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導自演
瓔珞一听之下就愣了,旋即嚇得眼里涌淚,再度跪下來,朝著皇後磕頭,「娘娘,奴婢錯了奴婢錯了,娘娘饒了奴婢罷。♀」
文欣也一臉急切的在一旁勸著,「娘娘,瓔珞年紀小又是新來的不懂事,您饒了她這回罷。」
練月笙淡淡掃一眼文欣,冷聲一笑,站起身來,「紅司,拉瓔珞起來。」
紅司得令,把嚇得不成樣子的瓔珞拉了起來。
「你也不用怕,只是你這茶水差點潑到本宮身上,本宮不能這麼容易放了你,省的你不長記性。」練月笙睨了她一眼,然後看向章御醫,「章御醫也隨本宮過來,你們接著留這里照料芊婕妤。」
這句話落,練月笙便領著人出了殿門,看的文欣滿眼慌張之下慌忙跑進了內殿。
在內殿里躺著的芊婕妤豎著耳朵听外面人的談話,在听見瓔珞的哭聲和求饒聲後,她一顆心都提了起來,若不是身子不行,她早就下去看看到底出了何事了。
見文欣跑進來,揮退了殿里侍候的宮女,芊婕妤著急道︰「怎麼了!」聲音一點也不似在皇後面前的虛弱,「外頭出了什麼事!」
「主子不好了!」文欣跪在床上,滿臉急色,「皇後把瓔珞帶走了!」
芊婕妤一怔,「怎麼回事!」她大急,一手抓住文欣的手腕。
「瓔珞把茶杯弄翻了,本來皇後說不追究讓她退下去,哪知道瓔珞還沒下去皇後就讓她站住了,最後居然還把瓔珞給抓走了!」文欣急的要哭了,「主子這可怎麼辦啊!」
芊婕妤怔了怔,吸了幾口氣,抓著文欣的手腕,強自鎮靜說︰「去請陛下過來!」她一咬牙,狠狠道。
「可陛下在長生殿啊!」文欣看著她,腦子里靈光一閃,就說︰「主子,我們別把事情想那麼壞,說不定沒事呢!」
芊婕妤睜著眼楮看她。
「主子,我們不能自亂的!」文欣勸著,直直的看著芊婕妤。
芊婕妤轉轉眼楮,吐出一口氣,「對,我們不能自亂……」她強自鎮靜下來,重新躺回了床上。♀——
再說被帶去了鳳棲宮的瓔珞,哭的慘慘兮兮,一把鼻涕一把淚,被紅司和黃楊架著走了一路,甫一松手,就腿腳發軟的跌倒在了白玉地板上。
瓔珞一副失了魂的模樣,坐在地上流著眼淚,身上不住的顫抖。
「青玲你去看看她手指甲里都有什麼?」練月笙微微眯了眼,瞧了瞧瓔珞,揚聲吩咐青玲。
青玲一听之下,頗有些模不著頭腦,應聲之後,就走到瓔珞面前蹲了下來。
瓔珞渾身一抖,目露驚恐,驚慌失措之間就要起身掙扎,被紅司一把按住。青玲拿起她的手,挨個查看她修剪的圓潤的手指甲,在她指甲縫里發現了一些白色的粉末狀物。
「娘娘,她指甲縫里有白色粉末。」青玲蹙眉道了一句。
瓔珞面如死灰,低著頭落淚,竟是半點也不想反抗了。
「章御醫上去看看,她指甲縫里的都是些什麼東西。」練月笙看了章御醫一眼。
章御醫聞言,皺著眉頭上前,然後讓自己徒弟把藥箱拿來,從里面取出竹簽,捏著瓔珞一只手指,把里面的白粉挑了出來。
因為量太小,能不能分析出來這東西是什麼都有難度,所以練月笙眼楮一轉,看向瓔珞,「是你自己說,還是本宮審你?」
瓔珞低頭落淚,吐不出一個字來。
「都到這份上了,你還想著保你那主子?」練月笙沉靜一句,聲若寺院鐘磬聲。
瓔珞咬了咬唇,突地哭著磕頭下去,「娘娘,奴婢是被逼的!奴婢沒想害娘娘性命的!」她把頭磕的咚咚響,沒一會兒就見了血,「求娘娘饒命!」
練月笙眉心一蹙,杜小寶就上前把瓔珞拉了起來,瓔珞哭的淚流滿面,血從她額頭上流下來,和眼淚混在了一起,看著觸目驚心。她滿目驚慌,臉色慘白一片。
「你指甲縫里的是什麼?」練月笙冷著眸光瞄了她一眼。
如今瓔珞那里還敢隱瞞,一股腦的全倒了出來,「是毒藥!是含艾給奴婢的毒藥,說是若奴婢……給皇後娘娘上茶的時候,把藥粉灑進杯子里……」
「所以泡茶的杯子才會用了沒有杯蓋的茶杯?」練月笙微微挑眉,問道。
瓔珞慌張間點頭,哭道︰「含艾說……這樣好下手……」
嗯,確實好下手。
「奴婢先前在外頭已經下了毒,但因為太過害怕,才把杯子弄翻了……」瓔珞低聲哭著,交代道︰「奴婢是在走廊上下的毒,因為害怕,把紙包里的毒藥灑了,所以奴婢就用手捏了一點灑進了杯子里……」所以指甲縫里才會殘留了白色粉末。
說著說著她就哭哭啼啼起來,朝皇後討饒。
練月笙看向杜小寶,「含艾你怎麼處置的?」她之前讓含艾找了杜小寶領罰。
杜小寶提溜著瓔珞的後衣領子,听見皇後問話,急忙回道︰「娘娘,奴才讓她領了二十宮杖!」他提前和下手的人打了招呼,絕對保證那二十下打得結結實實的,足夠含艾再接著在床上躺三個月了。
練月笙點點頭,又接著吩咐他,「你去長生殿把陛下請來。」
杜小寶撒了手,作了個揖,向外退去。
瓔珞身子一軟,又跌在了地上,練月笙看著她,正準備再詢問一二,就听外面杜小寶的聲音響了起來,「公主……奴才給公主請安。」
練月笙抬眼一瞧,就瞧見了一襲青衣的景嫻進了來,不由得一怔。
「皇嫂。」景嫻輕聲一句,眼楮略掃了底下那人一眼。
「妹妹怎麼過來了?」練月笙怔愣後起身,走了過去。
景嫻說︰「閑來無事在宮里閑逛了會兒,就逛到了嫂嫂這里。」
這是景嫻第一次對她說了一整句話,練月笙听後不自覺間笑了起來,「妹妹來我這里,我本應該好好招待。」她一頓,側目一下,「我這里還在審案子,怕是不能招待妹妹了,不如妹妹先去側殿一坐。」
景嫻眉眼不動的看了瓔珞一眼,搖了搖頭,說︰「嫂嫂不必在意我,繼續審就好。」說話間,她已經緩步走到一側的椅子那兒,坐了下來。
淺碧色的裙擺掃在地上,蕩出柔軟的弧度,猶如碧波。這青色的衣裳挑人,宮里面妃子穿青的也少,因為若是膚色氣韻不行,就穿不出這青色的味來。但是景嫻確實很偏愛青色,而她確實也把青色韻味穿了出來,她膚色白瑩如雪,身段縴細,氣韻幽雅,容貌姣好,穿了這青色,遠遠的瞧著就宛如修竹似得。
景嫻在椅子上坐好,就听練月笙微微笑道︰「妹妹,該問的也已經問完了,現在就等著陛下的到來,和章御醫那邊了。」
景嫻頷首,眼里浮起一絲探究之色。
她是無意間來的鳳棲宮,在門口听見了里面的動靜就站在外面听了起來,竟是听的入了神,對練月笙這個見了沒幾面的嫂子也有了一股崇拜之意。
練月笙微抿了抿唇角,略略一笑,回去坐了了。那邊章御醫就過來說了結果。
這粉末不是毒藥,但也不是好物,用多了之後,就會造成人的身體不適,至于這藥是什麼藥,還能造成什麼影響,章御醫暫時沒分析出來。听到這個結果,練月笙略有詫異,不過她猛然想了起來,先前那杯水撒了之後,和普通的茶水一樣,沒有異常。當時因為看見了瓔珞的小動作,反而把這個關鍵點給忘記了。如今一想起來,不禁的蹙眉,暗自嘆氣。
「瓔珞,你說那是毒藥,但其實並不是,你為什麼說那是毒藥?」練月笙瞧著瓔珞。
瓔珞一抖,顫巍巍低著頭,哭著道︰「含艾拿給奴婢的時候,就說那是毒藥,讓奴婢務必要成功……剩下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練月笙挑了挑眉,沒再問她。
景嫻瞧著瓔珞臉上血淚交加,眉毛都不抖一下,眸色平靜如初。
在等景琰的這段時間里,練月笙就和景嫻簡單聊了聊,雖然景嫻還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但好在比之前剛見著那會兒好多了。
景琰來時,瞧見的就是這麼一副詭異的場面。
練月笙和景嫻一壁用茶一壁聊天,宮人四立,底下還跪在一個破了額頭,血淚交加的宮女,這時候正抽抽泣泣的哭著。
他略為驚訝,微微皺眉,「這是怎麼了?」
景嫻起身問安,景琰笑著過去,把她扶了起來,「快起來,你與朕兄妹之間那里還要這些虛禮。」
練月笙笑意盎然,也不行禮,坐了椅子上指了瓔珞一下,「瓔珞,你自己說。」
于是景琰皺眉看了瓔珞一眼,續而走到練月笙身邊的座椅處坐下,眉目間已經沉色,看向她道︰「把朕請過來,到底是出了何事?」
「陛下听她說完話,就曉得了。」練月笙朝他笑笑,看向瓔珞,「瓔珞,說罷。」
瓔珞低聲一應,把之前對皇後交代的事情又重復了一遍,听得景琰眸色越發深沉,隱有薄怒,等到瓔珞話說完了,景琰的臉色已經冷成冰渣了。
景嫻暗中瞧著,就見著練月笙眸色升起一抹狡黠之色,「陛下,臣妾懷疑根本就沒人對芊婕妤下毒,這全是一出她自導自演的戲。」為的就是讓景琰心疼,奪回寵愛,再有讓她這個皇後查不出下毒之人,體現出她的無能,讓她難堪。
好一出一石二鳥之計。芊婕妤為了爭寵,真是什麼事都干得出來,對自己都能下這麼狠的手,不過,真是這樣的話,尋鶴子她是怎麼得來的?
景琰冷眼看著瓔珞,「你還知道些什麼?」
瓔珞嚇得連連搖頭,「沒有了,奴婢別的什麼都不知道了!」芊婕妤是不是自導自演了一出中毒戲碼,她確是不知道。
景琰眼眸微眯,輕哼了一聲,看向練月笙時,已是面色柔和,眸色溫柔,他說︰「看來這事真有必要好好查個清楚了,皇後隨朕去一趟廣凌宮?」
練月笙眯眼微笑,點頭,「自是好的。」她轉頭吩咐紅司,「把瓔珞帶下去。」語畢,她就看向了景嫻,想著讓她先回去,哪知景嫻很識趣的站了起來,「皇兄和皇嫂要查案,我就不打擾了,這就先回去了。」
說罷,就帶著人先行離開,自始至終,一派平靜,眉目都不曾動一下。
等到景嫻走了,瓔珞也被人帶下去了,練月笙才笑意連連的看向了景琰,「如果我的猜想都是對的,芊婕妤怕是死路一條了。」
景琰握過練月笙的手,神情透著一股柔情蜜意,「怎麼,你還擔心朕會包庇她?」
練月笙挑挑眉,微撇了撇嘴,說︰「這次我希望你包庇她。」
話落,景琰就怔住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景琰疑問,「為何要朕包庇她?」
屏退了左右之後,練月笙才朝他說到︰「陛下還沒有忘記在冷宮里的元淑媛罷。」一頓,「正巧芊婕妤犯了這事,我想讓她進冷宮去陪著元淑媛。」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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