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里,帝都是被一片白色的陰雲籠罩著的。
往日一項冷清的楚家,覆蓋了白色的輪廓,更顯得蕭條,冷清了。
自那日得知了確定的消息之後,楚天這位帝國元老的身體又一次的被打擊到了,險些直接過去。
好在當時南城守在父親的身邊,及時的挽救了回來。
現在游街示威的人群被官方用武力強迫的鎮壓了下去,就是如此,那些不甘心的人們還是再不斷的慫恿大眾策劃新一輪的游行活動。
弄得大家都是人心惶惶的,迷茫不知何去何從了。
失去親人的家屬們更是哭聲震天,好像這樣就能把那些失去生命的家人哭回來一般。
昔日繁華的街道上也變得格外蕭條了。
靈兒望著那些掛起來的白礬很是好奇,扯著蝶舞問那些是什麼意思。
蝶舞耐心的回答了,那是為了那些死去的人們的靈魂能夠順利的回家,見家人最後一面用的。
其實那不過就是一種心靈的寄托而已,從來沒有見過失去的他們。蝶舞雖然能夠獲得重生,也是因為死前做了善事得到的機緣吧!又有幾個能有她這般的幸運,死而復生?
今日帝國的大臣們召開了戰敗之後的第一次檢討大會,同時召集了年輕一輩的也去參加了這個次會議,當然這當中也包括楚南城在其中,畢竟他現在是楚家的唯一繼承人,同時他也是在代表病中的父親出息的。
而蝶舞今天之所以會出現在楚家門口,就是受了南城他們幾個人的委托,來照顧楚天的。
其實蝶舞清楚,楚家的下人多得是,那麼些人照顧一個病人是綽綽有余的,之所以同意過來是因為在南城離開前,在沒有注意的情況下塞了一張紙條給蝶舞。
「父親要見你。」只是寫著這幾個簡單的字而已。
蝶舞詫異的望著南城遠去的影子,嘆了口氣,也罷,正好借這個機會問一下當年的事情也好。
楚天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眼,兩腮凹陷的厲害,看起來整個人都像是月兌了像一般,脆弱不堪,隨時都有可能撒手人寰而去。
領著靈兒靜靜的守在楚天的身邊,這才短短幾天而已,曾經那個萬人屬目的帝國總參謀長,竟然被打擊的不成人樣了。
想想也是,喪子之痛,白發人送黑發的悲哀也有那個人他自己才能明白那種痛苦。
楚天听到了動靜,緩緩地睜開了眼楮,望向蝶舞,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
「蝶舞啊!你來了!」
蝶舞淡淡的一笑,小心地扶著這位看著自己長大的長輩坐了起來,把一個靠墊放在了楚天的身後,這樣會舒服些。
「我听南城師兄說,您找我?」她開門見山問道。
楚天點了點頭,拉著蝶舞坐在床邊,看了眼蝶舞身邊站著的靈兒,笑了笑,「這就是那個天價的小姑娘吧!」
「是,她叫靈兒,過幾天我就要把她送回去了,還有一批獸人一並送回去,我想這樣或許能緩和一下兩族的恩怨。」蝶舞還不避諱的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說了出來。
楚天是個智者,在這樣精明的人面前,不用裝傻,也不必太過驕傲了,因為沒有什麼心事是能瞞過他的。
「難得啊,難得你有這樣一份心,你是你父親的驕傲,你知道嗎?」
蝶舞淡定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波瀾,她能想得出楚天會央求自己原諒他多年的老友,也能想到,他會為自己的父親說情,卻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
「咳咳!」楚天清了清喉嚨,接過蝶舞遞過來的清水潤了潤,緩和了一下,笑道︰「這不是在為那個人說好話,而是我自己的心里話,這些年你們父女之間的別扭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從小就覺得委屈,對你的父親有諸多的怨恨。甚至在仙族來此殺他的時候,你非但不出手相助,還冷眼旁觀。」
蝶舞有些吃驚的望著楚天,原來他都知道?那麼說那個人也知道?
他的語氣平和,沒有責怪蝶舞的意思。可是蝶舞的心里卻是很郁悶,沒想到自己的那些小伎倆,都沒有逃得過這位長輩的眼楮?
「您知道了,他也知道了,為什麼不處置我?他不是一直都認為我是個隱患嗎?」
「蝶舞啊!你可知虎毒不食子?這天下哪有自己的父母會做出傷害自己孩子的事情?」楚天听到蝶舞這樣問,搖了搖頭,深知他們父女之間的誤會有多深,也深知那個人對蝶舞到底有多愛多麼的縱容。
蝶舞沉默不語了好久,才再一次開口問另一個問題。
「楚叔叔,我能問你個問題嗎?」蝶舞響起之前鳳夫人說的那些話,尤其是她離開前的那個事情。
「你問吧,我會盡量給你答案的。」
蝶舞重新的把被子給楚天掖好,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我母親是不是還活著?」
楚天病態的臉上為之一驚,「誰告訴你的?」
緊張的鑽上拳頭,「是鳳夫人告訴我的,我曾經看到他一劍殺了我母親的,為什麼鳳夫人卻說她還活著?」
當年雖然蝶舞還很小,可是那血腥的一幕幾乎成為了她每天的噩夢,蝶舞的記憶自然也就很清晰。
「唉!」楚天長嘆了一口氣,「孽緣啊!」
其實小蝶舞這些年也有調查過當時的情況,雖然鳳夫人狂妄驕縱,但是當年確實是父親出軌,對不起她,才導致了後來的報復行為。
但是蝶舞深信,母親與世無爭的性格絕對不會做出什麼對不起父親的事情,可是為什麼父親要無情的毀了他們夫妻之間的關系,給母親那一劍?母親到底做錯了什麼?
這些都是蝶舞堅強活下去的原因,而如今將會由她揭開真相。
「她是還活著,當時你看到的不過是表面而已,你父親沒有殺了你母親,而是刺傷了她,作為放她離開的條件,就是以後她不得再出現在你面前,永遠的。」
蝶舞似乎能理解為什麼父親要這樣決絕的斬斷兩個人之間的關系,有些想不通的似乎剛剛一瞬間夜想明白了。
人仙自古就是不兩立的,這件事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可想而知了,人類的總司令會戀上一個仙族的臥底呢?那自然是不能容忍的事情。
他情願自己的女兒去誤會他,也不想自己的女兒被別人指點身份的不正,可見用心良苦。
「謝謝你,楚叔叔,這些年謝謝你幫他,輔佐他走過來。」蝶舞接過下人送來的熱毛巾,非常耐心的幫著楚天擦著手,擦著臉龐,就像是一個女兒在無微不至的照顧著自己的父親一般。
「少爺,您回來了!」下人們看到楚南城回來,連忙打招呼。有的去給楚天稟報。
蝶舞听到外面下人打招呼的聲音,站了起來,「既然楚師兄回來,我想我也該回去了。」
老人明顯的有些不舍,好像還有話要說,卻因為一時情急,氣喘了起來。
蝶舞乖巧的安撫著這位長輩,趴在他的耳邊用僅有連個人才能听到的聲音,對楚天說道︰「楚叔叔,兩位哥哥不會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的,你放心,蝶舞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楚天錯愕的望著調皮微笑著離開的蝶舞,老淚滑落,這孩子既然這樣清楚自己的心情?是的,他不甘心啊,他的兒子就這樣死的何其冤枉啊!
出來的時候正好遇到南城走進來,今天的南城沒有像平時那樣吊兒郎當的,而是穿著帝**人的裝備,一身的軍裝別說多麼的帥氣精神了。
蝶舞有些微愣,還真不適應這樣的。撲哧的一聲,終于憋不住笑了出來。
「奇怪,我今天穿的這樣正規,你做什麼笑我?」看到蝶舞走出來,南城老遠就听出了腳步,然後又快步的走向她問道。
蝶舞和靈兒相視一笑,忍了半天才說︰「平時吊兒郎當的,還是少見這樣的你,原來穿上軍裝也有人模狗樣的一面,有些意外而已。」
「這身皮不是那麼好穿的,如果我哥哥們還活著,我絕對不會穿上它,但是現在不一樣,我現在是代替他們活著,幫助人類抵抗仙族,至少我要讓那個狂妄的仙族皇子,也嘗一嘗失去重要的人滋味。」
南城沒有像從前那樣油嘴滑舌的,抗議,而是很認真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就像他說的那樣,他現在穿上這身軍裝,代表的不是當初的那個痞子,而是楚家。
南城的眼中閃過仇恨的怒火,當初的那個痞子就像是一夜間從人間蒸發了一般,不復存在了。
「也許吧!」蝶舞沒有鼓勵他也沒有打擊他,因為她知道南城的本事,更是清楚仙族那個小皇子的本事,這樣的兩個世間少有的天才成為了仇人,她可以想想的出,將來會是怎樣的一幕,勢均力敵,生死一線。
鹿死誰手,也許只有老天知道結果吧!
「過幾天,我會回師門,你有話要我轉帶給師傅嗎?」蝶舞挽著靈兒的手,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放不下,又覺得其實也沒有什麼,總之這種感覺以前從來沒有過。
南城的眼中倒是沒有任何的波瀾,清楚地浮現出蝶舞的身影,看了眼府中的白帳幔簾,「和師傅說,短時間內我不能回去了,等我抽出時間來,我會回去看她老人家的,謝謝這麼些年他的栽培。」
「還有……」南城之前說的都是場面的話,接下來他才鎖定了蝶舞。
靈兒看著他們,忽然識趣的跑開了,她覺得自己站在他們之間很礙眼。
蝶舞望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你說!」他的眸子讓蝶舞看不明白,不過不知道為什麼臉頰瞬間發熱起來。
「還有,我欠了山下的狗子家,三十金幣,是平時和師兄們吃飯賒下的,麻煩師妹幫我換一下唄!」
「啪!」的一聲,靈兒貼著牆偷偷地望著遠處,期待的場景一個都沒有,倒是听到了一聲響亮的嘴巴。
「你可以去死了!」
紅紅的五指印清晰地印在了楚南城的臉上,錯愕的傻站在原地,可見蝶舞的力道有多大。
蝶舞怒氣沖沖的走了出來,聲音冰冷的喊了一聲︰「靈兒,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