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坐在樹根上邊沮喪了許久,才開始慢慢地往下滑落下去。♀她滑落的時候生怕自己會不小心失手往下掉,整得自己小心翼翼的,沒下滑一點兒距離,手心就已經緊張得冒出了汗來。
方才往上爬的時候,她只要抬頭一直看著上面就是了,還沒有覺得害怕。可現在換了要往下滑的時候,卻要低頭盯著腳下的地面。看著那遠遠的地面慢慢變得離自己越來越近,心里邊不免就跟著緊張害怕了起來。
她一路小心翼翼的,中途卻還是打滑了數次,要不是她及時用手臂上纏著的鞭子去緊勾住樹根,又用輕身法術穩住身子,說不定早就從半空中摔到地上去了。
即便是這樣,等她一路下滑到快要接近地面的地方時,還是一個不小心地就松開了手。她當時已經十分疲累的,手上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盡管她也已經在回過神來以後的第一時間就將手腕上纏著的鞭子甩了出去,可終究還是慢了一分。
她眼睜睜地看著鞭梢擦著樹根的邊緣就滑了過去,最終還是沒勾到樹根上邊,她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要往下摔了的。
百忙之中也抽不出手來結個法術的印子,她只能驚呼一聲,雙手抱著腦袋,整個人結結實實地落到了地上去。得虧她已經滑落到了比較靠近地面的地方,這摔落的時間短得她來不及發動法術,但那高度卻也並不足以讓她摔傷。
「嘶……痛痛痛痛痛痛痛……」
糯米慢慢地翻身坐起來,伸手去模摔得生痛的後背。還輕輕地咳嗽了幾聲。
她先前一直在演武場上練習武技的時候,背上落下了不少鞭子的印痕,可沒比這要輕多少。這時候雖然是摔下來了,好歹也沒受什麼傷。她上下拍打了一番,覺得自己並沒有受什麼內傷以後,就干脆坐在地上抬頭看著天幕發起呆來。
這一整個幻境就只有這麼點兒大小的地方了,前前後後上上下下的,她都已經給翻遍了。也沒找出什麼離開的生門來。她便在心里頭升起了股惆悵來,覺得自己說不定這輩子也都出不去了。
這幻境里邊什麼都沒有,除了那點兒靈谷以外就只有貧瘠的黃土了。
她在里頭閑得發慌,又找不到生門,無聊之下干脆施展了兩邊雲露訣,將那一小片靈谷澆灌了一遍。等做完了,又開始百無聊賴起來。她仍是覺得不死心。又在幻境里邊走了一圈,細細地將薄霧牆和地面都模了一遍,還是沒能找出任何縫隙。
這樣繞著幻境轉了好幾圈,越走下去,只讓自己變得愈發的疲勞,最後就變得更沮喪了起來。
她甚至都不高興地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可除了讓身上的衣裳變得更髒以外。也沒有能讓自己更高興一些。
自從進入這個神秘的縹緲幻境以後,也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了。時間在這個幻境里邊好像並不重要,這里頭也沒有什麼日出月落的,除了能見到那些被雲露訣澆灌過的谷苗慢慢抽穗以外,這縹緲幻境里邊的時間就好像是靜止不動了的一樣,根本沒有什麼變化。
而且,打從她進入這個縹緲幻境以來,應該也已經過了好久了,她又一直在活動著,不是四處走動就是順著樹根爬上爬下的。可就這樣折騰了好久,她居然一點兒也不覺得饑餓。
「唉,真是個奇怪的地方。」
糯米嘆了口氣,四下看了看,雖然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從這個地方離開,可她實在已經有些走不動了。小孩子脾性上來了,干脆就賴在地上不願意站起來了。
也不知道這是在地上坐了有多久,既然在這里幻境里邊實在無法離開。糯米便干脆盤腿坐好,開始打坐練功,打算著將自己的神識延伸出去,用神識去勘探一下這個幻境里邊有沒有藏著什麼肉眼看不到的密處。
她原先還以為自己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里邊。心情浮躁,肯定沒辦法入定的。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在這個幻境里邊入定,好像要比在外頭輕松得多。她雖然心里邊藏著好些事兒,可只是一閉上眼,就馬上進入了入定的狀態。這樣迅速的入定是前所未有的,反倒讓她怔愣了許久。
而體內的情況也跟著讓她大大地吃了一驚,讓她都忘了自己原本入定是為了要將神識延展出去查看這個幻境了的。
糯米已經許久都沒有見過自己體內如此的干淨了。沒有亂七八糟地攀在經脈上邊的寒藤,也沒有包括住丹田的小黑球,連同那些長著的小苗也都一並不見了,現在她體內完全就是最初她開始修煉時候的那個干淨的模樣,只有靈氣在體內四處游走著。
她指揮著經脈里邊的真元力,十分順暢地在體內運轉了一個周天,簡直都要有些不能相信這就是自己的身體了。先前她一直都在同小黑球和寒藤相互爭斗,就是在她服用草葉的時候,體內的仍是有著小黑球的存在,必須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自己的真元力,才不至于讓真元力被小黑球拉扯了過去。她甚至都要記不得上一回這樣順暢地在體內進行周天運轉是什麼時候了。
這是一種相當舒爽痛快的感覺,真元力順著她的經脈在體內游走了一圈,就好像是一根細細的絲線,將她原本阻塞著的經脈全都打通了一遍。之前因著寒藤的攀附而無法錘煉的經脈,還有一直被小黑球包裹著的丹田都被串通了起來,酥酥麻麻卻又暖洋洋的,十分舒暢。
她已經沒有心思去考慮寒藤和小黑球到了什麼地方去,抓緊機會指揮著真元力在經脈之間暢快地游走了一圈又一圈,甚至都完全忘記了自己當初的目的,也忘記了自己身處的地方。甚至連時間的流逝都忘記了。
隨著真元力的運轉,她的身子也漸漸地熱了起來,慢慢地滲出薄薄的一層汗珠來。但那些汗珠很快地就被她升高的體溫蒸發了出去,飄散到了空中。隨著汗水愈發頻密,那些薄汗終于凝成了汗珠,從她的額上一直滑落下來,滴在了荒蕪的黃土地上邊。
糯米自己對外界的情況懵然不知,整個身心都已經沉浸在了修煉當中。
她的體內並不缺乏靈氣。她對真元力的控制也比同層次的修士要靈活上不少。之前修煉一直進度緩慢,只不過是因為受到了寒藤和小黑球的阻攔,以至于她根本沒有辦法將自己的真元力運送到每一根靈脈上邊去,也無法打通那些靈穴。她的真元力就像是澎湃的水流,而靈脈則是一道道細小的溝壑。
先前她體內是空有足夠的水量,卻無法用大水將細小的溝壑沖刷得更大一些,才妨礙了她修為的提升。如今好不容易終于找到了周天運轉的機會。那些真元力一旦運轉開來,就連她自己也就止不住那股洶涌的勢頭了。
糯米不知在這縹緲幻境里邊呆坐了多久,整個身體下邊的土地已經被她身上滲透出來的汗水浸得濕了又干,干了又濕。再後來,從她身上滲出來的已經不是汗水了,而是一種帶著淡淡腥味的液體,雖然沒有什麼顏色。味道卻很有些難聞。
這時候,她的體溫也已經又降了下去,那些難聞的液體不再像是先前那樣蒸騰到了空中,反而是一路匯聚到了一起,慢慢流淌到她的身下去了。
她自己自然是完全不知道的,整個縹緲幻境里邊也就只有旁邊生長著的靈谷在陪伴著她一同修煉。
等她再睜開眼楮的時候,第一眼見到的就是旁邊那些原本才剛剛開始抽穗的靈谷,如今已經結出了成熟的谷穗來,黃橙橙的一片,結結實實地壓得靈谷桿子都彎了腰。
她愣了愣。又抬起手來想要擦一擦臉上濕漉漉的汗水,這才聞到自己身上有一股難聞的氣味。
「誒?」糯米又呆了一下,再看自己的指尖,又發現自己皮膚的顏色好像變得更潔白了一些。扭頭看著幻境里頭的景色,明明是已經看習慣了的,卻好像又生出了點兒變化來。
並不是這幻境本身產生了什麼變化,而是她看著這幻境本身的目光變了。旁邊的那些靈谷好像正在歡騰著同她講話一樣,她一眼看過去。就能從中見到那些靈谷蓬勃的生機。就連腳下那不起眼的黃土地,好像都同她十分親熱。她稍微低頭,都能看清地上每一粒細小的泥沙,還有地上干裂出來的細細紋路。
她的神識變得敏銳了。連同這天地間的萬物都變得親善了起來。她還從來沒有這種融入在天地間的感覺,她還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不是一個孤獨的個體,她是活在這天地之間的一個人,也是同這天地有著密切的聯系的。
這種感覺十分的奇妙,甚至讓她有種想要當場跪下親吻腳下土地的沖動,她是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的,卻也仍是忍不住彎子,模了模那片黃土,只覺得那片黃土也在親熱地回應著她的觸踫一樣。
「我這是……突破了麼?」
糯米猶豫了一下,拿著袖子擦了擦臉,又扭頭看看四周的環境,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就是再天真再無知,也知道不到十歲的開光期四層代表著什麼。她現在這樣的層次雖然還不能說是天賦頂尖的修士,可放到萬劍宗里邊去,卻已經是能匹配上外門弟子這個稱號的修為了。孫敏在山門里邊修煉了那樣就,如今也不過是徘徊在開光期四層里。柱子那個體修更是不濟,停在三層的境界都有好久了。
之前她還一直以為自己是天賦奇差的,可如今一看,好像並不是這樣。她也說不清楚這種天地廓然開朗的感覺到底是不是就是突破了,不過若是根據玉簡上邊的記述,每一個境界都分為三個層次九個階段。
開光期一二三層,是最初的入門階段。這種低階的修士同世俗凡人最大的區別,不過是身強體壯,不易生病,又突破了一般壽元的界限。而突破了開光期三層邁入四層的時候,卻是又到了另外一個境界。
玉簡上邊描寫得並不甚清晰,只是說開光期四五六層才算是真正的修仙之路的開始,不再拘泥于*的鍛造,而是更注重于神識的修煉以及同天地萬物的聯動。一旦步入這個階段,神識變會超月兌于平凡五感之外,變得更為縴細靈敏。
糯米細細地回想了一下,又對比著自己的狀況,便覺得自己應當是已經突破了開光期最初的一二三層階段了。她加入萬劍宗還不到三年時間,期間又經歷了種種波折和磨難,幾乎沒有一日是能夠好好修煉的。
而如今,在新一批山門弟子加入以前,她已經擺月兌了開光期初階,真正踏入仙途,這實在是一個足以讓她自傲的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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