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逸城的修士簡直就是在死死糾纏。
日落的時候,他們罵罵咧咧地從千仞宗的山門前邊離開,叫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可沒想到才不過過了兩三日,山門前頭就已經又擁擠住了另外一批面孔。
有個千仞宗的弟子還記得以前那群仙逸城的修士,這時候定楮一看,發現人群當中沒有熟悉的面孔,還以為來的是一群流落的幸存散修。沒想到對方一開口便自報家門,說是仙逸城那邊過來的修士,山門里邊的千仞宗弟子瞬間就都沒了好臉色。
「你們這些仙逸城的家伙又要過來做什麼。」千仞宗的弟子相當的不高興。
這次過來的仙逸城修士卻沒先前那批的沖動,面上帶著笑容,只是圍堵在山門前邊,既不講話,也不做什麼,便只是那樣站著。甚至還有幾個修士盤腿在山門前頭坐了下來,一副就蹭著千仞宗旁邊的靈脈靈氣打坐的模樣。
千仞宗的弟子被這陣仗鬧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又不敢隱瞞這事情,便匆匆忙忙地去同山門里邊幾個管事兒的修士匯報了。
糯米听到有弟子氣喘吁吁地同她講這件事情的時候,不免是愣了愣,接著問道,「那些修士里邊,有沒有前次過來的那個……那個煉丹學徒?」
「就是喊你師尊的那個小子麼?」過來傳話的弟子倒還記得周步雲。他想了想,十分干脆地搖頭,「沒有。這次過來的都是新面孔,就沒有曾經見過的。」
糯米便笑了起來,「是麼。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到那邊去了。你也同掌教和總管說一句,叫他們也別搭理那些家伙。他們上門來又沒送拜帖,也沒講任何話,叫咱們的長輩去迎他們,反倒是便宜他們了。他們愛在外頭打坐。那便隨他們去吧。我可不信他們在那外邊能夠安安心心地打坐修煉。」
傳話的弟子很有些懵懂,不知道糯米的話是什麼意思。
不過外頭的修士卻是沒有上拜帖,也沒指明要見門派里邊的哪位管事,若是當真太在意他們了。確實有些小題大做的意思。因而那弟子點點頭,也不再多問什麼,轉身就跑到外頭去了。
他還準備按照糯米的吩咐,去同蕭景言和秦廣嵐傳句話的。可走到半路,遇上了兩個同樣是去傳話的同門,才知道蕭景言和秦廣嵐的反應同糯米如出一轍,根本就沒有打算到山門那邊去。
蕭景言還找了個借口,說是門派里邊忙得分不開身,而秦廣嵐便就只是十分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好似那幾個仙逸城過來的修士是趕不走的蒼蠅一般。瞧得傳話的弟子忍不住想要偷笑。
既然門派里邊三位管事的都沒想要理會對方的意思,千仞宗的弟子也就打定了主意,就當山門外頭那打坐的家伙不存在一般,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
可那幾個修士實在是有些顯眼,直接就攔在了進出的路上。有千仞宗的弟子路過的時候。免不得就會說上幾句不好听的話。那幾個修士有時候回一句,有時候就當做沒听見,閉著眼楮打坐,好像當真已經開始在修煉一樣。
千仞宗的人見到自己門派旁邊的靈脈被人借用,而借用的人還是昨日才爭吵過的那一伙,心中自然是不樂意的。
要不是糯米先前就已經交代過,叫他們絕對不能出去同人干架。他們這時候當真說不準已經拿法術朝外邊放起了焰火來。
不過,他們很快就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那些在外邊打坐的家伙原先還坐得好好的,可他們卻沒想到千仞宗除了護罩里邊的那些弟子以外,外頭還放著幾只在外頭打井挑水挖靈河的半妖。
他們才打坐了沒多久,就被往回走的幾只半妖踫上了。
「那是什麼東西。」雄霸搖晃著自己碩大的腦袋,眯著眼楮十分疑惑地看著山門前邊幾個打坐的修士。
「吃的。」阿大言簡意賅。
其他幾只半妖一听。頓時就都精神了起來,也不管自己身上背著的那些水桶了。他們紛紛將木桶朝地上一扔,直接就朝門前打坐的修士直撲了過去,大有將他們全都咬死拖走吃掉的樣子。
仙逸城那些修士本就不是當真在打坐修煉,這時候見到有半妖朝他們襲擊過來。也是大大吃了一驚,瞬間就從地上爬了起來,慌慌張張地拿出法器又或是符紙一類的東西,就準備著同那幾只半妖戰斗。
幾只半妖听信了阿大的話,撲到半路上才見修士紛紛站起身來露出一副反抗的模樣來,就又趕緊都停住了,十分疑惑地看了看面前那幾個修士,又扭頭看了看山門里邊。
「阿大,你騙人,不是吃的。」倚山皺眉道。
「弄死,能吃。」阿大十分的不以為意。
倚山又疑惑地看了看前邊的修士,還來不及說什麼,就听見山門里邊傳出一陣哄笑的聲音來。
「阿大說得沒錯,那些確實是吃的。你們趕緊把他們處理了吧,副掌教肯定會給你們燒成香香的。」也不知道是哪個千仞宗的弟子當先開始起哄起來。
四周的修士都跟著爆發出一陣大笑,特別是瞧見那幾個仙逸城修士面上露出慌張的神色來以後,他們心中更是覺得痛快無比,都大聲喧嘩起來,慫恿著那幾只半妖去同仙逸城的修士搏斗。
若是能咬死了,那也拉倒。省得日日在面前晃來晃去的惹人心煩——這可是不少弟子心里邊的話,只是不好直接喊出來罷了。
山門里邊的弟子們情緒熱烈,更是襯得幾個仙逸城的修士面色蒼白。
他們過來以前,可完全沒有听說過這千仞宗里邊有半妖的靈獸。同這些半妖戰斗,也算不得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可誰知道他們在戰斗的時候,躲在護罩里邊的那群兔崽子會不會乘機就偷襲過來。
連著借口都是現成的。
千仞宗的護山靈獸被攻擊了呀,他們在旁邊肯定是要幫著靈獸的吧。
幾個仙逸城的修士恨得牙齒發癢。
但那些弟子起哄得高興,反倒是那幾只半妖猶豫了起來。
糯米先前早就同他們講過了,必須他們在外頭胡亂傷人。若是胡亂同修士打斗,被發現了的話,他們晚上就要沒飯吃了,還要看著別人在一旁吃烤肉。這對他們而言,可簡直就是酷刑。那些千仞宗的弟子就是起哄得再厲害,幾只半妖也都沒有當真沖上前去。
阿大和老熊領頭,幾只半妖將對面的修士上下打量了一番,便湊到一邊去小聲商量了起來。最後大概是覺得這幾個修士看上去不太好吃,根本不值得他們拿晚飯去換,所以他們也都紛紛收了架勢,重新提起地上的水桶,大搖大擺地走入到門派里邊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千仞宗的弟子都覺得有些沒意思。
可就是再沒意思,他們也不能當真跑出去同人干架,只能在護罩里邊將外頭幾個修士狠狠恥笑一番,接著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外頭那批仙逸城的修士很快就離開了。
可沒過幾日,又換了一批人,還是守在山門外頭,好像一點兒沒有受到教訓一般。
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這種情況以後,就連千仞宗的弟子都覺得有些沒意思起來。
特別是等仙逸城那邊的修士也習慣了阿大他們的存在以後,就更沒有什麼意外出現了。里外兩邊的修士除了偶爾打打嘴炮以外,當真再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
仙逸城的修士來得是這樣的頻繁,以至于叫千仞宗的人都已經習慣了。每次見到新一批面孔,心中都只剩下「啊啊、果然又來了」這樣的感想罷了。
「仙逸城的人這是想要做什麼……他們不是那麼傻,以為就那麼在外頭守著,就能夠打攪到咱們做事吧?」蕭景言想不透那些修士的做法,忍不住就找到糯米面前去抱怨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呀。」糯米有些詫異蕭景言的出現,歪頭想了想,還是無法確定,「也許有這樣的想法吧。也可能只是想要報復咱們呢。誰說得準他們心里邊是怎麼想的。」
蕭景言一听,便接道,「仙逸城里邊不是有個喊你師尊的家伙麼。你就不能同他問問?」
糯米一愣,這才明白過來。
蕭景言找她,哪里就是抱怨這麼簡單。他其實心中早就已經有想法了,不過是借著這機會過來,看看能不能通過糯米,從周步雲口中知道什麼罷了。
糯米只能搖頭,「你覺得他會告訴我什麼呀。就是他說了,難道你就能信不成?到時候你還得費心思去分辨他說的話是真的,還是說出來迷惑你的。倒不如就不問了吧。」
「哎……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當真是那麼一回事。算了算了,我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只是這些人老是守在外頭,咱們想要到外邊去做事,那也不容易啊。」蕭景言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