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陵 206 最後的祭祀

作者 ︰ 雪沁初夢

「那你?」白襯衫看了一眼黑沉沉的湖面,語氣沉重。♀

「我——盡力而為。」白衣祭司轉身,下入冰冷的水潭,白色的衣擺在水中綻放如雪蓮,冰冷的溫度讓她微微發抖,她深吸一口氣,穩穩的走向水潭的深處。

黑暗是靜謐的,除了微微的水聲,黑斗篷的吟唱已經遠的听不到了。

「放心,我們會成功的。」白衣祭司的聲音從水潭正中傳來,清秀的眉間涌現了毅然決然的神色。

白襯衫一震,握緊了手中的刀,他處在即將行動的白衣祭司和完全失去意識的四人之間,他——已經準備好了。

「我在這里,我會幫你的。」白襯衫的聲音是一貫的冷靜,卻讓白衣祭司綻放了她此生最艷麗的一個笑容,不過被困住的惡靈不會欣賞這些,它們覬覦著白衣祭司的**和靈力,也懼怕著白衣祭司的**和靈力,它們想要靠近,將白衣祭司瞬間分食干淨,卻被隔絕在一層薄如蟬翼的屏障之外。

白衣祭司再一次仰望蒼穹,她看到了未來,他們都活著,他們在一起,真好。沒有她的未來真好,希望他和她能幸福。

幸福!多麼美好的一個字眼,卻從來與她無緣,她認命,但——她不服輸。

白衣祭司嘆了一口氣,唇角浮起莫測的笑意,她的口中流出奇異的吟唱,一道道光圈從她的腳下滑出,像在水面投下石子,波紋一圈一圈的向外蕩漾開來,直到覆蓋了整個水潭。

白衣祭司看著水面,忽然低低的說了一聲︰「開!」

仿佛是回應她這一句話,鋪天蓋地的水聲忽然間以想象不到的聲勢向兩邊蔓延開來,仿佛千軍萬馬奔騰而過,那些禁錮死靈的潭水,幾百年來第一次被排開,白衣祭司身懸在半空之中。衣袂飄然。

水潭下面露出了累累的白骨,縱橫鋪陳,是黯淡的慘白一片。

隨之而起的,是那些歡呼著、尖嘯著從幾百年黑沉沉潭底牢籠里騰空而起的死靈們,掙離水面,在半空瘋狂的舞動飛竄,恍如紅蓮烈火當空燃燒。神潭的水在流動,劇烈的往地底奔涌,那些死靈浮出水面,先化為紅蓮。然後紛紛掙月兌了水的禁錮。在空氣中呼嘯著來回盤旋。發出火一般的亮光。

空氣仿佛陡然凝結,有無形的力量彌漫著,卻在白衣祭司控制的光暈之中,無法超月兌。

白衣祭司展開雙臂。在如波浪一般的靈力下,惡靈升騰而起,飛躍狂舞于空中,氤氳如霧氣,有一片一片蒼白的骨灰,從天空中飄落。無根無本,無始無終。天地間空茫一片,仿佛世界的末路,洪荒的盡頭。

紛紛逃逸的惡靈在夜空中狂歡跳躍。它們一時喧鬧後便要四散逃入陽世,只怕從此再也無法控制,白衣祭司不再遲疑,白衣如風一般飛揚而起,她手指向天。念出最後的吟唱。

那些沉睡的惡靈統統掠起,將那幾百年的怨毒統統釋放。

站在岸上持刀而立的白襯衫暗自心驚,他們究竟在做怎樣可怕而有死無生的一件事情,一旦失手,萬劫不復的不止是他們,和身後的他們,還有更多無辜的人。

突然,空氣中的聲音變了!

那些歡呼著,尖叫著,狂喜著的惡靈們,猛然間一齊爆發出奇異的狂嘯——仿佛憤怒,又仿佛驚喜——仿佛驚雷下擊,整個祭壇都能听到那些惡靈們的歡呼。

那是因為它們聞到了白衣祭司手指間的血氣。♀

空氣中有風猛烈的迎面吹來,那是惡靈們感覺到了白衣祭司體內的靈氣的吸引,瘋狂般的洶涌撲來。那樣駭人而巨大的力量,攪起了天地間的旋風。

它們紛紛聚集,對著白衣祭司沖過去,發出可怖的尖嘯。

幾百年了……這些聖湖下的白骨們無法解月兌,被歷代祭司操縱著、奴役了數百年,它們心里的怨毒已經變得讓世間所有萬物都變色——第一次月兌離控制,惡靈們瘋狂起來,撲上去噬咬。洶涌而來的怨靈,可怖的灰白色在瞬間湮沒了白衣祭司的身影。

余下的那些無法擠入核心的惡靈,在半空盤旋,焦急的叫囂著。而灰白色形成了一個凝聚的核,核心里那些惡靈在歡呼,血色從灰白里紛揚出來,彌漫在空氣中。

如此強大的沖擊讓白衣祭司心神一亂,她口中的吟誦一停,身體在空中一晃,不受控制的墜了下去,籠罩水潭的光圈一亂,惡靈瞬間四散而逃。

白衣祭司咬牙穩住身體,她的氣息已亂,斷然沒有了之前的淡然,她掙扎著想要控制住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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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力不從心了。

白襯衫一路殺開那些惡靈才來到彌漫著陰毒力量的神潭邊,他一邊揮刀不斷逼退那些纏繞過來的惡靈,一邊不可思議的看著聖湖里那個翻翻滾滾的灰白色的核心,神色驚懼而急切。

「楮楚!堅持住!」白襯衫向著那一團核心吼道。黑金寶刀宛如清風卷起,迅疾無比、一刀斬落!

然而,逃逸的惡靈阻止了白襯衫的去路,盡管他拼命的沖過去,但是白衣祭司還是那麼的遙不可及,救援,根本沒有任何的希望。

白衣祭司的白袍已經變成了血紅色,身上是被惡靈撕咬的傷口,惡靈一口一口咬下去,帶著無比的怨毒和興奮。白衣祭司顯然耗盡了力氣,再也沒有前進一步的力量,只是任憑那些惡靈噬咬,努力支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去。

此刻,她看到白襯衫募然的闖入,轉瞬被卷入蒼茫的晦暗——白衣祭司黯淡的眼里閃過焦慮的光,她幾次想要重新封閉光暈,奈何力量已經不夠。

白襯衫體內的白靈的血液和身上的傷口,更加刺激了惡靈的貪婪,惡靈們陡然感覺到了無上的吸引和誘惑,沸騰起來,紛紛一擁而上,讓他根本無法月兌身。

水靈感覺自己身在一片迷霧之中,連緊握著她的三哥的手都是那麼的不真實,她被困在一片虛無之中,無法月兌身。她試過奔跑,試過尖叫,試過一切可以試的方法,卻始終無法掙月兌混沌的束縛。

水靈頹然的跪倒在地上,她真的很沒用啊,一點淡淡的紫色在她的眼前亮起,水靈看著眼前紫色的身影,忍不住撫額——你怎麼還是陰魂不散啊。

紫靈好像根本沒看到水靈的糾結,她淡淡的開口︰「他們要死了。」

「誰死了?」水靈根本沒跟上紫靈的思路。

「誰也沒死,不過他們離死也不遠了。」紫靈的聲音有一絲的不穩。

「那要怎麼辦?」水靈有些擔心的問。

「是你要怎麼辦?我什麼也幫不了你。」紫靈語氣平靜。

「那你突然出現做什麼?」難道是為了嚇唬人嗎?水靈皺眉。

「我來告訴你一聲,他們快死了。」紫靈化作一團紫色的光芒,瞬間消失在原地。留下水靈在那里焦急的繞圈圈。

忽然,水靈耳邊傳來一聲大吼,她的身體向著吼聲的方向墜去,水靈嚇的閉上眼楮,她覺得身體一沉,睜開眼,她依然身處氤氳的霧氣之中,手上,是三哥水漾的溫度。

水潭之上,是惡靈的尖嘯、刀鋒的嘶鳴和幾不可聞的吟唱,水靈知道紫靈沒有夸張——他們真的離死不遠了。

水靈感覺眼圈一熱,她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她拼命的搖晃水漾︰「三哥,三哥醒醒,快醒醒。」

水漾一點反應都沒有,依然躺在那里一動不動,東哥,何平也是一樣。

她,能做什麼?

瑩瑩的紫光飄過水靈的眼前,水靈咬牙站起來,跟著紫光跑,紫光沒入地面的一處,消失不見了。

急切的喘息著,氣息未平的水靈四處張望,她心中不爽,你在逗我玩嗎?水靈深吸一口氣,沉下心神,她發現,紫光沒入的地面上,是一輪白玉雕的輪盤,輪盤的正中,有一個圓盤,里面是空的,紫光就是沒入了那個地方。

水靈咬牙,算了,死馬當活馬醫吧,大不了就是一死,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

白玉輪盤的底座上斜插著一把匕首,水靈咬牙將手腕蹭上去,殷紅的血跡順著雪亮的匕首流下,流入圓盤之中,吸入輪盤之下,輪盤緩緩的轉動,血液順著凹槽流入水潭,水靈誤打誤撞的幫白衣祭司完成了最後一步的工作,只是水靈不清楚這麼做的後果,她心中罵道︰真他媽的疼啊。

匕首似乎有奇異的效果,能讓血不干涸的不斷的流下,水靈有些擔心,她會失血過多而亡,然而,不多時,她便有了更大的擔心。

那些圍著白衣祭司和白襯衫噬咬的惡靈們,敏銳的感覺到有什麼外來的力量進入了神潭,瞬間微微騷動起來。血的力量吸引著惡靈轉身,向著那充滿誘惑的血腥撲過去。

這樣一來,惡靈渙散了一些,白襯衫和白衣祭司的身影就顯露出來。

白襯衫的身上又多了幾道傷口,原先被何平處理過的地方也掙破了,兩人身上的白衣皆是一片血紅。

此刻,他們看到了水靈的動作,白衣祭司趁著這個空當微微喘息,她高抬起右手,繼續沒有完成的頌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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