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像是觸電一樣的轉過頭去,微微閉眼,你平靜赴死,是因為你還有家人,死亡來臨之際,你還想要救更多的性命嗎?
男孩平靜的被送上祭壇,沒有掙扎,如帝王般高貴的站著,護衛撤了下去,很多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圍了上來,祭司緩步上前,用一種奇怪的語言不停的詠嘆,似詛咒,似祈禱,讓人掙不開逃不掉,祭司的目光始終在他的身上,面具遮住了祭司的表情,卻掩蓋不住他的哀傷,如果可以,他希望時間可以停下來,希望他可以逃走,怎麼都好,只要不是他親自為他送葬。♀
是祭司親口選的他,這一點,他知道,他也知道,只是祭司這麼做的目的,他知道,他卻不知道。
或許他也知道,只是裝作不知道,外面的傳言祭司听過,因為他拒絕了他,所以他要他死,但是傳言終究只是傳言,與事實的距離有多遠恐怕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
再長的祈禱都有終結的時候,祭司微微的改變了音調,黑斗篷無法听出其中的意味深長。祭司看他最後一眼,緩緩的轉身,面具之下是一滴清澈的淚水,他看到他最後留給他的一句話︰「保重!走吧。」
祭司背對著祭壇,緩緩的離開,他沒有回頭,因為他不想看到他這樣的結局。
鐵籠子被緩緩的架起,地上燃起很旺的篝火,他平靜的站立在火中,那種燃燒的疼痛無法打破他平靜的表情,他還沒有被燒死,圍著的人便迫不及待的沖了上去,將他剝皮拆骨——一點一點的——吃掉。
因為,飲食顏靈果的血肉,可以讓逝者復活,讓活人永生(此處請參考唐僧肉的功能),即將奔赴戰場的勇士用這種祭祀來成就不死的戰神,可以無所畏懼的奔赴戰場。♀但是。只有後人知道,在這場戰爭中,真正活著回來的,又有幾個人?
祭司的背後,鐵籠中只剩下白骨,在妖異的火焰中一點點的化成灰燼。
王城外面,一個和男孩有幾分相似的大男孩走在無人的路上,因為他的最後一個要求,是讓他離開,他不能代替弟弟去死。那麼他只能代替他好好的活著。看他沒能看過的這個世界。
睡夢中的白襯衫緊閉著雙眼。周身是灼燒的痛感,他在這種疼痛中無法醒過來。
從來到這里,他就不斷的重復這個夢境,每一次都會在火焰燃燒的灼熱中醒來。這不是一個讓人愉快的夢,也並不能對白襯衫造成多麼大的影響,白襯衫在江家早已經適應了那種不吃不喝不睡的生活。
但是這一次,他卻無法掙月兌這個夢境,仿佛有什麼東西沖進了他的身體,帶著火焰的溫度,將他從內到外徹底的燃燒干淨。
白襯衫忽然睜開眼楮,他壓抑著劇烈的喘息,抓起一瓶水。顫抖的手無法將瓶子送入口中,只能將一瓶水從頭上倒下來。瓶子被他捏成了扁的,他雙手緊緊的攥成拳頭,抵御身體的疼痛。
周老二在白襯衫動的時候就已經醒了,他剛想去看個究竟。被虛弱的周老大拉住。
白襯衫慢慢的掙扎著起身,將額頭貼在冰冷的石壁上,讓身體的溫度慢慢的降下來,游離了兩千多年的一魂一魄,終于重新找到了他們的主人,曾經的戰神三魂七魄全部歸位。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白襯衫終于恢復了平靜,他看著自己的手,他的身體好像有些地方不同了。♀看到他平靜下來的周老二在大哥的示意下,將風燈拿的離他近一些,身上濕透的白襯衫在陰冷的墓道中很容易著涼的。
「您還好吧?」周老二還是沒忍住問道。
周老大一直很虛弱,他們休息了整一天的時間才出發,白襯衫沒有丟下他們自己行動,周氏兄弟還是十分感激的。
周老二背著大哥跟著白襯衫慢慢的在墓道中前進,因為照顧周老大的情況,他們走的很慢,不只因為出口被石棺堵上,不論是盔甲護衛還是迷你小骷髏,都不是以他們三人的力量能對付的了的,所以他們只能向前,想辦法跟其他人會合,或者另外找通道離開。
周老大雖然虛弱了一點,但是精神還不錯,這讓周老二重新燃起信心。
白襯衫垂下眼簾,他靜靜的待在自己的世界里,沒有回答周老二的問題,但是風燈的溫暖和光線讓他慢慢的冷靜下來。
「我必須要去一個地方,你們可以留在這里,這里不會有很大的危險,可以等著他們出來一起離開。」白襯衫恢復了一貫的平靜。
「這……」周老二猶豫的看著大哥,他一項是沒有主意的。
「江爺,雖然我不清楚您要去哪里,去做什麼,但是您一定有必須要做的事情,您要是覺得我們是累贅,我們就在這里等著。」周老大十分誠懇的說道。
「這條路不好走,我會害死你們的。」白襯衫眼神凝重。
「這條路不好走,我們早有心理準備,您要是能帶上我們,生死有命,總好過什麼都不做的強。能活著我們感激不盡,即使死在里面,我們同樣認命。」周老大說道。
「那我們走吧。」白襯衫起身,率先走進黑暗的墓道中,看不見的黑暗中,被壓抑了千年的靈魂已經開始激動。
一個柔弱的女孩戰戰兢兢的走在前面,後面跟著一個拿槍的男人,一絲不苟的梳的滑溜的長發已經被汗水浸濕,他右手拿槍,左手推了一下女孩的肩膀,開口是呵斥的語調︰「快點,別磨磨蹭蹭的。」
兩人正是另闢蹊徑的楮先生和楮楚,楮楚帶的路很「安全」,除了地下特有的陰冷,一路上什麼也沒發生,可是楮先生心中沒有由來的恐懼,仿佛那就是一條不歸路。
楮楚顫抖的回應,她被推的一個踉蹌,她單手撐地穩住身體,沒有爬起來,反而跪了下去。
楮先生煩躁的剛要抬手打人,不知道楮楚踫到了什麼機關,面前的牆壁緩緩的分開。
「原來暗道在這個地方!」楮先生狂笑,他將楮楚從地上提起來,將她先推進去,命令道︰「走快點,要是讓別人搶先,有你好看的。」
楮先生害怕里面有機關,單手拉著楮楚的領子,將她擋在身前,推著她往前走。
楮楚低著頭,害怕的瑟瑟發抖,其實掩飾了眼角一閃而過的精光。
這是一條「暗道」,腳下鋪的是平整的金磚,牆上盤龍雲海的圖騰中,瓖嵌著花瓣綻放的花燈,楮先生恐懼的情緒立刻被興奮的情緒所取代,看來他們是找對地方了。
亢奮中的楮先生沒有發現,楮楚越走越快,越走她眼中的光芒越盛。
金磚的走廊很快走到了盡頭,並沒有楮先生料想中的珍寶和陪葬品,這是一間空空的石室,地面上是燃燒的痕跡,甚至還殘留著木屑和煙灰,四周的牆壁上是斑駁的壁畫,看起來年代久遠,壁畫已經斑駁月兌落,色彩暗淡,還是可以分辨出來是祭祀的場面,穿著黑色斗篷的守護者和普通人混在一起,將一個鐵籠子架到熊熊的火焰之上,鐵籠子的里面是一個模糊的身影。
幻想破滅的楮先生凶惡的抓住楮楚的頭發,俯視楮楚清秀的臉︰「這就是你帶的路?」
楮楚看著楮先生的眼光淡然,她似乎感覺不到頭皮的疼痛,緩緩的開口︰「前面還有一扇門。」
楮楚看著前方,眼中是興奮的色彩,她已經听到了石門後面的聲音。
「前面?去開門。」楮先生吩咐道。
楮楚微微低著頭,慢慢的走向角落,她的腳踩上了一個機關,石門慢慢的打開,因為楮楚要踩著機關,所以楮先生自己來到門前,他從閃開的門縫中看到了閃閃的金光,那是黃金特有的顏色,亢奮的楮先生忍不住上前一步,馬上,珍寶全是他的了。
終于門開了有一米寬的位置,楮先生迫不及待的向前一步,等著他的不是金光閃閃的黃金,而是一張恐怖的臉,那是一張破碎的臉,上下眼瞼已經不見了,只剩下一雙猙獰的紅色的眼球呆滯的瓖在里面,它左邊臉頰已經沒有了皮,只有一些肉渣還黏在顴骨上面,透過它的牙齒間的縫隙,能看到已經爛掉的舌頭。
楮先生驚恐的尖叫,他到底是老江湖,手中的槍指著喪尸,快速的開槍,喪尸沒能接近楮先生就被他打爛了腦袋,飛撲在半空中的身體砰的摔在了地上,糊成一團爛泥。
楮楚身體靠近牆角,她的腳依然踩在機關上,沒有移開。
第一個喪尸如一團爛泥糊在了地上,接著有第二個喪尸從門縫中撲出來,它比之前的一個還要犀利,眼珠已經流到了眼眶外面,滴答著膿血,身體顯然曾經遭受過重創,被子彈打爛的窟窿中流出濃黑腥臭的膿水,身體似乎是匆忙組裝起來的,一只胳膊還裝反了,但是這樣的身體絲毫沒有影響喪尸的速度,它手腳並用,一躍而起,撲向門前的楮先生。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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