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匆看完,眉心緊鎖,武林里又有動靜了,各門各派要重選武林之主。
武林之主的位置,他如今倒覺得無所謂,反正此時他心思全在漁嫣身上了。但江湖中盛傳他已雙目瞎掉,仇家卷土重來,殘殺他寒水宮門人,這便讓他不能忍耐。
他把信揉碎了,聚集內力,在掌心點著,看著信化成一團火,才輕輕甩手,讓火團飄落地上。
陡覺有兩道視線黏在身上,轉頭一看,那鈴鐺姑娘正瞪圓眼楮,一臉崇拜地看著他。視線與他踫上,那朵黑牡丹的臉頓時漲紅,但仍大膽地沖他笑了笑潼。
自打一顆心追隨漁嫣之後,莫問離對其她女子已完全無感,雖嘴上答應漁嫣,試著要去接受別的女子,但哪能真的打起那份心思?看誰,都不如漁嫣順眼。
有時候他也挺煩,煩漁嫣非要盯著御璃驍,但她軟軟一眼看來,他又生不了氣了,只感覺欠了她幾輩子的債,才讓自己這一生都得賠進她的時光里。
他交待白鷹他們跑一趟大頭領家,也合上眼楮休息。他得想想,如何處理寒水宮之事。若他離開,讓御璃驍與漁嫣兩個人找解藥,他覺得很不放心——
他躊躇半天,忍不住好笑,他這到底是什麼心態?人家的妻子,他到底要護到何時?轉頭看漁嫣,已經睡熟了桎。
昨兒撿的那只小白貓跌跌撞撞地過來,想湊到水池邊喝水。它太小了,顫微微地,爬不上水池的台子。
十月猛地瞪大幽碧的眼楮,緊盯著這小東西,伸出爪子撥了它一下,把它撥出老遠。
小白貓咪咪地叫了幾聲,可憐兮兮地瞅著十月,又走了回來。十月咧開大嘴,露出森白的牙,湊到它的身上聞了一下,隨即嫌棄地合上了大嘴。
「只怕是認為小貓不能塞牙縫,懶得下嘴。」一名侍衛笑著過來,用瓢舀了水,喂給小白貓喝。
小白貓伸著粉粉的小舌尖,吧唧喝了幾口,轉頭看到了十月吃飯的大盆,又歪歪扭扭地走過去了。十月又豎起了耳朵,森冷冷的緊盯著小東西。
小白貓在那只羊腿上聞了聞,失望地轉過頭,對著十月咪咪地叫。
侍衛又笑起來,「這小東西,不會以為十月是它娘吧。」
話音才落,小白貓已經往十月身邊走去了,在它的肚子邊上拱來拱去,就是拱不到它想要的。十月不耐煩了,揚著巨爪就想打,但爪子落下去時,又只輕輕地把它扒開。小白貓細聲叫,又湊了過去。十月起身,挪了個地方趴著。小白貓站在原地看了會兒,又扭著小身子靠過去了。
莫問離看了好半天,悵然所失。他與漁嫣,真像小白貓和十月,不是一家人,卻偏湊在一起,分也分不開,忘也忘不掉。
——————————我是也想有個離哥哥的分界線,不許和我搶————————————
漁嫣醒來時,人已經躺在榻上了。
她揉揉睡得有些發脹的眉心,慢吞吞坐了起來。吸吸鼻子,全是羊肉的香。呵,居然還有歌舞聲!這些討厭鬼,讓她一個人睡在這時,他們倒好,大吃大喝去了!
她小臉拉長,趿著鞋就出去找他們算帳。
夜原本很涼,但後院架著一大堆篝火,暖融融的火光映得四周亮堂堂的。穿著彩色長裙的少女正翩翩起舞,裙擺撒開,像多彩的格桑花,旋轉間,柳腰輕擺,更是露出縴細的腿。
一群大男人正看得興致盎然。
鈴鐺親手架起烤全羊,這種事看上去簡單,其實很有些講究。鈴鐺動作麻利地用小刀切下羊腿上的肉,毫不猶豫地先給了莫問離。
在場的人,誰都看出鈴鐺姑娘的心意了,都沖著莫問離笑。他陡然不悅,冷冷掃了一眼鈴鐺,接來後順手喂給了十月。
鈴鐺臉上的笑意僵住,尷尬地退開,沉默地去替別人切羊肉。
御璃驍微微搖頭,抬眸時,只見漁嫣正拉長臉過來,便向她伸出了手,「醒了。」
「你們吃得這麼歡快,也沒一個人叫我。」漁嫣惱怒地打開他的巴掌,找空位坐了下來。
「看你睡得香甜,不忍心叫你,而且有孕的人就應該多睡。」御璃驍親手切了一塊羊肉,剝去上面的焦黑之處,把滑女敕的羊肉切開,捧到她的面前。
「四個首領給他送了二十個美人,他哪有空理你。」莫問離端起酒碗,仰頭大飲一口。這可是烈酒,順著喉嚨入肚,在身子里燃起一團熊熊烈火。
「又送美人?這些都是給你的?」漁嫣愕然看向那些舞動的美人。
「留兩個路上伺候你,其她的我全送給莫問離。」御璃驍低笑著,攬她入懷。
後院拱門處傳來腳步聲,白鷹回來了。
「可有收獲?」御璃驍招呼他坐下,令人端來茶水。
白鷹喝了水,抹了把嘴唇,低聲說︰「燒得干干淨淨,牆都被砸倒了,根本沒辦法找。」
其實御璃驍
tang與莫問離一點都不意外,若真讓他們發現什麼,那才叫意外。郝海一死,似乎一切都完結了,他已親口承認黑衣人是他所訓,又是當場救下了那些女嬰,他們實在想不出,若不是郝海,還會有誰?難道真是傅全?
傅全是安溪人,他與秋玄靈只想天漠國與後青國打起來,他們趁亂復仇。結果即墨陵與御璃驍都選擇偃旗息鼓,讓他們的美夢落空。
「就看錦程他們在翡翠谷有沒有收獲,」漁嫣想到夙蘭祺身邊侍衛佩戴的那枚玉佩,掩不住地疑惑,「我總覺得夙蘭祺後來又進過翡翠谷,但錦程派的人去了這麼些日子,怎麼還沒消息?我只是想不通,難道郝海投靠了夙蘭祺?還是天漠的大首領?」
「翡翠谷畢竟不比別處,已經探了兩回,都未能下去,路極難走,再等幾天吧。」御璃驍拍拍她的手背,柔聲說︰「趕快吃點東西,你睡了一整天。」
「莫尊主,下午寒水宮給你送的什麼信?」聶雙城給莫問離倒酒的時候,順口問道。
「怎麼,你有事?」漁嫣轉過頭,輕輕拉住他垂下的袖子。
「今日去酒館里打听事,听到有江湖中人說,你的仇人正在四處追殺寒水宮的門人。」一名侍衛接過話。
漁嫣眉心微蹙,輕聲說︰「那你要和我們分開嗎?」
听出她語氣里的不舍,御璃驍的身子微微一震,隨即掩飾好了,輕攬住她的腰說︰「他有事要處理,總不能讓他放著寒水宮的事不管。」
莫問離嗤笑一聲,仿佛看穿了御璃驍的心思。
「不是,我擔心……」漁嫣把後面的話吞回去,她擔心有人想把他們分開,暗中對莫問離不利。但他確實是寒水宮的主人,若門徒有難,若他不去,倒顯得太不仗義。而且,也不能真讓莫問離圍著她轉一輩子。
「那就在前面的鎮上分手吧。」莫問離丟開碗,往後一靠,合上了長睫。
漁嫣推推他的手,小聲說︰「你有多少仇人?」
「寒水宮的那片湖中魚有多少,我的仇人就有多少。」他眼皮子輕輕一掀,淡淡地說。
「還真多啊。」漁嫣皺眉,雙手托著腮,看著篝火想心事。
院子里什麼時候靜下來的,漁嫣不知道,只知掀起眼皮子時,那二人正盯著她看著。
「怎麼了?」漁嫣模模自己的臉,猶豫著問。
莫問離映著火光的琉璃眸子里緩緩漾開一圈期待,而御璃驍的臉色卻是有些不自在。
「你們兩個喝多了?干嗎這樣盯著我看?」漁嫣看地上的酒壇子,不解地問。
「你在想什麼?」御璃驍沉吟一下,低聲問她。
「哦,想寒水宮的事,會不會有人唆使,最好讓探子們去打探一番。」漁嫣認真地說。
莫問離眼中的期待消失,起身走開。
御璃驍卻是緩緩吐出一口氣。
「他怎麼了?」漁嫣拿起一邊的烤羊腿,細嚼慢咽。
「沒什麼。」御璃驍往後輕輕一靠。方才漁嫣突然沉默,他真擔心漁嫣說出他不想听的話,要陪莫問離一同離開。畢竟白日漁嫣靠在莫問離膝上的那一幕,太過親昵。
「你仔細想想,外人皆以為他是我兄長,知道他與我關系不同一般。你也曾公開承認過他國舅的身份,就算是仇人,也不敢如此膽大包天,與朝廷作對呀。」漁嫣小聲說。
御璃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所以,此事有蹊蹺,也映證了我的猜測,郝海的事不是傅全用赤翅蜂相救,而是殺人滅口,讓我們早早結束這件事。若能找傅全與秋玄靈就好了,一定能水落石出。」漁嫣丟掉骨頭,起身伸了個懶腰,「我要去和莫問離說說。」
「這麼晚了,你還去找他。」御璃驍一把抓住她的手。
「也是,讓他休息,明天再說吧。」漁嫣點點頭,拖了張搖椅過來,躺在上面看星星。
篝火漸小了,火星子 哩啪啦地亂炸,有幾顆火星子飛到她的裙子上,他伸手給她拍了拍,低聲說︰「漁嫣,我們也得回宮了。」
「那這些孩子呢?」漁嫣側過臉來,滿眼失望。
御璃驍輕嘆,輕撫她緊皺的眉頭,低聲說︰「其實,下午……已經去了一個……」
漁嫣緩緩合上眼楮。
郝海一死,沒人懂得如何給孩子延續性命,種進孩子額上的忘斑蠱加速發作,今日一個,明日可能就是下一個可憐的孩子……這五個,可能不會有人活到十八歲。
「是我們來晚了。」她難過極了,手在胸口上輕輕摁了摁,想把堵在心里的那口氣撫平。
「下午已議出了新的大頭領的人選,鈴鐺姑娘也征求了牧民們的意見,大家都已同意,這里的事只能告一段落。好在郝海和大頭領都已經伏法,不會再有這樣丑惡的事發生。」御璃驍小聲安慰她。
「若有一種神奇的藥水,人生下來就喝上一碗,然後到老都能保持善良的本性,那就太
好了。」漁嫣把臉埋進他的懷里,小聲說。
兩只鳥落在院中的樹上,婉轉啾鳴,漁嫣抬眸看去,拖著長長的尾巴,也不知道是什麼鳥。
「對了,」漁嫣突然想到陳老六,一拍額頭,興奮地說︰「我們應該去搜搜陳老六的家,他常幫郝海四處偷孩子,說不定郝海也會在他那里落腳,能找到什麼線索也說不定。若今日砸大頭領家的事,只是偶然,對方毀了大頭領的家,不一定會去毀陳老六的家,畢竟陳老六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你白天睡飽了,這是來折磨我了?」御璃驍一臉無奈。
「他懶,我陪你去,反正我明兒就要走了,再陪你做一件事。」莫問離的譏笑聲從屋子里傳出來。
「陳老六的家在哪里?」御璃驍輕捶額頭,讓他二人去?發生今日之事後,御璃驍不敢再有這種膽量。莫問離數次相救,才讓漁嫣擁有今日。漁嫣若一時情動,以身相報,哈,那他御璃驍從此可以靠邊站了。
「莫問離你快出來。」漁嫣沖屋子里擺擺手,拖著御璃驍起來,「我們坐馬車,你可以在馬車里睡,從陳老六那里完事之後,可以直接回宮。」
「怕了你了。」御璃驍只得起身,叫進聶雙城,安排好手中的事,讓白鷹套馬車過來。
莫問離慢吞吞晃出來,一臉正色地說︰「不管寒水宮的事如何,我都前去處理,就不陪你們二人了。」
漁嫣唇角的笑意僵了僵,然後輕輕點頭,「那你保重,我們回京再見。」
莫問離微笑頷首。
漁嫣松開御璃驍的手,快步過去給他理了理衣領,小聲說︰「你放聰明些,別和別人斗氣,打不過就跑,還有,索性讓他們重選武林之主,讓他們當去。少喝酒,按時吃飯,別為了好看穿這麼少衣裳,關內比這里還冷呢。」
她絮絮叨叨,像老娘交待兒子,一身母性光輝閃耀,那兩個大男人哭笑不得地看著她。
「你趕緊走。」莫問離凶巴巴地拂開她,眼中卻柔情涌動。
「听話啊。」漁嫣又補了一句。
御璃驍撲哧一聲笑,莫問離的臉綠了。漁嫣這是認定他是孩子脾性,所以常常來哄他了。
「快走。」他一揮手,指著烏洞洞的拱門外趕她。
漁嫣也不知他為何突然生氣,莫非關心得還不夠真切?
「我知道陳老六住哪兒,我有一回捉住他偷東西,追去搶了回來。」鈴鐺站在拱門處,脆生生地說。
漁嫣精神一振,「他住得遠嗎?可有爪牙?」
「我去的是他的大老婆家,他還有幾個小的,得問別人。」
「走吧。」漁嫣指指馬車,邀請鈴鐺同車。
「我騎馬。」鈴鐺快步跑開,不一會兒,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回到二人面前,指著東南的方向說︰「一直往東南走,三百多里路,我先回家向大姐說一聲,再來與你們會合。」
漁嫣點頭,鈴鐺調轉了方向,往前方飛馳而去。
「這丫頭會不會有貓膩?」聶雙城有些擔心。
「不會。」漁嫣搖搖頭,「她家的小羊崽還等著她救,她不會害我們。而且這丫頭有些號召力,我們在草原上若遇上什麼麻煩,她也能幫我們。」
「出發。」御璃驍把她抱上馬車,向莫問離揮揮手,「保重,京城再見。」
莫問離點點頭。
漁嫣撩開簾子看他,他獨自站在一片陰影之中,看不清表情,雪色袍擺被身後漫過來的燈光烙上一層暖色,垂于身側的雙手被袖子掩住,只露一點指尖,整個人顯得很是蕭索。
「莫問離,你早點回京,我辦完事就去找你。」漁嫣柔聲說。
「快滾吧。」莫問離懶洋洋地說了句,轉身往里走。
馬車往邊城外快速奪去,高高的城門上,只見有一戴著鐵面罩的男人久久盯著馬車,腳邊已經倒著好幾個渾身是血的守城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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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從天際緩緩暈開,空氣里飄蕩著青草和野花的香。
漁嫣鑽出馬車往外看,前面隱隱出現了數個彩色大帳篷,又到了一個牧民的聚集區。
「就是這里了。」鈴鐺的聲音自前方傳來。
漁嫣手搭在眉前,只見鈴鐺從前折返,指著遠離這些彩色帳篷的一只小帳篷。這是所有的帳篷里最不打眼的一個,灰不溜湫,帳篷前栓著兩匹馬,這馬倒是好品相。旁邊有羊圈,只有一頭母羊,幾只小羊羔正拱在母羊肚皮下。
「請問,這是陳老六的家嗎?」漁嫣站在帳篷前,大聲問。
「你們找誰?」有位老婦人從不遠處跑來,防備地看著他們。
「這是陳老六的家嗎?」聶雙城大聲問。
老婦人連連搖頭,「他已經死了,你們不要再來了。」
「這兩天有人找過他?」漁嫣雙瞳睜大,趕緊問。
「都是來討債的,人都死了,他也沒有養過阿索。這個沒良心的狗東西,當年若不是阿索收留他,還嫁給他,他能活下來嗎?後來發達了,在外面又討了好幾個小老婆,也不回來了,把阿索一個人丟在這里。我呸,死了活該,不要再害阿索。你們有事,去找他的小老婆,不要找阿索。」老婦人跑到羊欄邊,抓起木瓢舀了一瓢污水往幾人腳邊潑,「快點走。」
又有不少牧民聞訊趕來了,圍著眾人,不讓他們見阿索。
漁嫣拉過鈴鐺,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她點點頭,大步走到人群邊,手中馬鞭揮了揮,大聲說︰
「你們急什麼,誰說我們是來討債來了,陳老六死了,衙門說,他有些東西得還給他老婆,所以我帶他們來了,不給阿索,難道便宜那些該死的小老婆嗎?」
「你是誰?」大家看著鈴鐺,好奇地問。
「我是鈴鐺,圖蘭那邊的,若你們去壩上趕集,應該知道我。」鈴鐺驕傲地挺了挺胸脯。
「哦,是鈴鐺。」眾人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阿索在哪里啊,讓她出來拿東西,我們跑了一路,你們茶也不給我們喝一口。」鈴鐺又揮了揮鞭子,一臉不滿。
「我去叫她。」老婦人有些窘迫,彎腰鑽進了小帳篷中,不一會兒,扶著一個眼楮哭得紅通通的女人出來了。
「你是阿索?」漁嫣上下打量她,瘦瘦小小,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滿臉悲切,一眨眼楮,眼淚又落了下來。
阿索點頭,啞聲說︰「他有什麼東西留下來了?」
「有些銀子給你。」漁嫣讓聶雙城拿了包銀子過來,約莫有七八十兩,放到她的手中,小聲說︰「他臨死前,讓你好好過日子,不要傷心。」
阿索哆哆嗦嗦地捧著銀子,又大哭了起來,肩膀一聳一聳地,讓人看了難過。
「你們沒有孩子嗎?」漁嫣問。
「有一個兒子,小時候得了病,陳老六就從那時候出去掙錢,就變壞了。後來兒子也沒保住,陳老六回來得就少了,心也飛了。」老婦人在一邊安慰阿索,抹著眼淚解釋。
「阿索,你和我進來,我有話問你。」漁嫣扶起阿索,帶她進了帳篷里。
「姑娘是衙門的人吧?」阿索把銀子放下,拿起桌上黑漆漆的銅壺給漁嫣倒茶,沉默了半晌,小聲說︰「我知道他干了不少壞事,所以才遭了報應。但他以前不壞,是為了給我們兒子治病,才去偷錢的。後來他被捉到,打斷了腿,兒子也沒治好,他就發誓一定要掙很多錢,讓我過好日子。他不像外人看到的那麼壞,每個月都會回來看我,只是都是在半夜,不讓人發現他。他不讓我告訴別人,他說他得罪很多人,不回來住是為我好,怕別人報復我。娶小老婆也是這個原因,他說那樣別人就不會注意到我。」
她跪下去,翻開地毯,在地上摳了會兒,拖出一只箱子,打開看,里面全是金子和珠寶!下面並排放著好幾只這樣的箱子。打開看,有各種漂亮的衣裳,胭脂水粉,還有釵環首飾,甚至還有小布偶,小玩藝。
「他做到了,給我掙很多很多錢,可是我寧可不要這些錢,我想他回來。他雖然有好幾個小老婆,但他和我說,只和我生孩子,所以給那幾個小老婆吃了藥,這麼多年來,那幾個一個孩子也沒給他生下來。可是我身子不好,不能再給他生一個兒子,不然也不讓他絕後啊。」阿索捧起一塊錦帕,捂在胸口痛哭。
漁嫣愕然地跪坐下去,一個無惡不作的人身上,居然還有這樣的故事。他對別人犯下了重罪,卻對阿索如此情深意重。
她看著這個可憐的女人,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
突然,箱子里有件東西引起她的注意,那是一片折得整齊的錦帕,是後青國的織錦,上面繡的是一雙鴛鴦,這是宮制之物,上面的落款是公主府!這是婧歌的東西!
她趕緊拿起錦帕,問阿索︰「這個也是陳老六給你的?」
「他去年帶了一個姑娘回來,讓我代為照顧幾天,還我對別人說,是我在外面撿的,後來有人來接走了她。」阿索點點頭。
「她那時瘋了嗎,身上可有傷?」漁嫣又問。
阿索想了想,搖頭。
婧歌在草原上呆過,是怎麼去天漠國,又是怎麼被花魅公主撿去的?漁嫣把錦帕拿好,小聲說︰「這個能給我嗎?這帕子的主人,是我的親戚。」
阿索連連點頭,「也是被他賣掉的嗎?不是我不放那姑娘走……」
「你節哀,他若泉下有知,也不想你太難過,你就听他的話,好好過日子。」漁嫣輕拍她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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