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仿佛飄逸出塵一樣的修士仍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微微抬了抬頭。只見他指尖上頭纏繞了一小股青藍色的微風,就好似有一縷淡淡的清風在他指尖上頭纏繞不去一樣。那縷風雖然纏在修士的指尖上頭,如今卻顯得有些蔫蔫的,沒有什麼精氣的模樣,仿佛只是粘在他指頭上一樣。
他將這一小縷風取出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松動,十分的慎重。就好似那縷清風是什麼絕世珍寶一樣。他捧著那縷風在七人面前一晃而過,卻見那風更是蔫巴的模樣,完全沒有一點兒要動彈起來的意思。
「哦。」修士眉毛稍微動了動,好像想要說什麼話的樣子。
糯米他們瞬間就吊起了心來,生怕那修士又挑出什麼刺來。結果等了半日,那修士輕輕地摩挲了一下指尖的那縷風,最終還是沒表示什麼。
沒有人願意和這樣危險的一個修士一道走在路上。向南淚眼汪汪的,一路撫模著胸口,一副大氣都不管喘的模樣。她先前被這冷冰冰的修士靈壓所迫,直到現在還能感覺渾身火辣辣的痛。心里邊藏了滿腔的委屈,卻一點兒都不敢露到面上來。
和這冰冷的修士相比,葉梵那種冷淡,終歸還是帶了些個人的氣息在里邊,至少能讓人感覺到是個活生生的人。反倒是花眠眯著眼楮笑起來的時候,偶爾帶了些這樣冰冷的氣息。
糯米仍是走在隊伍中央的位置,不過孫敏大概是懼于靠近那個修士。一路快步走,幾乎是和李山並排而行,獨獨留下了糯米這個腿兒短的,離那修士最近。
她雖然也已經快要跑起來了。可哪里比得上其他人,最後還是被迫就走在那修士的前邊。
那修士好像並不在意他們那一副心驚膽顫的樣子,只是靜靜地走著自己的路,看上去是那樣的輕松愜意,只是隨便邁著步子,卻一點兒都不比他們慢。
董天鷹他們原先還有著拋下對方的心思,可走了半路,卻發現不管是多快的速度,後頭那修士都能慢悠悠地跟上來,漸漸地也就熄了那樣的心思。糯米原本跟得十分辛苦。等前邊的人放慢了腳步。她才氣喘吁吁地跟了上去。
他們這一路說是領著後頭那修士回去。走的自然是原路。董天鷹心里邊還藏著點兒別的心思,希望這一路在山壁上遇到了邪修或是于芒正那樣的隊伍,能夠稍微延一點兒時間。說不準還能趁機月兌身。他可壓根兒不信那修士是個友善的。
就沖著方才他對向南施放靈壓的那一下子,可實在看不出來那修士是正是邪。
況且,那修士既然有這樣的力量,到時候到了地方,尋不到想要的東西,說不準還會遷怒。這時候董天鷹可實在有些惱怒,要不是向南多嘴講了一句,他們不過是原路繞回來,哪里會惹上這樣大的一個殺星。
可現在再說這話也沒有任何意義了。董天鷹一回頭就能見到向南在小聲地抽噎著,也就不好再多說些什麼了。他早上起來的時候。其實也注意到那個魂元已經不在原地了的。夜里的時候,都想著那邊可能會有危險,可若是白日見到了,他也並不介意將那魂元收回去。大不了是先藏一段時間,趁著隊伍里邊的人不注意的時候吞食掉。
因此當時見到魂元不在了,
他們這一路返回,果然就見到山壁那邊坐著的修士們瞧向他們的目光全然不同了。♀即便是那些原本眼神帶著挑釁的邪修,如今幾乎都不敢正眼瞧上他們一眼。要是方才能得到這樣的態度,董天鷹肯定會十分高興的。可現在他卻實在高興不起來。
就連之前一見到他們就站起來打招呼的于芒正,都在站起了半個身子以後,又猛地坐下了。還用力地將頭扭到了一邊去,好像生怕董天鷹他們和他打招呼一樣。
董天鷹見了對方這樣的態度,不由心頭苦澀。他還想著能不能借著于芒正的力量,好歹讓他們一行不要如此被動。現在看來,是完全沒有希望了。這山壁邊上歇息著的修士,大概都是知道厲害的,見了他們身後那修士的衣著和氣勢,就已經明白了什麼,完全不敢和他們扯上一絲關系。
這其中最緊張的,可就要算是糯米了。
那魂元現在還在她身上,雖說已經附在了玉瓶里邊,又被放入了儲物袋,可她也不知道後頭那修士是不是有法子能看透她的儲物袋,將那魂元搶出來。要是那修士真的發現了的話,她可是完全沒有信心在這樣修為的人面前保住那魂元。
就是現在偷偷的將那魂元取出來放走,也肯定瞞不過那修士的眼,說不準當場就被逮住了。而且就算她是偷放成功了,也說不好那修士會不會遷怒他們一行人。她自己害怕得緊,又想著不能讓隊伍里頭的人受傷害,整個人都有些惴惴不安的。
幸虧後頭那修士好像將心思都放到了趕路之上。他們領著那修士一路在密林里邊行進,原本他們走過來的時候,偶爾還會在路上遇到一兩只開光期一層的妖獸,如今重新又走回去的時候,居然真的連一只都看不見了。
糯米不由又想起先前于芒正所說的話。那些妖獸的感覺都十分敏銳,正是因為察覺到有個自己無法戰勝的強大存在,這才紛紛逃亡而去。
因著那修士強大的震懾力,他們沒用上多少時間,就已經回到了昨夜宿營的地方。
才剛剛靠近那片地頭,後頭的修士便低低地「咦」了一聲。
「怎、怎麼了?」董天鷹回頭,心驚膽顫地問。
「果然曾經在這。」那修士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回答董天鷹的問話,小聲地講了一句以後,就在後頭默默地站定了。
前邊的人都隨著董天鷹的聲音一道回頭,瞧見那修士站定了以後,也都跟著有些不知所措地互相看了看,接連停了下來。
只見那修士緩緩地將手舉了起來,伸到了面前去,靜靜地看著自己只見上的那一小縷青藍色的風。糯米這時候才有機會認真地看了看修士手上的那縷風息,一看,便微微睜大了眼楮。
那與其說是一縷風,倒不如說像是其中一小片魂元。她先前見到那魂元踫撞著障眼大陣的光膜,漸漸有些消散的時候,那飄散出來的魂元便是這樣的模樣。只不過那魂元帶著點兒紅,修士指尖上的那一絲卻是微微發著青光。
那青色的魂元原本是蔫蔫地粘在修士的指尖上的,如今被他舉在了空中,卻好似突然受到了什麼牽引,突然朝著空中繞了一圈,圍著修士周身一轉,猛地刮出一小股旋風來,然後才又回到了修士指尖上。
修士手掌一抖,那縷魂元便又激飛了出去,朝著糯米他們直撲過來。
「呀!」向南先前就被那修士驚嚇過,如今見那魂元撲面而來,頓時驚呼出聲。
那魂元卻好似對他們並不感興趣,只是圍在他們身側,真就像一縷清風一樣,旋轉著自他們之間的縫隙穿過去,繞了好幾個彎,一邊回旋著,一邊好像漲得更大了一些。
糯米緊張地盯著那青色的魂元看,剛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漸漸的卻發現那魂元的確是在慢慢漲大著,好像這空氣之間有什麼養分供給到它身上一樣。
她是個腦子靈活的,方才一路緊張著,現在回頭一想那修士不多的話,馬上就反應了過來——這縷青色的魂元,是在吸收著那紅色魂元在這天地間殘留的最後一絲氣息。她還以為修士手上的魂元會和她藏起來的是同一個,可等那魂元靠近了身側,她又發現到底是不一樣的。
不光是顏色,她藏起來的那個魂元,就像是在跳動著的火苗一樣,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而現在游走著的,就像風、就像水,湛藍清涼。
不知道這兩個魂元之間到底有什麼關系,看上去明明是不一樣的顏色,給人的感覺並不相同,卻能這樣相互吸收消融。糯米用緊張得有些混沌的腦子想了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以前的玉簡上到底有沒有說過兩個魂元之間能夠吸收增長。
糯米正盯著那縷魂元發呆,沒想到那縷魂元在他們中間飄忽了一陣子,突然就停到了她的面前,靜靜地懸浮著,好像發現了什麼獵物一樣。
「——!」糯米心中一緊,猛地想起那紅色的魂元如今還在自己懷里。
她方才就是不知道這青色魂元和那淺紅色的魂元能產生共鳴,如今也已經猜出個大概來。之前還以為那魂元已經藏起來了,又被封到儲物袋里邊去,應該是不會被發現的才對。卻沒想到到底還是……
那青色的魂元十分透亮,只好像空中突然出現了一片水波,輕輕劃出一點兒漣漪,糯米透過它,還能看到後頭那個修士一步一步朝她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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