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娜木鐘不信,孟古青也不知到底該如何。只能轉身一口咬定道︰「博古爾無事,只是劃傷了右臂!」
「你若不說實話,那我便親自去問圖海,看他怎麼說!」
擔心不已的娜木鐘,看了看地上被孟古青發脾氣摔碎的青瓷杯子,立馬急急的出了坤寧宮。
而等太妃匆匆走了以後,孟古青坐在寶椅上半天都沒有動。等低頭突然看到自己手中的十八子手鏈後,她終于起身直接向內殿走去。
豎日宮中傳出了皇後身體微恙誰都不想見的旨意,而從圖海和濟度口中得到相同回答的娜木鐘。猜測她是心情不好,難得沒有再來打擾她。
而就在坤寧宮宮門緊閉,皇後下令所有人都不許打擾時。原本本該躺在床上的孟古青,卻換了一身巧心的衣衫,匆匆向宮外走出。
低著頭的孟古青,因為穿著一身一等宮女紫褐色的衣衫。所以在經過一道道宮門時,並沒有踫到什麼多大的阻礙。
而等到了大清門後,見有一瓖藍旗侍衛走了上來,孟古青立馬舉起巧心的宮牌低頭輕聲道︰「清寧宮一等侍女雲巧心,奉皇後命令出宮采買些宮外的糕點,還請放行!」知道太妃和濟度肯定不會讓自己出宮,所以孟古青只能出此下策。而自兩年前的皇家獵苑之行後,她已經好久沒有出宮了。
接過面前的宮牌,侍衛在沉默了一下便對著後面的人舉手示意放行。
在宮門被後面的人推開後,侍衛這才抬起雙手將宮牌遞了過去「姑姑如今城里不安全,等買到需要的東西後便早早回來吧。」
點點頭,孟古青立馬接過宮牌出了宮。
而等孟古青剛剛出了大清門,從大清門的角門中立馬有不少侍衛穿著便裝跟了上去。
「王爺,為何不干脆直接護著皇後娘娘出宮,反而這般費勁?」
圖海一路都隨著皇後,見皇後出了大清門走終于忍不住問道。
從大清門一邊的侍衛房間走出,濟度輕聲道︰「皇後既然不想讓人跟著那便不需要大張旗鼓,而且我們也不能肯定這八旗中人人都是忠心耿耿,所以還是這樣安全一些。」
想起從巧心哪里得來的消息,海圖不放心道︰「皇後金枝玉葉,從小就算在草原騎馬都有好些人護著,如今這般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順利到達保定。」
輕輕的掃他一眼,濟度失笑道︰「保定離京師也才一百五十多里,皇後可是從科爾沁出來的怎麼可能出事。而且有那麼多侍衛跟著,加上各地安排的人手,你就放下吧。」
盡管覺得此時的皇後突然這樣出去有些不妥,但做為手下眾人也只能保持沉默。
孟古青剛剛出了大清門,等發現後面有人跟著,她才一猛子反應過來她錯在什麼地方。
她以前幾次進出皇宮都是從大清門走,但她剛才忘了如今的她只是一個宮女。而剛才門口的侍衛卻什麼都沒有說就放她走了出去,明顯就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不知這事情是被巧心泄露出去的,還是被圖海給察覺了。但等發現他們都沒有給自己添麻煩後,所以孟古青便都無視他們了。
直奔城中孟古青先是買了一件黑色的披風遮住了自己,隨即又用一金釵換取了路上一老漢手中的馬匹。
無視老漢欣喜若狂的表情,牽著那還算不錯的黑色寶馬,等一出了鬧區孟古青便騎馬直接向城外而去。
保定離此地只有一百多里,而按照她身下馬兒的速度,孟古青相信到了半夜她便能到直隸保定。
等順利的出了京師北門時,看著門口士兵的畢恭畢敬,孟古青什麼話都沒有說便立馬牽著馬出了城。
等剛出了城門後,孟古青便加快了行程。因為一路上總是有安排,所以孟古青休息用膳都極為快速和便利。
盡管有些不滿被人事事都跟隨,但也知道僅憑自己肯定不能走的這麼順利。所以盡管心中不甘,但孟古青也只能默許身後的尾巴。
夜半時分,等終于靠近自己的目的地直隸保定城後,孟古青便愣住了。
看著夜半時分掛在保定城牆上的一排排大紅的燈籠,看著那敞的大大的保定城門。看著停在城門邊的那黑色的馬車以及馬車邊的腳踏。一路風塵僕僕的孟古青,一下子胸口跳的越來越快。
快速的騎馬上前,然後在離馬車十幾丈的距離,下了坐騎的孟古青越走越慢。
她知道她是皇後不該如此的任性不知規矩,她知不管是太妃還是博古爾可能都為她突然的出走和到來頭疼不已。她知她這一路的任性,可能在身後眾侍衛眼中是十分的不理智沒事找事。
但是心里放不下,但是突然,突然她便很想立即陪在重傷的博古爾身邊。
伸向馬車簾子的手不由自主的發起抖來,突然有點怯意。突然一下子覺得坐在馬車里的博古爾肯定是傷的極重,手踫著面前的青色簾子孟古青卻半天不敢掀開了。
靜靜的靠坐在馬車中,透著馬車中琉璃燈的橘色亮光,博古爾定定的看著簾子後面的孟古青。
見她伸出手,時而靠近時而遠離。輕輕的嘆口氣,本來有想說她在胡鬧,本來還對她頗有微詞。但這一刻看著隔著簾子躊躇不敢上前的孟古青,博古爾的心一下子軟了起來。
心髒中那處最柔然的地方仿佛被她不經意的踫到,莫名有些心疼,博古爾慢慢的挪到前面,輕輕的掀開了阻隔兩人的藍色簾子。
眼神一閃,孟古青定定的抬起頭看向了他,他似乎比她想的要好的多。
月色下,用一黑色披風將自己完全遮住的孟古青,此刻看起來意外的嬌小,意外的讓人憐惜。
帶笑握住她至今還舉得高高的手,博古爾將她拉近了一些。
一腳踩上了腳下的腳蹬,孟古青看著一切似乎都好的博古爾輕聲無措道︰「博古爾,我——」
頭上披風的帽子被博古爾意外掀了下去,孟古青頓了一下。
腰被抱住,人被拖了進來,下一刻等孟古青再次回過神時,她已經進了馬車。
察覺自己完全壓在博古爾身上,孟古青剛想要起身,但很快她就被博古爾抱得更緊緊。
緊緊的抱住懷中的孟古青,想起她一整天的風塵僕僕。想起她剛才的小心翼翼,博古爾終于忍不住輕聲道︰「青兒?」
「恩?」
「青兒!」輕輕的喚著懷中的孟古青輕撫著她的丫鬟發髻,博古爾突然低低認真道︰「青兒,跟著我一輩子吧,一輩子都跟著我,永遠都不要離開我。」
突然間淚流滿面,靠在博古爾的懷中,伸手環上博古爾。孟古青低聲解釋道︰「我以為你死了,我以為你出事了。博古爾,博古爾這輩子除了你誰還敢要我,你怎麼能在招惹我之後又出這樣的事情。你怎麼能,怎麼能這般的嚇我——」
本來只是感激,本來只是惺惺相惜,本來只是同病相憐。本來只是兩個失敗者的互相慰藉,本來只是心死卻後的一點點不甘心和期盼。
但是直到此刻,博古爾這才明白,原來一個人從開始決定將另外一個放在心間。從開始暗暗的期盼他能成為她的依靠時,他便已經將她放在心底最柔軟的角落中了。
不知自己是何時起的心思,是上輩子魂魄無依時,看她照顧自己額娘時的莫名感動。是看她一個人站在坤寧宮里,悲悲切切孤孤單單時的同情。亦或是這輩子教她騎馬時的不甘,或者只是因為那日在坤寧宮碧水池,他弄死花束子時她眼中的那一抹信任。或者是那日她和他在坤寧宮時的,那份單純的平靜和悸動。
不想想太多,不想太過糾結,馬車緩緩動了起來。
看著靠在自己胸前,為了自己奔波,為自己犯傻的孟古青。博古爾輕聲允諾道︰「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我還沒有娶你了,我還沒有在全天下的人面前,堂堂正正的牽起你的手。我還沒有在外人面前喚你一聲青兒,還沒有同你一起去草原看看,我怎麼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