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決定動身,萊爾德第二天便開始著手準備了。三天之後,兩人背著行李,站在工坊門口與森和彭彭道別。
「為什麼要讓本大爺照顧這個肉球!?」稍稍長大一點的森不滿地看著兩人,手中還抱著勞倫斯拿來的威蘭山火元素結晶︰「本大爺連自己都照顧不過來!」
「嗷嗚嗚……」
彭彭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楮,仰頭看著兩個家長。這小東西自從獨自生活了一段時間後,不知怎麼卻越來越通人性了。可憐兮兮的樣子看得煉金術士一陣心肝亂顫。
「不行!」但萊爾德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拒絕了他們兩個同行的要求︰
「這次我們是去海灣城市,還可能會有不可預知的危險。」他蹲下•身子,伸出食指戳了戳森的腦門,戲謔地說︰「就你這幅樣子,過去當吉祥物嗎?更不用說你們兩個還都是火系生物,那條海龍吐口口水都能把你們淹死。」
「所以,你們還是好好看家吧。食物什麼的,不是都給你們準備了嗎?」
萊爾德站起身,拽了一下肩上的背包帶子,囑咐道︰「如果有什麼問題,就去找勞倫斯吧,或者恩戴克大人,前提是他不會揍你。」
「少來,我家寶貝最愛我了!」森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鄙視地看著兩人︰
「明明就是你們兩個小子想要出去過二人世界,說的好像為了我們好一樣。」
「嗷。」彭彭贊同地點點頭,然後扭頭用一種「體諒父母」的眼神看著兩位家長。
萊爾德嘴角抽搐。
「管你怎麼說。」他轉頭招呼道格拉斯︰「走了。」
「嗯。」褐發少年呆呆地點點頭,跟在了煉金術士身後。回頭看了一眼,工坊門口的某紅發豆丁正單手握拳,星星眼地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而彭彭雖然眼淚汪汪地望著他,卻也是模仿森的樣子,用粗短的前爪擺了個滑稽的姿勢。
「……」
道格拉斯默默地轉頭,看了一眼萊爾德的後腦勺,隨後右手悄悄背到了身後……
伸出了大拇指。
……
迪奧老爹辦事,效率一流,幾天時間內便為萊爾德準備好了馬車。車夫是一個有著一頭雜草般灰色頭發,臉上長著幾個雀斑的少年。兩人到達約定地點時,他正雙手交叉在腦後靠著馬,百無聊賴地看著天空,嘴里嚼著一根狗尾草。
「你好,請問是哈……哈王郎先生嗎?」萊爾德險些為這拗口的發音咬到了舌頭,不管是作為姓氏還是名字,「哈王郎」都有些奇怪。
听到聲音,少年立馬站直身子,「噗」地吐出嘴里的草睫,看著兩人眨了眨眼,隨後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早晨好!兩位尊貴的客人!歡迎乘坐哈王郎優質馬車!本人將會竭盡全力為您服務!」
「啊!好的!」萊爾德被他的熱情嚇了一跳,有些尷尬地抓了抓頭發︰「也請你多多關照。」
「多多關照。」身後的道格拉斯呆呆地重復。
「本王——啊不是,本人,曾經就讀于薩西斯武斗學院,是一名出色的騎士,可為您的旅途保駕護航!同時提供守夜及食物準備服務,不過需要另外收費。另外,因為兩位是這個月來第一批客人,所以有大優惠喲!」少年熱情地拍了拍萊爾德的肩膀,將他拉到了馬車後面,指著一個巨•大的輪盤沖他說道︰「你們可以免費選擇一項車內服務,免費的呦~」
這個月……好像已經快要過完了吧……我們真的是第一批客人嗎?
「呃……」萊爾德看著對方期待的眼神,實在是不忍拒絕,只好咽了一口口水,仰頭看著那輪盤上的字。
騎士、魔法師、煉金術士……這些是服務?不知道是怎麼個服務法……但是後面那個大大的車主獻唱和車主獻舞是怎麼回事!車主指的是你自己嗎伙計!?
「嗯……貴族?」萊爾德越看越迷糊,他困擾地嘀咕著︰「皇、皇族!?你這還能提供皇族的服務嗎?」
「理論上是可以啦~」少年給了萊爾德一個看上去很不靠譜的笑容。
「你們要選這個嗎?皇族應該會很有趣喲!」他的手撫上了輪盤,看著萊爾德確認道,後者趕緊搖頭拒絕了。♀
「不用了!」
萊爾德滿頭冷汗地干笑了兩聲,突然想起臨走前迪奧老爹跟他說的話︰
「這次的車夫是個熱心腸,但是同時腦子有點不好使。」老爹擦著桌子,給兩人打預防針︰「不過,據說他的服務很特別,而且重點是,很便宜。所以,你們就將就一下吧。」
「誰讓你那麼摳門!」老爹用抹布狠狠抽了萊爾德腦袋一下︰「3000銀幣,馬都買不到能跑的!」
回憶結束,萊爾德有些心虛地將目光從輪盤上移開,「我們什麼服務都不需要,謝謝你的好意。」
「哎!?」
少年看上去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打擊,整個人都要崩潰了的樣子。他震驚地看著萊爾德,結巴著問道︰「為、為什麼!?客人您不滿意我的服務嗎!?」
「呃,倒也不是……」萊爾德汗顏地後退了半步,看著對方還是一臉「那你告訴我啊我改啊求你了選一個吧」的表情,只好硬著頭皮伸手點了點其中一項︰「那就、那就選那個貴族吧……」
希望所謂的服務不會是這位老兄穿上貴族服飾陪他們聊天……
「好的!」少年一秒鐘恢復了精神,興致勃勃地雙手抓住輪盤邊緣,狠狠地向下一拉。輪盤飛快的旋轉起來,同時,從有些不起眼的馬車中傳來了「叮叮咚咚」的聲音,听得萊爾德一陣心驚。
「好啦!」少年拍拍手,看著自己的馬車驕傲地點了點頭。走到前面,輕盈地跳上馬車,少年將手遞給了萊爾德。
萊爾德抓著他的手登上了馬車,有些忐忑地推開了馬車的門。
「……」
默默無語地站在門前,煉金術士伸手揉了揉眼楮,看看車廂里,又揉了揉眼楮。
隨後,煉金術士面無表情地伸手,指著馬車里堪比皇宮房間布置的超豪華房間,看向微笑著的灰發少年︰
「這是馬車。」他用肯定的口吻說道,其實內心卻是一片「什麼鬼!?」飄過。
「這是您選擇的貴族服務。」少年歡快地解釋。
「……」萊爾德默默轉頭,看向那柔軟的羊毛地毯與「皇家尺寸」的四角高柱床,然後又默默地轉回了頭。
你真的只是一個馬車車夫嗎……
但是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無比實際的問題︰「加錢嗎……」
在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後,萊爾德基本上是頭腦空白地走近了車廂,不敢置信地坐到了窗邊的柔軟扶手椅上。
女神!他腳底下竟然還有一只漂亮的小貓!此時她正繞著自己的腿走貓步,抬頭發出甜膩的喵嗚聲。
「你敢相信這是花3000銀幣租到的馬車嗎?」萊爾德將小貓抱到膝蓋上,撫•模著她的貓,有些恍惚地問道格拉斯。
後者正忙著往嘴里塞小甜餅,他驚喜地發現自己吃的速度永遠趕不上盤子里補充的速度!
萊爾德還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好運,疑惑地自言自語。通常這類便宜事總是伴隨著不幸,這使下墊著舒適墊子的萊爾德有些坐立不安。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的價錢如此便宜……」
「唔基道……」
「說了多少次了,把嘴里的食物——」
「啊——呀一啊——」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慘叫,萊爾德猛地站了起來,小貓受驚般地跳到了地毯上,不滿地抖了抖腦袋。
「怎麼了!?」萊爾德沖到門口,猛地拉開了門,驚魂未定地看著外面。
他的舉動反倒是將門口趕車的少年嚇了一跳,他炸毛一般彈了一下,隨後緊張地一疊聲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我听到有人慘叫!」萊爾德警惕地掃視周圍,馬車此時已經離開了薩西斯城郊外,正飛馳在廣闊的平原上。目之所及並沒有發現萊爾德以為的強盜或魔物。
「慘叫!?在哪!」哈王郎緊張地一抖鞭子,車前一白一棕兩匹馬接到命令,跑地更快了。
「你沒有听到嗎?」萊爾德疑惑地看著他。
「沒有……」哈王郎茫然地看著他,但是隨即又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有些委屈地用鞭子磨蹭了一下自己的︰
「你不會是在說我的歌聲吧……」
「歌聲?」
「就是那個……‘冒險者之歌’……」哈王郎看對方還是很困惑,索性唱了起來︰
「啊——呀——啊……我們是勇~敢的冒~險者……阿緹娜女~神在~我身邊……啊——」
「萊爾德!」
道格拉斯猛地從車廂沖出來,一把將臉色發白的煉金術士護在身後,騎士劍已經出鞘。
「敵襲。」褐發少年臉色嚴肅,警惕地看著外面。
「……」
哈王郎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嘎!」一聲停止了殺豬般的歌聲。
「沒有敵襲……」
萊爾德沙啞的嗓音從身後響起,支撐不住一般抓住了他的披風。
「回去吧……只是他在唱歌……而已……」
哈王郎心虛地看著兩人的背影,弱弱地說了一句︰
「抱歉啊……大家都是受不了我的歌聲才不願意乘車的……如果你們受不了,我可以免費送你們回去……」
「不……不用了……」
萊爾德幾乎被那極具殺傷力的歌聲——不,是嚎叫——搞得吐血,臉色蒼白地拉著道格拉斯回到了車廂,將門嚴嚴實實地合上了。
車廂外的少年模了模鼻子,轉頭揮了一下馬鞭。
不到三分鐘,完全听不出調子的歌聲再次響起。哈王郎歡樂地唱著,絲毫沒有被打擊到。
煉金術士終于明白了什麼叫做「便宜沒好貨」。物質享受與精神享受總是難以共存,這真是個令人感到悲傷的消息。
就這樣,伴隨著足以嚇退一切威脅的歌聲,馬車僅用了一天時間,就駛進了西邊的山脈地帶。
歌聲突然停止了,車廂內快要精神崩潰的萊爾德簡直想大喊「贊美女神」。但是接著,馬車也隨即停止。門被從外面打開,噪音制造者的腦袋探了進來。
「客人,外面有個人想要搭個順風車哎!他說會分擔一半車費,要不要帶上他?」
「是誰啊?」萊爾德走出車廂,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啊!」兩人同時驚訝地開口︰「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請原諒本王的惡趣味……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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