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沒有這貨郎上門,她原先也是想要將靈谷賣到外邊去的。只有這麼遠遠賣出去了,身邊的修士才不知道她到底賣了多少靈谷。
雖然蘇一丁是知道的,可蘇一丁又不會守在這地方,總是四處跑動,當然也不知道糯米這靈谷到底是怎麼變出來的。他肯定也不會多問,只要能有靈谷供他倒賣,他一定就願意多跑這麼幾趟。
原先她還想著叫樓千重他們幫忙,只是顧慮著老讓他們跑動,會讓他們算出靈谷的數量來。如今有了個蘇一丁,便讓糯米十分高興。
她見自己的靈谷引起了蘇一丁的興趣,便干脆邀蘇一丁到她房間里邊去坐一坐。至于她買下來的那些東西,自然是早早就收起來了。
說是坐坐,可到底要說什麼,蘇一丁明白,周遭那些看著貨的修士也明白。
那些修士卻也沒辦法,只能眼巴巴地看著蘇一丁拍了拍阿龍,就跟著糯米走入到屋子里邊去了。
柱子搖了搖身體,整個人如同拔地而起的山峰一樣,跟著糯米後頭走到了屋里邊去。
糯米倒是有些驚奇,回頭望了一眼蘇一丁放在外頭的東西,忍不住問道,「東西就那麼放著也沒關系麼?」
蘇一丁便笑了,圓圓的臉蛋好似一個小太陽一般,「沒事沒事,阿龍會幫我看著的。它雖然不怎麼會打架,這麼點小事還是難不倒它,這家伙可聰明著咧。要是有人想偷東西,它馬上就會嘶叫踢人。你們這兒可也有人看著場子的吧?」
「看場子?」糯米眨了眨眼楮,不過卻也大概明白蘇一丁的意思,便點點頭,道,「若是你東西不見了,會有人幫你找回來的。既然阿龍能認得偷兒。那我也放心。」
他們這話也不知道當真就是閑聊,還是故意要說給外頭那些修士听的。
那些修士抬頭一看,果然就見到那匹叫阿龍的駒樓正昂著腦袋,高高在上地盯著他們。仿佛他們一個個都有當偷兒的潛質一樣,看著他們心中一陣不舒坦。
可這地方確實有人看著的,若是被樓千重他們發現了有人在這偷東西,可就要在這地方待不下去了。偷兒不管在哪里都不受歡迎,若是因為這種事情被趕走,哪怕是關系最好的修士,也不會相互袒護。畢竟誰也不願有朝一日被偷到自己頭上去。
糯米同蘇一丁在房間里邊談了什麼,沒有修士知道。
他們倒是想要湊過去趁機偷听,可兩人鑽入到房間里邊去以後,那些修士便見到柱子如同一堵厚實的牆壁一般。牢牢堵在糯米那間木頭小屋子的門外,隔絕了所有修士靠近的路。
柱子的眼神遠不如駒樓阿龍那樣傲慢,也並不冰冷,甚至可以說那里頭就不帶有什麼含刺的感情。可他那龐大的身子就那麼往門前一立,所有想要靠近的修士都生出一股子做賊心虛的感覺來。
要是被這傀儡捶一拳頭。說不準就當場沒了氣息。
而且,就算是被這傀儡打死了,也怨不得什麼。那可是一只傀儡,只要是感受到殺氣,就會先動手殺人,根本沒有理性。同一個傀儡講道理,還不如同一株靈木打商量。
柱子這麼一站。所有修士都只能無奈地停下了靠近的腳步。
有著阿龍和柱子在外頭看著,那些修士可謂是渾身都不對勁兒。偏偏他們又十分關心糯米同蘇一丁之間的談話,不願輕易離開,便只能是在糯米面前來回徘徊著,希望兩人趕緊能夠說完話。
兩人進去屋子里邊沒多久,里頭就已經傳出了烤肉的香味來。
外頭圍著的那些修士心中更是犯起了嘀咕。猜測著那兩個人到底是在屋子里邊說什麼了。
難道說這就當真只是進去烤個東西吃?這樣的猜想,就是換了只妖獸都不會相信。可要說他們在里邊談什麼交易,這會兒又烤起肉來了,到底是談完了,還是沒談成。還是在扯皮?
那些修士心頭那個焦急,就如同是被百爪撓心一般,卻又沒辦法探知個究竟。
莫一心也混在那人群里邊,朝著木屋的方向張望了許久,忍不住拉了拉趙崢,小聲道,「你從後頭繞過去瞧一瞧?」
趙崢一呆,馬上搖頭,「不可能。有那傀儡攔在外頭,只要有東西靠近,它都能感覺到。」
莫一心哪里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有些急昏頭了,才出了這麼個餿主意。听到趙崢這樣說,也沒多講什麼,只是焦慮地跺了跺腳。
趙崢看著師尊這模樣,心中便是搖頭不已。他想要勸一勸這師尊,想了想,便小聲道,「就是去偷听了又怎樣。這事情也不是我們可以阻攔的。早听到晚听到,不一樣是個壞消息。倒不如早早就也將靈谷賣給這貨郎……」
「有了那丫頭的低價,貨郎還能看上我們這貴價的靈谷?」莫一心猛地瞪了趙崢一眼。
「……」趙崢都好對這師尊的執著嘆氣了,「高價自然是賣不出去的。若是換成平常的價格,想必還是不要緊。這靈谷壓著也是壓著,倒不如趁這機會賣出去一些。總比帶著這些靈谷回人間界去要好一些。」
「哼。那麼高價買回來的東西,就便宜了一個貨郎?你倒是想得開。我可沒這樣的高風亮節。」莫一心听著趙崢的話,已經有些氣憤了,猛地甩了甩衣袖,聲音也不禁尖了起來。
趙崢說的那些話,他哪里能不知道。
同他一樣守在外頭的這些修士,其實全都明白。
只是他們如今就如同是輸紅眼了的賭徒一般,將手上所有身家都已經壓出去了,若是不收回來,是絕對不會甘心的。他們這時候所在意的,已經不僅僅是那些靈石了,還有自己拼出去的那點兒尊嚴和臉面。
唯有能高價將靈谷再倒賣出去,他們心中才能安定一些。否則的話,便總是好似被那女娃子壓了一籌一樣。
若是心中一直存著這樣的想法,對他們往後的修煉也不會有好處的。
趙崢在心中嘆了一聲,心想,這絕對是自己最後一次勸解師尊了。既然師尊不願意听,他這個身為弟子的,也就只能是陪著師尊一同胡鬧一場。
柱子就如同是塊大石頭一樣,牢牢地守在屋子前頭。
連樓千重和唐允風他們都從外頭回來了,也沒見柱子稍微動一動。
他們也是見慣了柱子的,這時候猛地見到柱子好似有了些變化,也不由皺了皺眉頭。不過,這也是他們對柱子的全部注意,再沒有更多。
唐允風和杜樂性子活躍一些,在這地方也更多幾個能講話的對象。這時候拉了人一問,馬上就知道糯米同蘇一丁躲到了房間里邊去,也不知道是在悄悄說著什麼。
「啊喲,還說悄悄話咧。也不知道是不是就瞧上人家是個俊俏的了。」唐允風一邊說著,一邊湊到那麻布的地攤上邊去,挑揀著翻看起上頭的東西來。
他這話音一落,馬上就感覺到後頭好似有人用目光刺了他一下。
唐允風猛地回頭看了看,卻見後頭那些修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屋子里邊,壓根兒就沒人看著他這邊,除了那個守在門口的傀儡一樣,再沒有誰是面朝著他的方向了。
難道傀儡還會瞪人?唐允風這麼一想,便連他自己都被逗樂了。
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吧。
杜樂卻在他身邊嗤笑了一聲,道,「就那貨郎?臉都要圓成個白面饅頭了,哪里就俊俏了。」
他這話說的周遭幾個臨近的修士都竊笑了起來。
可駒樓阿龍卻好似不愛听這話一樣,杜樂剛朝前湊了湊,馬上就被阿龍一鼻息噴了出去。
「啊喲,這駒樓還朝我鬧性子!」杜樂身子一側,避過了阿龍噴出來的鼻氣,嚷嚷著向江承淮告狀,「瞧瞧瞧瞧,這還是做買賣的呢,性子這樣惡劣!」
江承淮已經蹲子看貨去了,听了杜樂的聲音,這才抬頭看了阿龍一眼,剛好看見阿龍不高興的拐了拐脖子,便跟著笑了,「就許你埋汰它主人,還不許它不高興?不過是匹駒樓,你這麼同它鬧,倒顯得它多能耐。」
「那是那是,不過是匹駒樓,我也沒必要搭理。」
杜樂一听,馬上就神氣了起來,也不管阿龍了,偏就要去看那地上的東西。
阿龍雖然不高興,可杜樂也不是隨隨便便的哪個修士,阿龍幾次想撞倒他,都被他躲了過去,還在一旁嗤笑著笑話阿龍是匹蠢馬。他這模樣,瞧得薛靈都直搖頭。
這麼一看,杜樂也不過就是同駒樓一樣的性子。
幾人正看著地上的東西,卻突然听到了身後的動靜。好些修士還騷動了起來。
他們回頭一望,整好看見糯米領著蘇一丁從房間里邊走了出來。糯米還推著那傀儡,面上掛著笑眯眯的神情,好似遇上了什麼天大的好事一般,笑得十分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