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才在那小道上走了一半路,就已經有人一臉善意地朝她招手。糯米都好要忍不住回頭望一望身後了,好容易才忍住。她這一路走過來,自然是知道自己身後沒有旁人的。亭子里邊的人依舊是朝她招手,她便怯生生地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也不知道那亭子里邊的人見沒見到。
走得近了,糯米愈發確定那亭子里邊沒有她認識的人。那亭子里邊站著的果然都是些十歲上下的小童子,說是少年都有些言之過早了。唯一一個身量比較高的少年,應當是亭子里頭最年長的了,穿的是身小雲霧峰的道袍,臉上的笑容很有些清朗,看著就比四周的童子都要沉穩一些。
那小雲霧峰的少年見糯米有些遲疑的模樣,便邁步迎了過去,「道友,你是青泉峰的糯米吧?」
糯米點了點頭,臉蛋兒紅撲撲的,鼻尖上因著天冷和嘴里邊哈出來的熱氣而凝了一點紅,就像是貓兒的女敕鼻頭一樣。那少年臉上的笑容便更濃了一些。
「你大概記不得我了,我叫董天鷹,也是這次新進門的弟子。這次快要過年了,我想著我們這批新弟子到萬劍宗來也快有個一年的時間了。不論大家在門派了是什麼個身份,終歸是同一批入門的,總有些緣分,所以才尋了大家一道來聚一聚。」
少年的聲線實在是太有特點,糯米听著他說話,已經認出來他就是傳音符紙的主人。那符紙里邊傳出來的聲音。就是這樣清澈的帶著點冷冽。
經董天鷹這樣一講,糯米又往亭子里邊掃了一眼,果然發現這些童子眉目之間都有些熟悉的影子。她方才沒有在意,也想不起來是在哪里見過。如今一想。果然是當初在南陽城一道在隊伍里邊的童子。
也難怪董天鷹一見了糯米,就馬上能喊出她的名字來。他們這批最新加入門派的童子里邊,只有糯米一個人是被分派到了青泉峰去。
當初糯米渾身髒臭,根本沒什麼人願意靠近她身邊,又是個漆黑的夜,她自然也記不住那些人的面容,也認不住這麼許多。
特別是這些童子入門派的時候年紀都不大,如今隔了一年,眉目都長開了一些,更是讓人難以辨認。
不過。要說是最讓人難以辨認的。大概還是糯米。她當初在人面前是那副瘦小骯髒的模樣。這些來聚會的童子們是無論如何也猜不到當初那個髒臭無比、無人願意靠近的小不點居然長成了如今這樣粉雕玉琢的模樣。他們看著糯米是個模樣端正的,穿的又是青泉峰煉藥童子的衣服,都跟著圍了上前去。各自介紹自己。
糯米剛知道這些童子的身份的時候,還擔心他們心里邊仍記著她當初的形象,會排擠她,便只是弱弱地和大家打了招呼見了禮,站在一邊听大家說話。
稍微听了一點以後,她才知道這些童子相互之間實在也記不得當初是怎樣上山的。有些分到同一個峰上的,還能打個招呼,說說當初仿佛是和哪個人擠在一起取暖。
董天鷹有了將大家都聚到一塊的念頭,才拜托了山門里邊的管事,要了這批弟子的名錄。一個一個送了傳音符紙過去。當初到底誰是誰,只要自己不說,旁人可真記不住了。
糯米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旁邊的童子見糯米穿著青泉峰的服飾,早有上前去搭話了的。
在萬劍宗里邊,青泉峰也算是個十分吃香的分支了,甚至比黃石峰都要更招人巴結一些。
大小雲霧峰雖說是武修和仙修,武力十分強悍,可也需要有法器和丹藥的協助,才能更好的將實力發揮出來。
黃石峰走的是煉器的路線,很是能夠提供一些法器上的便利,不論是哪個分支都會和黃石峰的弟子搞好關系的。
至于青泉峰,那可是天武國修仙界都有名的一個丹藥出產地兒。這丹藥既能加快修煉速度,又能在危急時候救命,要算起來,可比法器什麼的還更重要一些。他們這次聚會里邊,只有糯米這麼一個青泉峰的弟子,自然就成了眾人的焦點。
糯米原本有些怯生生的,可她性子乖巧得很,旁人有些討好地笑著過來尋她講話,她即便有些害羞,也不會拒絕。有些在觀望著的小童子見糯米是個好說話的,漸漸地也都跟著圍了過去。糯米幾曾受過這樣的重視,羞得臉頰一片紅。
她在青泉峰的時候,不管在外頭藥圃還是在大殿里邊,都是個不起眼的。後來大家傳說她有靠山,她才稍微得了點兒重視。就是那樣,也沒有多少人真把她當一回事兒。後來因為林蘿的緣故,倒是被圍在中間問了一番。可那終究也不是以她為中心的,問的都是林蘿的事情。
現在這群童子圍到一塊兒,可都是真心實意地要和她搞好關系的,這感覺可實在太新鮮。
都是年紀相近的,雖說山份可能不同,但到了山上來以後,到底經歷很有些相似。互相說了一些各自山上的事情,很快地就熟悉了起來。
和糯米同一批進入門派的一共有三十三人,糯米還以為這次會是所有人都一同過來的,結果在她之後,又隔了一段時間,也就只再來了一個童子。這亭子里邊算起來,加上糯米自己,一共也不過是七個人。
「看來這次也就只有我們這些人了。」董天鷹站在走道和亭子連接的地方,微微昂起頭望了一眼外邊,很是不經意地說了一句。
他的聲音相當清凜,還沒有度過少年和成年之間的那道模糊的界線,在這寒冬里邊听著,特別有一股涼爽之意。
糯米很努力地回想著,卻還是沒能想出來當初董天鷹是在上山的隊伍里邊的哪一個。實際上,當初不光是糯米,就連這些童子,也全是一副狼狽的模樣。那些身份相近的相互擠在一塊兒取暖,攙扶著往前走,留給糯米的是一個一個她當初根本沒有余力去留意的嫌棄眼神。
那時候的隊伍里邊是不是有董天鷹這樣一個少年,糯米完全沒有這樣的印象。
董天鷹聲音清冷,笑容卻十分和煦。他笑著講話的時候,就像是冬日的陽光灑落在雪地上給人的感覺,一模一樣,有股子特別的暖意。
糯米實在沒辦法將面前的董天鷹、還有這些和善地笑著走上前來和她搭話的童子們,與那天夜里留給她白眼的隊伍聯系起來。這前後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她都恍惚的覺得自己當初是做了一場夢。
如果是這些人都沒有變化的話,那變的大概是她自己了,是她糯米,從當初的那個流浪兒變成了今日青泉峰上的煉藥童子。于是,就連這些人也一並跟著起了變化。
「這麼看來,我們這一批能真踏上大道的,也就只有咱哥幾個了。」旁邊有個小童接著董天鷹的話感慨了一句。他穿的是紫幽峰的衣裳,臉上還帶著些稚氣,偏偏喜歡學著沉穩的講話,嗓音卻仍是脆生生的,听著實在有些維和。
「也不能這樣說。現在只有我們七個,可往後,也是說不準的。若是有些雜役弟子能突破開光期,踏入分神期,那還是有機會和我們一同追尋大道的。」
「你以為分神期是這樣好突破的麼,那是拿自己當葉梵了吧?別說是那些雜役弟子了,就是我們這些外門,要是不努力,那也很有可能一輩子停留在開光期。就是你最後能突破,那時候也已經油燈枯竭了,那還有個什麼用處。」
糯米听得旁邊的少年們在感慨,不由愣了愣,再往亭子里邊掃了一圈,才恍然大悟過來。
這時候站在亭子里邊的童子,穿著的都是外門弟子的服飾。董天鷹說是給所有同年加入門派的弟子都發了邀請的,可最後過來的,畢竟還是只有這些外門弟子。他們這一年加入門派的童子資質一般,沒有哪一個是直接加入到內門去的。除開他們這一批外門弟子,剩下的可就都是雜役和體修了。
現在雖說是冬季,糯米覺著已經沒有多少活計要忙,抽空往外小雲霧峰跑一趟,也不覺得是什麼為難事兒。可現在回頭想想,若她仍是個雜役弟子,恐怕是不能到這外邊來的了。就看現在柱子和孫敏,說是沒事兒,每日里還是要忙那許多。
藥田里邊沒有仙藥種著,可還是要將泥土全部翻一遍的。若是藥田那邊已經忙完了,自然有人負責給他們分配別的工作。這山門上下種的可不光是仙藥,還有靈谷,還有靈果,需要忙活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
更不要提柱子這樣的體修,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沒有一天是能偷個空閑的。山門上下那樣多的體力活,全靠這些體修在忙活。現在山上做雜活的凡人都回家去了,體修只會變得更加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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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謝謝季風打賞的財神錢罐!誒、沒想到季風這麼喜歡柱子師兄(喂~
話說今天是初五迎財神的日子呢~咳咳,雖然打賞是昨天的,但是不是預兆著作者我今年大吉大利能受到財神的眷顧呀?=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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