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聞人扉奕當真是個做買賣的大少爺。♀
他愈是不提那靈石的事,糯米在心里邊就覺得愈不好意思。他像是隨口地同糯米提到了往後丹藥的事,糯米便默默地放在心上了,想著以後有機會,必定要將這丹爐的恩情給報答回去。
實際上,聞人扉奕自己並沒有很將這丹爐當一回事。他現在並不真的很看好糯米,只是既然已經賣了個人情給蛟蘇青,那便當做是已經沒有這回事了,蛟蘇青既然肯點頭讓糯米收下暖香樓出資拍下的丹爐,也未嘗不是接下了暖香樓的人情。這時候若是再小氣巴拉地惦記著那點靈石的事,反倒是有些壞了兩邊的交情。
橫豎是能同蛟蘇青這大能搭上關系,又能讓糯米心存感激,聞人扉奕便覺得這買賣也不算壞。
等他們三人再回到暖香樓那大廳外邊去的時候,便見到那幾個城主府里邊出來的修士早早地已經站在外頭等著蛟蘇青了。一見到蛟蘇青,那幾個修士馬上就圍了上去,明里暗里地勸蛟蘇青快快回到城主府去。
蛟蘇青這時候已經得了個順手的兵刃,心情倒是很不錯,便答應吃完聞人扉奕安排好的宴席便回到城主府去。
糯米雖然跟著一同吃了個席子,可滿心滿腦想的都是碧砂爐,哪里還記得吃多少飯菜。等席子好不容易散了,她同蛟蘇青和聞人扉奕打了個招呼,急急忙忙地就要回房間去。
她還害怕蛟蘇青非要跟在她後頭不可,得虧那幾個城主府里頭出來的修士一路纏著蛟蘇青。讓蛟蘇青煩不勝煩的,她才得以一個人租了只駒樓,趕緊回到房間里邊去。
遠遠地見到那小小的四合院的時候,不知為何。糯米還跟著松了口氣,好像回到這個地方來,才是真正屬于她的小天地一樣。
原先在外頭那些昂貴的吃食連同無法想象的玩樂,根本就不是屬于她的世界。要不是沾了蛟蘇青的光。她甚至根本不可能進入到那競拍會里邊去,更不要說是得到碧砂了——這樣一想,糯米便又忍不住伸手模了模胸前藏著的那個儲物袋,里邊放著遠不是她這樣的小人物應該擁有的頂級丹爐。
哪怕是在這仙逸城里邊,糯米都很是擔心會有修士忍不住殺人越貨。畢竟這碧砂爐已經不是什麼小數額的好處,若是能夠將這東西搶到手,對尋常修士而言,簡直就是發了這輩子做夢都想不到的大財。
雖然在那競拍會里邊,誰都不知道旁人的身份。可糯米離了聞人扉奕和蛟蘇青。還是止不住地一陣心虛。總覺得旁邊那些修士都好像實在窺視她身上的東西一樣。連帶著院子里邊守著的那兩個武修同她打招呼,她都很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沒有往日那樣熱情地回應。
那兩個武修好像還跟在她後頭喊了一句什麼話。只是糯米沒有很在意。
她才方始推開房間的門,就跟著愣在了遠處。
只見小小的房間中央。直直地站著一個人影,背對著門的方向。听到門口傳來聲響,那人這才轉過了身子來,見到是糯米回來了,便跟著皺了皺眉頭,語調十分平淡地問,「你到哪里去了。」
「我……我……我到外頭去……走走……」糯米下意識地就撒了個謊,小聲地喊了一聲,「大師兄……」
負手站在糯米房間里邊的人正是葉梵,好像已經站在房間里邊等了小半日的模樣。听見糯米這樣講,他的眼神里邊很是有些不高興的意思,又說,「我不是才和你說了,讓你不要亂跑。你在這邊開爐煉丹,不要以為我不知道。」
糯米咬了咬嘴唇。她自然知道大師兄會見到她開爐煉丹的,因為她開爐的時候,從來沒有背著木魁。這樣一想,糯米的視線在房間里邊轉了一圈,才發現原先縮著坐在角落里邊的木魁居然不見了。她頓時就著急了起來,「大師兄,木魁呢……?」
「他不听命令,我將他收回去了。」葉梵依舊是淡淡地講了一句,見糯米露出了個茫然的神情來,破天荒地跟著解釋了一句,「我讓他跟著你,他卻賴在這外頭修煉。」
糯米張了張嘴,很想跟葉梵說那是她讓木魁一直待在房間里邊的,並不是木魁自己想要賴在房間里頭。可她實在說不出話來。
她的心情便更糟糕了起來,小心地朝著房間里邊看了一圈,還好,魃豹的魂元還好端端地放在桌子上邊。估計葉梵只是當那魂元是她隨手逮回來想鍛造成器靈的,因而並沒有十分在意。糯米很想立刻就撲過去將魃豹的魂元收起來,又怕這樣反而會引起葉梵的注意來,只能微微握緊了小拳頭,讓自己死死站在原地。
若是木魁跟在她身邊的話,想來葉梵早就知道她同蛟蘇青的關系了吧,也會知道她在外頭做的,遠不止是賣一點兒丹藥那樣簡單。糯米知道葉梵並不想讓她在外頭太冒尖兒引人注目,那和她自己想要低調的本意是完全不一樣的。
每想到這些,糯米就覺得心里邊很是難過。
「大師兄……來做什麼?」糯米聲音很小地問了一句。
葉梵並沒有發現糯米的情緒有些低落,只是不以為意地講,「這幾日仙逸城有競拍會,我便過來看看,也來瞧瞧你日子過得如何。等我安頓下來了,我會再讓你開爐煉丹的。你不要多接外頭的活計,小心遭人算計了。每月的靈石,我會給你的,你不用擔心。」
糯米小聲地答應了依舊,卻無論如何都沒辦法高興起來。
見到大師兄,她應當很高興的才是。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見著葉梵站在她面前,她不自覺地就會想起青泉峰上邊那滿地的尸首,還有孫敏滿是鮮血的臉,一直在她眼前晃蕩著,驅散不去。
葉梵向糯米要了些丹藥,又給了她一些靈石。他倒沒有欺負糯米,給下的靈石比外頭丹藥鋪子收購的價格還要高一些,可見葉梵這幾日也算是模清了仙逸城里邊的行價。
他並沒有打算在仙逸城里邊滯留,自然也不打算同糯米多說什麼。糯米胸口堵著一大堆話想要問一問葉梵,可臨到了葉梵面前,她又突然有些畏縮了起來。那些近乎是質問一樣的話,她是一句都說不出口來。
如果她現在真拉住葉梵,問他為什麼要背叛門派,現在又是在哪里修煉,說不準葉梵當真就會同她翻臉。想到這樣的可能性,糯米就是將胸口憋得生痛,也不敢和葉梵多說什麼。
她好像永遠、永遠都不能同葉梵真正地親近起來。
葉梵在房間里邊呆了一會兒,問了糯米幾個修煉上的問題,想了想,又同糯米講,「你既是長住在這仙逸城里邊,往後就負責幫我買一些東西吧。若是需要,我會讓木魁拿著清單和靈石送到你手上。你將東西再給木魁,這就是了。」
「這……」糯米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那大師兄為什麼不住在城里邊呀?這仙逸城里邊又安全又方便,住在這里邊修煉,不是也可以嗎……」
葉梵愣了愣,顯然是沒有料到糯米竟然會問這樣的問題。
在他心里邊,糯米在他面前永遠都是一副怯弱得抬不起頭來的模樣,他甚至很少能夠看清糯米那雙水亮的大眼楮。不論他交代什麼,糯米只會一味地點頭說好,從來不問緣由,自然也從來不會反抗他。
現在被糯米這樣一問,葉梵心底竟然慢慢地生出一股煩躁來。他發現糯米就好像木魁一樣,都開始有些月兌離他的掌控了。木魁是木靈,他還可以將木魁收回去重新施法控制。可糯米並不是屬于他的什麼東西,他突然發現他並沒有什麼能夠真正將糯米控制住的手段。
葉梵的修為本身已經達到了不會產生大喜大悲的階段,很少因為外界的事物而煩亂心境。如今突然被糯米動搖了,他心里邊便生出了一絲警惕來。
「我的事情,你就不要問這麼多了。」
糯米又咬了咬嘴唇,卻也只能不甘不願地應了一句「是」。
兩人之間的關系原本就不親密,除了這樣交代一聲,葉梵竟然就再不知道同糯米講什麼才是。他當真是個十分簡單的人,整個人生里邊除了修煉一途,再沒有旁的事物存在,就連著想要拉攏糯米,也全然不知道該從哪里入手才是。
等葉梵轉身離開了以後,糯米又忍不住模了模胸口里邊藏著的那個儲物袋。
那是葉梵第一次送給糯米的東西,也是唯一的一樣東西。後來再給她的儲物袋同丹爐,與其說是為了拉攏她,倒不如說是為了方便自己,才將工具交借給了糯米。
葉梵即便在拉攏糯米的時候,仍是那樣的高傲和生疏,讓糯米雖然覺得有些難過,卻實在沒辦法真正地生起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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