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寒的地方?」糯米皺了皺眉頭。
她首先想到的,便是門派里邊的陸縴縴。
陸縴縴是個邪修,身上又懷著鬼胎,常常在夜里偷偷溜到門派外頭的仙林里邊去,也不知道是在仙林里頭做些什麼事兒。不論是從哪個方面看來,陸縴縴都十分的可疑。
高大壯的話卻還沒有結束,「嗯,我們是沒有靠近過。不過有些出門狩獵妖獸的同門見過,說是個很大的地洞,妖氣從那地洞里邊傳出來,叫人不敢靠近。最近門派里邊都傳開了,叫我們不要靠近那個地方。」
「是掌教交代的麼?」
「是掌教交代的。」高大壯老老實實地點頭。
糯米沉吟了一下,靜心想了想,卻完全沒想出來哪個玉簡上頭有關于這奇怪的地洞的記述。就連她覺得記錄十分詳盡細致的季風游記里邊,也完全沒有見到關于這地洞的描述。這樣一看,這地洞肯定不是什麼常見的邪物。
她方才去倉庫同蕭景言講話的時候,蕭景言根本沒有同她提起這地洞來,也不知道是害怕她擔心,還是不願她分神,覺得她總也不可能跑到那地洞邊上去的。
可糯米自己卻有些心神不寧的感覺,忍不住就想要跑去質問陸縴縴。
只是,才方始跨了一步,她就又停住了。
就算那地洞當真是因著陸縴縴的緣故而出現的,她現在跑到陸縴縴門前去問話,難道陸縴縴就會老老實實地坦白麼。
若是和陸縴縴無關,她自然是問不出什麼所以然來;若是這和陸縴縴有關,她也更不可能得到什麼回答。
後頭那些雜役弟子見糯米愣在了遠處,忍不住喊了幾聲「副掌教」。
糯米這才猛地回過神來,笑著朝他們搖搖頭,轉身跑去尋秦廣嵐去了。
從秦廣嵐口中,她才得知了那地洞的情形。
秦廣嵐本身並沒有很在意那個地洞的存在。在他口中。那地洞不過是個突然出現,稍微影響了平日的出入罷了。只要在仙林里邊稍微繞開那個位置,就不會造成什麼影響。
那是個充滿著陰厲之氣的地洞。只是,在秦廣嵐看來,那地洞應當並不是突然出現的。大概是早就已經形成了。不過是先前沒有被發現罷了。如今既然發現了這個地洞,只要是稍微注意點兒,不要再沾到那地洞邊上去。就不會產生什麼影響了的。
而且,那地洞也並不如外頭雜役傳言的那樣凶邪,並不會對周遭的修士產生任何影響,只是叫那些原先依傍著仙草而生的妖獸不敢靠近那個地洞附近生長著的仙草罷了。
那個地洞的範圍也並不大,可能就只有拳頭大小,散發出來的氣息雖然叫人覺得不舒服,卻只是凝聚在地洞邊上盤旋著,並不散亂。只要修士不靠近那個地洞,甚至都完全察覺不到有什麼異樣。
不過。因為那地洞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叫人覺得不舒服,過路的修士便遠遠的都繞開了,根本沒有靠近去觀察過,自然也不知道那地洞具體是個什麼情形。
那地洞周圍的一圈兒範圍完全沒有妖獸生長,好像也沒有什麼仙氣特別濃郁的仙草存在。就那些見過地洞的門人弟子所言,那地洞附近所生長著的仙草。都是蔫巴巴的,好像缺少養分異樣。他們雖然懷疑那地洞會吸附或是隔阻靈氣,卻到底是不敢靠近確認。
糯米仔細地听完了秦廣嵐的描述,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她雖然沒有見過這地洞,可卻覺得這情形听著叫她相當耳熟。
「那地洞就是個坑洞麼?上頭可有生長著什麼藤蔓仙草的?」
「藤蔓?」秦廣嵐沒想到糯米會提出這樣的問題來。稍微回想了一下,便搖頭道,「我不知道。那些弟子回來的時候盡是報告了那地洞的事兒,卻完全沒有提到旁的什麼東西。不過,我想應當是沒有的。若是有那樣一株惹人注目的仙草,他們應當實惠注意到的才是。怎麼,你是想起什麼來了?」
「沒什麼。」糯米搖了搖頭,靜靜想了一會兒,就不再講話了。
她想到的自然是原先被清明真人種入到她體內的那株寒藤。
寒藤外散的靈氣雖然沒有那些弟子形容的那樣強烈,但從陰邪和吸收靈氣這兩點看來,倒是同寒藤十分類似。
「是了,那些弟子回來的時候,倒是還提到了另外一點。據說那個地洞里邊除了散發著陰寒的氣息以外,還散發著一種淡淡的血腥,就好像是有什麼妖獸的骨血被埋在下頭一樣。不過,恐怕是什麼妖獸不小心落到了那地洞里邊吧。我倒是覺得,說不準是那妖獸的冤魂不散,才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鬼地。」秦廣嵐伸手拍了拍糯米的肩膀,道,「你不用擔心那個。若是有緣,說不準能凝聚出一個鬼修來,也算是功德無量了。」
鬼地這說法,糯米倒是曾經听說過的。
一個靈氣特別充盈又帶著陰氣的地方,特別容易形容鬼地。只要是有數個修士在那地方殞落,魂靈被當地的陰氣束縛不散,就很有可能在那片土地上形成一個鬼氣的漩渦,也就是秦廣嵐所說的鬼地。
在這鬼地上頭,散布著的自然都是陰寒之氣,甚至可以說是陰森森的鬼氣。只要這鬼氣一直無法四散,又漸漸吸附周遭的靈氣,就有可能修煉出一個鬼修來。
只是,這樣的地方上頭常常都是殞落了數個修士,才會形成這樣的一個鬼地來。像是秦廣嵐所講的這個情況十分罕見,卻也並不是沒有。僅僅只有一直妖獸的話,也就可以解釋了那個地洞里頭的氣息為何並不強烈,範圍也並不寬廣。
糯米仍是對那個地洞有些掛心,被秦廣嵐勸了幾句,才稍微放下了心思來。
蕭景言也是為了不打擾她的開爐,這才沒有告訴她這件事情。
秦廣嵐好歹將糯米勸了回去,也叫糯米打消了到外頭去看一看的念頭。他甚至笑著同糯米講,「你可用不著這樣操勞的。門派里邊的事兒,雖說你是副掌教,上頭不仍我有這管教看著的麼。我知道你關心這門派里邊的弟子,不過,有些事兒你好賴是能交給我們分擔點兒,也別想得太多了。」
糯米看了看秦廣嵐,心里邊覺得可不是因著你這個掌教太不靠譜兒麼。
她自己原先從來沒有負責過什麼人的生計,總是只要自己好了,就能過得妥當,連著當初周步雲要當她的弟子,都叫她不習慣了許久。
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每天所思所想,都是這門派里邊的門人該如何才能過得更好了。
為了這門派里邊的發展,她每天想著的都是該要做什麼,才能不叫這門派倒下,甚至已經許久沒有想到自己應當怎麼樣去提升修為。哪怕是先前閉關,也是因為要為門派里頭提供方便。
連她自己都有些懷疑,怎的就會有這樣強烈的一個轉變。
周步雲尋上她的時候,她明明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秦廣嵐尋上她的時候,她更是抱著想要逃離的心思。可能她只是太認真,不論做的是什麼事兒,只要是到了她手上,她便總想要將事情做得最好,再沒有什麼旁的心思。
可就是這樣,她卻還是一步一步地提升了自己。
當這門派漸漸建立起來的時候,在不知不覺中,就連著她自己的修為也慢慢提升了上去,煉丹的技術更是穩步提升,好像不經意之間,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跨過了那個台階。
也許有些事情就是這樣。
有心栽花之時,花並不一定會開;無心插柳,回頭一望,柳已成蔭。
期間所花費的時間和心血並沒有減少,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所投附的期許了。
有心之時,因著太過在意,稍微經歷一點兒挫折,甚至都沒到失敗的地步,就已經開始泄氣了。這便叫糯米無來由地想起周步雲來。
當初周步雲開爐的時候,他明明有機會煉制出藥液來的,卻因為自己太過在意,以為自己全然失敗了,心神受到震蕩,這才錯過了凝結出藥液的機會。
而當糯米的心思並不放在修煉上邊,有時候修為提升遇到了瓶頸,她自己也不以為意,反倒是在不經意間就跨過了這個門檻。
糯米有些恍惚,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的改變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不過,既然秦廣嵐保證了會關注那個地洞,糯米也就先自回到房間去,繼續她的開爐煉丹。
在開爐以前,她猶豫了一下,沒有先將那丹爐取出來,反而是走到了一旁的木床上邊去,打坐進入了那縹緲幻境里邊去。
她一旦要開爐,肯定不會是一日半日的事情,她惦記著縹緲幻境里頭的那些仙草和靈蓮,生怕自己開爐太久,沒有給它們澆灌靈露,會延緩它們的生長,因而才在開爐以前,首先進入到縹緲幻境里邊去,先為那些仙草澆灌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