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婦二字你還擔不起,功力不夠。」
他擰擰眉,手指探到她的手腕上,雖不會探出有何病癥,便心律如何,他還是听得出的。
「請晨瑤夫人和白御醫過來一趟,讓念安把她主子的衣服拿來。」
他交待完,走到一邊的躺榻前,輕掀了錦袍一坐,在那里默念著漁嫣方才念叨的心法口訣。
這東西很陰柔,確實是適合女子去練。但是僅是一種靜心凝氣的心法而已。漁嫣沒有武功功底,不過念上一次,怎會讓紅斑消得這樣快?
不管怎麼樣,玉白瓷膚上的斑斑痕跡,讓他很是不爽敦。
「你在看什麼?」
漁嫣後知後覺,終于發現他的眼色不對,看看自己的手臂,抿抿唇,盡量往池水里沉。
「可能是和他拉扯的時候掐到的,你在生氣?」她抬眸看著他,輕輕地問。
御璃驍搖搖頭,沉聲道︰「看來,我得請他過一趟,若真能為你醫好這忘蝶之疾,我會重謝他。」
「知道你大度。」漁嫣唇角輕彎,笑起來,輕輕掬水澆到手臂的斑痕上。
外面響起輕輕的腳步聲,念安的聲音響起來。
「主子,衣裳取來了。」
「進來。」御璃驍沉聲道。
念安勾著頭進來,分明很懼怕御璃驍,步子碎碎,呼吸輕輕。
其實在這王府里,只怕只有漁嫣不怕御璃驍,那幾位夫人在御璃驍在前都是規規矩矩的。
念安繞到漁嫣身邊,拿了頭油給她揉頭發,又小心地用干帕子擋在她受傷的肩上,目光下垂,看到那只血掌印,頓時驚呼起來。
「亂叫什麼!」御璃驍低斥。
念安嚇得一抖,趕緊捂緊了嘴。
漁嫣轉頭看了一眼念安,再看自己的肩,最後看御璃驍,小聲說︰「我就這麼一個丫頭在身邊了,你把她嚇死了,我怎麼辦?」
「出去。」御璃驍沉著臉,讓念安出去。
「是。」念安趕緊爬起來,勾著頭,一溜碎步往外沖。
漁嫣用力扭頭,知道背上一定有什麼,卻看不到背。
「沒什麼的,別看了,小心扭了脖子。」
御璃驍輕揉了一下眉心,有些無奈。漁嫣是騙不住的那種女人,有時候他寧可她笨一些,傻一些。
「有什麼的,你告訴我就行了呀,」漁嫣從水里站起來,腦袋扭得更努力了,大聲說,「念安,拿鏡子來。」
簾子外響起腳步聲,隨即傳來晨瑤溫柔的聲音。
「王上,臣妾和白御醫來了。」
「等著。」御璃驍起身,從一邊拿起干淨帕子,走到池邊,把手伸給漁嫣。
漁嫣只好放棄扭頭,把右手遞給他,扶著他的手臂起來。
一身碎碎水珠,如同在美玉上滾落,她低垂長睫,由著他用帕子給她擦去水珠,又把衣衫攏來。
「晨瑤進來。」他看她一眼,沉聲道。
層層珠簾掀開,纓絡脆響,如奏仙樂。轉頭看,只見晨瑤繞過了屏風,到了面前。
「王上,王妃。」
她盈盈福身行禮,並不抬眼看二人。
「晨瑤,你來看看她的臉。」
御璃驍輕輕過漁嫣的下頜,讓晨瑤過來。
晨瑤慢慢抬頭,視線落在漁嫣臉上時,頓時一怔,這怎麼可能?明明已經蔓延覆蓋整個右臉,為何一天之內便回到了眼下?
「你且先听听她的脈。」御璃驍看著滿臉驚訝的她,不悅地說。
「是。」晨瑤趕緊過來,別說御璃驍催她,就算不催,她也迫不及待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冰涼的手指摁在漁嫣的腕上,細心听了會兒,眼尖地發現她手腕上有紅印,于是輕聲道︰「王妃身上為何有這些紅印?」
「不小心抓的。」漁嫣很防備,淡淡地說了句。
「可以看看嗎?」晨瑤立刻就說。
漁嫣猶豫一下,輕挽起了袖子。
晨瑤仔細看過了,輕輕搖頭,「真古怪,這不是掐痕,而是皮膚里面滲出來的,像桃花瓣一樣,似乎……是毒素在外排。」
「真的?御璃驍,你听!」漁嫣頓時樂了,趕緊轉身去抓御璃驍的胳膊。
這樣親密自然,狠狠地扎了晨瑤的眼楮,她扭開脖子,等他二人小聲低語完了,才輕聲說︰「還是得白御醫一同看看才妥當,他飽讀醫書,或者也有所得,也不一定。」
「還有這里。」御璃驍又扳過漁嫣的肩,讓晨瑤看漁嫣的背。
晨瑤俯過去,仔細看了會兒,輕聲道︰「血色暗紅,只怕真是忘蝶之毒從骨中浮褪起來,真是怪哉,王妃是吃了什麼藥嗎。」
「我有解藥啊。」漁嫣笑笑,故意騙她。
晨瑤擰擰眉,也不知該不該信。
白城安已得詔,深
tang埋著頭進來了,給二人抱了抱拳,低聲說︰「王上,臣已以在外面听清了,臣想單獨問娘娘幾句話。」
「不可。」晨瑤搖頭,馬上就阻止他,「白御醫,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臣已老矣,又對王上忠心不二,王上大可放心。」白城安又抱拳鞠躬。
漁嫣對這老頭兒印象頗好,當初在宮中,白城安就給她診過病,父親在生時也曾夸白城安正直。
「王上先出去吧。」漁嫣推推御璃驍,調皮地沖他皺了皺鼻子。
御璃驍又深深看了一眼白城安,帶著晨瑤出去。
漁嫣挽了袖子,手指著自己的臉說︰「白大夫您仔細看,我這是好了嗎?」
白城安抬眸,仔細看了幾眼,又給她診了脈,拈著長須,輕輕點頭,「王上來信,說了王妃忘蝶之事,此事陰毒,當年有五毒惡術,專門對女嬰下手,你是你父親救下的女嬰……」
他說到一半,沉吟一會,看著漁嫣漸露出驚愕之色,繼續道︰「這事隱秘,因你母親之病,我很知道,你父親瞞不住我,所以只對我說過,我發誓保守秘密,讓你能無憂長大。在王上那里,你自己斟酌,要不要與他說明,我就不多嘴了。」
二人對望片刻,漁嫣才苦笑著說︰「原來是這樣,我不過是個不知親生爹媽的人物。」
「王妃倒不必傷心,漁大人對王妃視如已出,王妃理當滿足。」白城安勸了句,見她點頭,這才繼續說︰「漁大人出事前曾來找我,求我辦一件事。」
「你說。」漁嫣往前走了兩步,緊張地看著他。
「他給你留了一件東西,說是和你的身世有關。他當時已感覺到會出大事,怕連累雲將軍,而我和他交好之事,世人少有人知,平常也不太來往,在宮中見著,也只是點頭而已。」
他懷里拿出一張帕子,展開來,里面包著一只小銀鎖,項圈斷開,小鎖是鏤空的,里面有小珠滾動,鏤刻的花紋很古怪,似花,又停鳥。
「你是大人在鎖骨山上撿來的,他當時看到有一少年躲在樹後,本想問清楚,可那人卻飛一樣的跑了,只留下一封信,說明你的來龍去脈,他也由此破了附近幾個村的女嬰失蹤案。你與那人同在林子里過了有半月之多,當時你才在襁褓之中,他是如何讓你活下來的,不得而知。」
「找到的那些嬰孩,無論死活都已找到苦主,唯有你,始終沒有人認領。那個逃走的男孩,大人猜測是你的親人,無法養活你,所以才把你送到大人身邊。他又去那口泉邊仔細搜過,找到這把金鎖,那些苦主都說不識此物,他判斷這東西是你的。」
「我之所以這時才來找你,一是因為你父親叮囑過,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告訴你你的身世。二是因為還要替王上在宮中辦點事,不便和你見面,也不便把這東西托人送來。如今你身染奇毒,若能找到你的家人,那當然最好不過,萬一他們知道這事的來龍去脈,也就救你于水火之中。」
漁嫣坐下去,仔細地想他說的每一個字,手指輕撫那只鎖,喃喃地說︰「原來這樣……莫問離就是那人嗎?他是我哥哥、還是我什麼人?可他為什麼不認我?父親養我疼我這麼多年,我卻沒能為他做什麼……」
「忘蝶這東西很是惡毒,你一天之內臉上紅斑能消退,確實讓人奇怪,王妃可說明出了什麼事?」
「有人教我念了靜心口訣。」漁嫣小聲說。
「嗯,大寒大燥,確實要忌諱大急、大怒、大喜、大悲,這些對你都沒有好處。但靜心口訣只怕沒有這樣的效果,或許是別的什麼東西起了作用,不過王妃放心,既已好轉,這就是好事情,我和神醫谷主已經開始找解毒之法,王妃靜養便是。」
「白御醫,謝謝你,我靜會兒。」漁嫣向他輕輕點頭道謝,請他先退下。
溫泉殿中靜下,她舉起小鎖凝望著,那雕花實在漂亮,特別,就像展開翅膀的小鳥,細細看,又是吐露芳蕊的一朵鮮花。那小珠子在鎖里滾動的時候,不時折射出明亮的光,也不知是何材質制成。
「爹,你養我這麼多年,原來都是在替別人賣苦力呢!若你如今活著就好了,也能享享這樣的福,我也算是回報你……。」漁嫣把鎖握緊,環顧這富麗堂皇的地方,難過地低喃。
溫泉的水嘩啦啦地響動著,如同當年父親溫和的話語。
那十四年的時光,是漁嫣最輕松,最放松,最無憂無慮的時光,那時的她,最想做的事,就是和父親一起走遍大江南北,懲惡的揚善,專打世間不平之事。
都不可能實現了,也無法回報親恩。
她輕輕合上長睫,手指模向自己的臉,這臉難怪不像漁朝思,原來是這原因,是像她親生娘親嗎?他們是什麼人?現在在哪里?是怎麼把她弄丟的?
看看這鎖,並不貴重,只是銀的而已,大戶人家都用金玉,想必也是小門小戶,是否已惡人謀害了,所以才把她奪走,去干那惡毒之事?
腦子里亂,太亂!
漸漸的,額頭又開始發燙,白日里在小院里的幻覺又開始在腦中閃現。
那男子溫暖溫柔,緊擁著她,倒在一片花海里……他親吻她,進攻她,然後凝望她……
漁嫣一個冷戰,猛地坐了起來,她看清那人的臉,是莫問離——
———————————————我是今夜月光大好的分界線,請一定要憐惜我啊——————————————
御璃驍忙得像陀螺,從她這里轉走,又去和將軍們議攻打過河的事,又有幾城城主來降,連她都沒時候陪,何談去夜明月那里?
漁嫣心里也為身世之事燥得慌,便去找白城安。
花園里,花開正好,月光如薄紗一般籠罩在園中,花花草草都沐浴在這銀河之水里,美得如夢似幻。
遠遠的,只見白城安和晨瑤坐于石桌邊,桌上擺滿筆墨書籍,看樣子,正在議她的忘蝶病情。
賽彌就守在一側,不時給晨瑤遞上茶水,那殷勤關愛心意,毫不掩飾。
「呀,王妃您瞧,賽彌那小子,那眼楮色*迷迷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王爺真奇怪,居然願意留下這麼個人在瑤夫人身邊,也不怕鬧出事來。」念安湊到漁嫣耳邊,小聲抱怨。
「他不能人道。」漁嫣隨手模了模探到身邊的花,輕聲說。
「是公公呀?哈……老天果然有眼楮,賊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個好玩藝兒,公公好!」念安樂了,在一邊叨叨。
「念安,你要是一天不說話,嘴巴會不會痛?」漁嫣轉過頭,忍不住地笑。
「會的,還會發霉。」念安掩住了嘴,彎著眼楮朝她笑。
看著她樂活的樣子,漁嫣頓時心里憂煩起來,念恩若好好的,那多好——都怪她,如今那丫頭病成那樣,孩子只怕也保不住……不如等下請白城安去給她看看?
「娘娘別煩了,這都是命!命里該咋樣,就咋樣。您命里是主子,所以不管多受苦,最後還是主子。我們命里是奴才,可是好命的奴才,所以遇上主子您。」念安知道她的心思,小聲安慰她。
漁嫣又思及自己的身世,輕輕搖頭,輕聲說︰「哪有什麼命,惡人欺人而已!人生來本就平等,何來貴賤之分,難道窮人、平民,她們就不是血肉做的?難道貴族、富人們,他們就是用金子捏成的嗎?難道男人就比女人金貴,他們就不是女人十月懷胎、辛苦生下來的?世道不公,男尊女卑,法無尊嚴,只及民,不及官。惡人逍遙在外,太不公平了……」
「王妃總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可是為什麼听起來這麼有道理?不過,以後還是只對念安說吧,傳出去,大家又得說您壞話。」念安撓撓頭,小聲嘀咕。
「佛曰,眾生平等。王妃真有慈悲胸懷。」
此時身後傳來男子憨厚的聲音,轉頭看,御清安牽著小郡王御清晨正穿過花叢過來了。
到了面前,雙雙抱拳,給漁嫣行禮。
「王妃。」
「長郡王見笑,婦人之言,莫往心里去。」漁嫣看看御清安胖胖憨憨的臉,輕輕點頭,又笑著伸手扶住了小家伙御清晨,柔聲道︰「小郡王可好呀?這麼晚怎麼還不歇著,跑這里來了。」
「謝王妃掛念,還好。」御清晨仰頭看她,眨巴了大眼楮,小聲說︰「咦,王妃的病好了!」
「嗯,快好了。」
「白大夫真神奇,他一來,王妃的病就好。」御清晨咧咧紅潤的小嘴巴,笑著說。
「所以,你趕緊乖乖的,去讓白御醫給你瞧瞧。」御清安模著他的小腦袋,和藹地說。
「小郡王生病了?」漁嫣驚訝地看他。
一身褐色的小錦袍,腰上拴著她上回頭的玉佩,手里還拎著一只蟈蟈籠子。總是一本正經像小大人一樣的他,因為這小籠子,才讓人想起他只是個小孩。
「我……」
御清晨臉一紅,往御清安的身後躲去。
「上火,小解時就呼痛,都好幾天了,府中的大夫開的方子不管用,白御醫來了,怕他白天忙,所以趕在這時候來見見他。」御清安拉著他的手,笑呵呵地說。
漁嫣掩唇一笑,沖他揮揮手,「快去吧。」
御清晨越加臉紅,一勾頭,快步往白城安面前走。
漁嫣仰頭看了看月亮,小聲道︰「我們等等,請白御醫去看念恩。」
「可是這不合規矩……王上會發怒,娘娘,您恕念安直言。王上雖寵您,可他畢竟是王,您看看這府里,三位夫人虎視眈眈,成天想把您踩下去,所以您該柔和的時候,就應該柔和,不要總和王上對著來。」念安一怔,左右看看,輕扶著她的手臂,小聲勸道。
這明明是念恩的腔調,想必是念恩教念安的。
漁嫣轉頭看念安,歪了歪頭,小聲說︰「念恩,不知許娘子如何了。」
「不知道……不如把她
接來伺侯王妃吧,她也會詩啊詞的,王妃也就不悶了,念安沒用,學不會那些,哎……王妃一發愁,我就想哭,我若也會吟詩作對,陪您解悶,您也就不會這樣寂寞了。」念安搖頭,一臉愁容。
「傻丫頭,你對我這麼好,我卻總讓你和念恩吃苦頭。」她轉過身,拉著念安的手說︰「我給你尋戶人家吧,我讓官媒列名上來,以我妹妹的名義,把你嫁出去,以後也當少夫人,不要再吃苦頭。」
「不要、不要……」念安趕緊搖頭,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漁嫣還以為她會說些留戀的話,不想念安左右看了看,俯過來說︰「王妃……您幫我打听打听,阿郎將軍,啥時候回來呀?」
「戀著他啦?」漁嫣好笑。
「就是、怪想他的。」念安忸怩地擺擺腰,掩唇羞澀地笑。
「我問過,他倒沒有妻室……只是……好像對念恩更有心思。」漁嫣猶豫了一下。
「哦。」念安撓撓頭,重重嘆氣,「哎,男人們,為什麼都喜歡溫柔的呢?我為什麼學不來溫柔呢?」
「你這樣挺好,會有欣賞你的,我明兒就讓人把名子遞上來,你慢慢挑,一個一個地去見,挑個互相合意的。」漁嫣安慰道。
「算了。」念安往前走了一步,雙手端在身前,仰頭望月,學著漁嫣的語氣說︰「我心如明月,只照阿朗哥……阿朗不看我,我便做尼姑……」
「哈……念安……」漁嫣快步過去,在她的胳膊上輕掐一把,笑著說︰「讓你貧。」
「念安姑娘真有趣。」御清安過來了,笑呵呵地看念安。
念安頓時大臊,趕緊勾下頭,躲回了漁嫣的身後。
漁嫣往他身後看,晨瑤和賽彌也過來了,只留白城安給御清晨診病,那小家伙已經解開了袍子,正緊張地往這邊張望,見漁嫣正看他,趕緊大聲說︰「王妃莫看……莫看……」
這是要月兌*掉褲*頭看那地兒?
漁嫣好笑,連忙轉過頭來,莫把那可愛的小郡王給臊死了。
「王妃,這是您的方子,您過目。」晨瑤遞上了一張方子給漁嫣,輕聲說︰「我和白御醫一同開出的,知道您心細,只給您方子,藥由念安給您去備,三碗水煎成一碗水,與其她的無異,每七日喝一回。」
漁嫣接過來,仔細看著,越看越古怪,這方子不像治忘蝶,倒像是……避子!
「這是何意?」她愕然抬眼,看向晨瑤。
「您現在不能有*孕,這是王上的意思。」晨瑤淡淡地說了句,滿臉平靜。
漁嫣把方子折好,遞給念安,依然靜靜站著。
「我先告退。」晨瑤帶著賽彌給漁嫣行了個禮,慢步往前。
「呸!」念安啐了一口,小聲抱怨,「等王妃您好了,生十個八個,二十個,氣死她。」
「我又不是豬。」漁嫣倒無所謂。
「反正……怎麼都覺得她心眼壞!看您時的那眼神,就這樣……」念安把手舉到眼前,兩根手指平著抖動,小聲說︰「像毒蛇的信子,想咬您。她就是嫉妒您,王上只喜歡您。」
「好了,郡王在這里呢。」漁嫣淡淡地說了句。
念安看看御清安,他只堆著笑臉,站在一邊看著。
當著外人給她這方子,不過是打她臉罷了,可漁嫣不怕她打這臉,在命面前,一切皆輕,只有命是最重的。
「王妃,臣妻素薇一直在看于安大狀的書,很想見見這位傳奇人物,不知于大狀師何時有空,讓素薇前來拜見大狀?」御清安溫和笑著,向漁嫣抱拳。
「好啊,隨時都可以。」漁嫣點點頭,沒想到還會有人知曉妻子看她的書,而不生氣……
「素薇常念一句話,富貴榮華,不如自在逍遙。自打她知道那些讓她捧上之後,就不願意放下的書,是王妃所著,就興奮得睡不著,但她是外命婦,無詔是不得晉見的,還得王妃召見才行。」御清安又笑著說。
「長郡王,有幾妾?」
「只素薇一妻而已,原有幾妾,素薇不喜,都配出去了。」御清安笑笑,低聲道。
漁嫣很意外,上下打量他一會兒,含笑點頭,「長郡王真是好男人。」
「王妃心中的好男人,在別人眼中,那就是無用妻管嚴。」御清安有些自嘲。
漁嫣明白,不能開枝散葉,御奉孝一定不喜。所以御清安這年紀了,也沒真正得到重用,反而御清沈更多地替御奉孝在打理汰州城的事。
「大哥,我看完了,我困了,我們回去吧,王妃告辭。」
御清晨用蟈蟈籠子擋著前面,慢步過來了,一臉羞紅,也不敢看漁嫣,匆匆說著,拉著御清安就要走。
「我還沒問問白御醫……」御清安趕緊扭頭看白城安。
「沒什麼大礙,小男孩兒通常有這毛病,明日我就讓人把藥送到府上去。」白城安拈著須,笑著說。
「
告退。」御清安向漁嫣抱拳,牽著御清晨的手遠去了。
「這男人,真好啊,居然為了老婆,把妾都散盡了。」念安看著他的背影感嘆。
漁嫣輕輕點頭。
「王妃,怎麼還不回去休息?您這身子,最忌諱休息少,不規律。」白城安過來了,嚴肅地批評。
「想請您去給我的丫頭看看,她有孕,又病了許久,喝了好多藥,也不見好。」漁嫣輕聲說。
「走吧。」白城安也不推辭,讓隨從背上了藥箱。
他沒架子,漁嫣自然大喜,趕緊拉上念安,一行人直奔念恩的小屋。
——————————————————無論有無子嗣,我會疼你一生的分界線——————————————
漁嫣這兩日都沒踏進這小屋,此時也不願意進去,不是討厭念恩,而是不敢看她虛弱的樣子。這全是為她所累,她卻無能為力。
白城安進去半晌,突然讓人出來叫她。
漁嫣在門口深深吸氣,這才慢步進去。
屋子里有濃濃的藥味兒,充斥著屋子每一個角落。昏暗的燭光投在榻上,念恩面如金紙,呼吸微弱。
漁嫣不敢看,又迅速扭過頭。
「她被人用藥控制了,這藥雖不常見,但對我來說,也非難事。不過這孩子不能要,我已開了方子,讓她打下來。」白城安放下筆,抬眼看她,又繼續說︰「能救活,但身子一定虧了,能不能活,看她的造化。」
漁嫣點頭,讓人拿方子下去。盯著桌上的燭看了半晌,這才小聲說︰
「念恩,你母親和妹妹已經被我接出來了,你只管好好的。」
「是哪,念恩,你趕緊好,然後把害你的人告訴娘娘,娘娘如很威武,一定給你作主。」
念安紅著眼眶,蹲在榻邊,輕拉念恩的手指搖晃。
屋子里靜了會兒,幾名丫頭都朝榻邊看著,等了半晌,念恩的呼吸急了急,又淺了。
「讓她歇著,有我的藥在,她不會死。」白城安站起來,收好了筆墨,讓隨從拿好。
「白御醫,謝謝您。」漁嫣快步跟出來,誠懇地道謝。
「王妃不要熬夜,去歇著吧。」白城安點頭,大步往前走。
「這白御醫,好有氣度,年輕的時候一定是美男子。」念安伸長脖子長望,小聲說。
漁嫣有所耳聞,白城安年輕的時候,眷念御璃驍的母親,一輩子未娶,到了今天,還在幫著她守護她的兒子,也是一個痴情人。
「這世間,如此多情痴,為何都不得好結局?」漁嫣輕輕地說。
「會有好結局的,起碼王妃和王上就是好結局,等治好了病,王妃給王上生七八個大胖王子,再生七八個漂亮公主,美滿一輩子。」念安咧嘴一笑,大聲說。
「哦,但願吧。」漁嫣扭頭看了看屋子里,幫著照看念恩的丫頭都是她親自挑選的,還有御璃驍的侍衛守在這里,以防人暗算。
念恩的母親和妹妹被接出,這話是她剛剛故意說的,暗算念恩的人,一定還在她們中間,得幫著御天祁做事,這人不揪出來,始終是禍害——一定要喂她吃上十斤毒藥,方能解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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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寢宮,十月正在院中曬月亮,優雅地臥著,大爪輕輕拔動了幾下長長的獅毛,轉頭看向走進來的漁嫣,見她近了,慢悠悠地轉開頭,仰起大腦袋看月光。
這家伙,偶爾也有詩人的氣質。
漁嫣過去模模它的大腦袋,它不耐煩地擺開,瞪了漁嫣一眼,趴了下去,閉眼打盹。
御璃驍居然已經回來,婢女們正在幫他更衣,換上更加棉軟的布袍。
「白御醫和晨瑤給我開了方子,白御醫還幫念恩診了脈。」
漁嫣走過去,讓婢女退下,親手給他系衣帶。
「念恩那里,你不是要送走嗎?」
御璃驍輕輕擰眉,略有些厭惡的神色。
「別這樣,她伺侯我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又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讓我治好她。」漁嫣抱住他的腰,揚頭看他,輕聲說︰「還有啊,你讓人給我開那樣的方子……不怕我難過?」
「先治病,不然你得和我一起忍著,你願意嗎?」他捧著她的小臉,輕輕搖了搖。
「還不是你自己不想忍著?」漁嫣擰眉,松開他,去一邊拿夜里穿的衣換上。
他走過來,從後面抱住她,俯身親吻她的耳畔,低低地說︰「世事煩憂,只能你能讓我無憂開懷,我如何能忍,恨不能時時抱著不放。」
「那好啊,明兒就抱著我走路、說話;抱著我上朝、听政;抱著我吃飯,喝水,抱著我……算了,你出恭就
別抱著我了,免得燻著我。」漁嫣忍不住地嘲笑。
「你呀,這世間,也就你這樣和我頂嘴。」他擰擰眉,拉下她的錦衣,看她背上的手掌印。
「到底是什麼,總看,總看!」漁嫣抬眼看銅鏡,他正從身後擁著她。
高大,可依靠。
溫暖,可暖她。
可是,還有哪里不夠?哪里還缺了一塊?
她抬手反過去,抱住了他的腦袋,歪著頭說︰「御璃驍,御清安說,他只有一妻……若我能活下去,你能不能為我散盡你的夫人?」
「嗯……」他沉吟一聲,低笑道︰「你活下去,我就散掉她們,若不活下去,我便再納七十二妃,三十六宮。所以,趕緊好好活著。」
「你一定要記得你說的話。」
漁嫣飛快地轉身,緊抓著他的衣袖,緊張地看著他。
「寫下來?白紙黑字。」御璃驍一挽袖,走到書案邊。
漁嫣大喜,趕緊過去磨墨拿筆,遞到他的手中,「快寫快寫,字寫大點。」
御璃驍沉吟一會,轉過頭看漁嫣,「怎麼寫?」
「寫……」漁嫣也語結,這事真是立誓可以有用的嗎?幼稚啊!
「我來吧。」她接過筆,在書案邊坐下,想了想,認認真真,工工整整地寫了起來。
御璃驍在一邊念,「糖醋魚,板栗炖雞,紅燒絲瓜,醬茄子……你這是寫菜譜?」
「哦,明天吃這個。」漁嫣點頭。
御璃驍哭笑不得,她也轉得太快了些。
「你我能相守一日,那便相愛一日,以後的事,誰知道呢?你若愛我,不必立誓,你若變心,我也捆不住你。我也一樣,我也不能向你保證啊。」她吹干墨跡,舉起了紙端詳自己的字,點頭贊道︰「我的字就是好看,大氣,有力道。世間女子中,只怕鮮有人能寫出我這樣的字來,你們男人之中,也沒幾個比得上我。」
御璃驍的臉都黑了,漁嫣有一絕招,在他熱血漲騰之時,她便雙手揮舞著,把兩大瓢冷水潑過,澆得他灰頭土臉,哪有王者之威?
「漁嫣,我看你今兒還是去睡院子里。」他冷著臉,指院子。
「不去,你去,你反正不想與我有孩子。」漁嫣搖頭,眉眼彎彎,嬌|媚地笑。
御璃驍雙瞳微斂,一把抓住她的下頜,迫她站起來,手臂一揮,掃落滿桌的折子,墨硯也落在地上,飛濺墨雨四散砸開,推她倒于書案之上。
月光涼涼,愛人成雙,漁嫣努力把心里缺的那一塊填滿。
她是貪心的人,貪心到要把這人獨佔……
「御璃驍,她們,親起來,是什麼滋味?」突然,她睜開眼楮問他。
「不如你好。」御璃驍眯眼,故意激她。
可漁嫣擰眉半晌,突然咬指說道︰「那,別的男人的嘴唇,是什麼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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