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要熄燈,100很是傷心
大夫來的時候,暮色剛臨。ai愨鵡
隔著一簾輕紗,漁嫣把手伸給他。御天祁就在她身邊站著,根本沒辦法問消息。大夫低垂蒼老褶皺的眼皮,緊鎖眉頭听了好半天,這才收回手指,站起來給御天祁行禮。
「公子,夫人的身子很虛,像孕相,可又不像孕相。」
「孕相……」御天祁臉色一沉,立刻扭頭看漁嫣。
「怎麼像又不像?」漁嫣倒沒管他,只看著大夫奇怪地問瞑。
「這脈相像,可是氣息不像,只怕……」
大夫輕吸著氣,看著御天祁那殺人般的眼神,沒敢往下說。
「你隨我來。」御天祁冷冷地說了句,轉身出去瑾。
「就在這里說,有什麼不能听的。」漁嫣站起來,用力甩開了簾子。
御天祁的呼吸沉了沉,扭過頭看她。
大夫停下腳步,給二人抱了抱拳,低聲說︰
「這種情況也是有的,夫人得好好調理,慢慢會好起來。不過,那種傷身的避子水銀,還是不要再用了。」
「你在用水銀避|子?」御天祁臉色一變,猛地摁住了她的肩。
漁嫣沒出聲,青樓的女子常用水銀之法,可她知道這法子陰毒,稍不注意便是一生痛苦。所以她之前選擇用紅花擦洗服用,根本沒用過水銀!她身邊只有念恩念安兩個知心人,難道這中間有一個背叛了她?
「那是有毒的,你知不知道?你這麼糟踐自己干什麼?」御天祁又晃了晃她的肩,怒聲喝斥。
漁嫣還是不出聲。
「公子不必太生氣,我看,用的時間短,所以還沒有大礙,今後一定不要再用了。」太夫見他發怒,恐傷到漁嫣,趕緊勸合︰「我給你開個方子,好好調理,會好的。」
御天祁點點頭,讓人帶大夫下去開方。
屋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時,御天祁才慢慢松開了漁嫣的肩,低聲說︰「你真是古怪,既是不願意給他生孩子,那便不是喜歡,你又何必僵持著,不肯給我?」
「我也不喜歡你呀,你若實在看著我想要得很,等我躺好了,你拿去便是,大不了我再喝一碗水銀。」漁嫣平靜地說完,坐到了桌邊。
「你敢威脅我!」御天祁的手掌猛地掐在她的肩上,俊臉扭曲,用力地掐緊了,怒斥道︰「漁嫣,誰許你這樣威脅我?」
「御天祁,我困了,讓我睡會兒。」漁嫣拂開他的手,就這樣趴在了桌上。
她真是想不通,想不明白,也不願意去想,為什麼念恩和念安之中,有一個背叛她……
為什麼?難道是被威脅了?可以告訴她啊……她們兩個又沒有家人可以被人拿捏在手中,若是自己的小命,告訴她也成,也能想辦法,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漁嫣心里漲滿了痛苦,痛苦到想痛哭。
人生在世,為何一直這麼苦?為什麼總也熬不到邊呢?
「你怎麼了?難道……不是你自己用的?是別人給你下毒?是那個晨瑤?還是御璃驍不想讓你生?」御天祁坐下來,略一沉吟,低聲問她。
漁嫣一個激稜,是啊,是不是御璃驍不想讓她生?念恩和念安,怎麼會背叛她呢?若是御璃驍親手所為,那明明口口聲聲說喜歡上她,為什麼對她下這樣的重手?水銀多了,是能要命的啊。
「別哭……」御天祁把她拉過來,摁在懷里,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漁嫣輕輕地說︰「我沒哭。」
御天祁低頭一看,她瞪著通紅的雙眼,盯著桌上的油燈出神,一只小蛾飛來,繞著燭光飛舞一會兒,撲進了火里,啪地一聲微響,化成灰燼。
「人和蛾子,沒什麼區別,為了一點暖,于是奮不顧身。」她推開了御天祁,輕聲說︰「你走吧,讓我靜會兒。」
「那你好好睡,明日我再來看你。」御天祁起身,親手給她倒了碗茶,溫柔地說︰「讓丫頭給好好伺侯你,乖乖把藥喝了,安點心,會好的。我便是再不如他,也不至于連個水銀之毒也去不了。」
漁嫣沒理會他,走到窗邊坐著,拿起一本書看。
她心里很難受,不管是念恩還是念安,還是御璃驍,不管是哪一個,都像針一樣狠扎著她看似堅強,實則柔軟的心。
她生性淡泊,很少和人交心,唯這三個,是她除了雲秦外,最親近的。尤其是御璃驍的霸道,已經慢慢擠進了她的骨血里,忘不掉,抹不去。
御天祁陪她枯坐了會兒,起身離開。
月兒已經起了,淡淡一勾,懸于枝頭。
漁嫣喝了藥,心里火燒火燎地難受,于是出來,在小院中慢慢走動。她心里塞了太多的疑問,是真有水銀?真是晨瑤?她真想親口質問御璃驍!
不,她要離開這里!她一定要去問他!最壞,能壞到什麼地步呢?大不了是一條小命而已,十八年後,她還能再世為人。
她猛地停下腳上,攥緊了雙拳,仰頭看向月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下山難呢,都不知道哪里有下山之路,她這條魚,是被活生生困死于此了。
遠處高大的樹影里,御天祁靜靜地站著,看著她的身影發呆。
她來來回回地走,縴細的腰用力挺直著,直到現在,也不肯微微彎一點,向他伸出手,請求他的憐愛。
她到底是固執到什麼樣的程度?
一名侍衛俯在他耳邊小聲說︰「皇上,剛剛傳來消息,皇上趕緊下山吧,池城丟了,御璃驍已經稱帝了,封了範毅為大將軍,附近幾城蠢蠢欲動。」
「什麼?」
御天祁臉色一變,再顧不上心上人,轉身就往下山的路邊走。
——————————————————莫顏汐︰《皇上,臣妾要熄燈》——————————————————
池城府衙。
範毅為人簡樸,這府衙也就簡樸,比不其他城池中的衙門來得豪華。書房里的一應物品皆是市井之物,筆墨硯台都是尋常鋪子所出,空氣里有淡淡茶香和濃墨摻雜在一起的味道,兩根燭在案頭上燃燒著,映在御璃驍冷酷霸氣的眉眼上。
御璃驍擱下筆,抬眼看向來降的三城城主,沉聲道︰「你們肯做這樣的抉擇,本王很高興,待大局定後,會論功行賞。」
「謝驍王。」三人趕緊起身,恭敬地退到一邊。
「王爺,湯好了。」晨瑤笑吟吟地進來了,把一小罐養生的濃湯放到他面前,舀了一小碗出來,捧到他的面前。
「明天不用熬湯了,外面那麼多人看著。」御璃驍掃她一眼,淡淡地說。
「王爺得保重身子,才能帶著屬下等建功立業。」三城城主趕緊說。
「看,大家都知道呢。」晨瑤笑著,把湯往他面前又遞了一下。
「晨瑤,再擅進書房,違抗本王的命令,家法伺侯。」御璃驍根本不接湯,抬起雙瞳,銳利的眼神緊盯著她。
晨瑤俏臉白了白,趕緊收回了手,給他行了個禮,柔聲說︰「妾知罪。」
「出去吧。」御璃驍收回視線,不再看她。
晨瑤再不敢多言,端起湯就出去。
「驍王。」此時聶雙城大步進來,見有人在此,便向那三人一抱拳。
三人識趣,趕緊退出來。門關上,聶雙城立刻走到他的身邊,俯在他的耳邊小聲說︰「宮里傳來消息,太後手里那本藥錄確實是真的,太後想和你做交易。」
「送份重禮給她,讓她高興高興。」御璃驍頭也不抬,低聲道。
「什麼重禮。」聶雙城驚愕地問。
「三尺白綾。」御璃驍這才擲了手里的狼毫,唇角一揚。
「是。」聶雙城一笑,抱拳退下。
御璃驍擁兵池城,十日來,一卒未發,倒有三城來降。南方諸城城主都如履寒冰,尤其是靠池城近的幾座城池,城中官員寢食難安,日夜不敢合眼,生怕他第一個打的就是自己。御天祁的大軍也開始往池城附近集|結,大戰一觸即發。
都說兵
貴神速,搶得先機,御璃驍這樣不動聲色,未免讓手下人有些著急了。此時院外就守著一些將軍,範毅也在其中,眾人都在等著他下令進攻。
御璃驍又看了幾頁書,後窗處傳來了悉索聲響,他扭頭看,只見錦程正從窗外翻進來,笑眯眯地一抱拳,跪到他的面前。
「恭賀大哥稱帝。」
「值得恭賀嗎?」他淡淡說了句,放下了書。
「當然,這是大哥的心願。」錦程笑著說。
「錯了,我的心願不是當皇帝,而是天下人覺得只有我能當皇帝。」御璃驍掃他一眼,沉聲問︰「有消息了?」
錦程沉吟一下,低聲說︰「他確實隔幾天就出一回宮,每次一晚,都在雲霞山那里消失。我這些年跟人,從未跟丟過,可偏偏這事蹊蹺,一到那里就再也跟不進去。我怕這是誘|捕大哥的陷阱,所以不敢馬上來稟報,一直在嘗試著闖一闖,可惜……慚愧,一直未得要領,所以前來稟報大哥。」
「幾年不見,御天祁能耐大了,還真不能小看。」御璃驍冷笑,起身看向窗外。
那些將軍們見他終于站了起來,趕緊往這邊走來。
「都回去睡吧,好好睡一覺。」御璃驍掃了一眼眾人,沉聲道。
眾人怔了一下,立刻明白過來,當即就齊齊下跪,問了安,快步退回去。要開打了,開打之後便沒有安寢的日子,得好好睡一覺。
可誰能睡得著?這一開打,不僅決定御璃驍和後青國的命運,也決定他們的命運。成王敗寇,他們的一生,將被烙上功臣的大印,還是釘上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