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如今的情形你也是見到的,根本不可能靠近到那地方去。你就是好奇,總也不能這個是好鬧著要過去。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我??」糯米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卻又發現自己也沒辦法說出什麼實在的話來。
她在這千仞宗里邊,還從來沒有對誰講過柱子師兄的事情,外頭這些修士,都只知道柱子是她身邊的一個傀儡,雖然也都看得出來她十分疼愛珍惜,可哪里知道柱子對她的意義。哪怕她是當真就說要去找柱子,然後死命奔到那地洞旁邊去,肯定也是會被門派里邊的人各種阻攔下來的。
如今那個地洞的地方,已經不再是當初他們見到的那模樣了。
糯米扭頭朝著那個方向望了一眼,眼神當中隱隱含了些憂慮。
她還記得當初她去問陸縴縴的時候,陸縴縴十分明確地告訴了她,說那個血洞還是不完整的。想要發展成可以供修士浸泡的血池,還需要十分漫長的一段時間。
正是因著陸縴縴的這句話,糯米才稍微放松了一點兒心神。
只是,從昨日夜里柱子突然消失去任何痕跡以後,到這白天也不過是幾個時辰的時間,她才迷迷糊糊剛醒過來,腦袋里邊的鈍痛還有些揮之不去的,就已經听到門外有些弟子在喧鬧著講話。
平日雖然那些弟子也起得早,卻當真沒有這樣鬧騰的她醒過來以後才發現自己一直是靠在蘭戰舟肩膀邊上的,頓時就羞得臉蛋兒都紅了。抬手揉了揉脹痛的腦袋,不知道是該道歉還是該感謝。
蘭戰舟卻顯然沒有要得到她話的意思,扭頭看了看她的模樣,覺得她已經恢復過來了。便就默默地走回到了床邊去,慢慢地坐下了,根本沒有打算要同她講話的。
糯米稍微猶豫一下。昨夜的事情,她倒是還記得的,只是覺得有點兒不真切。這時候她總覺得自己是該向蘭戰舟解釋一句的,可看著蘭戰舟那冷淡的神情。又突然懷疑了起來,不知道蘭戰舟到底是不是對她的解釋感興趣。
她正猶豫著的時候,門前那喧嘩的聲音又變得更高昂了,甚至隱約好像已經到了她門前來,甚至還有人已經敲響了她的房門。
糯米回頭看了蘭戰舟一眼,見蘭戰舟完全沒有什麼表示的,便彎身朝蘭戰舟行了個禮,匆匆忙忙地就跑到房間前邊去,將房門給打開來了。
才剛打開房門,迎接她的便是撲面而來的一股濃重血腥味。
這血腥的味道並不單單就是血液的味道那樣簡單。中間還夾雜著一點兒腐爛的氣息,讓人十分不舒服。聞在鼻腔之間,都好像是鼻子要被燻得掉下來了一樣,催人作嘔,叫人難受。
那種腥臭的氣息甚至好像都能刺激得人睜不開眼楮一樣。糯米才剛打開房門,就忍不住將眼楮眯了起來。差點兒沒有當場冒出淚hua來。
「外頭這是怎麼了?」
糯米忍不住有些愕然。
「副掌教,是那個、那個地洞的方向。是從那邊傳過來的。」
上前來敲糯米房門的那位修士,顯然修為層次並不低,說話之間倒還能夠保持冷靜,沒有受到那腐臭血腥氣息的影響。
糯米抬頭朝著那邊的天空望了一眼,這才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個時候明明應該已經能夠見到日頭的太陽了的,可這個時間,她打開門朝外頭看,卻只能見到天上一天暗色的紅。這種紅並不是來自雲朵,更不是來自仙霧。十分凝重地壓在天空上頭,好像隨時都會從天上落下來,將下頭的人盡數包裹在里邊吞噬一樣,給人一種十分壓抑的感覺。
糯米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強忍著空中那腐臭給她帶來的不適感。問「掌教和總管都起來了嗎?」
「都起來了。他們也是見了這樣的情形,才叫我過來通知你的。」敲門的弟子點了點頭,領著糯米,匆匆朝著大殿的方向趕過去。
離開房間的時候,糯米還猶豫了一下。最後,她還是又重新推開了一點兒房門,朝著蘭戰舟交代了一句,叫他不要隨意離開房間,這才將房門合攏了起來,走到了大殿里邊去。
那些原先還站在外頭議論紛紛或是難受得低頭作嘔的雜役弟子,都被糯米招呼了過來,一同朝著大殿那邊過去。
在大殿四周,秦廣嵐又親自布下了一個法術護陣,好歹是將外頭那讓人不舒服的腥臭氣息阻隔了一些。在跨入到大殿里邊去的瞬間,糯米就莫名覺得胸口一松,面前的空氣終于重新變得清明了起來,呼吸起來也再沒有那樣困難了。
她以前從來不覺得自己所呼吸的空氣有什麼特別的。可經了這一次以後,她才發現原來能夠自由地呼吸,已經是件十分幸福的事情來了。
只是,她也來不及去體味這樣細微的幸福,轉頭就走到了秦廣嵐面前去。
不知怎的,她總覺得那地洞今日的異變,很可能是同昨日柱子的消息有些兒關聯,而柱子仍是活在那地洞附近,只不過是出了點兒事故,這才叫她和柱子之間被切斷了聯系。這可能只是她一廂情願所產生的錯覺,但即便只是錯覺,也叫她渾身上下突然冒出一股子力氣來。
有希望,總歸是比她昨夜那種絕望的感覺來來得好。
沒有人知道那個地洞到底是發生了什麼異變,因為如今根本沒有人能夠靠近那個地洞。
他們就是隔著個護派大陣,距離那地洞這樣遙遠,也還是受到了那腐臭氣息的影響,更不要說是靠近到那仙林里邊去了。他們根本就不需要嘗試,只要是離開這個大殿,就已經能夠感受到那地洞里頭傳出來的壓迫了。
糯米在大殿里頭環視了一圈,發現這大殿里邊,門下弟子可是一個都不少的,連著從不出門的陸縴縴,如今也頂著個有些明顯的小月復,默默地坐在邊上。而在陸縴縴身邊,則是稀稀落落地圍著幾個獻殷勤的修士。
之所以陸縴縴身邊圍著的人不很多,大概是因為如今站在陸縴縴身邊的幾人,修為層次在門派里邊都算是上流的。
糯米很想走到陸縴縴面前去,問一問這個地洞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可陸縴縴卻在她靠近以前,就突然一抬頭,朝著她的方向看了看。
那個眼神當中所蘊藏著的拒絕和阻退實在是太過明顯,叫糯米都忍不住直接愣住了。
陸縴縴的眼神十分嚴肅,所包含著強烈的感情,糯米瞬間都覺得自己好像是被定身咒定住了一樣。
直到陸縴縴慢慢地將腦袋低下去了以後,糯米這才又回過了神來。
她終于還是沒有走到陸縴縴面前去,而是轉頭找到了秦廣嵐了解情況。
秦廣嵐也不過是剛剛起身罷了,只比糯米早起來了小半個時辰,也沒辦法走到那地洞周邊去,哪里能知道得清楚的。糯米問他的話,好些他也不知道。唯一了解的,就是外頭如今肯定是有大變故。
「如今是邪氣和血氣交錯蔓延,恐怕那邊會有大動。」秦廣嵐看了看糯米,接著講「先前你同我講,說那邊是個邪修修煉的地方。可如今我看著,倒當真是不像的。若是邪修,這動靜可有些太大了。瞧著這模樣,倒像是有什麼天地凝成的萬惡妖物要誕生一樣。」
「萬惡妖物?」糯米呆了呆,又環視了一下這大殿里邊的修士,突然醒悟了過來。
她從剛才開始,就覺得有些兒怪怪的,原來問題竟是出在這上頭。
前幾日的時候,她正是因為懷疑這門派里邊有個修士是那邪修,這才會派出了柱子去看著那個血洞的。只是,在那期間,她一直沒有見到什麼異樣,更沒有見到什麼邪修,倒是有些落實了她的想法。
可如今那血洞遭逢大變,這門派里邊的弟子卻沒有一個離開門派,倒好似這門派里邊的弟子果真和那個血洞完全沒有關系一樣。
——難道陸縴縴當初說的竟是假話麼?
糯米忍不住扭頭去看陸縴縴,可陸縴縴已經完全不再看向她的方向了,只是一味淺笑著,同她身前的那幾個修士搭話。
若要說陸縴縴當初說的都是假話,那麼,那麼——
糯米一時之間,都開始懊惱了起來。她本不該將柱子師兄派到那地洞邊上去的。若不是因為陸縴縴的話而叫她十分在意那邪修的存在,又哪里會叫柱子師兄如今生死不明的。
「先前我同修仙宗門那頭報告了一番,他們的確確認了那地洞應當是妖修修煉造成的。不過如今看來,這地洞恐怕不僅僅只是妖修修煉造成的邪地,當中還混雜了一些旁的東西在里頭。我想,最可能的,便是那個修煉的邪修中途出了變故,遺留下了這個血洞,被什麼陰邪之物利用了。」
秦廣嵐接下來的這些話,卻又叫糯米愣住了。
「如今,邪物將要出世,恐怕我們是無能為力了。」秦廣嵐慢慢地搖了搖頭,面上難得出現了懊惱的神色來「當初的確就該听你的,將這血洞早早處理干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