒也跟上,朝著瀾溪目光不明地笑了笑,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