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二章以訛傳訛
決心己下,殷父看向兒子……
「裔兒,待確認了那女郎名諱,此女,必除。♀世上不能留此禍害。」
殷裔沒有答話,而是有些出神的看著手上的青玉杯盞,他自然知道父親口中的女郎是誰。他雖還未登家主之位,但家中的勢力分布己由他掌控。父親知道的消息,是他想讓父親知道的。那些不為人知的,父親自然不會知道。
殺阿樂?
如果能殺,他一早便殺了。
「裔兒,為父的話可听到。」殷父心下不由得存疑,早有傳言說兒子與那平七女關系匪淺,而那平七女此時正在郢城,一個小家庶女,竟然與堂堂殷氏嫡子有瓜葛,他雖清楚兒子自是知道分寸,斷不會做出什麼讓殷氏失顏面之事,可這傳言還是讓殷父心中不快。
听說在晉宮中那女郎似乎也是個出身不同的庶女,而且是最近才被晉帝召進宮中的。
殷父的腦中電光火石間,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那女郎,那女郎……不會便是那個平氏阿樂吧,所以他提出殺那女郎時,兒子才不應。「裔兒,父親不管你在外面與那些女郎的風流事。但你要記住,你是殷氏嫡子,未來殷家的掌舵人,殷氏的主母,一定要出身名門大家,非嫡女不能為之。那個平氏庶女出身的女郎,決不能進我殷家門。至于父親剛剛提到的那個為晉帝出謀劃策的女郎,必須殺之。」殷父語調嚴厲的道。
殷裔看向殷父,笑著應下。「是,父親放心。」
殷父見兒子向往常一般,和煦的笑容下,掩藏著讓人戰栗的冷漠,這才滿意的點頭。「裔兒素來懂事,父親自是放心。過了年,你便年滿二十歲了。到了成親的年齡了……有沒有中意的女郎,父親著人替你說項。」
殷裔還是淺笑著回道︰「父親做主便是。」
殷父臉上終于露出笑意。
「合該如此,合該如此……」
待送走了父親。殷裔起身走向窗邊,很快,一個黑衣人輕巧的由窗中翻入。跪地喚道︰「郎君。」「可有消息?」「己接到消息,毓帝己有殺心。女郎頗險……飛鴿傳書需要一天時間,現在女郎如何,未可知。♀」
殷裔沉默片刻,吩咐道︰「不顧一切,保女郎周全。」
「諾。」黑衣人點頭,身子如輕煙般,瞬間消失在殷裔眼前……
冷風從窗欞鑽進來,帶著刺骨的冷意,殷裔有些出神的望著窗外那株開的正艷的梅,點點花瓣隨風輕落,顫悠悠飄進窗子,劃著他的鼻尖落地,一股梅香一晃而過。
味道像極了阿樂,阿樂身上也有這種淡淡的梅香,每當把她抱在懷里,這香味便會伴他入眠。而且,一夢香甜。
阿樂,在郢城的你可好?
這個緩解糧災的辦法頗好,正好趁機削弱那些妄想趕超殷氏的氏族。雖然殷氏也難免有些損失,但不過是九牛一毛。與未來長遠的得失相比,實在不算什麼。父親因看不透其中緣由,而遷怒于你。你放心,有殷裔在,必何你周全。
阿樂,思念原來是這種味道。淡淡的疼縈繞在心尖,想你,疼痛加劇,不想,痛意依舊會蔓延。你,是否也在思念……
***
郢城。
剛剛過去的那夜,對于許多郢城百姓來說,不過是年前一個平凡的夜晚,可對于晉宮,卻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這一夜,美倫美幻的竹苑付之一炬,這一夜,那個被毓帝深藏竹苑,連皇後想見一面也難如登天的女郎付之一炬了,這一夜……毓帝一夜未眠,第二天免了早朝,這是他登基數載,第一次不上早朝。有人傳言,那在大火中被燒死的女郎,是毓帝的至愛。
因失了至愛,所以毓帝心痛發作。
宮中的女人們自然不甘心這樣的傳言,很快,宮中開始流傳第二個版本……傳說那住在竹苑的女郎,便是那個平氏七女,那個與殷五交情匪淺的女郎。
失火那夜,她竟然膽大的出手行刺毓帝。
毓帝吉人天象,並未受傷,下令將那女郎圈禁,不得她出房門一步。那女郎見事情敗露,欲出逃,在與宮中接應的奸細見面時,被發現。
打斗中,弄翻了燈燭,以至最終竹苑一片火海。
那個平氏阿樂因不懂武功,混亂中沒能逃出火海。
很快,殷氏指使平七女行刺毓帝的消息便如噴涌的岩漿般,一發不可收拾。
而此次傳言的主角,平氏七女平樂,此時正悠閑的坐在一個小院里,隔著一堵牆,听牆外小販們繪聲繪色的描繪竹苑大火。說著平七如何膽大包天,殷氏如何狼子野心……一旁,憐女有些擔心的看著她,面前的阿樂與她記憶中的女郎實在判若兩人。
以前的阿樂,哪里會這般平靜的听著自己的名字被罵的豬狗不如,早跳起來去理論了。可現在阿樂,竟然能自始至終唇角掛著淺笑,而且還時不時的點下頭,對牆外的‘發言’表示認可。
憐女有些憂心的提醒道︰「女郎,莫氣。那些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的話,女郎不要理會。」
「憐女,你放心,我不氣。有什麼可氣的呢?他們愛怎麼編排便怎麼編排,我又不會因為他們隨便亂說便掉了幾斤肉去。殷家自然也不會因此而敗落。只是,名字天天被他們這樣叫,才覺得我的名字實在太過平凡爾,憐女,你說我要不要自行改個名字。叫平……平什麼好呢?」
「女郎。」憐女哭笑不得。
「好了,你去服侍母親吧。我很好,再听會我就自己回屋。憐女不必擔心。」憐女被平樂說的無法,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去。看著憐女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平樂才緩緩斂起唇邊的笑意。
‘平氏阿樂,實俗女也。’
‘平樂阿樂,你豬狗不如。’
‘平樂阿樂,快些去死……’
耳邊依舊回響著那些不堪入耳的話,平樂不由得苦笑。殷裔,用盡心思,救出的卻是這樣一個聲名狼藉的平樂,你可悔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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