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彭的事情搞的萊爾德一晚上都沒睡好,以至于當他早晨起來看到那只蠢龍像往常一樣,肚皮朝天躺在壁爐前打呼時,氣的當場就發了飆。
「你昨天晚上跑到那里去了!」
萊爾德一巴掌拍到了彭彭的肚皮上,然後瞬間就明白了道格拉斯所言不假,這蠢龍的確是跑出去啃石頭了,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些石頭還在它的胃里,沒來得及完全消化。
彭彭懶懶地抬頭看了一眼,發現站在面前的是萊爾德,于是滿不在乎地把腦袋又砸回到了地上,繼續睡覺。
萊爾德青筋。
他不解氣地用腳踢了踢彭彭肥肥的身子,皮糙肉厚的小龍伸出爪子撓了撓被踢的部位,沒理他。
萊爾德無奈了。看看它並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也就由它去了。想想自己也有責任,明明是火龍,從小吃的東西卻都是人類的食物,它想去自己找東西吃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可是為什麼偏偏愛吃石頭呢?萊爾德一邊做著早餐,一邊不解著,難道是因為里面含有什麼火元素?
不知道,自己又不是魔法師,元素什麼的實在是搞不懂。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道格拉斯穿著黑色的緊身服,走了下來。
小龍睜開了眼楮,伸出爪子嗷了兩聲。
道格拉斯走到它前面,蹲將手伸到了它的嘴邊。小龍眯起眼楮,伸出舌頭拼命地舌忝著他的手掌,享受似得從喉嚨中發出低低的呼嚕聲。
「吃飯了。」萊爾德•家庭煮夫•伊德萊克端著盤子走了出來。
道格拉斯站起來,從壁爐旁邊拿出彭彭的食盆,往里面倒了一些水,放到小龍腦袋旁邊,然後才走向桌子。
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吃著早餐。彭彭保持著那副已被撐死的動作,伸出長長的舌頭,有一下沒一下地舌忝著水。
「別緊張。」
萊爾德突然冒出了一句,切了一塊培根放到嘴里。
褐發的少年他發出一聲短而輕的「嗯」,繼續慢慢地切著煎蛋。
盤子里的蛋黃還保持著完好,而蛋白已經支離破碎了。
「要我喂你嗎?」萊爾德停下動作,有些無奈地看著對面心不在焉的人。
道格拉斯的動作頓了一下,終于插起了一塊食物放進嘴里。
「你打進決賽,已經很強了。」萊爾德一邊吃著,一邊耐心地扮演著開導者:
「恩戴克大人怎麼說也比你多活了十幾年,贏不了是正常的吧?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這次不行還有下次,我相信你總有一天能打敗他的!」
道格拉斯呆了一會兒,慢慢地點點頭,一口一口地把早餐吃干淨了。
「好了,該出發了。」萊爾德隨手將刀叉扔進盤子里,擦擦嘴,站起來走向了實驗台。
道格拉斯穿上了硬鎧,將騎士劍別在腰間,悄悄地深呼吸了一下。
「吶,把這個戴上吧。」
萊爾德的手伸到了他面前,手心中躺著那個銀色小牌子。原先有些粗糙的護符顯然是經過了認真的打磨,邊角變得很光滑了。道格拉斯接過,感覺到那上面多了一些凹進去的紋路。
湊到眼前仔細看了看,牌子原本什麼都沒有的表面上,刻著一個熟悉的、有些丑丑的圖案。
「是女神的符文啦。」萊爾德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
「我不知道刻什麼好,只好把這個刻上去了。听說能得到女神的祝福……」
不過他刻成這幅鬼樣子,女神還會送來祝福嗎?萊爾德有些心虛地想著。
「……」道格拉斯用手指模挲著護符表面,腦海中不由得想象出了少年熬夜雕刻的樣子,感覺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他抬頭看著萊爾德,無言地表達著感謝。
「好啦!」萊爾德了解他的意思,笑著對他說,「我們出發吧!」
一路上,許多人都認出了道格拉斯,他們跟在兩人身後討論著,不時有人上前,熱情地給道格拉斯打氣。
靦腆的少年有些招架不住,他扯了萊爾德袍子一下,加快了腳步。
終于到達了競技場,雖然今天只有一場比賽,但是前來觀賽的人卻比昨天還多。大家都在期待,傳言中年紀輕輕就劍術了得的少年,究竟能不能打敗那個戰神一般的男人。
道格拉斯要進準備室了,他回頭,默默地看著萊爾德。
「知道了,」萊爾德了然地點頭,「我會一直看著你比賽的。」
他伸出手,握成拳,狠狠地給了道格拉斯肩膀一下。
「嘶!」
這硬鎧還真不是開玩笑的,胳膊都震麻了!
上次考試,道格拉斯用戰士們的方法給了自己祝福。這一次,萊爾德也決定用這種方式,再給少年加一把勁!
……
……再次詛咒這所謂戰士間的詭異祝福方式!真的很疼啊!
萊爾德齜牙咧嘴,表情夸張地耍著手。
「你看!我都這麼‘用力’地祝福你了,你可不能輕言放棄啊!讓那個隊長大人知道你的厲害!」
少年被他搞怪的表情逗笑了,雖然只是嘴角微微挑上了一個幾不可察的弧度。
兩人在競技場門口分別後,萊爾德走到了昨天的座位,果不其然地看到道格拉斯的父親已經坐在那里了。
「嗨!」大叔看到萊爾德來了,熟稔地打了聲招呼。
「日安,麥克蓮先生。」萊爾德有禮地回到,畢竟是長輩,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
「不用那麼客氣吧?」顯然大叔不喜歡這樣,他用力拍了拍萊爾德的肩膀,「你就向昨天那幾個小鬼一樣,叫大叔吧!」
「大叔,」萊爾德乖乖地轉換了稱呼:「您很早就來了嗎?」
「是啊!」大叔轉頭看向競技場里面,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那小子的比賽,我當然不能錯過啦!哈哈哈~」
萊爾德也笑了一下,即使兩父子之間的相處方式有些奇怪,,但是他能看出來,大叔是真的關心著道格拉斯。而道格拉斯雖然表面上對自己的父親愛搭不理,但是每次和自己聊天的時候,少年都會有意無意的提起自己的父親。
這樣的父子關系,讓年輕的煉金術士有些羨慕。相比于自己老爹從小就只見錢不見人的養育,萊爾德更希望他能多見自己幾面,至少讓自己不要忘記他長什麼樣子。
在兩人交談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早上九點鐘,競技場里面漸漸坐滿了人,大家都興奮地討論著今天這最後的決戰。
「今天,是武斗大會的最後一天。」
洪亮的聲音響起,威嚴的摩西將軍再一次出現在了貴賓席上。
「決戰的雙方分別是上屆冠軍——皇家騎士團隊長恩戴克,以及武斗學院一年級生——道格拉斯•麥克蓮。」
觀眾席上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不管是誰,只要能夠站上今天這個賽場,他的實力就是毋庸置疑的。
萊爾德一邊拍著手,一邊向大叔那邊悄悄地問了一句︰
「您覺得道格拉斯有勝算嗎?」
「門兒都沒有!」大叔興奮地大聲吼道,他兩眼放光地跟著人群起哄,完全沒有緊張感。
「那臭小子怎麼可能輸給那臭小子!那臭小子連老子都打不過!但是現在老子可贏不了那臭小子!」
萊爾德被大叔一口一個臭小子的給搞糊涂了,他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想到道格拉斯一直跟這種不靠譜的男人生活,心里默默地決定以後對道格拉斯再好點……
「那麼,選手上場!」
站在場地中央的裁判下了命令,恩戴克和道格拉斯一同從準備室中出來,走到了場地中央。
兩個人都是穿著硬鎧,拿著騎士劍。一個成熟穩重,一個青澀稚女敕。但是同樣的,從他們身上都能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那是屬于強者的氣魄。
今天的道格拉斯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他閉上眼楮,將右手握拳放于左胸,低低地跟著神父禱告。胸前的那個小牌子,似乎在默默地,將力量傳遞給他。
比賽開始了。
萊爾德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他微皺著眉頭,雙手握拳抵在膝蓋上,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他甚至忘記了空中還懸浮著魔法光屏,此刻他的雙眼只想緊緊盯著場地中央那個藍色的身影。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
很長時間,場地中的兩人都沒有動作。道格拉斯雙手緊緊地握著劍柄,靜靜地看著恩戴克。一滴汗滴從他的額上滾過,順著他的臉頰,落到了沙地上。
「進攻。」
恩戴克淡淡地開口。相比于道格拉斯緊張的防御姿態,他則是將劍隨意的抵在地上。那熟悉的神態和語氣,讓道格拉斯一瞬間產生了一種錯覺︰這並不是在賽場,而是在自己家的後院中;對面的男人並不是必須打敗的對手,而是從小指導自己劍術的導師。
「進攻。」
道格拉斯的眼神剎那間凌厲了起來,他猛地一個突進,以一個常人沒有的速度,沖到了恩戴克眼前。
進攻!
拔劍!
就像你一直在做的那樣!
道格拉斯舉起了騎士劍,勢如破竹地砍了下去。
恩戴克皺了一下眉,並沒有硬抗,而是向後急退了一步。離開道格拉斯的進攻範圍後,黑發的男人飛起一腳,沖著少年的頭部踢去。
萊爾德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眼睜睜地看著道格拉斯躲閃不及,就要挨上那一腳……
緊要關頭,剛才看似用盡全力猛攻的少年突然將手中的劍巧妙地轉了一圈。為了躲避劃過來的劍鋒,恩戴克不得不快速收腿。而就在對手單腳站立,重心不穩的時候,道格拉斯卻突然收回劍,轉而快速出腿,向恩戴克的膝蓋處掃了過去。
形式瞬間逆轉,但是恩戴克卻並沒有一絲慌亂,只見他並沒有躲避,而是猛地向自己斜前方砍了一劍。
本來普普通通的騎士劍一瞬間被耀眼的金色光芒覆蓋,像是發出了一道閃電一般,將前方地面劃出了一道長長的,焦黑的印記。那道金色的閃電一直沖到了觀眾席的圍牆上,「砰!」地一聲,撞擊在了牆壁上。
強大的反作用力沖向恩戴克,將他一下子就推出了道格拉斯的進攻範圍。
恩戴克穩穩地站定,看著對面站起來的少年,眉頭緊皺。
「你已經敗了。」
道格拉斯沒有說話,他知道,剛才的一劍如果是沖著自己劈過來,那麼自己一定躲閃不及。
但是,剛才那個魯莽的進攻,其實是他故意設計出來的。
原因就是為了驗證萊爾德的話。
「力量……」道格拉斯心中對自己說,「不見了。」
是的,這一年來,每次和隊長戰斗,都死死壓制著自己的那股力量,突然消失了。
屬于隊長的那股強大的氣場還是感覺地到,但是那並不足以讓自己感到毫無還手之力!
道格拉斯真的笑了。
他抬起頭直視著對面的男人,嘴角帶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藍色的眼楮在這一刻,仿佛爆發出能使對手灼傷的氣勢。
輕風吹動著他褐色的發絲,恩戴克突然感覺到,對面的少年變了。就在剛才的一瞬間,不知是什麼力量,讓他重新找回了從前那股自信,與斗志。
突然爆發,就像是時間回溯,少年又一次沖到了對手面前,舉起了手中的劍……
這一次,恩戴克沒有向後閃避了。因為這次砍向自己的劍,和剛才的完全不同!
舉劍擋格!
「鏘!!!」
兩柄劍猛地撞擊在一起。隨著金屬的踫撞聲,道格拉斯的劍上沖出了一道和剛才類似的金色閃電。只是相較于剛才恩戴克的,道格拉斯的明顯要弱上許多。
但是這已經足夠讓觀眾席上的人們瘋狂的了!
「你看到了嗎!!!你看到了嗎!!!是‘強襲’!!!」
「女神啊!他竟然掌握了‘強襲’!」
「他才多大啊!只是踫巧的吧!」
「這種東西怎麼能踫巧!你沒看到那金色的劍氣嗎!女神啊……」
「‘強襲’是什麼!?」
萊爾德莫名地跟著興奮起來,以至于他的臉都發紅了。雖然不知道大家說的是什麼,但是他知道剛才道格拉斯一定是做了什麼很不得了的事!
「‘強襲’是什麼啊!大叔!」他提高聲音又問了一邊,左手激動地拍打著旁邊那條大腿,視線卻還是盯在場地內正在激烈打斗的人身上,怎麼也移不開。
「是一種戰斗技巧!」大叔的大腿被這沒輕沒重的小鬼拍的發疼,但他也顧不上了。同樣是緊緊盯著場地內的局勢,大叔受不了萊爾德的一再追問,勉強分出心來解釋。
「將空氣中的元素匯聚在手中的武器上,調動身體中的氣——突刺啊!!!——人與武器合二為一……哎呀!我就背過這麼多!我都畢業多少——右側右側死角!——多少年了!總之很少有人能夠掌握!」
大叔語無倫次地解釋完,興奮地一把摟住萊爾德的脖子,大聲呼喊道︰
「真不愧是老子的兒子!!!!哈哈哈哈!!!!」
「今年的學生,還真是出色啊,沃爾特……」老國王坐在貴賓席處,眯著眼楮看著前方的光屏,慢悠悠地說道。
「是的,陛下。」摩西將軍認真地觀察著場地中的兩人,招了招手,喚來了自己的近衛兵。
「比賽結束後,讓麥克蓮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
「是的,將軍。」近衛兵了然地回答︰「需要帶上小麥克蓮嗎?」
摩西將軍想了一會兒,搖搖頭︰
「不用了,現在,還不是時候……」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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