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同那幾個青泉峰的外門弟子一道,跟在紫幽峰弟子的身後,在側殿里邊徹底搜查了一遍。可隨著他們搜查得越仔細,心卻越是沉到了谷底去,相互之間偶爾對上眼神,都忍不住各自轉開了目光。
他們雖然還並不知道清明真人尋找糯米的真正意圖。可只要是見到了先前清明真人的那個態度,也就該知道清明真人對糯米是相當的重視。至于那兩個被留在了側殿門前的外門弟子,因著沒有親見到清明真人發怒的模樣,只是听著旁人轉述,兼又知道糯米逃月兌完全是他們倆的責任,這時候簡直是嚇得汗如雨下。
那個紫幽峰弟子帶著他們在側殿里邊轉了一圈,見他們每個人都是臉色發白的模樣,不由有些詫異,就講,「不過是個小修士貪玩跑到了外頭去,也不是什麼大事,怎地你們臉色這樣難看?」
「……這……」
後頭跟著的幾個青泉峰的外門弟子相互看了看,都不知道該不該苦笑出聲來。他們又哪里知道到底出了什麼大事,只知道這人要是沒辦法送到師尊面前去,他們說不準都要小命不保了。可這話又如何同一個紫幽峰的弟子講,便就只能嘆一口氣,重新又低下頭去。
紫幽峰的弟子哪里想到他們青泉峰上頭居然有著這樣曲折的事情,在後頭看著他們一路翻找了一遍,臉上一副擔驚受怕的表情,便跟著覺得奇怪了起來。不過那紫幽峰弟子是故意將糯米放跑了的,原先听著糯米在哪里講什麼壞人的,還以為是師兄弟之間鬧著玩笑的,現在一看,好像這里邊是真有著什麼事情的。
可他也的確是不知道糯米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就是知道,也不會同這些人講的。♀他同糯米要熟悉一些,哪里可能將糯米反而供出去的道理。
那些青泉峰的弟子並田甜一道在側殿里邊轉了一圈,很是有些不甘心的模樣。可是在這側殿里頭實在是尋不到糯米的身影。也就只能放棄了。
這時候天色已經很有些不早了。幾個修士站在側殿門前,都很是有些彷徨,完全是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模樣,都用眼楮看著田甜,希望這個大師姐能說點什麼。
田甜這時候心里邊可是恨死了那兩個留守的外門弟子了,想著他們要是看得緊一些,就絕對不會讓糯米逃掉了的。可是她自己也很是有些心煩氣躁的,知道現在就是將所有責任都推到兩人身上去,也完全是毫無意義的事,最要緊的還是趕緊先將糯米找回來。
「你們兩個先守在這里邊。我領著他們到外頭去找一找。他要是不從這騎翼虎,根本不可能離開青泉峰的。我就不信他一個小小的外門弟子,剛從雜役府回來,還能踩著飛劍飛走了不成。」田甜咬了咬嘴唇,將原先的那兩個留守的外門弟子又指派到了側殿門前,還警告了一句,「這次可帶著眼楮給我看好了。那小東西要是跑到外邊去了,仔細師尊扒了你們的皮。」
那兩個外門弟子被嚇了一跳。苦著個臉,可也知道自己不能違背大師姐的話,忙不迭地就點頭答應,又賭咒發誓自己這次一定會好好看著門的。那副捉急的模樣,引得紫幽峰弟子在旁邊止不住噴笑了出來。
可田甜他們又哪里還有嬉笑的心思,瞪了那紫幽峰弟子一眼,就在田甜的帶領之下,朝著青泉峰上邊尋了過去。
就在田甜領著人一路問著一路尋了開去的時候,糯米已經悄悄地溜回到了自己原先的房間里邊去了。
她從側殿那邊逃出來了以後。很是有些茫然,不知道應該躲到什麼地方去。她首先想到的是先前她為了開爐煉丹而找到的那個荒地上頭的山洞。可那山洞雖然比較隱秘,卻並不是真的什麼難以找尋的地方。
當初將她帶到那片荒地上邊去的,還是田甜,若是找不到她人,田甜估計肯定會往那邊找去的。只要稍微用心一些,想要找到那個山洞也並不是難事。
除了那個山洞以外,糯米所熟悉的地方也就不過是那幾個了。
大殿和側殿都是內外門弟子待的地方,很是容易被人看見。外頭藥圃靈田那邊可沒有什麼可供藏身的,出入又需要用到身份玉簡。剩下來她比較熟悉的,那就只剩下雜役的房間了。現在這個時間,不早也不晚的,就如同她所想的那樣,房間里邊並沒有人在。
她現在的修為層次高了,即便是站在遠遠地門廊那頭,就已經能夠讓神識延展到房間里邊去,觀察房間里邊的動靜。
先前她離開的時候,因著走得十分著急,房門的鑰匙她還一路帶在身上的,這時候整好派上了用場。
她悄悄地將房門給打開了,伸著腦袋進去看了一圈,發現房間里邊確實沒有旁人的存在,這才小心翼翼地將身體從門縫里邊縮了進去,又趕緊將房門重新給鎖上了。
房間里邊的擺設還一如當初她離開的時候。半年的時間,好像並沒有生出什麼變化來。唯一不同的就是她原先睡著的床鋪上頭,如今已經沒有擺放著被褥了,被收拾得干干淨淨的,上頭還淺淺地蓋上了一層灰,一看就是個無人使用的地方,可見她被發配到了雜役府那邊去以後,就再沒有新人被分配到這房間里邊來了。
這也正是糯米所希望的。她知道青泉峰上邊是每隔三年才會到山下邊去尋一次童子,三年之期還沒有滿,一般房間里邊是不會再添什麼新人的。既然這房間里邊住的仍是孫敏、柱子和林蘿,她被發現的機會便少了許多。
她也並沒有打算就正大光明地藏在房間外頭。這次她從側殿里邊溜出來,甚至沒有想過下一步要怎麼辦。是乘機逃到外頭去當個散修,或是到大雲霧峰去找葉梵大師兄,她現在還頗有些躊躇不定的。她甚至沒有想過要讓孫敏他們發現身形。
每個雜役的房間里邊,都有一個大大的衣服箱子。那箱子里邊一般並不會裝多少東西,橫豎雜役原本就沒有多少衣服可放的。
糯米是知道的,房間里邊的大藤箱子里邊原先可以說是空蕩蕩的,直到林蘿來了以後,才在那房子里邊填進去了不少衣服。正因為現在有了不少衣服,她才可以想法子將衣服搬出來一些,偷偷地藏到那些衣服下邊去。
她身上是有帶著少許吃食的,飲用水也並不缺,往後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可總歸是先躲過了這幾天,不要落到清明真人的手上去,以後總歸是可以想別的法子的。
懷著這樣的心思,糯米飛快地動手將藤衣箱子里的衣服搬出來了一些,空出一個可以讓她躲藏的位置,然後悄悄地躲到了箱子里邊去。若是能見到柱子一個人在房間里邊的話,她倒是不介意同柱子相認的,可若是孫敏和林蘿,她實在也不知道該同他們說什麼。
她靜靜地伏在藤編的箱子里邊,看著外頭的光線漸漸地黯淡了下去,一直到天完全黑了下來,她所擔心的搜索也並沒有出現。她生怕自己將神識延伸到房間外邊去的話,會讓層次高深的修士發現她的存在,因而根本不敢試探,只能躲在藤箱子里邊,一動不動的。
長時間的蜷縮在箱子里邊,連翻身都做不到,讓糯米覺得十分的難受。若不是她一路都在打坐修煉,已經對靜坐和靜臥很是有些習慣了,這時候說不定已經忍不住翻起身子來。
她也不知道在箱子里邊躲了有多久,突然見到外頭一亮,有些光線透過藤蔓編制成的箱身直射到了她的眼前,讓她不習慣地將眼楮眯成了一道細縫。
「嘖,又是我一個人在房間里邊啊。」
外頭傳來了孫敏的聲音,那透進藤箱的光線也跟著晃動了一下,好像是孫敏點燃了蠟燭以後,拿著蠟燭走了一段距離,然後才將蠟燭又放下了。
孫敏不是個喜歡自言自語的,這時候小聲抱怨了一句,接著就再也沒有听見他講話的聲音了。外頭傳來一些細細碎碎的響動,那藤箱子上邊的縫隙卻不足以讓糯米朝外窺探的,她便也無從得知孫敏到底是在外邊做什麼。
這樣又沉寂了好久,甚至糯米都以為今天夜里就只有孫敏在房間里邊過夜的時候,門那邊才發出了「吱呀」的一聲響動,緊接著就听到了一串輕巧的腳步聲。
先前孫敏推門走入房間的時候,可幾乎完全沒有落下什麼腳步聲來的,只一听到這腳步聲,糯米便能在腦海里邊將來人的身影描畫了出來。
身形細細高高的,沒有什麼修為,人卻整個是弱柳扶風的形象——林蘿。
孫敏好像對林蘿的出現有些意外又有些興奮一樣,「哎呦」了一聲,又講,「你今兒怎地回來了。」
雖然糯米瞧不見孫敏的神情,卻能從孫敏的聲音里邊听出了一片緊張和歡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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