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
糯米將在修仙宗門里邊所有余下的時間都花費在了經閣里邊。
既然下一輪比斗的隊伍也都已經決定下來了,她便再不去管外頭的事情,將整個身心都潛入到了經閣里邊去,甚至連吃飯睡覺都不曾離開。
反正她自己的儲物袋里邊常年都放著有干糧同靈酒的,這時候不過是短短地在經閣里邊住幾日,倒也不覺得有什麼不便。
看守經閣的修士見她拿著羽衣真人的玉牌,雖然對她很是好奇,卻也並沒有多問什麼。
過不了一日,就連那守經閣的修仙宗門弟子都已經知道了糯米的身份,更知道這個修為看著不高的女修竟是比斗的魁首,就都對她更客氣了起來。
糯米卻並沒有在意那些。唯一叫她高興的,就只是沒有人打攪她這一點。
她如今所在的地方,是修仙宗門的總院,統管著下頭每個國家的宗門分院,可以說是人間最龐大的一個修仙組織了。在這人間里邊,除去聖域,恐怕也就只有這個修仙宗門最為悠久而龐大。
等真正進入到修仙宗門的經閣里邊來以後,糯米這才知道羽衣真人為何答應得這樣的輕松,而且說能學到多少東西都是她自己的造化。
這經閣實在是太過龐大了。同修仙宗門的經閣一比,萬劍宗以前那個放玉簡的地方,就只能算是一個小小的茅草柴房。
就僅僅只是第一層而言,就已經是如同千仞宗的大殿一樣宏偉,里頭密密麻麻地都放滿了玉簡。光是要在七天里邊翻看完這些玉簡的標題,就已經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
在經歷過最初的震撼以後,糯米便一頭扎入到了玉簡堆里邊去了。
她可沒有時間後悔,更沒有時間嘆息。如今浪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意味著一個玉簡同她擦肩而過。
剛開始的時候她甚至有想過在這經閣當中好好研讀幾個玉簡的,可當真見到這麼龐大的經閣以後,她就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七天時間。她都花費在抄錄玉簡上邊了。
她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將覺得有用的玉簡都翻錄了一遍,準備等以後離開了再細細揣摩。
這樣粗略的將玉簡翻錄,自然是沒辦法多做思考的。在這七天里邊,她幾乎是不眠不休的。所抄錄的玉簡也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她並沒有將所有時間都花費在經閣最內層的玉簡上邊。這休閑宗門的經閣一共有五層,除了第五層她無法進入以外,她給前三層各分配了兩日,只有在最後一日的時候,她才進入到了第四層,抄錄了幾個她覺得有用的功法玉簡。
那樣的功法,固然是等階高威力強的。
然而,她卻不一定就能用得上。
以她如今的修為,想要能夠修煉那樣的功法,恐怕還需要一段十分漫長的時間。而等她當真修煉到了那個境界以後。手上根本不知道會有什麼功法。說不準她那時候已經找到了更厲害的功法了。
反倒是前邊三層的玉簡,多少是她如今就能夠用到的,或是法術、或是煉丹、或是一些修煉相關的知識,甚至還有一些講解妖獸渡劫的玉簡,都被她一一收錄了下來。
等她猛然想起自己還要到外頭去參加新一輪比斗的時候。都幾乎已經是要遲到了的。
那些劍修仙修都各自在房間里邊閉關修煉,倒也不是當真就那樣準確地就到了竹林里邊集合的。糯米急急忙忙趕過去的時候,人都還沒有徹底到齊。
糯米遠遠地就見到樓千重和葉梵站在一塊兒,旁邊還站著三個從來不曾見過的修士,便趕緊領著柱子朝那邊跑了過去。
有了柱子在後頭跟著,糯米可謂是相當的搶眼,還沒有靠近人群。就已經有不少修士注意到她的存在了,紛紛給她讓出了一條道來。
那些修士多是對糯米不服氣的,不過經歷了七日的閉關修煉,就是當初有點兒怨氣,如今也已經平復了下來,倒也沒有誰就直接給糯米難堪的。
「葉道兄。樓道兄。」
糯米主動給二人打了個招呼,又扭頭瞧了瞧旁邊那三個陌生的修士。她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只能含糊地禮了一禮,道,「我叫苗糯米。是天武國千仞宗的修士。」
「我知道,上一輪的魁首,恐怕沒有人不知道你是誰。」有個看著最年輕的修士突然開口接了一句,面上神色還有些不高興。
糯米扭頭瞧了那修士一眼。
只見對方長得不算突出,打扮得倒是十分利落,身上穿著的卻是十分昂貴的五香蠶絲織造而成的長袍,顯然是個名門大派里邊出來的修士。若是從小就被追捧著長大的修士,先前被糯米這樣的人奪了魁首,自然是會覺得不高興的。
糯米將那修士的模樣細細看了一遍,倒也不在意對方的冒犯,只是淺淺笑了笑,便站到了葉梵身邊去了。
她有心要同葉梵親近,只可惜葉梵卻只看著自己腰間的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連著糯米先前開口同他招呼,他也完全沒有听見一樣。
那穿五香蠶絲長袍的修士低低哼了一聲,便听見另外兩個修士各自報了名號。
「林霄。」
「唐允風。」
「我叫夏秋春,你可記住了。」利落修士見旁人都報了名字,只能跟著不情願地也說了一句。
糯米同林霄和唐允風見了個禮,听到夏秋春的名字,倒是一下子驚奇了起來,眨了眨眼楮,道,「我以前在外頭認識了個散修,叫夏秋冬的,听著同你名字倒是很像咧。」
夏秋春面上猛地一窒,一下子就換成了副可以說是猙獰的表情來,磨牙道,「自然很像。夏秋冬是我胞弟。不過這家伙不願意加入門派,死活要出門當散修,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來。」
糯米也不過就是隨口一提,根本沒想到兩人之間當真能有很麼關系的,這時候反倒是愣住了。她瞧了瞧夏秋春那咬牙切齒的神情,不著痕跡地朝後頭退了一步。
不過,這麼看來,夏秋春倒也不像她先前以為的那樣傲慢麼。
柱子這時候方才趕到了糯米身邊,糯米趕緊一手將他拉住了,不叫他被旁邊那些修士踫到的。
這時候所有人都靜靜站著,等待著所有修士的到來,更是等著那幻境重新開放,竟然沒有一個人講話。糯米站在這種沉默當中,便很是有些不習慣起來。
先前她一個人也不認識,更不能同葉梵說什麼,因而就算是沉默著也並不覺得尷尬。
可這時候明明已經分列出了隊伍來,可每個修士之間好像還是在相互防備著一樣,壓根兒沒有人願意開口,便叫她覺得十分不舒服起來。她自己不是個愛講話的,只是如今這模樣,當真是有些太過壓抑了。
她又悄悄扭頭看了看葉梵,卻同葉梵的目光一下子就踫上了。
「……!」糯米猛地一驚,差點兒沒退步撞到柱子身上去。
她還以為葉梵會一直低著頭的,無論如何也猜不到葉梵竟然也在看著她。
兩人就這樣靜靜對視著,糯米眼神當中還隱約有點兒狼狽,葉梵卻好像把這對視當作是理所當然的一樣,靜靜地盯著她看,好像不遠不近地在觀察著她一樣。
糯米更覺尷尬。
這時候不論是就這樣同葉梵對視,還是默默低下頭去,好像都不太好。
她猶豫了一會兒,干脆迎著葉梵的目光,硬著頭皮問道,「葉道兄,不知道……木魁還好麼?」
原以為葉梵會無視這個問題的,沒想到葉梵卻突然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來。他一招手,身後便已經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是木魁。
糯米方才不過是沒話找話罷了,可這時候突然見到了木魁,卻又覺得有點兒感慨。
「你不是先前才見過他一次。」葉梵居然好像要同糯米拉家常一樣,淡淡地開口,「他現在是玄鐵之體,再修煉就是暗金之軀。你要是害怕,可借你擋箭。」
糯米幾乎要咬斷自己的舌頭。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心中的那個大師兄竟然會這樣平和平等地同她講話。
不過,她轉念一想,便記起了自己答應了要煉制三陽九陰丹的事情。
葉梵雖然沒有主動提起,不過想必是很在意這丹藥的。說不準從最初接近她的時候開始,所圖謀的也就是這種丹藥。若是為了那丹藥的話,也難怪葉梵如今的態度會這樣的溫和。
糯米正想開口,突然感覺到肩膀上邊一沉,一直靜靜站在她身後的柱子,不知何時將寬大的手掌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邊。
她便跟著笑了出來,「大師兄還是自己留著木魁吧,我雖然歡喜木魁,不過要是把木魁放在身邊,恐怕我的傀儡就要不高興了。」
「不高興?」葉梵這時候才終于抬頭瞥了柱子一眼,面上的笑容慢慢的就收斂了起來,「呵,不高興。」
糯米知道葉梵根本不在乎什麼木靈什麼傀儡的,可這時候,她站在柱子前邊,卻是一步也不願意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