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幫著唐允風煉制了丹藥,那個一直纏著柱子的家伙也就終于放棄了自己學習木工的想法,老老實實地回去修煉去了。
沒有了唐允風在旁邊打攪,柱子便又開始躲在洞穴里邊做他的事情。
他到底想要做出一個什麼樣的法器來,糯米從來就沒有過問。只是在柱子折騰靈木的時候,給柱子塞了好些丹藥。柱子不願要,糯米卻非要塞給他不可,還講,「這些丹藥,橫豎我自己是用不上的。我不是同你說了麼,我有個能夠修煉的縹緲幻境,就是在這幽冥里邊也無需丹藥進行輔助。師兄你留著,總有派上用場的時候呀。」
柱子沒法子,只能收下。
他知道自己恢復成修士的模樣和身體以後,再沒有當初做傀儡那樣粗壯,身體也不再那樣堅韌。體內的靈脈雖然經由神獸血丹的沖撞,已經被重新鍛造過一次,可要說能保護糯米,還遠遠不夠。所以這時候就是拿糯米的丹藥去修煉,只要最後能跟上糯米修煉的速度,他也覺得甘願了。
當然,他日日跟在糯米身邊,感覺又因神獸血丹的緣故而變得格外敏銳,自然發現糯米每日都有一種翻天覆地一般的變化。這樣的變化,他實在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理解為糯米在那神奇的縹緲幻境里邊所進行的修煉,是他們在外頭修煉的千百倍作用,每修煉一日,都幾乎等同于他們在外頭修煉了一年。
這樣的提升速度,可當真是叫人覺得驚駭。
要不是這事情只有柱子一個人注意到了,肯定就要在修士之間引出一陣驚濤駭浪來。這樣的修煉速度,哪怕是在人間界、就是當真在縹緲幻境里邊,都不可能出現,更不要說是在這靈氣貧乏的幽冥當中了。
這一切都是托了那個奇異的無盡幻境的功勞。在那個幻境里邊,時間幾乎就是靜止的,糯米可以隨心所欲地在里頭進行閉關。再出來,也不過就是過了小半日時光。
再加上糯米每日都是往返于外間的幽冥和體內的縹緲幻境,那種靈氣徹底斷絕同靈氣充盈的感覺夾雜著進行,使得她的靈脈得到了大大的鍛煉。其修煉的效果,比單純地在縹緲幻境里邊修煉要好不知多少倍。
而沒有靈氣的幽冥,則是成了糯米最好的掩護。
在這個地方,沒有人的靈氣外露,也沒有人能夠查探得出旁人的修為層次。他們早就知道糯米大概的修為了,也不會去對糯米多加試探。糯米這種瘋狂的提升,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在唐允風離開了以後,有不少玉溪門的修士開始在後頭細細碎碎地講話。每當見到糯米的時候,眼神都有一些閃爍,甚至是開始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神情來。
剛開始的時候。糯米也並沒有在意。
可好些玉溪門的修士是同她一道照看仙草的。雖然那小洞穴里邊的仙草早就已經長得十分茂盛,根本不需要旁人多加照看,而那些玉溪門的修士也已經學會了一些簡單的照料仙草的法子,一點兒不需要糯米擔心,可糯米還是習慣每日都到那地方去看一看。再給仙草施展一遍雲露訣的法術。
有些玉溪門的弟子只是在敷衍,先頭照看了幾次靈草,很快地就已經放棄了這事情了。
可有些修士,卻是真真切切地想要從糯米手上學到一點兒東西的,譬如錢久。
所以糯米每日去照看仙草的時候,都會見到錢久領著幾個修士,已經站在邊上等著她了。那些修士總是會有問題要問她。又或是就靜靜站在旁邊,看著她用怎樣的手法去照看那些仙草。這讓糯米莫名地就想起周步雲來,也不知道這小子能不能在兩界大能的戰斗之中活下來。
她當初也算是對周步雲盡心盡力,只是到底不可能將周步雲待在身邊。如今錢久他們這樣好學,糯米也就教得十分認真,就好似是在補償自己當初把周步雲一個人放在仙逸城一樣。
這樣的教學多了。糯米很快就發現那些玉溪門修士看著她的目光有些怪怪的,可要叫她說,她卻也說不出來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以前他們剛開始落住在外頭的時候,就已經有很多修士喜歡悄悄打量她了,甚至更早一些。在她同蕭景言一塊兒在外邊做散修的時候,她就常常會被人在旁邊盯著看。
這修仙界里邊的女修終究不多,會被人多看幾眼,也是正常的,糯米已經完全習慣了那些好奇的又或是探究的目光。
可如今這些修士投向她的目光,明顯有點兒不一樣。就算她扭頭去看,那些修士也會很快地躲開,然後露出一個古怪的神情來,默默搖頭。
糯米知道,既然他們會做出這種躲閃的舉動來,就是她真上前去問,也沒有人會回答她的。所以她干脆就沒有問那些修士,只是尋了個機會,逮住錢久,將錢久拖到一邊去問了一句。
錢久听著糯米的問話,面上不由也露出了一個苦笑來,小聲道,「您……真不知道?」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錢久在稱呼糯米的時候,都會帶著敬稱。糯米既然已經在教錢久種植仙草,也覺得自己好賴算是半個傳道的,倒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
這時候听了錢久的話,糯米自己也跟著茫然了起來。
怎麼錢久的意思,竟然好像是她應當明白這其中的緣故一樣?
「我若是知道,又怎會來問你呢。」糯米搖搖頭,表示自己當真沒有一點兒頭緒。
錢久一頓,十分小心地看了看糯米,發現糯米好像真的沒有任何感覺,這才搖搖頭,忍住嘆息,開口道,「我也只是听下邊的弟子在講。不過……不過……您先前拉著您師兄在外頭走過?」
「對呀。」糯米點點頭。見錢久好像沒有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這才有些詫異地追問了一句,「那又怎麼了?我以前也……我拉著師兄,有什麼不對?」
「……沒什麼不對。」錢久又小心地打量了一下糯米的神色,發現這小姑娘的眼神當中十分清亮,沒有一絲陰霾,心中也不免又是一陣嘆氣。
要說女修,確實是相當罕見。先前他們住在地上的時候,除了糯米以外,也沒見到有哪個女修混在那地方里邊,就可見女修到底有多麼稀少。好些修士娶妻,最後都是同凡人聯姻,又或是就終身不娶一心向道。
那些玉溪門的修士也並不是就有多喜歡糯米,可每日都見著個好看的女修在面前晃蕩,要說沒有一點兒幻想,那也是不可能的。先前雖然他們都覺得糯米肯定是同柱子親熱的,可也沒見過兩人之間有太過火熱的舉動,那兩人更沒有多說什麼。所以時間長了,外頭的修士也不免是又生出了一點兒心思。不說當真要做什麼,可偶爾這麼想想,自己心中也是高興的。
後來突然見到糯米毫不在乎地在外頭拉著柱子的手走過,那些修士才知道自己果真已經沒有一點兒機會了,不免是跟著喪氣。
他們對糯米和柱子倒沒有什麼想法,只是覺得這樣的搭配實在有些叫人驚詫,便又拿著當消遣一樣說道。
這樣的傳言,其實早在柱子突然出現以後,就已經被說過一次了。可那時候只是大家的猜測,如今突然見到兩人牽手,就又多了一樣能說道的話題,所以才會背著糯米一直小聲說著這些的。
糯米見錢久沒理她,只是站在一邊發呆,就有些詫異地追問道,「到底是怎麼了?」
「您……」錢久想了想,覺得自己不若直接問糯米,便講,「您和那師兄……是……道侶麼?」
這話一出口,錢久頓時覺得自己就如同那鄉間村婦一般,竟然關心起這麼無聊的事情來了。
糯米一呆,面上微微熱了熱,搖頭道,「不是的。師兄……師兄就是師兄……」
她這話一講,倒是輪到錢久呆愣起來,「啊?你們都已經……卻不是道侶?」
糯米不說話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
師兄就是師兄,旁的事情,她從來就沒有想過。以前師兄以為她是個小男娃,後來又是個傀儡。她費盡心思才將柱子師兄恢復成如今這模樣,還沒有相處幾日,就又要想辦法橫渡界河,從來也沒有讓她有時間靜下心來考慮兩人之間到底算是個什麼關系。
以前柱子是個傀儡,跟在她身邊也算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可如今……
確實,如今再叫柱子師兄一直跟在她身邊,好像總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一樣。
她不知道柱子是怎麼想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
可能在她內心最深處的地方,一直就在逃避著去處理這個關系。因為她一旦理清這關系的話,柱子師兄說不定就不能一直跟在她身邊了。
若是……師兄不願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