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拳之心
皇後在宮中遇刺,闔宮嘩然。♀
回了鳳棲宮後,先是接了太後賞賜下來的補品,又見了兩個來探望的妃嬪,她才吩咐下去她要靜養,不再見人。
卻沒料到柳祖太妃會來。
于是練月笙只好又耐心的接見了柳祖太妃。
這位看似是來關心她,噓寒問暖,但到底是來干什麼的,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和她兒子一條心,各個都沒安好心,往宮中安插眼線一事,多半和她逃不開關系。
練月笙後來想了,如果最後柳祖太妃和太後的爭斗,以太後大獲全勝,柳氏敗陣跟她兒子回封地而告終。以柳祖太妃的個性,派人暗中監視太後過的好不好,也是極有可能的。
耐著性子,保持著一貫的得體笑容,練月笙把柳祖太妃送出了鳳棲宮。
穆錦坐在練月笙身邊,眉心深蹙,拿著練月笙那只受了傷的手來回看了幾遍,最終嘆氣,「你說你要是把我帶上,能出這事?」
練月笙懶懶的倚在軟榻上,身體自然彎成優雅的曲線,「你應該夸夸我,若是擱在別人身上,有這個膽子去伸手握劍?」輕輕一笑,還頗為驕傲。
穆錦半側著身子倚著軟榻,抬手捋發捋她耳邊垂下來的頭發,「你是個不怕死的,從東山的那兒我就看出來了。」她唇角一彎,以手支額,朝練月笙調侃道︰「但好歹你也應該多顧及一下你相公啊,萬一你出個什麼事……說個不吉利的,你握劍,萬一不是割傷,你這個手可就毀了,你相公不得心疼死。」
練月笙聞言一怔,淡淡的側目瞥了她一眼,又看了她纏著紗布的手一眼,就道︰「他才不會心疼。」
穆錦輕笑,不準備說什麼。
「剛才你出去上茶,那個婦人你見著了吧,那就是柳祖太妃。」因話題扯到景琰,練月笙頗覺不自在,故而轉了話題。
穆錦點頭,神色如常,「見著了,柳素兒是罷。」她回想一下,眸子一眯,哼笑,「一把年紀了還長著一張狐媚臉。」
練月笙拍了她手一下,「你別亂說,這是皇宮,需要謹言慎行。」
穆錦就一笑,「我這不也就在你面前這樣嘛!」——
翌日,免去了眾妃請安,直到皇後的手傷好了再恢復請安,這是陛下親口下的旨意。
有的覺得這是應該的,因為皇後娘娘的手受傷了,且又受了驚嚇,是該休息;有的就心生嫉妒,覺得皇後這是因禍得福,因為陛下實在是太過關愛皇後了,雖然以前不顯,但是這次事件顯現的明明白白的;有的就心里偷樂,想著趁皇後身子不好的時候,趁機在陛下面前露面,博得寵愛。
在廣凌宮禁足思過有一段時日的芊婕妤听聞這消息,恨死了那刺客沒要了練月笙的命, 里啪啦的摔了一套茶具才算是稍微消氣。芊婕妤鬧出的動靜讓同住一殿的杜婉儀甚是煩躁,奈何那位就算被禁足了,也還是陛下寵妃,不是她能惹的起的。
一時間宮里面各人心思不一,卻是各個都安生不下來。就連孟美人被晉為了孟嬪一事,都讓她們忽略了去。
鳳棲宮里,章御醫將將換好藥退下,外頭就報秋文來送補品了。
秋文進殿見禮,練月笙差人把補品收了起來。秋文上前幾步,壓了聲音道︰「娘娘,後日午時和陛下一道來慈寧宮,陪太後用膳。」
聞言,練月笙就懂是什麼意思了。
秋文走了之後,她把穆錦叫到跟前,「後天,我帶你去慈寧宮。」
穆錦凝神問︰「可是太後……」
練月笙頷首,「嗯,看來是了。」
穆錦神色一喜,說不出的高興。
皇後在宮里遇刺一事,不僅在後宮里引起嘩然,更是震驚了朝堂。
所以當日的早朝里,眾大臣議論紛紛。
最關鍵的一點還是宮里的守衛怎會如此疏漏,混進去了刺客,大力要求加強皇宮里的守衛。
有的和寧國公府不對付的,對于此事,就有點幸災樂禍的心理在,兒子遭行刺,險些丟了命,現在女兒在宮里又遭了行刺,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和練家過不去。不過練家再如何,他們也僅僅是圍觀,暗地里偷笑兩聲罷了。
此次在朝上,他們看重的不是皇後為何會被行刺,皇宮的守衛問題也不是他們擔心的,他們要討論的是在牢里暴斃的前工部尚書高偉的事情。♀
高偉自入獄,因景琰說他背後有人,所以並未急著治他罪名,但是高偉卻突然暴斃了,令眾人急于求個真相。
于是,這次的早朝,一派朝臣就皇後遇刺一事討論要抓住真凶,加強皇宮守衛;一派就高偉暴斃一事提出種種疑點,勢必要查個清楚。
也就是練明軒、楊太傅、景逸等人沒有攙和進去。
管下面討論的多激烈,上座的景琰始終都是一副淡漠模樣。
下面的景逸偶爾瞥過去一眼,懵然發現景琰身上似乎有那麼一絲半點兒的不同,他沒有深想,轉頭和一旁的人說起了話。
練明軒淡淡一眼掃過去,見景逸溫潤爾雅,一派清風,再將視線移到上座之人身上,見著的就是沉澱如水,淡漠如冰。
等到下面聲音漸小,景琰才漠漠開口,卻是什麼都沒說,只道了一句,「都爭完了,退朝罷。」語畢,便起了身。
眾臣跪倒,恭送陛下。
爭了一個早朝,也沒有在皇帝那兒听到明確之言,看著皇帝冷冰冰的模樣,大多數心里都模不著皇帝是個什麼心思,忐忑不安的起身出了太極殿。
景逸目送景琰背影消失,這才轉身離開。
趙懷生跟在皇帝後面,小心翼翼的瞧了眼面無表情的皇帝,就听他聲調一揚,不似在朝上那般冷漠,「去鳳棲宮。」
景琰到時,練月笙正和穆錦說著話,揮退了趙懷生後,他便說起了後天太後讓他們過去的事情。
練月笙頷首表示秋文已經過來通知過了。
景琰執起她的手,還想在和她一些話,奈何穆錦在場,也就把話咽了下去。
穆錦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留這兒的,就坐在那里不動了,若不是景琰道了句,「朕要和皇後說幾句情話,你也要在這里呆著听?」,穆錦怕是真不想出去了。
但是這話卻讓一向淡然的練月笙心頭微動,隱還有了幾分期待。
情話景琰想說,但是張不開嘴,他扶著她的腰一同坐到了榻上,溫若春風的喚了聲「阿笙……」是再也說不出下句了。
練月笙等著听他下句話,見他眸色微閃,眉心一動,嘴卻是張不開了。于是她只好說︰「臣妾的情況陛下可向臣妾父親說明了?」
見轉了話題,他不再尷尬,神色一點點的恢復如初,溫笑著頷首,「朕已經差人在他下朝的路上攔住他了,這時候信箋應該已經在他手上了。」
她感懷一笑,說話的聲音都輕了幾分。
景琰心里高興,大著膽子挨近她一點,竟是親了親她的臉頰。
練月笙也不矯情,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瞧他一臉得意的模樣,就說︰「陛下現在不討厭我了?」
景琰就問︰「你也不討厭朕了?」否則哪能容忍他這樣的動作。
練月笙想了一想,認真道︰「比起剛剛見面那會兒,陛下好多了。」
聞言,他揉了揉她的腰,笑說︰「你也是,起碼現在不會給朕臉色看了。」
她被他的小動作弄的臉色紅潤,聲音小了一點,「只要陛下不再因為別人誤會臣妾,不再猜忌懷疑練家,臣妾就會一直如此。」如果他喜歡她這樣,那她就一直這樣溫順下去。
這話听的景琰臉色一沉,他認真看著練月笙,「阿笙,朕不是那個意思……」他沒有讓她隱瞞情緒,做出他喜歡的模樣,這樣的她,和那些討他歡心的妃子有何區別,「你性格直率純粹、不加修飾,高興的時候就是高興,生氣的時候就是生氣,沒有因為誰隱埋情緒。」一頓,「阿笙……若是這些都不在了,你還是你嗎?」
練月笙聞言搖頭,景琰就說︰「朕以往說過,以後我們之間不再有所隱瞞,你心里想知道,擔心什麼都可以向朕說,朕知道的不會瞞你,但若是涉及朝堂,朕就不能說了。」
景琰的話今兒個不知怎麼變多了,但是她也知道,他這話的意思,無非就是讓她不要誤會他。以及,他們要坦誠相見。
她眉心一跳,心緒漸漸平穩,緩緩點頭,卻是一句話不想說了。
景琰心情甚佳,在鳳棲宮用了午膳才離開,他認為她是理解了他話里的意思,並且接受了他。若是讓他知道,他今日的一番拳拳之心,練月笙根本就是理解錯了,不僅不知道他話里的意思,更是認為這是他在敲打她不讓她對他有所隱瞞,並且要按照他喜歡那個樣子去應和他。
怕是景琰連哭的心都有了!——
午後,太後一道意旨將宮外的景逸宣進了宮。
先前練月笙挑出的兩個女子皆已進宮,喊景逸進宮只不過是為了相看一番。側妃將會在她們兩個中產生,甭管景逸喜不喜歡,這兩個姑娘里,必有一個人會嫁給景逸。
因練月笙身子不適,太後也就沒差人去請她。
兩位姑娘也知自己有可能會成為齊王側妃,在見到齊王時,皆是禮儀周全,溫婉如水,彰顯的大家閨秀的風範。就連一向挑剔的柳氏也說不出毛病來。
只是當事人景逸興致就不怎麼高了,雖然是一貫是溫潤爾雅,但在面對著兩位佳人時,就稍微顯得有些敷衍,帶著似有似無的疏離之意。兩位姑娘自是也感覺到了,愈發覺得齊王這人乃是正人君子,齊王本就生的俊美,又有如此的氣度,兩人心中的那點小動心也就往著更深的地方去了。
柳氏見兒子一臉禮貌疏遠的笑容,心里就有些不悅,她面帶和藹微笑,將兩人好生夸了一遍,就和太後說,她會和兒子商量一番,然後再下定論。
太後滿臉笑容的應了,讓人送了兩位姑娘出宮。
「說起來哀家這些日子一直想著去清光寺祭拜,奈何宮中事物太多,現下里皇後又遭遇行刺……這宮里面愈發不太平,哀家心里也不踏實。」太後說著就是一嘆。
柳氏思忖了一下,就親昵的握著太後的手,「自來了京城後,我也一直想著去趟清光寺,卻是一直沒抽出來時間。現在逸兒的親事得以解決,我心里的一塊石頭也就放下了。」她一頓,眸子一轉,道︰「不如明天我就去趟吧。正好可以替皇宮祈福,我也順便去那里還願了。」
太後聞言一喜,「如果能這樣便是再好不過了。皇後受傷,哀家又不能離開,如果太妃你的去的話,實在是太好了。」
柳氏溫笑點頭,轉頭看向景逸,「明日里逸兒陪著母妃一同去罷。」
聞言,景逸自然應下。
只可惜翌日天公不作美,下起了秋雨,柳氏的出行計劃只得推遲到了明天。
好在今日是個好天氣,昨天下了一天的小雨在夜里停歇。
卯時末,柳氏收拾妥當,上了馬車,和景逸一道離開了皇宮。
作者有話要說︰諸位五一快樂~送上一幅娘娘少女期的畫↓
機油很久之前畫的,突然被窩想到就要來了xd~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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