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技重施
芊婕妤在景嫻那兒踫了一鼻子灰的事情很快就讓練月笙得知了。
彼時,她正在殿里拿了本話本子看著,听見青玲回來回話,鳳眸微微一挑,染了笑意。
「這下可好,剛一出來就得罪了榮安公主。」芊婕妤以後也不用再宮里頭混了,上頭四位,沒一個待見她的。
紅司遞給了皇後一盞茶水,說到︰「原來娘娘是故意在她面前提起榮安公主的嗎?」
練月笙接過茶盞,輕抿了一口,道︰「沒錯。」
聞言,紅司眼楮一亮,道了句「娘娘真厲害,連她要去找榮安公主都猜的到。」
練月笙只微微一笑,把茶盞給了紅司。
午時景琰來鳳棲宮與練月笙一同用膳,說起了這芊婕妤。
「陛下,還記得和臣妾之前賭的?」練月笙說。
今兒個她穿了身絳紅色百蝶穿花宮裙,袖口上的蝴蝶以暗紅色絲線勾勒,栩栩如生。頭發綰了高髻,以金玉花簪壓鬢,流蘇齊齊垂下,走起路來,金絲搖曳,甚是艷麗。她今天這身裝扮,極為端莊華貴,不同于她以往的清雅,這一身行頭十足,看著花枝招展,卻是襯足了皇後的雍容華貴之範。
她這身,是故意穿給芊婕妤看的。
景琰仔細品味了自己媳婦一身華美的裝扮,唇角含笑,凝著她,「是朕輸了。」一頓,「按照規矩,朕會答應你一件事情,說吧,是什麼。」
練月笙略靜一下,「這個不急,等臣妾想好了之後,會告訴陛下的。」
景琰寵溺一笑,用銀箸挑了塊魚肉,擱在了她小碟里。
倆人正默默含情,氣氛融洽之際,有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打斷了進來。
「奴婢雲歌,給陛下娘娘請安。」聲音清脆如珠,「小廚房里人手不夠,奴婢奉黃楊姐姐之令,來給陛下娘娘送湯來了。」
練月笙臉色微變,略略轉眼看向了那個宮女,景琰眸色略深,沉聲道︰「放下吧。」
雲歌恭敬應「是」,低著頭,步到桌邊,將砂鍋擱在了桌邊,然後掀開鍋蓋,準備要盛湯。
「不用動,你下去罷。」練月笙淡淡了句,打量了這宮女一眼,是個面生的,暗想著應該是新分配進來的。
雲歌眼睫微微一動,卻不準備離開,她後退幾步,朝著帝後一福,「娘娘就讓奴婢在這里服侍罷。」
這般態度讓練月笙和景琰一對眼,皆察覺出了她的意圖。這宮女,是來邀寵的。當著皇後的面向皇帝邀寵,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趙懷生!」景琰喊了一聲。
外頭的趙懷生忙跑了進來,恭聲問︰「陛下有何吩咐。」
景琰手一指雲歌,「把她帶下去。」
雲歌一听,頭一抬,已是紅了兩只眼楮,她面白如紙,搖搖欲墜,嬌弱猶憐,頗有幾分委屈的看著皇帝。雲歌長的柳眉桃腮,小巧玲瓏,姿色確是上乘。
此番借機進的殿來,怕是打著在景琰面前露臉的主意,這宮女只怕是進宮沒多久,心里還存著幻想,一朝分配到鳳棲宮來,企圖見到聖顏,以自己的美色/誘之,一步登天。
趙懷生瞧這陣勢,一下就明白了發生了何事,上前拉扯那宮女。
雲歌雙眼含淚,妙目朦朧,柔弱弱的叫了聲「陛下……」
練月笙本就有些不耐,再听見雲歌這一聲,更是不耐,側目冷冷的瞧了她一眼,「拉下去!」
趙懷生擰著眉頭,將不住掙扎的雲歌拉了出去。
很快在外面候著的青玲和紅司便進來了。
「那個宮女是什麼回事?」景琰冷言,一腔的好心情都被攪了。
青玲和紅司齊齊跪下,青玲道︰「是奴婢們失職,放了她進來,她說是進來送湯的,奴婢本想接過來,但她說自己初來鳳棲宮,這是她的第一樁差事,希望能原原本本的完成了。奴婢瞧她認真,態度也好,就將她放了進來……」
練月笙怕景琰罰她們,就道︰「罷了,這回饒你們一次,罰你們兩個兩個月的例銀!」她一擺手,「行了,下去罷!」
青玲和紅司謝恩,起身退了出去。
景琰眉眼在瞬間里便含了笑,「怎麼,怕朕罰她們兩個?」
練月笙悶悶的喝了口茶,說︰「我是不是該稱贊陛下一句,年輕俊美,想爬您床的女人一波接一波。」故作嚴厲。
聞言,他便笑了,坐過去,一手摟住她,「朕竟不知阿笙你的醋勁這麼大!」朗聲一笑,裝模作樣的在她頸邊、發上輕嗅,「來,讓朕聞聞,阿笙今兒個是不是在醋壇子里泡了。」
練月笙被他逗笑,忍俊不禁,伸手去推他,「陛下別鬧了,菜要涼了!」
還能不能讓人好好吃飯了!
景琰笑聲清朗,和她鬧的開心。
外頭的幾人听著殿里頭傳出來的笑聲,皆是忍不住松了口氣。
趙懷生抬袖擦了擦額上的汗,舒了口氣,看來今天這事,算是過去了。
今兒個一天景琰都留在了鳳棲宮陪練月笙。
吃過午膳後,直接讓趙懷生去長生殿把奏折搬了過來。
這一來一去的,片刻間就傳滿了後宮。
甫一出廣凌宮的芊婕妤頭天就極其不順,在景嫻那里吃癟不說,皇帝還不來見她,如今更是把奏折都搬到了鳳棲宮,大有和練月笙日日夜夜黏在一起的樣子。
心里不爽的芊婕妤隨手拿起桌上杯子摔在地上,氣的直喘氣。
她以前獨寵後宮的日子還能回來嗎!
含艾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主子,您消消氣。」她勸著,「陛下現在指不定就是圖個新鮮,還能一直寵著皇後娘娘不成?早晚都會有膩的那一天。」
芊婕妤冷眼剜她一眼,冷笑,「是呀,早晚都會有膩的一天!」冷哼,「陛下如今不也是膩了我了嗎!」
含艾急忙搖頭,急急道︰「怎麼會!主子您貌美如花,又陪在陛□邊這麼久,這個宮里面誰人能比的上!」她吸一口氣,「奴婢的意思是,主子不要煩躁,陛下最寵愛的肯定還是主子您啊。」
芊婕妤冷笑著瞧了她一眼,「你這嘴,倒是越來越會說了。」
含艾低頭一笑,不接話。
「行了,都收拾了吧。」芊婕妤起身,傲慢出聲,含艾連忙上前扶住,「我也累了,進去睡會兒去。」
殿里幾個宮女齊齊福身,待人進了內殿之後,文欣才招呼宮女把地上收拾了——
夜里時,景琰難得的老實了一回,沒再對著練月笙動手動腳。
練月笙認為今天終于可以睡一個好覺了,但現實並不如她想象的這般好。
不是因為景琰,是因為宮里面出事了。
殿里面燃著一盞琉璃燈,景琰和練月笙躺床上聊天。
突就听見外頭傳來宮女的哭聲,好不淒涼,一瞬間讓練月笙還以為鬧鬼了。
她微微撐著手臂坐起來,「怎麼回事?」話音一落,就被景琰攬住腰,按住腦袋,倒在了他身上。
「別管什麼事。」他溫柔說著,全然不顧外頭的哭鬧。
練月笙在他懷里抬起頭來,蹙眉,「說什麼呢?我得去問問出了什麼事。」大夜里的不睡覺,跑到鳳棲宮來哭,這是什麼人能干出來的事!
還真有一人……練月笙很不樂意的回想起了當初她和景琰成親那會兒,也是這麼個夜里,也是這麼有個宮女在門外頭哭喊著「陛下,芊婕妤心絞痛犯了!疼的暈過去了,陛下您快去看看啊!」
然後景琰就愉快的拋下她跑了……現在一回想起來,她都有點不敢想象當初那個人現在會變得這麼黏著自己,而自己也逐漸接受了他。
「陛下陛下,芊婕妤真的怕是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啊……」外頭的哭聲又高了一聲,還混合著黃楊杜小寶等人的聲音,但是那個哭喊的宮女,一刻也不曾停下。
今天,沒有料到芊婕妤居然故技重施!
「睡覺,不用管,趙懷生他們會處理的。」景琰將她的腦袋按在懷里,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練月笙趴在他身上,聞著他身上的氣味,听著外面的聲音。
就听外頭宮女一句哭喊「陛下,芊婕妤中毒了!有人要害她……嗚嗚。」最後幾聲變成了嗚咽聲,可見的是被人塞了口了。
練月笙一驚之下從床上坐起來,「芊婕妤中毒了!」她伸手推了一下閉著眼楮的景琰,「要是真事的話,這可是大事啊!」甭管她是不是待見芊婕妤,這中毒可不是小事,不是說不想管就不管的。
景琰微微睜眼,眸里一片溫柔,伸手將她扯下來重新躺下,他側身,伸手勾住她腰,不讓她動彈,「阿笙,不用去管。」
她蹙眉,「可是……」這又不能不管!
他朝她安撫一笑,聲音一提,叫進來了趙懷生。
趙懷生站在內殿垂幔處,听著里頭皇帝用著慵懶的語調吩咐,「去御醫院找章策給芊婕妤看看去,告訴他,朕和皇後要休息,讓她先好好歇著罷,有什麼明天再說。」
等到趙懷生走後,她才說︰「你懷疑芊婕妤說謊?她沒有中毒?」
他揉揉她的頭發,十分寵溺,凝著她微微笑道︰「朕也不知道她中沒中毒,不過,究竟是怎麼回事,朕不想知道。」
練月笙瞧他一眼,嘖了聲,「真是冷血,好歹也是以前寵愛的妃子,居然這麼冷血,不管她死活。」
聞言,他只是笑了笑,「朕以前對她只是溫柔,又不是真正的喜愛。」一頓,湊近她,鼻尖踫了一下她鼻尖,低語溫聲道︰「朕心里面只有你。」
作者有話要說︰芊白花作死記•其二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