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娘大膽的想法很是叫小姐吃了一驚。
小姐打小便在家族里邊長大,所受到的教育可都是以家族利益為先的。在家族利益面前,不論是什麼個人私利都必須要被放到一邊去。小姐在這家族里邊相當受寵,所有修仙材料都緊著她先使用,也不過是因著她天賦優異,能夠早日突破,為家族爭取利益。
為著要說服小姐,迎娘可是花費了好一番心思。
她好不容易才說服了那二人,尋著一個家族里邊的人毫無防備的時機,將兩人送到了家族外頭去了。
小姐臨走以前拉著迎娘的手,很是依依不舍。可迎娘還必須留在家族當中周旋,為二人拖延時間,不能跟著一道離開。小姐便將自己自小帶在身上的耳墜摘下來了一顆,交到迎娘手上。
可將那兩人送走了以後,迎娘自己卻沒有來得及逃月兌。
族長發現了小姐同那先生私奔以後,便是大怒,又發現當中有著迎娘周旋的痕跡。族長盛怒之下,便將迎娘扣押了起來,幾乎可以說是嚴刑拷打,要逼問那兩人的去處。後來還是看在迎娘兩位兄長的臉面上,這才將迎娘永遠驅趕出門派去,永遠不許她再出現在那家族的範圍里邊。
迎娘好不容易得以活命,身上只有小姐交給她的那個墜子同她兄長悄悄塞到她手中的一點兒錢財。她本是想要去尋小姐的,卻又生怕自己的尋找會暴露了小姐的痕跡,更因著身負重傷,被丟到外頭來以後,幾乎身死在仙林外頭。
趙富貴正是在那個時候將她救了下來,她便一就留在了趙富貴的家中,為他生兒育女的。
當初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體內已經被下了蠱毒,從來不曾想過自己身上的毒素會傳到孩子身上的,只以為自己終于能夠安心過日子了。♀
在這仙城里邊的時候,她也曾刻意打听小姐同那先生的蹤跡。還一路留意著那轉世上仙的消息,卻一直沒有听說到什麼話。小姐很啊先生就好像是完全消失了一般,而數年之間,也全然沒有听說有那上仙轉世的消息。
她便一路擔驚受怕,生怕家族里邊那些修士為了要得到那上仙的轉世,仍打著小姐的主意。
這期間,她自己也曾經生下好幾個孩子,只可惜那些娃子很快都夭折了。
直到有一日,那郎中先生帶著小姐,懷抱著一個嬰孩出現在她面前。
「我再見到小姐的時候。她已經完全不像是個修士了。」迎娘十分吃力地感嘆了一句。眼神也跟著黯淡了下來。「原本那樣活潑的小姐,卻變得體弱多病的。他們沒能停留許久,先生只為阿梅施了一次針,就匆匆忙忙的離開的。現在想來。大概小姐是想著要為我解毒的。只可惜,我可能再見不到小姐了。」
糯米在邊上靜靜地听著迎娘說起過去的那些故事來,一路听著,一路卻覺得十分疑惑。可她猶豫了一番,最後還是將問話忍住了。
迎娘深深地看了糯米一眼,又搖了搖頭,低聲說,「我當時來不及同小姐多講話,也從來不曾想過他們居然做得這樣絕情。要致我于死地又不願得罪我兄長。唉,小姐。」
趙富貴這時候早就已經將迎娘說的那墜子拿出來了,正局促地站在一邊,顯然他也從來沒有听迎娘說起過這些往事,只能呆站在旁邊听著。
迎娘回頭看了趙富貴一眼。歉意地笑了笑,從趙富貴手上將那個墜子接了過來,慢慢遞到了糯米面前去,「這就是當初小姐送給我的墜子。♀這墜子是小姐自小帶在身上的,里邊充盈著都是小姐的靈氣,應當是樣不錯的法器,你一定要收下來。」
糯米一路在听著迎娘講話,和時候突然見到迎娘將那包裹著耳墜的布包遞到她面前來,不由大吃了一驚,幾乎要從那小凳子上邊跳起來,趕緊擺手推遲,「不行不行,這可不是你小姐留給你的東西麼。貴重先不說,這樣有含義的,我可絕對不能收下。」
「不,你一定要收下。」迎娘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力氣,見到糯米拒絕,頓時就著急了起來,一下子從阿梅的攙扶中掙了起來,小心地伸出手去,模了模糯米的臉蛋,「你一定很奇怪,我怎麼要同個陌生人講這樣多廢話。可你實在是同小姐長得一模一樣。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小姐已經回不來了。這耳墜,我只能交到你手中了。」
糯米瞬時就愣住了。
她剛才的確覺得十分奇怪,奇怪迎娘怎麼會對著她絮絮叨叨地說了這樣多的話來。這些話,迎娘顯然從來沒有同旁人講過,趙富貴和阿梅甚至全然不知道那位幫阿梅施針的游方郎中同迎娘之間有什麼關系的。
要不是出于禮貌,她其實早就想要打斷迎娘的話了。實在是迎娘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不適合說這麼些事情,而應該好好休養才是。
然而——
糯米並不是沒有想像過自己爹娘的模樣。在她模糊的記憶里邊,她爹的確是個游方郎中,但她對自己的娘親卻已經沒有什麼印象了。唯有是在睡夢之間,才會偶爾夢到一個將她抱在懷里的模糊身影。
她從來不記得自己爹娘同修仙能扯上什麼關系的,只記得爹娘身子骨都不好,在她年歲很小的時候就已經不在了。她便覺得那樣的爹娘,怎麼也不可能是修士的。
「我的小小姐。」迎娘憐愛地看著糯米,又用手輕輕地模了模糯米的臉頰,「你在外頭吃苦了麼?你阿爹叫苗姜,阿娘叫程雨桂。小姐她是在碎雨時節的桂花樹下生的,才有了這麼個名字。」
糯米呆呆地將這兩個字放在嘴里邊念了兩次,不知怎地,心里頭突然生起了一股悲涼來。她好不容易才按耐住了自己的感情,沒叫自己當場哭出來。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叫什麼,年紀小的時候,爹娘都喊她糯米,她只記住了這個小名兒,這便是爹娘留給她的唯一的東西了。她甚至連自己的姓氏都不知道,更沒有想過自己會有直到的機會。
「這耳墜是小姐留給我的東西,幫著阿梅施針的時候,她也常常用這個逗你歡喜。你瞧瞧看,可還記得麼?」迎娘小聲地講道。
糯米仍是有些呆呆的,還是蕭景言在邊上推了推她,她才回過神來,有些顫抖地伸手去將那老舊的小布包接到了手中,慢慢地將它打開了。
只見那小小的布包當中,靜靜地躺著一個被金絲纏繞著的碧晶耳墜。那耳墜並不是常見的玉墜子,而是一粒拇指蓋大小的碧晶。那碧晶中央帶著瑩瑩幽綠,外頭則像是普通的晶石,散發著透亮的光芒。晶石外頭被金色的鐵線纏繞著。以糯米的眼力,竟然也看不出那纏繞著碧晶的鐵絲到底是什麼金屬,只知道這個小小的耳墜連著上邊的金絲都散發著一股龐大的靈氣來。
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曾經見過這樣的耳墜,可將這耳墜拿到手上的時候,卻的確是有種熟悉的感覺。並不是這耳墜的模樣叫她熟悉,而是因著這耳墜里邊的靈氣,有一股叫她十分懷念的氣息在里邊。
「糯米??糯米!」
「啊。」
糯米耳邊傳來蕭景言的叫喚。她猛地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面上濕漉漉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滑下了眼淚來。她頓時就覺得十分的不好意思,趕緊就抬起袖子來,胡亂地將臉擦了擦,又低頭將那碧晶的耳墜重新看了看。
「我原來姓苗麼?」
她小聲地說了一句,眼楮看著那耳墜,已經很有些挪不開目光了。
原來她也不是沒有爹娘疼愛的流民,她也曾經有著名字和過去的,只是她的爹娘還來不及將這些告訴她罷了。
迎娘才方始醒轉過來,就說了這麼些話,顯然是已經累著了。將那耳墜交到糯米手上去以後,可能是因著完成了一個心願,整個人的精神都變得遲鈍了起來,迷迷糊糊地挨在阿梅身上,幾乎又要昏睡過去了一樣,叫趙富貴同阿梅又跟著驚慌了一回。
糯米見到他們這樣子,邊只能從自己的感嘆當中抽離出來,抹了抹臉,安慰了他們一番。說迎娘只不過是累了需要休息。
她又強打起精神來,將迎娘往後需要吃喝和注意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趙富貴同阿梅已經完全是將糯米當成是上仙一樣了,又听了迎娘的話,知道糯米是迎娘以前的小小姐,就更是對糯米言听計從的了。要不是他們不大識字,肯定就要將糯說的那些話都拿紙筆記錄下來的。
糯米原本還因為剛听到自己的身世而感懷了一番的,可被趙富貴同阿梅這樣一鬧騰,她都完全忘了自己方才的那些感觸了,連著短短的一點兒心酸也記不住了,只顧著同他們交代其事情來了。
蕭景言原本見了糯米落淚,還想著要安慰糯米一番的。沒想到糯米轉頭就已經忙活別的事情去了,他也就只能站在一旁撓了撓頭,嘆了口氣。
p︰
呼啊,終于把糯米崽的身世寫出來啦!歡呼。這條主線好不容易終于爬動了一下,好感動!(我覺得在追文的大家會更感動吧?好不容易終于看到了點兒主線的感覺。包容如此散漫的我,真是超感激大家的。嚶嚶嚶嚶
其實整個大綱真的十分完整,總之,希望我能夠一點兒不歪斜地寫出來就好了。請大家相信我絕對不會挖什麼邏輯坑洞的。唉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