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逸城的修士氣悶得要命。
他們越是不高興,千仞宗的弟子就越是高興。
甚至有些本不在山門附近做事的弟子,還特地繞道到山門前邊來,就只是為了瞧一瞧外頭那些修士氣急敗壞的模樣,听一听他們叫罵的聲音。
先前那些修士的叫罵,听在耳中可當真是叫人覺得十分難受,連胸口都跟著一陣窒息的悶。可自從柱子出手將人教訓了一回以後,千仞宗的弟子再听見外頭有仙逸城的修士在叫罵,面上都會露出一副笑嘻嘻的神態來,還不時會回嘴嘲諷兩句。
沒辦法,誰叫他們就是被揍了呢,而且連報仇的機會都沒有。
若要說先前他們叫罵的時候還讓人覺得中氣十足,可在被教訓了以後再滿嘴噴話,卻只讓人覺得他們是外強中干罷了。不論他們喊得多大聲,叫得多難听,只要千仞宗弟子笑嘻嘻地說一句「你們能耐,連咱們一個體修也比不上」那些仙逸城的修士便只能鐵青著臉閉嘴。
糯米曾經遠遠地見過山門那邊熱鬧的情形,見許多千仞宗的弟子不顧自己要做的事情,紛紛跑到山門前邊來調侃那些仙逸城的修士。瞧著他們這熱情滿滿的模樣,糯米也只能是暗自搖頭。
她總不好去打擊那些揚眉吐氣的千仞宗弟子,只要他們做好了自己該做的事情,她也就不去理會這個事情了。
千仞宗的弟子先前也卻是是憋屈,都被人堵到門口上來了,卻沒辦法做任何反擊,甚至連罵架都不一定是對方的對手。如今他們可算是找到了個機會報仇,又哪里會放過。
他們會這麼激動,其實也說明他們已經當真將千仞宗當成是自己的門派了。當自己的門派受到攻擊的時候,這些弟子本身也感受到了同等的侮辱,所以才會如此生氣。
如論如何,這其實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特別是在糯米這個副掌教看來。
弟子越是團結、越是在乎門派的榮譽,門派的發展就會越快。
從那些仙逸城修士焦躁的模樣當中,糯米大概也能夠想象到如今仙逸城外頭到底是怎樣一個混亂的情形。她相信有了這麼一個機會,蕭景言肯定會把握得好好的。一點兒不會浪費。她根本不擔心蕭景言會浪費掉。哪怕是她自己可能會偶爾不小心浪費了機會,想來蕭景言也不可能是那樣的人。
每日看著山門外頭的那些仙逸城過來的修士日益變得焦躁,糯米自己倒是變得高興了起來,有時候同柱子一塊兒做事的時候,甚至會忍不住小聲地哼著歌調。
她哼唱的那些小曲也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听來的,有些婉轉細膩,有些又顯得粗狂嘹亮,一听就不是出自同一個地方的歌謠。
有些弟子好奇地問糯米是從什麼地方說來的,結果連糯米自己也說不清楚。她年少的時候流浪的地方不少,後來也算是帶著柱子走南闖北的。好些小調都只不過是在山間路邊听過一次,她覺得好听,便記下來了,根本不記得具體出處。
若是光听糯米哼的那些小曲兒,可能都要以為她是出生在一個多麼繁雜的地方里邊。
千仞宗的弟子和糯米覺得高興了。而那些從仙逸城過來的修士,卻是注定了不可能會高興的。特別是見到千仞宗的弟子常常過來瞧他們笑話,便都生出一種十分憋屈的感覺來。
他們如今已經有些騎虎難下。
其實他們就是再到這千仞宗山門前邊來堵著,也不會起到什麼妨礙的作用了。他們同千仞宗的弟子不同,隔三岔五的,他們就會回到仙逸城那邊去,然後換一批新的修士過來。千仞宗里頭的那些弟子可能還根本不知道蕭景言在外頭做的事情。可那些仙逸城過來的修士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們一直守在千仞宗山門前邊,說是想要堵住對方的出入,妨礙對方做事,可堵了這麼些天,他們其實也知道,這樣的圍追堵截根本沒什麼作用。因為千仞宗的弟子根本就不邁出山門一步。
那些要離開的修士都是踩著飛劍走的,只給他們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而至于那幾只半妖,行動速度飛快,他們也沒把握當真就能將半妖留住,所以只能將半妖直接放走。
除了那麼幾個半妖和修士以外。千仞宗里邊的弟子是再不會離開門派的。他們守在山門前邊這麼多日,還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弟子是離開門派的。
即便他們守在前邊,也沒見到當真給千仞宗造成什麼禍害。反倒是眼看著千仞宗石牆里邊的房屋一日一日搭建了起來。那些弟子若是干活兒累了,便會故意繞到山門前邊去,說上幾句嘲笑的話,非要挑得他們不高興不可。
在仙逸城外頭賣丹藥的照常賣丹藥,而千仞宗里邊興建也是照常進行,根本沒有一點兒慢下來的意思。反倒是他們一群所謂「堵門」的修士簡直成了個笑話。
可若是他們這時候離開,那就更是一個笑話了。
「唉、怎麼總是有人不懂得要在需要的時候趁早放棄呢。有時候放棄也不是錯麼。」糯米有時候忍不住同柱子悄悄講。
柱子便笑「放棄也需要決心。」
「說到底了就是不夠果斷麼。」糯米下結論道。
她現在自然不會覺得仙逸城的那些修士可憐,見到他們總是守在外頭不肯離開,卻只是日日顯得更焦躁,她也只當是一個知道仙逸城事情進展的途徑,並不多想什麼。她也不會同那些弟子一樣,在沒事可做的時候就去挑撥那一群修士。
蕭景言已經將第一批丹藥的單子傳回到她手上來了。他大概是怕用傳音符紙說得不清楚,還專門將那些丹藥的名字都寫了下來,寫在一張薄薄的信箋上邊,用個小飛劍專門傳了回來。
糯米拿著那小飛劍看了半日,只見那小飛劍的模樣十分好看,在原本應當是開刃的地方,竟然用玉石包裹了一層包口,將整把劍的鋒芒都藏了起來,一看就是一把裝飾用的小劍。這小劍雖然看著沒什麼威力,可劍身上邊用金絲纏繞出來的小型陣法咒文卻一個不少,做工十分巧妙驚喜,只有糯米一個指頭長短,就是掛在脖子上當個鏈墜子也不會叫人覺得突兀。
蕭景言以前可對這樣完全沒用處的法器不屑一顧,身上自然也不會帶著這樣的東西。糯米左右將那小飛劍翻看了一番,發現飛劍上頭的氣息還不十分穩固,顯然蕭景言也是剛拿到這飛劍沒多久,還沒完全將自己的氣息打入飛劍當中。
而且,按照蕭景言的性子,若不是當真已經掙到許多靈石,是絕對不會願意在這種傳訊用的飛劍上hua費多少靈石的。畢竟這飛劍不管是長得好看又或是難看,傳訊的功能大致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唯有是手上的靈石確實已經很多,蕭景言才會願意多在外觀上邊hua費一些。
「阿蕭不過是帶著丹藥出去轉了一圈,就換了這麼個趣致的小東西,瞧著可是掙了不少靈石呀。」糯米感慨了一句,又看了看手中的飛劍,越看越有些愛不釋手「嗯,得同阿蕭說一聲,若是再見到這樣趣致的小飛劍,也得給我留一把才是。師兄,你要麼?」
柱子瞥了一眼,搖搖頭「太小。」
「是哦。」糯米點點頭,不以為意地講「那叫阿蕭給你找一個大一些的好了。唔、不過大概不太好找吧。也沒事兒,只要留心著找,總能找到的。誰叫他自己掙了好多靈石咧,叫他多忙活一下,也是應當的麼。」
糯米卻不知道,她這次可實在有些冤枉蕭景言了。
蕭景言掙到的靈石雖然多,但他大都是算到了糯米頭上去,給他自己分配的,其實一共也沒多少,至少不會叫他舍得hua費靈石去買一把裝飾用的傳訊小飛劍。
他會買下這把飛劍,完全是因為需要用這麼一個東西,可手邊能夠買到的,就唯有那一把罷了。而且這還是某位求丹藥的修士拿出來抵押換靈石的,價錢壓得相當低,蕭景言才勉強接受了。換了是平常,蕭景言就是掙得再多靈石,也不會想要這麼一把傳訊用的小飛劍。
糯米不明就里,開口叫蕭景言幫她再尋一把小飛劍,瞬間就收到了蕭景言的答復,說是願意用一個極低的價格將那把裝飾用的小飛劍轉手賣給糯米。
「咦、阿蕭這次倒是大方得很咧。」糯米十分詫異。
不過,她也沒想太多,同蕭景言說好了以後,便馬上就開始了煉丹的準備。
蕭景言送過來的那個單子上邊的丹藥,有許多都是尋常修士常用的丹藥,卻也有一些比較古怪偏僻,糯米還從來沒有煉制過,恐怕還需要多研究研究。
如今所有修士都剛從幽冥回來,誰也不能一下子拿出許多仙草來。因而這些上門求煉丹的,也可以從千仞宗這邊購買仙草,雖然價格高一些,到底也能夠拿到丹藥。當然,若是仙逸城里邊也沒有的仙草,那自然是沒辦法接下這個單子了。