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章殷家高門
平樂表情很鎮定的點頭。♀
「楚齊膽大,用了郎君的名頭才借來那兩萬石粟米,自然要想辦法歸還……」對于要去郢城,平樂雖決定了,可心里還是很忐忑的。他投奔殷裔時說的很明白,願當殷氏的幕僚,願一生為殷裔驅馳。
可自己又私下決定去郢城,這便與當初的誓言背道而馳。
可她也沒辦法。
明明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如果不利用這些便利為自己謀算一番,豈不辜負了老天讓她重生這番美意。更何況,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眼睜睜看著淮陽百姓餓死,只得大著膽子借了糧。
有借有還,這是起碼的道義。
殷裔見平樂這般坦誠。很是贊賞的點點頭。
絲毫沒有因為殷氏或許會缺了個能干的幕僚而露出不快的表情,平樂心里便有了底……「郎君不怪平樂獨斷專行?」
「就事論事,殺伐果斷,才能成大事……至于借糧,我即用你,自然信你……」
……
平樂與殷裔在車中說的熱鬧,突然,車外一聲輕呼。♀雖然聲音很輕,可車中的二人還是听到了。
殷家護衛訓練有素,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能撐得住門面,卻為何有驚呼之聲?殷裔的眸子沉了沉。
「郎君,有一女郎一直跟在車後……」護衛有些無奈的聲音傳來。
平樂突然一驚,似乎想到了什麼,急匆匆的從車窗探出頭去看……一見之下,不由得心一沉。果然,果然是阿映。
殷家護衛自然不會讓不明人士跟在車邊,所以將阿映驅逐到了車隊隊形外,阿映也是個死心眼的,便這麼一路默默跟著。車隊多是高騎大馬,雖然沒有放馬馳騁,那速度也不是一般女郎可以用腳力趕上的。
天知道阿映怎麼能一路跟在後面。
此時的阿映樣子很狼狽,一身衣裙早己髒的辯不清顏色。膝蓋,手肘處的衣料更是破損的嚴重,隱隱現出血跡。
這個女子出現在不該出現的時間,留與不留她,平樂也曾掙扎猶豫。可這一路,卻是她衣不解帶的照顧著,如果沒有她,平樂不知道自己病倒後,身份會不會穿幫,何況,她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對阿映,平樂一直覺得有些愧疚。
現在見阿映為了跟著她,弄得這樣狼狽。平樂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不能坐視不管。♀
見到平樂的表情,殷裔陰沉的眸中似乎有一道寒光迅速劃過……不過,他什麼也沒有問,只是靜靜靠在車廂中,狀似無意的看著車窗外的風景。
平樂緊緊握了拳,又松開,又握緊。
他知道這個時候和殷裔談阿映的事,無疑是沒事找事……像阿映那樣的身份,根本不配在殷裔面前提起。
可是,平樂在心底重重一嘆。
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五公子,請公子尋個去處安置那女郎……她,一路照顧我,有些情誼。」
隨著平樂的話,殷裔轉回目光。
殷裔的眼楮生的很漂亮,晶亮亮的,仿佛夜空中最亮那顆星子,可此時,他看平樂的目光卻是意味不明的。平樂鼻觀口,口觀心,任殷裔打量著。
這個時代,男人可以擁有無數女郎,卻不能真的對哪個女郎動了所謂的真情,那是被世人所不恥的,覺得失了男人尊嚴,女人嘛,合該暖床享用的,沒什麼不一樣。而男人,不該沉醉溫柔鄉。
最終,殷裔沒有質問平樂,只是揮了揮手,侍衛領命,很快,平樂便听到有人吆喝給阿映找匹馬,跟在隊伍後面的聲音。
平樂匐身拜下……
殷裔既然親自出來,自然打算帶了平樂回殷氏。再說平樂這次可算是出盡了風頭。殷氏族大勢大,有很多輩分老的長者想要見一見他。
平樂自然沒有意見。淮陽城外鬧事的那幾個帶頭人後來雖然全部自盡了。可平樂總感覺這事情有些不對,也想把此事告訴殷裔。
當夜,在郊外宿營,平樂與殷裔秉燭夜談。
平樂將自己的懷疑告訴殷裔,殷裔表示知曉,讓平樂不必掛念此事。
事即說完,平樂起身告辭。
臨出營帳時,殷裔的聲音突然揚起。那聲音與往日不同,初見時,他的聲音明朗的仿佛六月艷陽天,其中的調侃之意便像艷陽下,池里的蓮吞著鮮艷的花蕊,徐徐而綻,讓人只遙想,便知情景甚美。
再見時,是在淮陽城主的盛宴之上。
他像個嫡仙般踏月而來,連聲音也是縹緲的,像自九天之上輻射而來……
當真的投身殷氏門庭後,她才知道,他的聲音也可以是溫軟的,帶著淡淡的調笑味道,可以是堅定的,將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可此時,他的聲音是落寞的,仿佛與世隔絕般的空寂。
他說……‘小兒,你真的那般歡喜那女郎嗎?’
平樂步子一頓,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歡喜?他竟用了歡喜這個詞……平樂的心突然便覺得很悶,沒有原因的覺得憋悶,按理說殷裔這樣問她,算是很尊重她了。他並沒有直接用嫌棄鄙夷的語氣,可平樂就是沒法高興起來。
有的時候,沉默也是一種回應。
殷裔仿佛累了,揮手示意護衛送客。
平樂離開了,不知是不是錯覺,殷裔竟然覺得這楚國小兒的背景有幾分婀娜之姿。
他搖搖頭,笑自己最近是不是听這楚國小兒的名字太多了,從而一閉上眼楮,那楚國小兒黑瘦的面容便出現在眼前。
這小兒,年紀輕輕,遇事不慌不亂,而且敢做敢當,這性子,他很是欣賞。只是那女郎……
***
回到殷裔給她安排的營帳,平樂掀簾而入。然後,臉上現在意外的神色。殷裔雖然沒說,可她也能察覺的出,殷裔並不喜歡她太把阿映放在心里。她以為殷裔白天吩咐侍衛照看阿映,也只是不把阿映丟下便罷了。
她沒想到,殷裔竟然允許她還與阿映呆在一處。
見到平樂,在臨時搭起的矮榻上沉思的阿映匆忙起身,衣裙己經換過了,臉也洗淨了,身上有淡淡的藥香,料想傷口也處理好了。趕路這麼急的情況下,竟然還把阿映照顧的這麼細致,平樂實在不知該夸殷裔有能耐,還是夸殷家勢大,能人輩出。
「郎君。」阿映見平樂臉色不太好,怯怯的喚道。
平樂點頭應了,見阿映一臉惶恐的表情,才發覺自己竟然很反感殷裔這樣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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