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福臨和布木布泰帶著眾人火急火燎的趕向京師時,就在京師郊外一百里處的駐防八旗軍營總營。雙眼赤紅的濟度帶著瓖藍旗所有的額真佐領,看著一身黑衫的博古爾帶著他的隊伍越走越近。
馬車車輪壓在那不知被多少人踩過的過道上,車輪轆轆的聲音,一面面瓖藍旗軍旗在夜色中呼呼飄動的聲音,還有過道兩旁火盆燃燒的聲音,在這黑寂的夜里意外的交織出一種讓人窒息的危險的氛圍。
抬頭看著站在最前面穿著瓖藍旗旗主盔甲的濟度,博古爾緩緩的抬起頭。
兩人隔著不遠的距離對望著,四周的瓖藍旗將士已經全部都跪了下來。
就在此時站在上方的濟度終于動了,盡管一直緩緩向下,但他的目光卻連一刻都沒有離開對面博古爾。在終于接近馬車棺木時,濟度伸出手模了模身側的黑色棺木,然後毫無預警的突然抽出腰間寶劍放在了博古爾的脖間。
脖上有一絲刺痛,有些意外的博古爾沒有出聲。只是下意識的也模上了腰間,但是直到此時他才發現他一身便裝根本就沒有佩戴兵器。
「放開貝勒爺!」博古爾的幾十個親隨一同拔尖,而同時濟度身後的眾親信也都毫不示弱的亮出了兵器,接著原本跪在兩邊的所有瓖藍旗士兵也全部都站了起來。
原本還算寂靜的駐軍軍營一下子滿是兵器當當的聲音,雙方劍拔弩張,就在此時博古兒舉手制止了他手下的所有人。
重重的嘆氣,濟度看著博古爾悠悠問道︰「你干了什麼?你到底想干什麼?」
博古爾看著他沒有出聲,此刻他的眼中平淡無波看不出一點情緒。
突然想起兩年前博古爾看著他的眼神,直到此時濟度這才發現,原來不知何時他認識的博古爾已經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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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做什麼哥哥不是一直都清清楚楚嗎?在叔王和你面前博古爾從來都沒有掩飾過。哥哥若覺得這一切都是博古爾的錯,那盡管動手吧。」
博古爾說話時,聲音低低的。濟度應聲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看起來毫不猶豫,但卻只有他知道他不能殺。
博古爾雖然是弟弟再次返回福建原因,但是那把真正插到勒度身上的寶劍卻是福臨起意送過去的,而可笑可悲的是他便是那個幫助福臨推動劍柄的人。現如今他這般做也只是遷怒而已,更何況既然他都已經起了跟博古爾同樣的心思又那麼會殺他。
絲絲血珠從博古爾脖間流了出來,身邊有人踫了踫出神的濟度。濟度會意緩緩放下了手中的寶劍︰「來人將敏郡王的棺木好生送進去,博古爾你隨我來。」
捂著脖子的博古爾慢慢點頭,隨即跟了上去。
「說吧,你到底做到什麼地步了?是想要等等還是——」剛剛進軍帳濟度便親自查看起博古爾脖間的傷口。
而歪著腦袋的博古爾不待他說完,便沉聲道︰「我回來時就叫金礪抓緊手上動作好戴罪立功,相信現在便是時候了。听說皇上和太後都在外面,如此時機要是還不好好的把握,我怎麼對得起哥哥對我的信任。」
濟度正在為博古爾包扎的動作頓了一下,半響他才輕聲道︰「你知道太後和皇上都在永陵,但可曾知道金礪偷偷背著你給我府上送了一份書信。結果它恰巧被朵頤那丫頭給瞧見了,只一天時間她和那個即將出世的孩子就都沒了。」
濟度說這話時平靜的仿佛是在說一個陌生人,而此刻今晚一直都表現的可圈可點冷靜異常的博古爾終于變了臉色。
放在膝蓋上的拳頭突然的發起抖來,就在濟度覺得他會發怒時,博古爾卻突然冷靜下來側頭鄭重其事道︰「我會親自殺了他,以慰她們的在天之靈。」
眼中閃過一絲滿意,濟度轉身走向門邊的水盆將手慢慢的浸泡在里面。盆中水一下子變成了紅色,微微俯身仔仔細細的洗著自己的十指濟度輕聲道︰「我等著。」
是夜濟度將自己的親信全部都召集了進來,而在一個時辰後福建固山額真金礪。為了戰功私自對鄭軍開戰,導致鄭軍惱羞成怒直接北上的消息一下子不脛而走。
稍後濟度立馬下令給所有八旗駐京額真,讓他們帶著自己的手下將整個京師團團圍住,任何人想要進入都必須要他親自批準。
因為濟度往日在軍中的威望,加上他手中又持有虎符。所以一時之間盡管有人疑惑但都沒有說什麼。
為了按下他們的心,濟度又連忙派出不少士兵親自去永陵接皇上和太後過來。
只短短的兩個時辰,就在京師所有人都在沉睡時,整個京城便一下子被圍得水泄不通。
為了讓事情有備無患,濟度甚至听了博古爾的建議在京師正門前安排了火器營。三十門紅衣大炮全部都朝著前方放了一炮,所有北門的八旗首領乃至士兵都以為這是為了震懾在幾十里外的敵軍。
而京師其他方向的駐軍听到炮聲以為鄭成功已經打來了,連忙加緊的守衛。
三十門大炮突然響起,剛剛才太平沒多久的京師一下子亂了。住在京師外圍的漢人全部都哭爹罵娘收拾起家當來,而就在此時宮中大亂,防守皇宮的正黃旗侍衛連忙將皇宮保護了起來。
當在離京師五十里外的地方听到四周的炮轟聲後,坐在馬車中的福臨一張臉一下子沒有血色︰「額——額娘,他竟然當真敢,我們,我們該怎麼辦。」
見自己的兒子竟然在發抖,布木布泰有些心疼。沒想到濟度竟然為了這麼點事情就做到這個地步,布木布泰也有些痛心︰「其他四旗的旗主都在我們手上,駐防八旗明日應該就能接到他們的命令。我們先回盛京,然後給蒙古八旗和漢軍旗的首領傳信,讓他們放下手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給我帶兵過來。一個小小的濟度十幾萬的兵力,名不正言不順他這是自找死路。」
這次祭祖福臨帶出了他大部分的宮中正黃旗親衛,加上領侍衛內大臣鰲拜也在身側。想到自己身邊怎麼也有三萬人福臨稍稍的放下了心,直接下令讓大軍改道向盛京。
大軍改了路線,岳樂臉上有些凝重。多尼回頭看著後方滿臉的不信,他還沒有從勒度的死訊中回過神。
騎著馬一身正紅盔甲的常阿岱看著遠處的火焰濃煙,低低諷刺道︰「這算不算是紅顏禍水,听說皇上派勒度過去就是為了看住博古爾不讓他進京。這可真的千古的笑談啊!」
「常阿岱管好自己的狗嘴!」多尼沒有出聲,但一側的岳樂卻難得的發了火。
以前的岳樂從來都不會當眾給別人難堪,眾人都習慣了他的沉默和溫良。此刻見他如此不給常阿岱這個正紅旗旗主的面子,眾人都有些驚訝。
雙頰一下子變得通紅,常阿岱死死的看向了岳樂。而岳樂毫不示弱的盯著常阿岱。
都是愛新覺羅家的子孫,一個生來便被內定為一旗之主從小便被無數人尊敬捧著。一個卻是因為自己父親的緣故,從小想要什麼都要靠自己謀取。
此刻見他們倆要鬧起來,知道岳樂如今今非昔比,多尼連忙策馬擋在了他們中間。
就在岳樂和常阿岱都識趣的互不理睬繼續向前時,博古爾在得知自己的額娘已經被接到皇宮後立馬直奔皇宮而去。
此刻天已經亮了起來,整個京師都人心惶惶。不管是滿人還是漢人個個都提著膽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周圍的士兵,以期盼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博古爾從小就長在大清宮,即便整個皇宮都已經被正黃旗的侍衛團團圍著。但遠遠看見他的坐騎和銀色盔甲,眼尖的大清門侍衛還是立馬打開了宮門讓出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