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派里邊驟然增加了這樣多的修士來,便將陸縴縴都驚動了,隱隱從自己的屋子里邊露出了半張臉來,有些詫異地看著前頭荒地這喧鬧的情形。
那群修士里邊,好多是在那棚子里邊見過陸縴縴的影畫的,如今突然見到了陸縴縴的一點兒身影,都跟著竊竊私語起來。他們都以為糯米是蛟蘇青的對象,自然不敢對糯米做什麼。因而,見到了陸縴縴這個女修的存在以後,便都各自打起了主意來。
幸虧他們也還算矜持,並沒有當真就上前去敲門的。
陸縴縴只能趁著糯米給她送吃食的時候,向糯米打听道,「怎麼,這可是掌教又請了土木修士來幫忙修門派建築的麼,可也用不著一次就著來這樣多的呀?」
糯米頓時又苦笑了起來,「哪里是什麼土木修士,這門前的,日後可都是你的同門師兄弟了。你若是出門,倒是注意一些。哪日若是被誰撞見了你渾身是血的模樣,我可沒辦法再替你欺瞞下去了。」
「同門師兄弟?你們這小破門派?」
陸縴縴頓時露出了個不可思議的神色來。
糯米不願意多同她解釋,順手便將她的房門重新關上了,噘著個嘴巴轉身離開了。
她原先還以為伙房那邊的雜役恐怕不好找,卻沒想到那些修士在听說伙房還要負責給陸縴縴送飯的時候,便是個個都想要搶著這位置,甚至有些原本是正統弟子的,都玩鬧著說要兼任這樣的職責。被一些專心修行的修士見到,自然是大搖其頭的。
若不是擔心陸縴縴會在這些修士門前露出什麼異樣來,糯米今日也不會再給陸縴縴送飯的。這次既然已經是警告了陸縴縴一番,她也算是將事情都做圓了,再沒必要去擔心陸縴縴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唯一叫她憂慮的,倒是如今門下弟子多了,陸縴縴會不會哪天忍不住了,就殺人剖心的。
糯米只要這樣一想。就忍不住渾身一顫,趕緊將這念頭趕到了腦子外邊去。
門派里邊既然多了這麼些人,木屋自然是住不下了的。剛開始的那一兩日,他們都只能是再門派的荒地上邊和衣而眠,甚至連個地鋪都沒有。實在是這千仞宗太過荒涼,哪里能想到居然會突然冒出這樣多的門人弟子來的。不要說是雜役了,連著正規的外門弟子,都只能睡到外頭的地上。只有鄧靜平等少數幾個大弟子待遇好一些,能睡到木屋里邊去。
這次因著一下子收攬了八十名弟子,沒辦法在短時間內一一考察其心性的。秦廣嵐便干脆沒有在他們當中招攬內門弟子。只是將他們都收為外門。再看他們對門派的貢獻,才考慮將他們提升成內門弟子。
這在已經成型的門派當中,可以說是十分不可思議的事情。
那些門派已經有了固定的一批內門弟子,就是有新的弟子加入。譬如葉梵那樣的玄天閣里邊的外人,也能經由其他內門弟子監督,不可能做出什麼不利門派的事情來。
尋常門派里邊,內門弟子同外門弟子之間的差距是巨大的,輕易可不會提拔外門。
可千仞宗卻實在是太缺乏人手了。就是算上陸縴縴,滿打滿算的,真正的門派老人也不過就只有四個,哪里看顧得過來這樣多的門人,所以干脆就不收攬內門弟子了。叫他們用門派貢獻點來換取這樣的權力,也能叫他們對門派更上心。
也得虧這些修士都是散修出身,平日在仙林里邊獵殺妖獸的時候,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粗糙的環境。既然已經被騙著加入到了這千仞宗來,又覺得這千仞宗並不是沒有前途的。也就認命了,並沒有多少抱怨。
秦廣嵐也的確算得上是個有號召的,第二日就領著這門派里邊新近加入的弟子,到仙林里頭狩獵了一番,既是獵取一些肉食,也好挑揀一些靈木,帶回到門派里邊來,好建立起更多的木屋來,以供門人使用的。
連著蕭景言都忙得沒有時間同糯米講話的。
實在是這門派才方始建立起來,許多規矩還沒有定下來。
蕭景言當初還是花費了許多時間,才終于將這門派里邊管事的供給確定了下來。但他那時候哪里知道秦廣嵐會一口氣兒領著百來號人回到門派里邊來的。若是還按照他原先定下來的那套規矩分派東西,倉庫里頭的東西恐怕當真不夠大家伙兒浪費的。
再加上如今到外頭狩獵的人數也多了,他也要重新估算倉庫里頭東西的增長速度,更要將內門弟子的供給早日制定下來,好叫外門弟子看一看的,便是當真忙得如同個陀螺一樣。
糯米自己更是全然不得空閑。
她自從會到門派來以後,只有第一日夜里稍微同柱子講了些話,安撫了柱子一番,緊接著到了第二日,竟然都沒有時間再同柱子講話了——她倒是進了縹緲幻境,為藤小橋送了套衣裳,又同那些靈蓮講了講話,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魃豹。
自從見了蛟蘇青,又听蛟蘇青江起魃豹同那龍玄女的淵源,她便總覺得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魃豹才是。即便是進入到了縹緲幻境,見到魃豹閉著眼楮修煉,她都生出了種奇異的感覺來。
這感覺實在是出現得太過莫名,正是因著莫名,才叫她根本無從追溯。所以她最後只能躲著魃豹,悄悄地在心里同魃豹說了聲抱歉。
緊接著她就開始忙碌了起來。
她所負責的,可都是這次新近加入到門派里邊來的雜役同體修。這些修士還不清楚自己搖在門派里邊做什麼,而蕭景言這個內務總管又實在是沒有時間理會這些,糯米就只能幫忙領著他們熟悉門派了。
除了伙房那邊以外,另外還有一些需要雜役同體修的地方。
糯米以前曾經是在萬劍宗里邊同雜役體修混雜在一塊兒的,對這些事務倒是相當熟悉,很快地就按照他們每人的靈根屬性,將他們安排到了合適的崗位上邊去。
她還特地挑了幾個土系同水系靈根的雜役,專門安排到了靈田里邊去為她幫忙的。
挑揀土系的修士,是為了教他們使用翻土的法術;而挑揀水系的修士,更是不必多說,自然是為了教他們學會那雲露訣的。雲露訣的好處,糯米自己可是深有體會,現在終于有機會了,她便希望能將雲露訣又傳揚出去。
當初在青泉峰上邊學到的法訣,照理說應當是不許外傳的才是。只是,現在萬劍宗都已經不復存在了,自然也就沒有了那些門派的禁忌。只要稍微同秦廣嵐商量一番,她就能教門下這些雜役學一些簡單的法訣。至于別的運功心法一類的東西,則是由秦廣嵐負責傳授。
真正正規的門派當中,可是有傳功殿同專門負責傳功的長老的。誰教千仞宗如今連人也沒幾個,只能是由秦廣嵐這門柱兼任了。
在這些挑揀出來的修士里邊,就有當初在門派大會上為糯米帶路的那個高壯的修士,他的名字就叫高壯,也當真是叫人一听難忘,糯米都覺得有些奇怪自己當初怎麼就沒記住這名字,恐怕實在是沒听見的緣故了。
高壯同旁的那些雜役相比,同糯米還是熟悉一些的。被糯米一路領著到靈田路上去的時候,他忍不住就問道,「副掌教,你、你身後跟著的這個大塊頭的東西,到底是個什麼啊?」
「你這樣的,居然也好叫旁人-大塊頭麼?」糯米心情倒是不錯,還同高壯說了句玩笑話,這才講道,「這是我的傀儡,平日總愛跟在我的身邊不肯離開。你們不用搭理他,只要不對他和我有惡意,他完全不會扭頭看你們的。倒是,你們別因著好玩就惹上他,我可沒能耐將你們從他拳頭下邊救出來。」
高壯抬頭看了看比他還要高一個頭的柱子,咽了咽唾沫,十分緊張地點了點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門派里邊人多了的緣故,不管糯米再怎麼勸說,柱子都不肯待在房門前邊,一定就要跟著糯米身後。糯米想到他方才被迫留在門派里邊許久,又不願朝他下命令,只好就隨他跟著了。
一路上,雖然所有弟子都忍不住用好奇同驚詫的目光盯著柱子直看的,到底卻也沒說出什麼不中听的話來,倒是叫糯米覺得十分滿意。等他們都習慣了柱子的存在以後,柱子想必也不會再叫他們這樣驚訝了。
她早就想要同這些雜役說一說柱子的事情的,只是找不到開口的機會。如今高壯這樣一問,倒是叫她終于可以說了出來。她太清楚這些閑話的傳播速度了。只要是告訴了一個人,這件事很快地就會傳遍整個門派的。
畢竟柱子也算是她十分珍重的人了,她可不想每次領著柱子在門派里邊走過的時候,都要被人用奇異的目光看著。哪怕柱子不在意,她可也是會覺得在意的。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