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梵原先是想著要將糯米藏起來的,卻沒料到如今他倒是將糯米暫時留在了門派里邊,竟然讓這個小丫頭成了一眾修士眼里的寶貝疙瘩,許多修士都開始關注起她來。♀葉梵有心再將糯米隱藏起來,如今已是不能夠了,便有些被引得心煩氣躁了起來。
每每靜下心來回頭細思,葉梵便覺得這實在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天生性子冷淡,自打懂事起,眼中便唯有修道一途,再無它物。即便是萬劍宗這門派大業,在他心中也不過是過眼雲煙,甚或是這山門大弟子的名號,于他也不過是個妨礙他修行的事物,從來不曾叫他多費心思。
可自從想著要利用糯米以後,他在糯米身上所傾注的心思,便已經勝于其他旁的事物有余。
這並不是葉梵刻意為之的,只是形勢所迫,他不得不將自己的心思從修煉上邊分出一些來,放到糯米身上去。特別是當糯米已經卷入了他同鐵生門之間的交易里邊去,很可能會直接影響到鐵生門的計劃的時候。
葉梵猛地想起當初花眠同他講的話,說是在糯米這個小小的女修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特別的感覺,恐怕這小女修日後會生出無上的麻煩來。
花眠最初是想要將糯米直接絞殺的,可惜當初的情況並不允許他那樣做。他從那時起就已經開始注意糯米了,曾經私下暗示葉梵好好將糯米處理了。但當時糯米不過是個毫不起眼的外門弟子,葉梵就是知道了她是個小丫頭,也從來不曾將她同什麼十年前投胎轉世的靈童聯系在一起。
如今一看,花眠所修煉的玄功果然了得,有著一種玄妙的感應,也不知道是不是八卦推算的功夫。
花眠同葉梵只是合作關系。自然不會將自己所有底細都透露出來。葉梵當初不曾在意糯米,後來知道糯米年紀輕輕就能開爐煉丹,便想著要將糯米收為己用,沒想到陰差陽錯的,卻果真讓糯米成了個攪亂局勢的重點。
只是,現在回頭想想。若非最初就將糯米清理干淨,一旦得知有個年紀這樣輕巧又願意听自己指揮的煉丹師學徒,葉梵自問仍是會將對方招攬到自己手下來,也自問無法將糯米潛藏得更深。
葉梵原本是個不大信天道的,如今卻忍不住懷疑了起來。
實在是這些事情每一件都落得那樣的巧合,他縱然並不知道得完全清楚。卻也隱隱發現了糯米自打踏入了修仙之途以後,一路就過得並不平順。哪怕是他這樣的打小就被當成是修士培養的,也並不如糯米的日子過得驚心動魄。這還是他仍沒有完全了解糯米全部經歷的情況下所生出的感嘆。
原以為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可糯米不論怎麼看著。身上也並不像是藏了什麼寶物的模樣。這樣一看,唯一能夠讓人生出窺視來的,便是糯米自己本身的本事了。
先前得知糯米能夠開爐煉丹的時候,葉梵便已經隱約生出了點兒懷疑來,覺得糯米不該僅僅是個雜役弟子的。他想著要將糯米拉攏到自己手下來,自然在背後對糯米稍微做過調查,也知道糯米最初進入青泉峰時候的身份。
當初張武將糯米的靈根胡謅一番,因為在山門登記的名冊里邊,糯米的靈根到現在也仍是記錄成十六點的雜靈根。葉梵到底不是煉丹師,自然也不甚明了煉丹同天賦靈根之間的關系。原先以為糯米是個天賦不足卻格外適合煉丹的,就像那些黃石峰上邊專修煉器的弟子一樣。
可他後來將木魁放在糯米身邊,同糯米接觸多了,也漸漸生出疑惑來。糯米的修為縱使能夠瞞得住旁人,也斷不可能瞞得過每日跟在她身邊的木魁的。這山門里邊唯一知道糯米已經修煉到開光期四層的人,便就只有葉梵。
而且在回到這門派來以後,糯米的修煉更是能用突飛猛進來形容。
葉梵並不知道糯米原先修行進度緩慢是因為身體里邊有著小黑球同寒藤這樣的障礙,還以為那時候糯米在青泉峰雜役房同後來的雜役府里邊,沒有得到上好的靈氣補充,因而才進度緩慢。現下糯米回到山門上才沒有多少時日。已經隱隱又有要突破開光期四層的意思了,即便是葉梵,也不得不為糯米的天資而感到驚訝。
愈是這樣,葉梵便覺得自己愈是要糯米牢牢控制在手中。
現在糯米已經被推到了萬劍宗所有人的目光前邊去,雖然對葉梵而言並不算是一件好事,卻也不甚壞。糯米不論再怎樣的惹人注目,性子卻仍是軟和的,也願意听從葉梵說的話。
倒不如說糯米根本就不習慣這種萬眾矚目的日子,因而便變得更願意縮在葉梵身後過日子了。除了暗地里默默地修煉以及打听柱子的消息以外,糯米的小日子過得小心翼翼的,盡量不踏足山門里邊的其他地域。
若糯米一路都能保持著這樣的模樣,葉梵倒是願意在萬劍宗破敗的時候提前將糯米一並帶走。畢竟現在糯米對他而言,仍是十分有用處的。
糯米自然猜不到葉梵的心思。她在大雲霧峰上將日子過得小心翼翼的,也只不過是因為總覺得自己是個小人物,先前又被清明真人氣惱地搶白了幾句,更是對自己如今耀眼的日子很是有些擔憂和茫然,卻又實在仿佛已經卷入一個大漩渦里邊去一樣,身不由己的,只能趁著暫時的平靜躲到一邊去,努力修煉。
她修煉的時候從來沒有想著要避開木魁,雖然現在木魁已經不常出現在她面前,生怕被外頭伺候著的修士發現了行跡,但總歸是躲在她身邊靜靜看著她的。
而因著那些上仙的緣故,那個紅色的魂元,糯米更是完全不敢拿到外邊來,生怕只是一將它取出,就會引得那些上仙生出感應,便只能將那魂元一直藏在儲物袋里邊。
她現在住在大雲霧峰上,表面上看是有著許多修士在伺候著她過日子,實際上那些修士也隱隱有著監視她的意思,見她要了好些功法玉簡,都在偷偷看著她的修煉進度。
葉梵哪里會眼瞧著糯米將那靈根天賦暴露出去,早就暗中警告她不能當著一眾修士的面前進行修煉,並且叮囑她要記得服用斂息丹。糯米原本就不願意惹人注目,雖然葉梵將斂息丹給她的原委同她所想的並不一樣,卻也仍是偷偷地將丹藥服用下去,每日都裝作是個層次依稀平常的小外門。
若非那些上仙一心只想著用九天龍玄女的魂元來試探她,只要將真元力往她體內一送,早就能將她身體里邊的秘密窺探個一干二淨了。偏生那些上仙高傲得很,既然不確定她是否龍玄女的靈童轉世,便甚至不大願意觸踫她,這才讓她一直藏到了現在。
而糯米也自有一套修煉功法的訣竅。
她雖然不能當著外頭那些修士的面修煉仙術法訣,可她卻可以借著打坐的機會,將神識沉入小黑球之內,偷偷溜到那縹緲幻境之內,悄悄地進行仙術修煉。她在仙術法訣上邊的天賦果然十分了得,尋常仙術到了她手中,沒有兩天就修煉得有聲有色的,完全沒有了初學時候的青澀,這可是連著木魁都無法得知的秘密。
先前她打坐練功的時候,並沒有想著要故意向木魁隱瞞,現在修煉起仙術法訣來,自然也不覺得有特地向木魁報告的必要。她雖是無心之舉,卻在暗地里為自己藏起了一道殺手 來。
她仍是在暗里地打听著柱子師兄的情況,只是柱子這樣一個體修,在山門里邊原本就是個無人注意的,柱子又並沒有什麼朋友,非要說同柱子之間有聯系的,除卻她以外,就只有孫敏和林蘿了。
孫敏對所有體修都沒有一絲好感,拿柱子的事情去問孫敏,無礙于問一堵石牆。糯米原先以為林蘿好歹是柱子的親妹,總歸知道點什麼,又或是總歸會著緊一些的。可她三催四問了好幾次,林蘿回答得都十分敷衍,好似不過是看在糯米如今的身份上,才勉為其難地回答幾句一樣。
糯米問了幾次,便覺得林蘿心中根本裝不下柱子的事,漸漸地也就不再追問了,只是暗地里為著柱子抹了一次眼淚。在她眼里,柱子對林蘿可是足夠好了的,不論是什麼都將林蘿放到第一位上,卻從來不見林蘿對柱子稍微上哪怕一點兒心的。
她為柱子師兄覺得不值,又覺得柱子師兄一味只對林蘿好,實在有些太傻,每每想起來,都忍不住要愣上一回。
這到底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柱子既覺得自己虧欠了林蘿,願意用一切去償還,她又能說些什麼呢。倒是現在柱子不知道身陷何方,林蘿卻完全不關心,可見柱子就是傾了全力,其實也沒有為林蘿提供什麼便利。若非如此,林蘿也不會這樣的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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