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言原先是覺得莫泊一背後站著的是萬劍宗,他自己又曾經見過萬劍宗里邊的陰暗事兒,因此對萬劍宗一直毫無好感的。現在猛地知道了莫泊一可能是別的門派派過來的,整個雜役府背後隱藏的秘密就變得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他還一直以為萬劍宗真有那樣陰暗的心思,拿著這雜役府當練蠱的場子用。如今一看,萬劍宗卻可能根本不知情。
前邊那些雜役府的修士熙熙攘攘的,好些是已經實在受不了這雜役府里邊的情形,想著要重新回到修仙大道上邊去。哪怕是到鐵生門里邊去當個雜役,他們大概也覺得比在雜役府里邊不問世事要來得好。
糯米還在邊上眨巴著眼楮盯著他看,蕭景言撓了撓頭,只能將自己的猜測同糯米講了一遍。
莫泊一很可能並不是萬劍宗里邊什麼排得上號的人物。他原先就是帶藝入門的,曾經雜七雜八地修煉過一些外邊的功法,入門的年紀肯定也不小,根本不可能在萬劍宗里邊還混出個什麼名堂來。
而莫泊一大概原先也就沒想著要混出什麼名堂。
萬劍宗的雜役府由來已久,完全不是幾十年上百年就可以說得清楚的,也不是個什麼秘密,外頭好些修仙門派和修真家族都是知道這個雜役府的存在的。雜役府里邊有著一群再也見不到修仙大道的修士。
這里邊的修士並不缺天賦,也並不缺野心,缺的只是一個再融入修真界的機會。
莫泊一的目標大概從最初就是定在雜役府上邊的。
雜役府里邊有比莫泊一更年長的。也有比莫泊一待得時間更長的。據說在莫泊一開始接管雜役府以前,這里邊可以說是一片混亂的局面。直到莫泊一開始掌管起雜役府來以後,雜役府的規矩才漸漸定了下來。里邊的這些修士重新有了可以回到門派去的希望,也才漸漸地穩定了下來。
每年都會有外門弟子從雜役府里邊失蹤,有的說是回到門派里邊去了,也有的是說在妖獸沖撞大陣的時候落到了妖獸堆里邊去。♀可是誰也不會對此進行追究。
實際上,既然連木魁都能在妖獸群里邊安然進出。可實在是很難想象那些修煉了幾十年的修士,會因為一個不小心,就隕落在外頭,而且還不在少數。
原先所有修士都覺得這些都是莫泊一為了掌管雜役府的大權,而將那些質疑他的修士統統趁機干掉。可是除此以外。還是會有別的修士失去蹤影。如果莫泊一背後站著的根本就不是萬劍宗的人,那麼這些失蹤倒是有了順理成章的解釋。
萬劍宗的人看不到這雜役府里邊的人才,而別的門派就看見了。就好比如今過來的鐵生門一樣,他們清楚在雜役府這種環境下生存下來的修士,心里邊大都藏著野心,對大道和對力量的追求會比旁人都要強烈得多。
蕭景言無法推測莫泊一背後的靠山到底是想要在雜役府這邊得到什麼。可鐵生門的行動卻是十分明確的。
鐵生門已經不再滿足于同萬劍宗一起分配這天武國南疆的修仙資源了。原先鐵生門的規模沒有萬劍宗龐大,弟子人數也不像萬劍宗這樣多,因而一直都只是隱忍著的。但當鐵生門在擂台比斗上贏過萬劍宗以後。就再也不甘心站在萬劍宗旁邊了。
雜役府里邊的修士雖說離開萬劍宗許多年了,可萬劍宗上邊也有很多東西是幾百年都不會生出變化來的。例如護山大陣,還有別的一些防御措施。
鐵生門這次到雜役府來挑揀著修士回去,估計並不單單是想要得到一批資質上好的弟子。更重要的是他們已經對萬劍宗生出異樣的心思來了,只是鐵生門好像直到如今也還有有意識到這一點。
而且,最近這些年來也不知道是為著什麼,大概是天地間的靈氣日漸稀薄了的緣故,各個修仙門派里邊好像都已經再難收到靈根符合要求的外門弟子了,更不要說是內門弟子。現在就是站出來一個靈根三十以上的童子,都已經要被人搶破頭了的。萬劍宗卻始終將雜役府這邊的修士們棄之不顧。
也難怪鐵生門會將筷子伸到雜役府的這個盤子里邊。挑來揀去的。
據說就連修仙家族,如今也在想盡一切辦法保證家族的血脈不要斷絕。如今修仙道侶的挑選成了一項很重要的事,許多修仙道侶誕下的都不過是些資質平平的童子,甚至有可能完全沒有靈根。
「如今修仙界也叫熄微了呀。我以前在門派里邊的時候,听他們討論過這件事。據說都是因為上界一個掌管天地靈力流轉的女仙隕落,才會造成如今這種情形。我當時听見門派里邊的人秘密商量著要將這女仙的轉世找出來,甚至不惜要安排門派里邊的女修多多同男修結合,只為了提高女仙轉世時投胎到萬劍宗去的幾率,哼。」蕭景言很是輕蔑地笑了笑。
這還是糯米第一次听到蕭景言提起他在門派里邊見過的那些事情,不由昂起小臉呆呆地听著。
蕭景言低頭看著糯米那副乖巧的模樣,跟著就嘆了口氣,「女修在修仙大道里頭也不容易。原本就是些少有的,散修還容易被被邪修盯上。一個不好的就要被做成爐鼎。就算是在門派里邊也沒有那樣自由。看著是些得寵的,可真有什麼事兒的時候,連自己未來的道侶也沒辦法自行挑選。」
能安定下一個道侶來的,那已經是很幸福的女修了。
當年門派里邊為了讓女修們早日懷孕,甚至給她們安排的是一批「道侶」。至于產下的到底是誰的孩子,就實在不得而知了。
蕭景言偶然听見了萬劍宗上邊的人悄悄地在商量著這些事,沒過幾日他就被發配到了雜役府來。
而做著這種事情的。顯然並不僅限于萬劍宗。
「所以大概同你差不多年紀的,在山門里邊的應該有許多。各大修仙門派和家族里頭也很不少。只是從十年前開始一直吵吵嚷嚷著說那女仙要轉世投胎了,到如今卻也還是沒有听說哪個門派真就尋到了那女仙的。我很留意這件事,先前是常常听說有門派聲稱找到女仙了的,可每次都不經考驗的。」
「考驗……?女仙還要被考驗的呀?」糯米很是認真地提問著,讓蕭景言看著也不禁笑了出來。
「不是我們這邊的考驗。據說上界有仙人是下來尋那女仙轉世之魂的,他們自然有辦法分辨真偽。那些仙人我還曾經在萬劍宗上見過呢。穿著看著就和我們不同,靈壓也特別厲害。面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冷冰冰的,就好像萬年的寒冰玉雕砌出來的一樣,看著人。」
「啊……」
听了蕭景言這樣一形容。糯米頓時就想起他們先前下山歷練的時候,所見到的那一個攔路的修士。面無表情冷如冰砌這一點,她可是記得一清二楚的,如今想起來也覺得背後發冷。
她原先只以為那位修士是哪個門派里邊的長輩,卻沒想到如今听蕭景言一說,那人居然好像還是游離在人間以外的。
糯米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同蕭景言講了她之前遇見的那個冷面修士。當提起那修士的面無表情和清冷的氣息的時候,蕭景言忍不住點了點頭,覺得糯米當初在山脈里邊見到的。肯定是他曾經見到過的那些上仙。
等到糯米提起那位修士還在找一個年歲和她相當的小姑娘的時候,蕭景言頓時就更肯定了。
「噓,你可別跟旁人講,這上界好像也是不能隨便胡亂拿出來說的。要是仍在門派里邊。我是絕不會同你講這個的,不過咱現在已經被發配到雜役府來了,也沒那麼多顧忌了。上界好像叫天仙界,住的都是些上仙,下來的不過是些小跑腿兒。在我們這跑了這麼久,卻也還是沒能找到想要找的東西,可實在是苦了他們了。」
蕭景言這麼說著。又低頭看了看糯米,突然就嬉笑了起來,「這麼說來,你的年紀不是整好相符麼,又是個小姑娘。該不會他們要找的其實就是你吧。你說我到外頭這麼去一講,說我有那女仙的消息,算不算得上是有功,能不能有哪個門派將我抬回去當爺爺一樣供著?」
「誒?你、你可別亂講。我先前就見過那些上仙了的,他可沒有帶我走。」糯米被蕭景言這樣一講,頓時又著急了起來,搖著小手趕緊要撇清關系。
她可不知道那女仙是什麼東西,但是只要一想到是同那面無表情的冰冷修士扯上關系的,就趕緊死活搖頭否認。先前她見了那個修士都怕得要命,一是因著自己將他們要找尋的魂元藏起來了,另外一個也實在是覺得那個修士不想好人。如今蕭景言居然這樣講,可真真將她嚇了一跳。
「我知道我知道。像你這樣的小東西怎麼可能會是什麼上仙投胎轉世的。不過你要小心了,可不是每個人都這樣想。我先前不是說有好些門派號稱自己尋到了上仙的麼,那些都不過是些毫無關系的小童子,你也別被人利用了。」蕭景言笑著揉揉糯米的頭發,趕緊將糯米安撫了下來。
這邊兩人這說著話,也沒注意房間前頭那些修士已經都往房間里邊進去了一趟,如今雖然仍是圍在房間周圍不願離去的,可也總歸是都和鐵生門的修士見過一面了。鐵生門的那五個修士在雜役府里邊挑挑揀揀的,好不容易將要帶走的名單都定了下來,這時候稍微收拾了一下東西,就領著莫泊一往門外走了出來。
他們一從房間里邊走出來,周遭那些圍著的修士自然又再一次涌了上去,希望對方能再重新考慮一下自己的資格。要不是莫泊一還站在邊上,那幾個鐵生門的修士現在估計都已經被擠得寸步難行了。
「你們雜役府里邊的修士,這可是真熱情啊。」花眠居然還有心思扭頭去和莫泊一搭話。
「呵呵,見笑了。這還是因著幾位太熟歡迎了。」莫泊一扯了扯臉皮,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花眠又笑眯眯地看了一圈圍在身邊的這群雜役府弟子,眼神稍微放遠了一些,突然頓住了。他盯著那個方向眯著眼楮看了好久,連腳步都停了下來。鐵生門另外四個修士都詫異地回頭看了花眠一眼,見花眠那樣專注的模樣,也就一同順著花眠的眼神看了過去。
「那邊那個小的,我要一道帶走。」花眠指著遠處一個小小的身影,笑眯眯地跟莫泊一講。
ps︰
謝謝雨潤木木打賞的平安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