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塵土飛揚,土蜥蜴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上,揮舞著各自的武器,幻化成人形後的他們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氣和魔力,個個都像是身經百戰的勇士,這在水寒和肖麟看來並不是好兆頭。
水寒後手一揮擋下了一根長鞭的攻擊,但是鞭子仍然還是劃破了水寒的右臂,鮮血流淌至指尖,滴落到地上,散開出一朵朵妖艷無比的花。但她並沒有在意這一點,好像根本沒有痛覺一般手朝著使鞭子的家伙一個重砍,那家伙的右臂突然間也是出現了長長的劃痕,甚至比水寒手臂上的更深。
他慘叫一聲便死命捂著傷口處退到了戰圈的外圍。
「他們的身體好像比想象中更堅硬啊」水寒並沒有高興,反而眉頭皺的更深了,在她的認知中,剛才那一下應該可以直接深可見骨,可是只不過是劃開了一道大口子而已,難道說獸族大陸的獸人魔法師連身體都比人間大陸的堅硬。
看來勢必是一場苦戰啊
水寒苦笑一聲,眼楮微眯,左手抬起與肩同高,默念了幾聲咒語,左手便出現了一個冰藍色的魔法陣,從魔法陣中緩緩升起一個冰晶狀的塊狀透明物體。
直到這個完完全全出現的時候,水寒的臉就蒼白了一分,毫無血色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仿佛在強忍著什麼。
她的右手緊握著鐮刀,胡亂擋著無數從天而將的攻擊,左手仍然維持著這個魔法陣。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個冰晶慢慢變紅,一點一點,先是如墨滴入水中般的絲狀,然後絲狀漸漸染開,變成淺紅。隨著紅色逐漸的變深,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能量如有實質的波紋一般蔓延開來,一陣一陣地震蕩著。
周圍土蜥蜴的攻擊停頓了一下,動作有些遲緩,詫異和恐懼浮上臉龐。但是他們的臉上仍然很是茫然,因為他們明顯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極度巨大的能量在泛著陣陣能量漣漪,就像水波一樣拂過他們的皮膚,可是他們不知道這股能量到底是從哪里散發出來的。
而這個時候,水寒的臉又慘白了幾分,心緒也是一個微妙的走神。
就這麼一個走神,便來不及應接揮之而來的長劍,右肩的那一把劍抽出之時,鮮血直流,瞬間染紅了那件藍色長袍。♀水寒一個悶哼,跪倒在魔法陣上。
但是奇怪的是她的左手依舊保持著托舉著紅色冰晶的姿勢,很執著地往里面注入著什麼。
看著跪倒在地的水寒,重蜥蜴的表情都是一陣嘲弄和自得。
「哈哈哈,想憑借一己之力就和我們這麼多人血拼,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其中一只土蜥蜴無法抑制住心里的嘲笑,居高臨下地看著水寒大聲說道。
「哼,區區人類何足掛齒,死得這麼難看,趕緊解決了走人吧。」
「是啊,剛才好多蟒蛇逃了,只要仔細找找一會兒就可以抓回來了。」
「沒想到她也算拖住了我們十分鐘左右,這樣的勇氣就表揚一下好了。」
「真是沒有自知之明。」
「剩下的那一個也解決了好了。」
「」
一群土蜥蜴已經完全不把水寒放在眼里了,他們嘲笑著螳臂擋車的水寒,看著水寒受了重傷眾人突然間就改變了剛才緊張的態度,圍了上去準備一起給她致命的一擊。
頓時,水寒的頭頂出現了許許多多各式各樣的兵器和持著這些兵器居高臨下的人。
人的思想都是如此,對于沒有完全勝算的敵人都采用以防為主的保守攻勢,只為了不讓自己受傷,就這麼壓抑著膽小著試探著。但是這個敵人一旦變得不堪一擊,勝算突然從少數變成了百分之百,那麼他們就會群聚而殺之,完全沒有之前的懼怕,反而是自鳴得意,肆意處置著已經沒有了攻擊力的敵人。
看到這一幕,水寒冷笑。
遠處的肖麟察覺到了不對,心下一揪,死命沖出重圍,想要趕到水寒的身邊,可是越來越多的土蜥蜴因為覺得水寒將死,便都圍上來解決他,他根本無法抽身。
「水寒!快逃!」肖麟大叫,試圖喚醒跪坐在魔法陣上一動不動的水寒。
可惜無果,水寒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她只是靜靜地坐在光芒黯淡的魔法陣上,左手舉著紅色冰晶,右手的鐮刀也消失了。
頭頂不懷好意的目光越來越近,尖銳的刀劍也越來越近,他們仿佛要發泄心中所有的恐懼一般,將矛頭全都對準了無法行動的敵人。♀
當然,水寒依舊面不改色,雖然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身形也開始搖搖晃晃,但是左手的冰晶卻越來越紅,紅到仿佛會滴出血來。
「水寒!」肖麟絕望地大喊著,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水寒,他知道,她並不是這樣的人,除非她真的站不起來了。
事實也是如此,水寒確實是站不起來了,失血過多讓她的嘴唇沒有一點色彩,她將大部分魔力都注入了左手的血色冰晶中,所以防御力大大減弱,以致于沒擋住剛才那並不難躲開的一劍。
她知道兩個人是不可能戰勝這麼多高實力魔法師的,所以她只能出此下策,為了可以爭取到敵人大量傷亡,還有不讓肖麟陷入苦戰,她覺得自己做得對,即使代價是如此之高。
頭頂的刀劍近在咫尺,水寒瘋狂地笑著,這一出手,怕是要躺好幾天了吧
「你們這群目光短淺之輩。」幾個字從水寒的嘴中吐出,伴隨著左手血色冰晶的月兌離,水寒身下的魔法陣驟然消失,她的身形也是在那一瞬間跌落下來。
伴隨著她的跌落,一陣巨大的轟鳴聲爆響開來。天空中冰晶爆炸開的地方有血紅色的無數細碎小冰晶像密密麻麻的尖針般刺穿圍上來的土蜥蜴的身體。頓時血色冰晶覆蓋著土蜥蜴的血滴像一朵爛漫的煙花響徹天際,妖艷美麗,帶著死亡般的誘惑。
所有人的臉上寫滿了駭然和恐懼,他們不知道原來剛才他們感受到的恐怖的能量波動就是這個拳頭大小看上去無害的冰晶。但是已經晚了,離水寒較近的十幾只土蜥蜴隨著這聲爆炸聲被炸飛出去,在空中翻滾了幾圈後狠狠摔在地上,身上是密密麻麻的針孔。
十幾只土蜥蜴的身體直直地跌落在地上,摔在了水寒的身邊。有幾只已經斷氣,但大都數都是因為反應快而做了些許防御從而只是重傷,但這些重傷足以讓他們無法爬起來。
血色冰晶這樣的威力讓水寒也是大吃一驚,這是她第一次使用這項技能,因為之前從魔導書看到的這種消耗魔法師大量魔力和血脈之力的魔法威力極其驚人,但是後遺癥也是很嚴重,會造成身體嚴重的損傷,想要恢復需要躺好久,也許一星期,也許一個月。
所以使用了這招的水寒已經彈盡糧絕了,因為失血過多她無法支撐著爬起來逃進森林里,她只能難看地躺在地上,雙目渙散地望著藍藍的天空,卻無法說一句話。
肖麟也被這一陣爆炸聲給嚇到,他慌忙地從爆炸產生的煙霧中尋找水寒的身影。他有些明白了,剛才水寒手上的血色冰晶可能就是這次爆炸的源頭,原來她一直都在用如此巨大的代價來戰斗!而自己卻什麼忙都幫不上。肖麟的心被抽痛,他覺得自己很無能,本以為是自己在保護她,可到頭來自己反而是被保護的那個。
他的眼圈酸酸的,一股難以言喻的心情復雜地在他的心髒里橫沖直撞,他現在才發現自己曾經所說的用生命保護她不過是冠冕堂皇的廢話而已,自己做不到她那樣的執著,亦沒有犧牲生命的覺悟,和她比起來,自己不過是個笑話。
但是,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起碼現在的自己,做出這樣的覺悟還不晚。
肖麟眼中的血絲漸濃,他的手沒有了剛才的僵硬,反而有種豁出去的堅定,一個長距離的揮劍,竟砍倒了離他最近的那只土蜥蜴,鮮血從傷口中噴涌而出,將天空暈染成紅色。其他的土蜥蜴見到這一幕,十分詫異這個突然實力暴漲的家伙,不由後退了好幾步,滿臉的警惕,手中的武器也握緊了幾分。
但是肖麟怎會放過,將體內所有的魔力都堵在了速度上,在天上不斷爆步,不斷閃掠,正常人根本無法捕捉他的影子。幾十個回合下來,土蜥蜴更是眼花繚亂,無法集中注意力擋下不知哪里會出現的劍,此時在氣勢上,他們是輸了。
可在空中快速消失又出現的肖麟雖然知道他們不好對付,可是沒想到竟如此難對付,隨著他將自己的速度硬是拉扯到極致,魔力的消耗也是像流水一般快,可是他只能砍到敵人幾刀,無法造成致命傷害。他們確實比想象中反應更快。
眼前的事物開始有些晃動,肖麟知道自己的極限快要到了,若是這麼快就到了極限,那麼那些仍然有體力的土蜥蜴就會輕而易舉殺死他們兩人,到時候,一切努力都是白費。
肖麟的頭開始變得暈沉沉的,他的速度越來越慢,攻擊力也越來越弱,直到最後攻擊對他們都造成不了傷害了,他知道,最絕望的時刻還是到來了,這場賭局他依舊是輸了。
「沒想到你撐到了這里,確實令人佩服,但是你的極限已經到了,我知道你沒有壓箱底的寶貝,所以只能很可惜地告訴你,你們兩人終究還是要為自己愚蠢的行為付出代價的。」土蜥蜴仰天大笑,勝利的喜悅沖昏了他的頭腦,他的笑聲很夸張,仿佛想要將所有驚詫和駭然都笑出去一般。
肖麟的眼神漸漸黯淡
「到此為止了麼」他苦笑一聲,沒想到他們的旅行才剛開始就被扼殺在搖籃里了,看樣子他們果然是沒有福分的人啊
終于,肖麟一頭栽在了地上,看著手握長劍快速沖下來的五六只土蜥蜴,用盡最後一股力氣跑向水寒,俯身擋在她的身上,哀傷地閉上了眼楮。
起碼,你不能死。
他想的,是這個。只有這一刻,他覺得心里突然間松了口氣,就像是終于作對了一件事的快感。
可是十秒二十秒
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四周反而是一陣寂靜,沒有土蜥蜴狂妄的大笑,也沒有任何慘叫,世界所有的聲音仿佛都離他們遠去,回歸無盡的黑暗。
肖麟緩緩睜開眼,在他鼻尖半厘米處是水寒嬌小的俏臉,正均勻地呼吸著,有些無神的眼楮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讓他的呼吸瞬間全亂了。
「怎麼回事」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完好無損的兩人,然後抬頭看向天空,只見天空中二十幾條托著巨大身軀的蟒蛇擺動著,殺氣四溢,腥紅的眼楮里仿佛能滴出仇恨的殺戮之血。他們就像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嗜血狂魔,憤怒地掃視著整個村莊。而在他們的腳下,七零八落的土蜥蜴的尸體慘不忍睹地躺在地上,連慘叫都沒有發出就已經一命嗚呼。
「竟敢侵犯我族人,土蜥蜴家族,我們蟒蛇家族和你們沒完!!」一聲驚天的嘶吼聲響徹雲霄,蟒蛇族長的雙目因憤怒而變得恐怖異常。
看著這一幕,肖麟的手握成了拳頭。果然,幸運女神還是眷顧著他的。難以抑制心中的激動,他終于一個松懈便重重壓在了水寒的身上,讓水寒差點沒吐血。
但是看到肖麟虛弱而慘白的臉色,水寒又不忍心破口大罵。畢竟他在最後一刻想的還是保護自己,用自己的生命。
「這一次,是我贏了吧。」身下的小人兒均勻而虛弱的呼吸聲掃過肖麟的耳畔,顯得有些甜膩。
「才不呢,是我們。」肖麟的聲音很輕,意識也漸漸遠去,但是他依舊能記得那抹來自耳畔的如天堂般的柔和清風。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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