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無崖……」
夏秋冬只覺得嘴里邊一陣干澀。
他常常翻看酒館那些登記的冊子,對這名字倒是有印象的。因著這名字就緊挨在凌黛霜的名字下邊,他當時見到凌黛霜的時候,便連帶著也見到了鐵無崖的名字。
只是當初他見到凌黛霜這名字的時候,腦子里邊出現的便是一個含羞帶弱的仙子形象,壓根兒沒有想過說會是這樣粗橫的一個體修,甚至都沒有去看一看這凌黛霜是個什麼類型的修士,就已經急急忙忙地將凌黛霜盤弄下來了,扒拉到了自己的隊伍里邊去,哪里還有工夫注意什麼鐵無崖的。
現在凌黛霜這樣一講,夏秋冬這才想起的確還有鐵無崖這樣一個修士來。一听這名字,他便能夠在腦海里邊想象出一個如同凌黛霜一樣的壯漢來,頓時就噎住了。
夏秋冬實在也沒辦法拿他那套只要女修的理論去同凌黛霜將,吞吞吐吐了半日,便只能搪塞道,「我也只準備收四五個人的,這樣的小隊伍里邊,已經有一個體修一個武修了,也就不再需要第二個體修了吧。」
凌黛霜便將眼楮瞪得銅鈴一樣大,直直地盯著夏秋冬,用打雷一樣的聲音吼道,「哪里是個體修啊。阿崖是我的雙修道侶,是個仙修,還是會點兒煉丹術的呢。」
「……」夏秋冬又講不出話來了。
他實在是覺得沒有辦法將鐵無崖這個名字套到女修身上去。他雖然是曾經听說過在這仙途里邊,也是有那些追尋龍陽斷袖的古風的修士的,卻從來沒有料到自己身邊居然會有這樣的人存在。
與其說是覺得怪異,倒不如是覺得有些稀奇。夏秋冬自己是從來沒有想過這些的,現在听到凌黛霜一提起,又對比著凌黛霜這體型,便頓時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才是。
凌黛霜卻十分的熱情。大抵是希望能夠將自己的道侶帶在身邊,便扯著夏秋冬的肩膀,一路將那叫鐵無崖的修士夸了一邊。說對方雖然是個害羞的。卻是個有真本領的。修為不算很高,可有著一身特殊的本領。開爐煉丹也正在模索著,絕對會對隊伍有很大的幫助。
夏秋冬被凌黛霜扯得暈乎乎的。听了半日,只听見凌黛霜講道,「我今日也叫了阿崖一同過來的。你見一見,見一見就知道是個好的。你肯定願意接收過來的。」
凌黛霜將這話講話,也不待夏秋冬回應,就直接扭頭朝著門外的方向劈雷一樣喊道。「阿崖,阿崖。你進來叫這隊長瞧一瞧。」
夏秋冬被凌黛霜扯得暈乎乎的,又被他這雷鳴一樣的聲音在耳邊炸得有些神志不清的,甚至都來不及說自己不想被兩個鐵鑄一樣的漢子夾在中間。便听見了外頭傳來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
「阿凌……你可要將他晃暈過去了咧。你也不要勉強人家呀。」
這聲音細細柔柔的,帶著點兒怯,卻十分的溫雅。就如同一道淺淺的溪水一樣,緩緩地流淌當人的耳邊來。
夏秋冬一怔,抬頭朝著門口的方向望了一眼。便見到了外頭站著一個年紀不大的女修,梳了個簡簡單單的發飾,頭上戴著個烏靈木的簪子,連著手上的鐲子也是木頭削的,正探著半張臉朝房間里邊張望。
那女修一抬眼踫上了夏秋冬的目光。便很是軟和地笑了笑,朝著他點了點下巴,細聲講道,「貴安。我叫鐵無崖,是個開光期八層的仙修,水木靈根。」
凌黛霜扭頭見了鐵無崖,面上頓時笑得開了花兒一樣,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居然當真十分听話地放低了嗓音,十分自豪地同夏秋冬講,「瞧瞧,我媳婦,我道侶。」
「……」
夏秋冬完全不知道該先說什麼話才好。
他的腦海里邊回轉了千百個念頭,既覺得這兩人的名字換過來比較切合實際,又對凌黛霜十分的羨慕嫉妒恨。他在這修仙界里邊也算是混跡了許久了的,可知道女修是多麼的稀少。不要說是凌黛霜這樣的體修了,哪怕是武修仙修,也沒有幾個散修是能夠找到道侶的。
好些女修都被修仙門派和家族搶了過去,不論修為如何,早早地就成了那些內門弟子的內定道侶,散落在外頭當散修的女修可說是九牛一毛。
因著這樣,散修女修便顯得格外的珍貴。哪怕自己本身修為不怎樣,卻依舊是可以找到一個修為層次十分高深的道侶。
他夏秋冬不但修為力壓凌黛霜一籌,又是個武修,而且還比凌黛霜要年青不少,可他卻依舊是沒有能得到女修的垂青。
後來在酒館里邊又找了兩日以後,夏秋冬便確定這酒館里邊是不太可能找到女修了的。
除了鐵無崖這個跟著凌黛霜一道申請登記的以外,可就再也沒有女修的存在了。那登記的冊子上邊是不填寫修士的性別的,夏秋冬特地在酒館里邊蹲了兩日,又那靈石去賄賂了那酒館里邊的小伙計,最後才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這結果雖然叫夏秋冬沮喪不已,他卻也知道這是很正常的情況,便拉著寒春、凌黛霜同鐵無崖三人,組建起自己的小隊伍,開始在外頭獵殺妖獸來了。
糯米听完了寒春的話,便拿手捂住嘴巴,眼楮幾乎彎得眯成了一道細細的縫兒。魃豹自然沒有她這樣文雅,豹子嘴一咧,吼吼吼吼的,完全就是一副嘲笑的模樣。
夏秋冬便朝著魃豹的方向瞪了一眼,可見魃豹被糯米護在身後,也知道那只妖獸的魂元大抵是糯米的寶貝兒,便也不好追究什麼了。
「這仙逸城里邊可能就只有這麼三個奇奇怪怪的人,怎麼都叫我給遇到了。」夏秋冬便很是有些憤憤不平地講了一句,又扭過頭來,十分熱切地同糯米講,「小仙子小仙子,你瞧我這樣可憐兮兮的,每日還要看著阿凌同阿崖兩人在隊伍里邊賣弄著恩愛,便趕緊加入我們這隊伍來吧。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糯米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報上名字的,趕緊就將名字講了,又搖頭,道,「我在這外頭,是專門想要尋找某些仙草的,不是獵殺妖獸,想來不能同你們同道了。」
夏秋冬卻哪里肯依她的意思,說是好不容易在這外頭見到了個女修,絕對不能就這樣放跑了的。見糯米不願意加入隊伍,便又邀糯米一同走一段路。又講,「你方才應當也是見到那天劫的。經了那天劫以後,附近的妖獸在短暫的混亂以後,都會陷入一段狂躁之間。你回頭瞧瞧你身後那只豹子妖獸就知道了。它是魂元,影響倒沒有那樣劇烈,卻也想必是同原先的模樣不同的。這仙林里邊的妖獸很快就要爆發起來,到時候一個人在這仙林里邊,可不安全。」
寒春原先講完了夏秋冬的糗事以後,一直是沒有再開口講話的,現在听到夏秋冬說起這樣的話來,面上神色也跟著一凜,點了點頭,也開口支持起夏秋冬的話來,「的確是秋冬說的這樣。不要說是這仙林里邊了,就是周遭一段距離的仙林,最近也不會安全的。」
糯米完全不知道這樣的事情,扭頭看了魃豹一眼,便見魃豹也輕輕地點了點頭,顯然是在認同夏秋冬和寒春的話。
她早就覺得魃豹在經歷了天劫以後,很是有些不一樣了。只是她完全沒有想到這天劫對妖獸的影響會這樣的巨大,只以為魃豹是如同她一樣,因著這天劫,在道心上留下了一道裂縫,只要慢慢修補回去就好了。
若說要加入什麼隊伍,她肯定是優先考慮蘇定邦他們的隊伍的。畢竟相互之間已經熟悉了,而且還有個蕭景言在中間插科打諢的。可是現在只是暫時同路以保證安全的話,倒自然是只能挑選夏秋冬這個隊伍了。
糯米並沒有完全對夏秋冬和寒春放下戒備來。
她同蕭景言在外頭行走的時候,也不是沒有見過一些用騙術來叫人放下心防,趁人不備殺人越貨的散修的。她其實對寒春口中的鐵無崖甚是有興趣。畢竟她踏入仙途這麼久以來,所真正認識的女修也不過是田甜一個,而當初田甜還並不知道糯米是個小女修的。
而且自從月兌離了萬劍宗以後,她便沒有再遇到過同她一樣開爐煉丹的修士了。哪怕是有些對煉丹有興趣的,也只不過是像周步雲這樣,僅僅是有興趣,卻完全沒有接觸的機會。
她想了想,便岔開話題,問道,「對了,你們先前提到隊伍里邊的……凌黛霜和鐵無崖,沒有同你們一道出來麼?」
夏秋冬便笑了起來。他覺得糯米能問這話,便是對他們的隊伍很有興趣了,就搶在寒春面前回答道,「他們倆都跟著一同出來了的,只是方才沒有同我們一道。我和阿春被這天雷吸引了過來這邊,阿凌和阿崖說是要趁這機會去采摘一株仙草,我們便分頭行事了。你要是想見他們,只要跟著我就是了。到時候保管你知道我沒有撒謊,這兩人的名字可就是取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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