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離念就直接跟著父親進了書房,商討今天的事情去了。
蝶舞並沒有去楚家,不過通過察言觀色她看得出這對父子回來之後臉色還算正常,這也就是說楚南城他爹一時半會不會有事。
鳳雲念的固執導致了被困的下場,而目前雖然還沒有更多的具體消息,但是那樣的情況下能活下來的機會,不用想也知道機會渺茫,楚家的那位料事如神,又怎麼會不知這些。
從小就是殺手營中模爬滾打的蝶舞,多少也知道一些兵法所雲,那個記憶中的大哥,除了自大之外一無是處,這樣的人如果將來領導人類,那後果就可想而知了!
靈兒站在蝶舞身邊,少有的看到她此刻這樣的神態,擔憂,猶豫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東西在其中。
她不明白到地方什麼嚴重的事情,讓府里的每個人都緊張的不得了。
「蝶舞姐姐,發生了什麼事情啊?為什麼離念哥哥和你父親的臉色那樣難看?」
蝶舞回過神望著靈兒,沉思了片刻,笑了,搖了搖頭道︰「不管發生什麼都和我們沒有關系,也許過幾天我就可以送你回家了。」
「真的嗎?靈兒可以回家了?」小精靈一听說可以回家,有些興奮的活蹦亂跳的,整個人都充滿了活力。
安頓了靈兒之後,蝶舞獨自一個人站在院子里,望著天空略有所思,不過神態還是那樣靜靜的,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麼,還是只是那樣觀望而已。
听到身後的動靜,蝶舞沒有回頭,而是問道︰「何事說吧!」
「是,四小姐,夫人有請,已經在客廳里恭候多時了。」下人恭敬地低著頭。
對于家里的這位四小姐,每個人都不敢怠慢,因為蝶舞太靜了,她的起居從來不用那些給她安排的丫鬟服侍,一切都是靠自己搭理。而且看得出小姐對于這個家的人好像沒有任何的感情,雖然他們知道,小姐並不像外界傳言的那般不是老爺親生的,但是感情始終都是不冷不熱,若有若無。
蝶舞挑了挑鳳眉,很詫異。不過聲音里還是那樣淡淡的,揮了揮手,「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請安。」
蝶舞的院落位于鳳府的東南角,不是因為這里的環境如何,而是因為這個位置是最偏僻的一個院落,而且她的母親就死在這里。
雖然蝶舞從小被養在楓林館,但是這次回來,她發現記憶中破舊的閣樓已經翻新了,荒涼的別院也布置的優雅不少。只可惜這些只有現在的蝶舞看到了,而那個等待了多年渴望回家的姑娘已經不復存在了。
客廳的椅子上坐著一位穿著講究的中年婦人,樣貌清秀,舉止穩重。此刻的她有些焦慮的不時張望門外,又有些忐忑不安。
這個女人便是鳳府的女主人,鳳天逸的原配夫人。
但是她卻不是蝶舞的親身母親,對于蝶舞既無關愛,也無任何的情分可言,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蝶舞站在窗外沒通過縫隙看了眼客廳了坐立不安的鳳夫人,心中暗暗好笑,這個女人從來都是把蝶舞當透明的存在,今天這是吹得什麼風?
轉念一想,明白了什麼。
蝶舞大步的跨進門檻,畢恭畢敬的在原地施禮,並禮貌的微笑著問道︰「蝶舞見過夫人,不知夫人來找蝶舞有何吩咐?」
看到蝶舞大方的站在自己的身後,鳳夫人一下子不知該說什麼了,剛剛在心里醞釀了很多套近乎的詞,這會不知為何,面對現在的蝶舞一句也排不上用場了。
「我……」她緩了緩自己的心態,大方的笑了笑,「蝶舞不必多禮,我听說前線出了大事,不瞞你說我是來打听情況的,你大哥和你二哥可有消息?」
「夫人這些話不應該問蝶舞,而是應該問司令大人才對。」大哥?二哥?她現在這是承認自己是鳳家的人了嗎?
哼,和那個人一樣,不愧是夫妻,都是一樣會逢場作戲。
鳳夫人有些吃癟,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尷尬不已。這就是報應吧,當年她忽略蝶舞的存在,今天蝶舞同樣也不把她當回事。
這一刻她忽然發現當年丈夫犯下的錯其實也沒有什麼,可是現在醒悟又有什麼用呢?
她緊揪著自己的衣衫,不知所措,又不甘心低頭于一個外妾所生的小丫頭。
「媽?你怎麼在蝶舞這里?」離念這時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房間里的氣氛,很是不解。
他不明白為什麼母親會突然地出現在妹妹的別院中,這里幾乎母親不曾踏足過,難道今天來是來找蝶舞麻煩的?看樣子是沒吃到好果子的樣子。
看到兒子,鳳夫人就像是找到了台階,立即來到兒子的面前,擔憂的問道︰「離兒,你兩個哥哥怎麼樣了?現在傳的沸沸揚揚的,邊關被突襲了可是真的?」
離念看了眼端著兩杯茶走過來的蝶舞,又看向自己的母親,「是的,大哥固執的要守城,二哥奉命死守,中了敵人的奸計,現在可能已經被困在泊瑪城了。」
「那是不是說還沒有死,是不是?」鳳夫人听說死守,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
「這……」離念不好說,這個他不好確認,因為就算活著,估計回來也會被父親處死,剛剛他看到父親愧疚不已,後悔的肝腸寸斷的樣子。
「夫人,您還是不要為難三少爺了,目前形勢毫不清楚,只知道損失慘重,具體的數據還沒有及時的呈報上來,你這樣逼著他回答你,也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我想就算回來司令大人也要給那些無辜的死者一個交代吧!」蝶舞看不過去了,離念為難的樣子這樣明顯,她不明白這個精明的女人是真的得了老年痴呆,還是故意的為難自己的兒子說違心的話。
只知道擔心你的兒子,還不都是你兒子做的好事?十萬大軍就因為他的自以為是葬送了。楚家的人不是人,那些失掉性命的人就不是人麼?就你的兒子是寶?
听到蝶舞這樣毫不避諱的說了情況,鳳夫人慢慢的松開了緊抓住離念衣服的手,潸然淚下。
蝶舞最懶的看的就是這樣哭天抹淚的畫面了,那樣廉價的東西對于看淡一切的蝶舞來說只覺得厭惡,因為不能解決任何的問題,不過是徒然而已,從懂事開始她便再也沒有哭過。
如今這樣的畫面,她只能選擇沉默的轉過臉,把事情丟給離念處理。
看到妹妹不耐煩的表情,離念左右為難。
「媽,你放心吧,我剛剛還和父親討論如何營救的事情,我想大哥二哥一定還活著,所以您且寬心些,等消息就好了。」
「真的嗎?離兒!」鳳夫人淚花帶淚的眼中再一次充滿了希望,望著離念。
這輩子她已經不求什麼了,她只求自己的孩子都平安就好了,所以她放下架子試著服軟,試著來找蝶舞。可是他不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她放下了過去,不代表其他人也和她一樣,長時間的冷落又怎麼會得到對方的諒解呢。
蝶舞不是聖人,她不會寬恕那些曾經傷害過蝶舞幼小心靈的人,只因為現在她就是蝶舞。
離念知道妹妹一定是在隱忍母親,所以也不好多做解釋,肯定的笑了笑,「您放心吧,不管怎樣他們都是我的哥哥,我不會見死不救的。」
有了兒子的承諾,鳳夫人這才擦去眼淚,臉上出現了少許的笑容。在臨出門之前,她頓住了腳步,回頭看了眼背對著自己的蝶舞,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張口說了出來。
「蝶舞,對不起,這些年讓你受了這麼多的委屈。當初是我一手拆散了你母親和你父親的,其實,你母親她沒有死,只是這些年沒有人再見過她出現而已。」
蝶舞睜大眼楮回過頭來望著鳳夫人,眉頭深鎖,難以置信的樣子。
鳳夫人的眼中和那個人一樣帶著愧疚,昔日凌厲的眸子如今已經當然無存了,就如平靜的湖水沒有波瀾。
「媽,你這話可當真?」離念有些驚喜的拉住母親的手,這就說父親並沒有做過對不起蝶舞母親的事情了?
「當年的事情,我不想解釋什麼,我和你們的父親夫妻一場,是在不忍心看到他和自己的孩子鬧的不愉快,我只知道蝶舞的母親沒有死,其他的你們問你們的父親去吧!」
鳳夫人嘆了口氣,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說了出來,暢快了很多,真個人也輕松了很多。
離念一直送母親離開別院,蝶舞卻愣愣的站在地中央,細細的思考著鳳夫人的話。
直到離念回來,蝶舞才收起自己的心事,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把離念問的一愣。
「你真的要把大哥救回來嗎?這里沒有別人,只有你我兄妹二人,我要听你的心里話!」
「蝶舞你為什麼這樣問,他可是我們的哥哥,難道你真的狠心見死不救嗎?」離念從來沒有想過看似天真活潑的妹妹,心里竟然有這樣很辣的一面。
「我沒有,鳳雲念和我沒有任何的關系,是死是活關我何事?」蝶舞心里很生氣,別過頭不願理會離念,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哥哥此刻的抱負都去了哪里?一將功成萬骨枯,難道真的是自己猜錯了嗎?「如果人類真的注定要會在那樣的人手里,我無話可說。」
「蝶舞,我……」離念明白妹妹的意思,可是他真的沒有過那種不臣之心的想法,從小到大,他根深蒂固的就是輔佐自己的哥哥,分擔幫助。
「算了,你怎麼想的不用和我解釋,我不過是個外妾生的庶女而已,鳳家如何和我沒有任何的關系,我只是覺得你是個有才華有抱負的值得我幫助的人,又是我最親的哥哥。既然你不想,我也就不變挑唆什麼,你走吧,我想楚南城一會應該會有事找你才對。」
蝶舞始終都是背對著離念的,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只是聲音里明顯的帶著失望,也許至始至終都是自己想多了而已。
閉上眼楮,邁開腳步離開了客廳,也許她可以卸下許多的顧慮,是該離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